川东教案的运行态势研究

2012-04-01 01:05李重华
关键词:川东酉阳江北

李重华

(重庆社会科学院文史研究所,重庆 400020)

运行就是周而复始地运转,态势即状态和形势。教案四川居多,尤以川东——大致相当于今重庆市①本文所谓川东并未包括晚清川东道之全部,即并不包括重庆府之定远县和绥定府城口县以外各县,却包括川北道潼川府之遂宁县,因为遂宁花岩场也发生过教案,而花岩后归民元始置之今重庆潼南县。最多最严重,川东实教案高发区或曰重灾区,川东教案就是晚清教案的缩影,考察川东教案的运行态势——目前还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将使我们对川东教案的全貌,特别是其严重性有进一步的印象。

一、经年累月,间见层出

据台湾学者陈银昆统计,1860年到1899年,共发生811起教案,四川以117起居首位[1]4,24。据隗瀛涛、王笛统计,1861年到 1910年,四川共发生 127 起教案,其中,重庆府以33起居首位,酉阳直隶州12起,夔州府4起,忠州直隶州3起,川东两府两直隶州52起,而成都府、资州和打箭炉厅等其余18个府直隶厅州75起②隗瀛涛、王笛论文《西方宗教势力在长江上游地区的拓展》,《历史研究》,1991年第3期;隗瀛涛专著《巴蜀近代史论集》,四川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50、54页。。实际上,川东仅重大教案就有12起,一般教案61起,这还不算尚待进一步查证的15起大足教案和一些特殊教案。

如果从1860年或1861年算起,则1861年大足教案[2]1151、石砫教案、涪州教案以及长寿教案就是晚清四川最早的一些教案[2]1131-1132。此后,川东教案,特别是大案一直不断,计有1863年重庆教案、1865年酉阳教案、1868年酉阳教案、1873年黔江教案、1876年江北教案、1876年涪州教案、1886年重庆教案、余栋臣第一次起义、1898年江北教案(医馆案)、余栋臣第二次起义、1901年綦江教案以及1907年开县教案。也就是说,在陈银昆所谓晚清民教冲突的各个时期③1860—1874年为第一期,1875-1884年为第二期,1885-1899年为第三期,《清季民教冲突的量化分析》,第4页。川东都有重大教案发生,而四川其他区域只有1895年成都教案以及1905年巴塘教案。在晚清教案始发地江苏,自18 9 1年长江教案后再未发生重大教案[3]237、240。而川东就是到 1907年,“开县承红灯教之余孽,教会辄遭焚掠”[4],也是一起重要教案,在李时岳《反洋教运动》一书中,四川最晚的“闹教”事件即此次开县教案[5]96。

陈银昆认为,如果其他情况相同,则持续时间越长,案件越严重,如果以大型事件为标准,晚清663起教案的83.86%发生在1天甚至几小时或几分钟以内[1]17-18。而川东教案动辄成年累月,按时间论,1863年重庆教案 3 天[2]1191,1886年重庆教案 20 多天[6]984,1876年江北教案至少三四个月④1876年4月7日(光绪二年三月十三日)开始,按教会提供的材料,大规模的烧杀抢掠一直持续到光绪二年五月上旬,零星的反教行为甚至见诸闰五月到八月。《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1975年版,第1135-1172页。《清末教案》第4册,2000年版,第396页。,同年涪州教案半年[7]1192,1865年酉阳教案 7 个月[2]1221,余栋臣第二次起义 10 个月[8]80、98,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断断续续 两年[9]1478、1608,1868 年 的 酉 阳 教 案 也 有 两年[10]1080、1122、1169-1175,1884年綦江教案这样一起普通教案亦持续数日[11]17。

戚其章、王如绘《晚清教案纪事》一书汇集48起重大教案,而同一个地方连续发生大案者除南昌外就只有重庆、酉阳和大足。事实上江北大案也不止1876年教案一案,1898年教案(医馆案)有人命,“各国领事竞起为难”[12]740-741,也是一起重要教案。而且不管是连续发生还是未发生大案地方,都还有一些一般教案发生。

有些人可谓职业反教领袖。两次酉阳大案,张佩超均被控为主使,以致1868年酉阳教案后被逐至湖北[10]1164、1232。余栋臣在发动两次起义前,1888年大足教案已成为主角[9]1496,第二次起义失败后被“押解到省,著永远牢固监禁”[12]852。白绍庚是 1876年江北教案反教领袖之一,也是1898年江北教案(医馆案)反教领袖之一⑤《 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172页,刘吉西等《四川基督教》,巴蜀书社1992年版,第486页。。

二、无处无之

据台湾学者林文慧考察,福建教案以闽南为多,占47%,闽西无教案[13]214。在隗瀛涛和王笛的统计中,龙安府、茂州和叙永厅也没有教案。而川东各地几乎程度不同地都发生过教案。

重庆府教案。重庆,包括巴县,除1863年和1886年两次大案,在1862年、1876年、1895年、1896年、1899年、1900年、1901年、1902年、1907年、1909年和1910年还发生过14起教案⑥1862年、1876年、1896年、1899年、1901年、1902年、1907年各教案分别见四川省档案馆《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7-28页、第377-378页、第48-76页、第547-548页、第690页、第142-143页、第146-147页。1895年、1909年、1910年各两次教案依次见《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第478-479页、第490-491页、第150页、第156页、第163页、第166页。1900年教案,陈攸序《袍哥唐廉江与辛亥重庆“反正”》,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辛亥革命回忆录》第7集,文史资料出版社1981年版,第351-352页。。大足除余栋臣两次起义两次大案,在1861年、1886年、1888年和1899年还发生过教案⑦1886年教案,《教务教案档》第4辑第2册,第984页。1888年教案,《教务教案档》第5辑第3册,第1516页。1899年教案,李永翘《爱国画家张善子先生传略》(一),《四川地方志通讯》1985年第1期。1940年10月,在接受《益世报》记者采访时,张善子自己不无夸耀地说:“四五岁时我固然常到天主教堂去玩,但十七八岁时,我却曾带领了二百余青年,打教堂,著名的大足教案便是我闯下的。”《虎痴访问记》,《益世报》1940年10月6日。。江北除1876年和1898年(医馆案)大案,在1874年、1879年、1886年和1898年(响应余栋臣案)还发生过教案⑧1874年教案,《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004页。1879年教案,《教务教案档》第4辑第2册,第770-771页。1886年教案,《四川基督教资料辑要》,第482页。响应余栋臣第二次起义,《大足人民反洋教斗争》,《大足文史资料选辑》(二),第88页。。涪州除1876年大案,在1861年还发生过教案[2]1131-1132。长寿除1861年教案、1899年教案,还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⑨1899年教案,《教务教案档》第6辑第2册,1980年版,第1305页。响应1876年江北教案,《教务教案档》第4辑第2册,第759页。。綦江在1884年和1901年都发生过教案[14]693-698。永川除 1894年教案,还响应过余栋臣第二次起义⑩。合州除1869年教案,还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和余栋臣第二次起义⑪。荣昌既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也响应过余栋臣两次起义⑫响 应1876年江北教案,《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228页,第4辑第2册,第760页。响应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教务教案档》第5辑第3册,第1457页。响应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教务教案档》第6辑第2册,第1258页。《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第518-519页。。璧山既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也响应过余栋臣第二次起义⑬响应1876年江北教案,《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228页,第1123页,第4辑第2册,第760页。响应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教务教案档》第6辑第2册,第1276页。。铜梁既响应过1886年重庆教案,也响应余栋臣两次起义⑭响 应1886年重庆教案,《教务教案档》第4辑第2册,第984页。响应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教务教案档》第5辑第3册,第1457页。响应余栋臣第二次起义,《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第522-525页,第528页。。南川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⑮《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228页,第4辑第2册,第760页。。江津响应过余栋臣第二次起义⑯《教务教案档》第6辑第2册,第1328页,第1276页,《民国江津县志》卷三,清。。定远今属四川,也响应过余栋臣第二次起义[15]1329。这就是说,重庆府所属都发生过教案,且集中了四川绝大部分大案。

夔州府教案。除1907年开县教案外,1895年万县发生教案[9]1725-1726。奉节除 1908年教案,还响应过余栋臣第二次起义⑰。1890年7月,“奉节、巫山、云阳一带,有以匿名揭帖沿路张贴,毁谤西人者”,法国天主教川东副主教白德理要求查禁[14]328。只有大宁,即今巫溪县没有发现反教行为。

忠州直隶州教案。丰都除1864年教案外,还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⑱。梁山即今梁平,1900年发生教案[14]669。垫江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⑲《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228页,第4辑第2册,第760页。。忠州无教案之名,有教案之实[14]320-321。

酉阳直隶州教案。酉阳除1865年和1868年两次大案外,1863年、1864年和1876年还发生过教案⑳。黔江1873年发生大案。彭水在1864年、1869年、1876年、1901年和1911年都发生过教案㉑。秀山除1868年教案,还响应过1876年江北教案㉒。州属全都发生过教案,并有3次大案。

石砫直隶厅在1861年发生教案㉓《教务教案档》第1辑第3册,第1131页。而教会称,石砫抓住4个教民殴打,《教务教案档》第1辑第3册,第1133页。。

绥定府所属城口厅未发生教案。

1874年6月,川北道潼川府遂宁县花岩场发生教案。由于花岩场后归民元始置之潼南县,此次遂宁教案也可视为潼南教案[7]1091。今武隆时属涪州,1876年涪州教案染之[7]1192。

可见,川东只有大宁和城口未发现任何反教行为。换言之,在今重庆市范围内,只有巫溪和城口未发生教案。

三、一夫夜呼,狂走相应

陈银昆认为,如果其他情况相同,参与人数越多,显示教案越严重。依其大案统计法,663起教案中的43.14%为10人以内之小案件,其中,仅1人者达11.76%,可见大部分教案公众所受感染不大[1]72-73。而川东教案动辄成千上万人参与。

1863年重庆教案,陈桂林等“纠结兵勇痞匪约计千余”分队四扰,劫后演戏治酒,“每日设席百桌”[2]1167-1168。1865年酉阳教案,冯仕银、张佩超等“督率数百人”掳掠城乡教民,“各街传闹如狂”[2]1221,“几于阖邑风从”[10]1054。1868年的酉阳教案,先是1867年4月,“彭匪”庹元双等人“统带千余人”到酉阳捆捉萧教士至火石垭,并烧抢教民[10]1203,1868年5月,传教士覃纯卿“发所蓄养匪徒千余人”至张佩超家报复,1869年3月到4月,又“带领黔省在逃叛逆李志高及徐、庹、周、张各匪二千余人”在核桃园等地奸淫掳掠㉔《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2册,第1225-1226页。覃纯卿,《晚清教案纪事》第63-67页作“谭纯卿”,有误。。1876年涪州教案,打教队伍“数千,头裹红白巾”,拥至州城打毁教堂、教民房屋[7]1192。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振臂一呼,聚者数千”[16]大事记。1886年重庆教案,50余团3 000余人至白果树教堂“滋事”[6]988,教案开始那天,甚至有约 10 000 人参与[17]162。1876年江北教案,陈子春等“纠集四十八场痞党数千有奇”,拥署请示打教[7]1133。余栋臣第二次起义,不到10天即募6 000余人的队伍,最多时有万人,被陈银昆视为6个数万人参与大案之一㉕不到10天募6000人,《大足人民反洋教斗争》,《大足文史资料选辑》(二),第81页。最多时上万人,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近代史资料》,科学出版社,1958年第1期,第135页。陈银昆把它视为数万人参与之案件,依据即波及28州县,《清季民教冲突的量化分析》,第73页。。1898年江北教案(医馆案),“城乡团众齐至”[12]740。1907年开县教案,“数日裹胁众至数千”[18]966。所以,像1873黔江教案这样的大案,100多人“撞遇”传教士[7]996,实为罕见。甚至一些一般教案,如1879年江北教案,牵动“四乡”[6]771。

陈银昆认为,教案通常呈“点”状分布,一旦表现为“面”,即意味着很严重,“面”越宽越严重,依其统计,663起教案中的97.44%仅限于1县之内,甚至几平方公里㉖《清季民教冲突的量化分析》,第19-21页。他在第21页表中所用统计单位是县,但当页文字说明是州县并列,第11页关于教案的单位问题,也说明“通常仅以一州县为限”。。而川东教案却多呈“面”的表现。

1865年酉阳教案,在法国公使柏尔德密看来就是1864年冬彭水教案“蔓延至于酉阳”的结果[2]1217。而 1868年酉阳案发,彭水又“匪类蜂起”[10]1176-1177。1886年重庆教案,“铜梁大足等处纷纷打毁”[6]984。余栋臣第一次起义,荣昌被“攻击”,铜梁被“抢掠焚毁”[9]1457。1876年江北教案,波及涪州、巴县、南川、荣昌、壁山、垫江、长寿、丰都、酉阳、彭水和秀山,“甚至殃及川北邻水内江等处”[7]1228。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波及全川37州县和1个土司㉗吕实强:《义和团变乱前夕四川省的一个反教运动》,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1期,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69年版,第122页。陈银昆认为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波及28州县,且只有此案与1895年成都教案波及28州县,《清季民教冲突的量化分析》,第21页。,这还不算湖北长乐、利川、长阳、巴东,湖南澧州㉘两 湖响应余栋臣第二次起义的一些情况,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47辑《张文襄公(之洞)全集(电牍)》三十六,文海出版社,第11257-11278页。以及“滇匪”彭大川的响应㉙两响应余栋臣第二次起义的一些情况,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47辑《张文襄公(之洞)全集(电牍)》三十六,文海出版社,第11257-11278页。“滇匪”彭大川的响应,祝世德《民国续修筠连县志》,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第36辑,巴蜀书社1992年版,第601页、第576页。。此外,1907年开县教案也是“扰及三县”[18]967。所以,吕实强在论述 1863年和1886年重庆教案时就认为其规模之大,不论参加人数,打教范围,还是持续时间,除贵州外,其他地方“均罕与伦比”[19]469。

此外,教案“前呼后应”之势甚烈。1886年重庆教案明确表示“学江北那年打出打进”㉚Great Britain,Foreign Office,China,Embassy and Consular Archives,Correspondence,F.O.228:961.。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檄文历数“酉阳打于前,贵州杀于后,白果巷夺其巢穴,重庆府毁其房廊。江北创先陈子春,马跑受害雷健候”[20]123-124,显示重庆教案、酉阳教案、江北教案、大足本地教案以至贵州教案影响的痕迹。余栋臣第二次起义,1898年3月江北教案反教领袖之一的袁海山进言,“君能幸免官兵剿杀者,无非有华芳济在耳。若芳济朝出,则大兵夕至”,余栋臣遂坚不合作[14]511-512。

四、视生命财产如儿戏

陈银昆认为,一起教案可包括一个或一个以上之行为方式,这样,可得教案的行为方式1474次,其中,生命损失132次,财产破坏510次,无生命损失亦无财产破坏832次,132次生命损失共死亡3 563人,含平民1903人,教民1598人,外国传教士及其眷属56人,中国传教士6人,“生命损失一项,因人命关天,最能代表教案之严重程度”㉛依陈银昆综合统计,《清季民教冲突的量化分析》,第59-64页。。

而生命损失大部来自川东。1868年酉阳教案,平民死亡1620人,教民死亡 476 人[1]63,并杀死法国传教士李国。其他各大案,1863年重庆教案,杀死教民刘金光[2]1167。1865年酉阳教案,杀死法国传教士邓某房东何魁和法国天主教川东副主教玛弼乐[2]1221。1873年黔江教案,杀死法国传教士余克林和传教士戴明卿[7]996。1876年江北教案,“命案二十六起”,同年涪州教案,“命案十六起”[7]1350-1352。1886年重庆教案,11个平民和1个营勇死亡[6]989。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教民报称被杀十二命”[9]1572。1898年江北教案(医馆案),杀死教民唐希夷[12]740。余栋臣第二次起义,仅华芳济记载,劫持他时就杀死其厨师及一教民,后来,又杀死传教士黄用中和其助手唐某、一新婚男子、一“半受洗”者、“一吸烟人”、大足教堂厨师以及荣昌某[14]518-528。甚至 1864年彭水教案,“杀毙刘教士等数人”[10]1176。1899年长寿教案,“杀害安分教民一人”[15]1305。1900年梁山教案,教民陈万来殒命[14]669。1908年奉节教案,传教士丁大升遇害[21]261。此外,1874年遂宁(潼南)教案,教民范洸佶与胡有绿被杀[7]1091。总之,即使除去梁山与奉节两案,川东教案生命损失已占132次教案生命损失的1/10,中国传教士的50%,总人数的一大半,这还不包括官军弹压教案时的杀戮——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拾万场一战,“阵斩匪党三十余人”[9]1608,余栋臣第二次起义,官军攻打玉龙时,“村中居民不及避,被戮多多,遗尸一百三十三具”[14]528。开县教案,“官兵洊至,杀人数百”[4]第1期。而江苏教案,除了初期有一法教士被杀外,皆未发生命案[3]239。

杀人手段极其残忍。1863年重庆教案,杀死刘金光,“报验领埋,又被恶等抄尸剥衣,抛露骸骨”[2]1167-1168。1876年江北教案,“斩决唐昌久,炮烙黄节耀、冉伍氏,支解董大顺。见涕淋,闻胆裂”[7]1134。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有10个教民被“将尸身支解”[9]1452。1868年酉阳教案,教民王学顶等人将段玉阶“磔为万段”,把何廷宴倒悬树上,多人“各较一炮”,以刀点心,“复截其头首,剁其四肢”,另有20人备极捶楚之后,亦遭“骈戮丢坑”。1869年1月2日,“杨贞廷手截李教士之头,抛掷火中”。同年3月到4月,覃纯卿伙同李志高报复,支解秦心元等6人,灌油点灯黄老万,复“杀死二百余人,尽行刳去心肝下酒,宰去腿股,作为肉干,人无全尸”。何大发一家及亲族被教民刘明钊等人杀死20人,其妻子何李氏甚至被轮奸致死。而在此次教案中与何李氏同样命运的尚有赵杨氏、刘赵氏和任李氏㉜《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2册,第1204页,第1209页,第1120页,第1226页。其中,何大发一家遭遇,《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第354页。“杨贞廷”,有的地方如《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2册第1239页又作“杨桢庭”。。在此,我们看到了“爬行哺乳动物似的杀人冲动”[22]51。

财产破坏更恨不能烧光、抢光。1863年重庆教案,甚至把道辕与县衙之间教民店铺“挨户毁劫”,“如遇妇女,剥衣摘饰,违则刀棒频加”,闹事三日,“打毁七十余家”[2]1167、1191。1865年 10 月,据法国天主教川东主教范若瑟称,两年中,丰都、彭水和酉阳“三属教民被抢者二千七百余家”[2]1222。1868年酉阳教案,平民“被焚房屋八百三十二间”,教民“四百一十五间”,千余教民将尖山子等处60余里人家“所有钱谷牲畜衣物,一并抢去,并强奸该地逃避不及妇女数十人”[10]1118、1206-1207。1876年江北教案,迭毁“教民二百余家”,甚至掘地数尺,“或者是为了更好地发泄他们的仇恨,或者是为了在那里寻找财宝”㉝《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134页,第1115页。《清末教案》第4册,第398-399页。。同年涪州教案,一开始就“抢毁”教民200多家,后来,又“劫毁”州城教堂[7]1192。1886年重庆教案,2 000中国教民的屋舍、店铺和农田被盗或破坏[17]160。余栋臣第一次起义,被焚教民人家,官方“报称一百数十家”,“教堂报称二百余家”[9]1572。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有指一教中屋者赏钱五千,擒一在教人赏银四十两”,教会和教民财产损失愈400万美元㉞《四川教案与义和拳档案》,第522页。Kenneth Scott Latourette AHistory of Christian Missions in China,New York The Macmillan Company,1929,p355.。1900年梁山教案,张春霆等人先对教民陈万来家放火,接着将陈万来及其两个儿媳和一名小孩劫至团长家,勒银1600两,陈万来允次日给银600两,遂被乱刀杀死[14]669。在涪州教案中,有人甚至“自带天主教书本,如将民家打抢,就将自带之书诬民习教”[7]1231。

这就难怪1876年江北教案,3 000多教民逃亡重庆㉟《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350页,《教务教案档》第4辑第2册,第758页。。余栋臣第二次起义,20 000多教民无家可归[23]355。1868年酉阳教案,平民“逃往黔楚者数百家”[10]1224。难怪每一次大的教案都有一笔巨额赔偿,计1863年重庆教案 150 000 两[2]1211,1865年酉阳教案80 000两㊱《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2册,第1064页。不包括勒罚张佩超20,000两,《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2册,第1165页。,1868年酉阳教案30 000两[10]1231、1234、1243,1873年黔江教案 40 000 两[7]1088,1876年江北教案29 000两[7]1350,同年涪州教案 10 000 两[7]1352,1886年重庆教案261 570两[9]1386,余栋臣第一次起义50 000两[9]1580,余栋臣第二次起义 1186 100 两[15]1325-1330,1907年开县教案 21 980 两[24]纪闻。另外,1898年江北教案 6 400 两[25]486,1900年梁山教案 3000两[14]671。其中,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是义和团运动前赔偿最多的一次教案[1]163。而江苏教案共赔偿约90 000两[3]240,教案共赔偿5 262 758.26两[1]162。

五、动辄兵戎相见

白德理在致国内一位同行的信中这样描述1876年江北教案:“当在城内再不剩任何可以供糟塌和抢劫的东西时,暴徒们便分散在乡间。他们带着火枪和扛着飘扬的旗帜行进,就如同在正规的战争中一般。”[26]399而这样的场面在川东教案中并不鲜见。

两次大案以起义形式出现。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正如起义檄文所言:“大举龙水镇,沧州马跑场,……此呼彼应,义士来自东南西北,担粮馈响,妇女亦送箪食壶浆。军声大振,教民远逃。”[20]124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止两日龙水镇成为兵山一座”[14]511,起义队伍和官军是一样的编制,军器有刀枪、长矛、抬枪、牛儿炮和猫儿炮,常驻营五六千人,随时“四出打教堂,借粮食”,部分人可回家生产,遇事鸣锣,立刻归队[20]135-136,百姓“献刀械者有之,纳银钱者有之”[14]520-522。1907年开县教案,“初以打教堂为名,数日裹胁众至数千”,对开县、万县和新宁县均形成攻城之势[18]966,实际上也是一次起义,张力《四川义和团运动》一书中就视为一次起义[27]118、125-130。

其他各大案也像打仗一样。1863年重庆教案,“兵勇痞匪约计千余,纷纷执械”[2]1167。1886年重庆教案,教绅罗元义雇100多人在家防守,“闻门外人声喧沸,即令各持刀棒跃出,不问情由,不分良莠,逢人乱杀,计伤毙十一命,受伤二十二人”[6]978。1876年江北教案,“枪炮震地,旗戈遮日,……恍若寇临,例同大变”[7]1134。同年涪州教案,“匪数千,头裹红白巾,扬旗鸣炮,拥至州城”,劫毁教堂、教民房屋[7]1192。1865年酉阳教案,冯仕银、张佩超“督率数百人,各执军器旌旗枪炮”,掳掠城乡教民[2]1221。1868年酉阳教案,张佩超等人引贵州“号匪”数百人以为外援,筑营垒,覃纯卿亦引贵州“叛逆”李志高以及“徐庹周张各匪二千余人”以为外援,并自称统兵大元帅,购买火药,制造枪炮、军衣,“演操喊号”[10]1174、1117、1206、1224-1226、1205。1901年綦江教案,陈秀俊率众用炮轰开萧际云大门,并“持械抗官,轰伤练勇”[14]697、694。

川东教案中,民团成为中坚。1863年重庆教案,“兵勇痞匪约计千余,纷纷执械,移时道县围队,皆执枪刀齐集”[2]1167。1865年酉阳教案,被控主谋冯仕银,“连年办理该州团防总局事务”[10]1063,张佩超为营千总团首。1868年酉阳教案,李鸿章明确说是“教民团民互相”仇杀[10]1165,王文杰认为此次教案反教阵营加入“两种新份子:一是团民,一是黔匪”[28]54。1873年黔江教案反教领袖杨万象是团首,李渊树也是团局头目,所以,教会指控县令“桂衢亨主谋戕教局绅同谋首凶”[7]958。1876年江北教案,“四十八场痞党数千有奇,驻扎青草坝,排队进皇城”[7]1133。1886年重庆教案,“五十余团,约有三千余人”到白果树教堂“滋事”[6]988。1898年江北教案,“城乡团众齐至厅署,勒保已获之犯”[12]740。

所以,政府不得不频频调集军队弹压。1863年重庆教案发生后,成都将军崇实、四川总督骆秉章令蒋玉龙进驻重庆,而将保甲局所属之练勇800人调赴叙永一带。1868年酉阳教案发生后,除地方文武募勇调团,崇实又令裕字营前往,击退“外匪”,兜围打教头目刘幅[10]1115。1886年重庆教案,护理四川总督游智开调千名营勇到重庆巡防。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暑大足县令桂天培督团接仗,“右膀被炮轰击”[9]1068。余栋臣第二次起义,“竭一省之兵力,始得次第肃清”[12]810、910。1901年綦江案发,“两省兵星夜纷至”[29]兵事。1907年开县教案,“设非防军赴机迅速,其害岂可胜言”[18]967。

六、祸局未终,外交已起

美国学者费正清认为,从1860年到1900年,几百起教案,“其中至少有50起需要最高级外交当局来决”[3]188。而川东各大教案,甚至一些一般教案都要引起严重外交纠纷,所谓“祸局未终,外交已起”[4]第1期,一点都不夸张。

1865年酉阳教案,还没到玛弼乐出事,法国公使柏尔德密就要求总理衙门转饬四川官员“速行查明”[2]1217。1886年重庆教案,10 日内,英国公使华尔身“转达”总理衙门[6]933。余栋臣第一次起义一个月,法国公使李梅要求总理衙门“电查”[9]1449。1907年开县教案,不到10天,外务部致电护理四川总督赵尔丰,“顷准英使函称”,开县发生教案,“请查明声覆”[18]960。即如 1895年万县教案,一个多月,英国公使欧格讷照会总理衙门,“万县地方出有教案”[9]1725。

据林文慧研究,福建教案发生后,多由领事与福建当局交涉,仅3起由公使向总理衙门交涉,即使教案最多的英国,亦仅半数由公使向总理衙门交涉[13]220。而川东教案,大案甚至一些一般案件皆由各国公使向总理衙门交涉。1863年重庆教案,柏尔德密陪同范若瑟到总理衙门“面诉”[2]1173。1865年酉阳教案,玛弼乐遇害后,法国临时代办伯洛内照会总理衙门“毋复稍延,特将此案严肃办结”[2]1220、1230。1868年酉阳教案,法国公使罗淑亚先提出四项要求,限期结案,接着又提出五项要求要挟,包括钦派大员办理此案,调四川总督吴棠“进京审问”[10]1086、1092。1873年黔江教案,法国公使热福理直指“桂衢亨主谋”,局绅同谋,并敦促总理衙门“函致各省大宪,饬令地方官平日先事预防,免致有川省等事”,署公使罗淑亚又迫使总理衙门允许参赞赫捷德入川查办㊲《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963页,《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1册,第65页,《教务教案档》第3辑第2册,第1039页。。1876年江北教案,法国公使白罗呢照会附送法国传教士常保禄诉状、被害教民姓名和被告人姓名以及范若瑟奏疏,声称“若不认真根究,诚恐别滋重案”。同年涪州教案,又函送教民赵泰顺诉状、教民受害清册以及范若瑟奏疏,以便总理衙门“明白川东情形”[7]1133、1191。1886年重庆教案,英国公使华尔身除及时“转达”总理衙门,又鉴于“此事确因重庆府考试武童而起”,要求“于他省居住洋人之处,倘遇类此考试之事,早行饬知地方官设法预先防范”[6]934。法国署公使恺自迩以“我国人民无故遭此一番扰害”,要求速饬地方官“迅即持平秉公完结”,法国公使恭思当指责“地方官竟将罗元义非法敲打甚重”[6]932、982。余栋臣第一次起义,法国署公使林椿除面递法国传教士彭若瑟报告,又照会“将匪等严为处治”[9]1455-1458。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法国公使毕盛两次到总理衙门称,“余蛮子事,总须兵力收功,若不用兵,断难了结”。法国外交部外交文书中仅华芳济被劫持案的文件即有19件㊳《教务教案档》第6辑第2册,第1288页,《清末教案》第4册,第12-21页。。1898年江北教案(医馆案),虽然“美使始终和商,并无格外刁难”,毕竟还是出面了,“各国领事竞起为难”[12]741。1907年开县教案,英国公使要求“查明声覆”[18]960。甚至1895年万县教案,英国公使欧格讷照会总理衙门,要求将万县县令“严行申黜,以儆官邪”,并将打教之人“治以应得之罪”[9]1726。柏尔德密在交涉1865年酉阳教案时也提及1864年彭水教案。此外,法国副使艾嘉略也对 1861年涪州、长寿等教案提出交涉[2]1131-1132。

教案发生后数次受到武力恫吓。1865年酉阳教案,伯洛内照会赤裸裸地宣称:“宜时记念前此西洋各国到中国用兵,皆因此等事端启衅,如将来再有此事,则本国仍用前法。”[2]12201868年酉阳教案,罗淑亚突然闯进总理衙门,“声色俱厉,声言如不照四条办理,不日要回本国,一切俱由该国水师提督,自行主张”,后来,又以酉阳、遵义两案未结,罗列湖北、山西、河南以及广东未结各案,威胁“会同该国提督,携带兵船”,前赴江西、湖北和四川等处㊴《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2册,第1095页,《教务教案档》第2辑第1册,第22页。。1876年江北教案,白罗呢照会总理衙门,望“转知四川大吏,令其明白,此案若起,四川大吏应明晓咸丰十年之和约,此宗责任非轻,况且贵国执政之责任亦非轻”[7]1127。余栋臣第二次起义,法国外交部长德尔卡塞告诉法国驻重庆领事哈士,“我与海军部长和共和国驻北京公使进行了协商,以确保您的安全以及侨民的安全”[26]18。1907年开县教案,“开万毗连,德英兵轮均到万”[18]960。所以,梧生“正告蜀人曰:仇教者非排外也,实揖外人而进之也”[4]。

据陈银昆统计,811起教案,1年内结案者占45.5%[1]154-155,时间越长,显示交涉越艰难,而川东教案,特别是大案,交涉时间普遍偏长。1863年重庆教案,1865年 2 月结案,交涉约两年[2]1210。1865年酉阳教案,1867年 7 月结案,交涉约两年[10]1064。1868年酉阳教案,1870年 2 月结案,交涉一年[10]1236。1873年黔江教案,1875年 9 月结案,交涉两年[7]1088。1876年江北教案、涪州教案,1878年6月同时结案,江北教案交涉两年,涪州教案因为晚两三个月开始,不到两年[7]1336。余栋臣第一次起义,1892年2月结案,交涉一年半㊵《教务教案档》第5辑第3册,第1569页,结案后余栋臣继续活动数月。。余栋臣第二次起义,1899年11月结案,交涉一年半[15]1330。大案只有1886年重庆教案,年底结案,交涉时间不到半年。一些一般教案,如1895年万县教案,1896年4月结案,交涉8个月[15]1214。1864年丰都教案和彭水教案,至1866年9月,崇实尚称或可了结[2]1252。所以,早在1867年 11月,崇实即对总理衙门“密布苦衷”,称“川省教案之多,办理之难,有非他省可比者”,并以“重庆酉阳各案”为例加以说明[10]1072-1073。

川东教案呈如此态势,便不难理解“义和团,起川东”,义和团运动起川东,是余栋臣第二次起义,而非赵三多或朱红灯起义拉开义和团运动序幕[31],所谓教案四川居多,尤以川东最多最严重,川东实教案高发区或曰重灾区,是一个负责任的结论,希望川东教案能得到应有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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