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黑格尔的辩证思维方式

白 雪

（燕山大学 文法学院，河北 秦皇岛066004）

论黑格尔的辩证思维方式

白 雪

（燕山大学 文法学院，河北 秦皇岛066004）

哲学乃是人类掌握世界的一种特定思维方式，哲学思维经历了实体思维方式、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辩证法的思维方式等的转变。黑格尔提出了思辨辩证思维方式，宣告了传统西方哲学的终结。马克思哲学作为辩证的实践过程思维方式是对黑格尔思辨辩证思维方式的清理与扬弃，开创了一种新的哲学解释原则。

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辩证法

在哲学史的流变中，“形而上学”有两种基本含义：其一，指称哲学；其二，是指与辩证法相对立的世界观与方法论。

一、传统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批判

黑格尔对形而上学的批判主要体现在《小逻辑》和《哲学史讲演录》等著作中。他主要着手于对形而上学的方法的批判，并从正面阐述自己的辨证方法。黑格尔认为 ，传统形而上学方法作为思维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具有典型性，批判它很具有现实意义。

黑格尔对康德以前的旧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批判，主要集中在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茨的唯理论哲学和洛克等人的唯物主义形而上学方法上。他在《小逻辑》中，对传统形而上学方法予以初步规定，指出其特征是“单纯用抽象理智的观点去把握理性的对象。”［1］95同时也阐述了形而上学方法的缺点。他认为，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把精神的概念和现象割裂起来，只是顾及到概念而不去管现象。首先，旧形而上学总是用一些片面的、有限的抽象规定或范畴去说明无限，即用简单判断的方法去研究“灵魂”、“上帝”等一些无限统一的整体，结果割裂了多样性和统一性和否认了事物之间的联系。黑格尔认为，“因为判断的形式总是片面的，就其只是片面的而言，它就是不真的。”［1］100而具体真理是对立的统一，黑格尔认为，“存在离不开非存在、有限离不开无限、简单离不开复多，只抓住一个片面去说明具体真理是不够的。”［2］63旧形而上学的特点在于以抽象的有限的知性规定去把握理性对象，并将抽象的同一性认作最高原则。其次，黑格尔认为思想的对象只有靠“辩证思维”才能把握。哲学的对象是思想的“绝对”抑或“绝对”的思想，思想对思想的方式是反思，反思之目的在于思想力求思想自觉为真思想，哲学最后的目的和兴趣就在于使思想、概念与现实得到和解，“正是在反复‘和解’中形成了其独特适应性，由于哲学反思性才‘格’出了其思维方式对思维对象的惟一适应性”［3］21。为此，他区分了“有限的单纯的知性思维”和 “无限的理性的思维”，“辩证法是唯 一 符 合 哲 学 本 性 的 思 维 方 式 ”［3］21。

黑格尔还对以休谟和康德为代表的经验主义进行了批判，着重批判康德的不可知论。经验主义认为有限的概念只能把握有限的对象，无限的整体不能通过有限的概念去把握。休漠漠视无限只谈有限，康德认为有限的概念不能把握无限，只有靠信仰才能达到无限。黑格尔在分析经验主义思想来源的基础上，指出其存在的缺点。首先，经验主义认为知觉就是认识到的当前事实的东西，认识不到知觉中的东西总是个别的、暂时的；其次，他们把认识只局限于有限的东西当中，最后走向不可知论。另外，经验主义否认普遍性、必然性。相同的东西并不等于普遍性和必然性，当然也并不就是事物的本质。黑格尔还认为，经验主义反对形而上学，却未摆脱形而上学方法的束缚。经验主义用的分析方法就是形而上学方法，这种方法抓不住事物的有机内在联系。黑格尔认为，康德在范畴推演中没有认识到矛盾发展和辩证的联系，没有体现出主客统一，没有意识到思维与存在的辩证关系。黑格尔批判了康德哲学中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同时也用客观唯心主义改造了康德的主观唯心主义。

从以上论述得知，黑格尔主要针对形而上学方法进行了批判。黑格尔批判的共同特征，即在不同的形式下用有限的思维方式去把握具体的无限的真理。在他看来，思维和存在之间没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二者不断接近并相互转化。

二、黑格尔辩证思维方式的确立

在批判旧形而上学、康德形而上学、费希特以及谢林形而上学的基础上，黑格尔的思辨形而上学体系最终建立。鉴于康德对传统形而上学已经做了批判，黑格尔批判吸取康德的“二律背反”，形成了不同于以往的辩证思维方式。

1.对康德“二律背反”学说的批判和吸收

黑格尔在《小逻辑》中，充分肯定了康德二律背反学说中的辩证法因素及其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认为它对哲学知识有很重要的推动作用。但是黑格尔也指出了这个学说的不足，从而发展了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

黑格尔克服了形而上学的片面观点，提出了认识的辩证发展过程的理论。他认为，要想彻底克服“形而上学”的片面观点，就必须把这种片面观点的基础——抽象的同一性提高到具体的同一性上来。“形而上学”的片面性，往往表现在不能全面地反映一个具体事物，而是凭借思想的抽象作用，只抓住具体事物的其中一个方面。比如，坚持同一律“甲是甲”或“甲不能同时为甲和非甲”。在黑格尔看来，甲是甲同时又是非甲，是甲与非甲的对立统一。他认为，人们的认识只有从对立统一中去把握事物才能获得真理。这样，黑格尔就克服了形而上学的片面性，给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找到了一条出路。

黑格尔同时又批判了康德在矛盾主观性，提出了矛盾客观性的、普遍性的“假想”。康德认为矛盾并非对象自己本身所会有，这显然是康德二律背反学说的一个缺陷。黑格尔认为矛盾不仅仅存在于人们的思想、理念世界中，而且存在于对象本身之内。当然，黑格尔所说的对象只是绝对理念的派生物，而非唯物主义者所讲的客观事物。针对康德的四种矛盾，黑格尔认为事物本身都是矛盾体，所有概念（包括真理本身）也都是矛盾。“就辩证法的固有特性而言，矛盾进展乃所以构成知性所规定的一切事物的真实本质，为支配一切事物和整个有限世界的法则”。［1］176这种思想是对康德的二律背反学说的一个大发展。

黑格尔对康德的二律背反的吸收、批判，形成了自己关于有限与无限、自由与必然等一系列的辩证法思想。黑格尔的这一贡献有其重要的方法论意义。他充分肯定了康德的功绩，然后对其不足之处进行了批判、补充、完善，使其成为一个充满辩证法的理论，这是以前形而上学哲学家们不可能做到的。但他不能真正了解矛盾本质，不能理解有限与无限、可分与不可分、自由和必然的辩证关系，所以，他只好又回到了形而上学那里去了。所以，黑格尔的思辨辩证体系有精华也有缺失。

2.黑格尔思辨辩证体系的重点和缺失

黑格尔所讲的辩证法是内在于思想和概念中的，他认为的概念和思想都是纯粹，每一个概念都是独立整体。所以，黑格尔辩证法的概念是具有过程的、流动的、发展的，而非僵死、不变的。在发展流动中不仅没有失去什么，而且还是使得内部丰富起来。而概念的这种辩证的前进运动就是矛盾的表现，矛盾就是辩证法前进的推动原则。矛盾原则是黑格尔辩证法的灵魂，黑格尔认为，矛盾具有普遍性，一切事物甚至表象、概念中都存在矛盾，矛盾推动着整个世界的发展。

黑格尔在肯定了知性思维的普遍性和抽象性外，还认为知性概念具有自身否定性，而且这种否定性存在于自然界、精神界的一切领域之中。他从对立的规定中认识到统一，统一和对立互相包含，并且都有其“确实的内容”，即对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的肯定和否定，也就是肯定现存事物的同时也看到必然灭亡的一面。这样，事物运动就经历了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三个环节。这种发展，这样概念就不再是孤立、静止的，而是运动的、过程的。黑格尔辩证法思想被马克思恩格斯称之为哲学的“合理内核”，体现了黑格尔哲学的进步性和革命性。不过由于黑格尔并不理解辩证法的现实性和他自己辩证法合理内核的本质意义，最后却歪曲了辩证法的本质复归到唯心主义，因而其辩证法是非彻底的。

黑格尔辩证法是概念的自我运动自我发展，其主体是“绝对精神”，即纯粹抽象的精神、思想的辩证发展，而不是客观事物本身的辩证发展。而他所说的辩证发展过程也只是完全脱离实际的概念推演、推论的纯逻辑过程。黑格尔认为任何事物都处在矛盾发展和内部联系之中，他这里所讲的是事物的精神、思维的矛盾发展和内在联系，而并不是客观事物的矛盾发展和内部联系。他还说过，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是可以相互转化，在这里，他的理论是建立在精神第一、物质第二的基础上的。所以，他的辩证法最后还是陷入唯心主义体系的泥淖中。

因此，黑格尔把辩证发展的主体规定为精神或思维，而自然是精神和思维发展过程中的“外在化”，是精神、思维的退化和堕落。在他看来，逻辑的范畴和概念都是从思想本身推演出来的，而不是从现实世界中抽象和概括出来的。由此可见，黑格尔的辩证法是服务于他的唯心体系的，是用来论证他的唯心论。

三、马克思对黑格尔思辨辩证法思维方式的扬弃

马克思在1872年的《资本论》中写道：“我的辩证方法 ，从根本上说，不仅和黑格尔辩证法不同，而且和它截然相反”，“辩证法在黑格尔手中神秘化了，但这块没有妨碍他第一个全面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在他那里，辩证法是倒立着的。为了发现神秘外壳的合理内核，必须把它倒过来 ”。［4］112

马克思剥掉了黑格尔哲学体系的唯心主义的神秘外壳，批判地吸收了其辩证法的合理内核。从而创造了科学的、人类思维把握存在的最高水平和阶段的实践过程思维方式。实践思维方式是，“从人和自然、主体和客体、主观性和客观性在现实活动中的相互作用关系出发，以本原存在和超越形态在现实活动中的统一关系为依据，去观察各种事物、理解现实世界、回答两重化矛盾的思维方式”［5］135。“所谓实践过程思维方式，就是现实、感性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通过一定手段而进行主体活动，它把主观和客观、本质和现象、目的和手段等等相互作用中的对象性存在看作原本不可分割的流动整体，人、自然、社会都处于生成性的实践过程中，体现着否定性的自我统一，通过创造而实现进化，又通过对象性存在关系理解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自身的互动生成。”［6］113实践思维方式就为实践辩证法提供了存在论的逻辑基础，根本在于它提供从人自身感性活动去理解人的本质，从而提供了把人理解为富有自身创造力的活生生的现实人的基本思维视角。把马克思哲学的根本思维方式归结为实践思维方式，是因为实践思维方式超越本体论思维方式顺应了哲学发展的内在要求：关注现实生活、关注人自身，马克思实践过程思维方式具有现代性视野及其深厚意蕴。

当代中国社会处于跨越式发展的风险之中，转型中的中国社会出现了林林总总的问题：“转型中社会的经济结构、政治结构、文化结构发生了深刻变化，从而社会的利益构成、经济构成、文化构成、阶级构成等呈现为多元化格局，社会结构运动成为价值多元化的深层结构。”［7］36而如何思考与处理其中一元性价值与多元性价值、个体与整体、现实与未来等的多重关系需要马克思主义彻底的辩证思维方式。

四、结 语

黑格尔的辩证思维方法合理内核就是他关于客观世界本身的辩证法的猜测，因此也就构成了他哲学中进步的、革命的方面。不过为了唯心体系的缘故，在神秘的形式下歪曲了辩证法的本质。正如恩格斯所说，在黑格尔那里，“方法为了迎合体系就不得不背叛自己”，“革命的方面就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所闷死”。马克思实现了从根本的哲学思维方式上的转变，即以实践思维方式为根本特征的实践辩证法。

［1］ 黑格尔.小逻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2］ 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四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

［3］ 闫顺利，董萍萍.辩证法是唯一符合哲学本性的思维方式［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 高清海.高清海哲学文存：第1卷［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6］ 闫顺利，敦鹏.马克思主义哲学过程思想研究［M］.线装书局，2008.

［7］ 闫顺利，王学浩.转型中的价值冲突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认同［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版，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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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511 X（2012）0S－0012－03

2012－02－08

白雪（1987－），女，山西省柳林县人，燕山大学文法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2010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过程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