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振翎
(福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州 350108)
《他们眼望上苍》的神话原型解读
甘振翎
(福州大学 外国语学院,福州 350108)
《他们眼望上苍》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黑人女性主义文学作品,国内外评论界已从种族文化、女性意识和叙事策略等角度对该作进行分析,但是小说中不可或缺的神话因素却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采用神话原型批评的视角,从该小说的叙事结构、复活主题以及人物塑造等方面解读小说中的神话原型及其社会功能,从而进一步挖掘该小说的思想内涵.
《他们眼望上苍》;神话原型;叙事结构;复活神话
神话是人类各民族历史发展到特定阶段的普遍产物,是人类文学的初始形态.随着科学的发展,原始人的欲望幻想受到压抑,神话趋于死亡,但是"失去神话的现代人永远追寻着已经逝去的东西,他们孜孜不倦地挖掘着,意欲寻根"[1].因此,20世纪文学中有相当一部分作家将作品植根于神话传说的沃土之中,有意无意地遵循着原始神话的叙述模式,并将具有象征意义的神话原型聚集起来,作为现实生活的承载手段融入故事情节,使人们透过琐碎的日常生活领悟到原始神话深刻久远的启示,从而以神话的思维方式解决现实社会中的实际问题.由于神话中的原型模式为文学设定了一系列的母题,伟大的文学作品往往与神话原型以及神话理念的运用密不可分,因此,深入研究此类文学作品就必须以神话为源头,并借助特定的文化语境,分析作品中的神话隐喻和象征,才能挖掘出作品的思想内涵.
《他们眼望上苍》(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下文简称《他们》)是非裔美国女作家佐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1891-1960)的传世之作,成功塑造了一位反抗传统习俗、追求独立自主的女主人公,是美国黑人文学史上最早描写黑人女子女性意识觉醒的作品之一.由于没有像当时的黑人主流文学那样表现强烈的种族意识或对种族歧视和压迫的抗议,这部小说于1937年发表后备受冷遇,直到20世纪70年代女权运动和女性主义批评的高潮时期才被重新发掘并被西方学术界誉为美国黑人文学、女性主义文学和20世纪美国文学的经典,以及第一部黑人女性主义文学作品.综观国内外学者对《他们》的研究,焦点主要在于种族文化、女性意识、自我身份的寻求以及意象等修辞手法和叙事策略的运用等方面,神话原型对于该小说文本和主题的影响与作用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因此,本文将采用神话原型批评的视角,从小说的结构、主题以及人物塑造等方面对小说中的神话原型的应用和功能进行分析,为该小说的研究开辟一个新的视角,从而更深入地把握该作品的思想内涵.
赫斯顿对于神话的兴趣始于幼年时期,她在聆听父亲的布道和黑人小镇的门廊故事中开始了对神话与民俗的了解与探索之路.神话对于赫斯顿创作的影响体现在她的诸多作品当中,如她早期短篇故事《约翰.雷丁出海》(John Redding Goes to Sea)中顺流而下的十字架,如《沐浴阳光》(Drenched in Light)中主人翁的名字Isis(埃及神话中司农业及受胎之女神),以及她的三部小说《约拿的葫芦藤》(Jonahs Gourd V ine)、《山人摩西》(Moses,Man of the Mountain)和《苏旺尼河上的撒拉弗》(撒拉弗为圣经中守卫上帝宝座的六翼天使)(Seraph on the Suwanee)的命名,无不体现了她对圣经与神话人物的跨文化应用.
《他们》描述的是黑人女性珍妮在三次婚姻中渴望平等、反抗世俗、追求并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生.虽然小说的标题没有明显表明该小说与神话的关系,赫斯顿也几乎没有采用神话人物的命名,但是小说的主题、结构以及随处可见的神话原型无不体现了《他们》与神话传统的关系.
首先,在小说一开始,赫斯顿拟采用神话结构的意图便跃然纸上.小说开篇的叙述并不着眼于个人而是建立在一个全球的视野之上,因为首段中的"men"和"women"不仅仅指代故事中的男男女女,还可包括世间的芸芸众生.而具有"互文反讽"寓意的是:《圣经》中"创世纪"的开篇展示的是上帝创造世界的辉煌,而在《他们》中"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女人,她埋葬了死者归来"[2]1,一个刚刚逃出地狱之门的女人对死者的埋葬和上帝创造世界的辉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强烈的反差.但是,和上帝造人一样有意义的是女主人公珍妮随后向挚友讲述的有关黑人女性发现自我的一生.
正如弗莱所述,神话是一种形式结构的模型,神的诞生、历险、胜利、受难、死亡、复活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故事,如昼夜更替、四季循环一样构成一种圆形的循环运动.《他们》以女主人公日落之时回到家乡,在家里门廊准备给好友讲述自己的故事为始,以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物结束谈话为终;小说开篇中对于"人生之旅"的隐喻性意象"出航、返航、地平线"在小说结束时得以重现,从而使得整部作品形成了一个神话般的环形叙事结构.赫斯顿借珍妮之口讲述男女主人公的出现、历险、胜利、受难、死亡以及复活,时而不时地提及四季的更替、昼夜的变更以及植物的开花结果,使得生-死-复活的神话式循环若隐若现,贯穿始终.
民间神话故事的模式常常是故事的主人公为了某个目的而离家远行,历经种种冒险和危难,多是三次历险后凯旋回家.与其相似,在《他们》中,女主人公珍妮为了实现自我而离家,经历了三次婚姻与三次再生[3],最后像劫后余生的英雄一样回到了家乡,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成长为一个具有女性主义意识的成熟女性.这种神话的传统叙事模式对于刻画神话式的人物和凸显作品的再生主题都产生了重要的作用.虽然,在叙事视角方面赫斯顿采用的不是传统民间神话的规范模式,而是具有现代主义特征的第三人称全知视角,但是,全知的叙述视角恰恰促成了该作的神话式交流模式,使得珍妮的故事不仅仅是她的个人经历而是全人类所共同经历的成长过程.故事的讲述者作为一个精通民俗文化、通晓黑人经历的全知人物,把众人物的思想和语言融合到一个神话式的故事视野中,不受时间限制地展示一个共时性视角,把人物的内心意识、直接话语、自由间接话语以及叙述者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评述相结合,栩栩如生地再现了珍妮以及其他角色的痛苦和欢乐.
此外,该小说的叙述结构也符合弗莱所概括的神话叙事模式,而且是以喜剧的叙事结构为主,再次验证了死而复活的再生主题.弗莱在《批评的解剖》中从人与自然的同构关系出发,总结概括出神话的四种叙述模式:喜剧、传奇、悲剧、反讽或讽刺.这四种叙述结构分别代表着主要的神话运行方向:喜剧对应于春天,述说主人公诞生与复活;传奇对应于夏天,表现主人公的成长与胜利;悲剧对应于秋天,展示主人公的末路与死亡;讽刺对应于冬天,讲述失去传统主人公的世界.细读《他们》的文本,读者感受最深的应该是珍妮三次婚姻中关于季节尤其是春天的描述:珍妮懵懂时期的性萌动和她的三次婚姻都始于春花烂漫的春季,而整个故事中最大的悲剧,男主人公甜点心的死则是发生在秋季.最后,珍妮为了纪念甜点心而种下了菜子;种子的发芽将迎来珍妮和甜点心的重生,春天的气息将淡化死亡的悲剧色彩.
在赫斯顿的笔下,珍妮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神话式人物.她善于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并通过梨树获得神的启示,把握爱的真谛.她依据季节的更替和植物的开花、生长和结果来度量时间.她熟知自然界植物的生死循环,甚至还能"知道一些人们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的事,譬如树木和风的语言.她常常和掉落的籽粒说话……因为她听到过籽粒在落下时对彼此这样说"[2]27.珍妮在三次婚姻中痛苦过、彷徨过、失败过,但她仍然一如既往地沿着地平线去寻找属于她的海洋.珍妮为了寻求真爱和生命意义并实现自我的追寻,成为西方神话中的追寻原型在特定社会历史文化语境下的"置换变形".
作为人类共同的心理特征,在西方文学中存在大量的追寻神话原型,如希腊神话中的伊阿宋、奥德修斯和俄耳甫斯等故事.弗莱认为,一定的原型在不同时期及不同的文化中重现时会有不同程度的"置换变形",每个原型的变形随着具体的历史条件、文化背景以及再现这个原型的艺术家的禀赋和特质的不同而不同.因此,珍妮的追寻经历可以看做是奥德修斯神话和俄耳甫斯神话的再现,只不过主角的性别得到了互换,男人离家寻找归途或真爱的母题演变为现代女性对灵魂归宿或是对真理和人生真谛的探求.赫斯顿改写了原来以男权价值和经验为逻辑起点的神话故事,也改写了黑人女性被动与等待的命运,赋予她们探求生命价值的自由,从而确立女性之为人的尊严和主体性,并激励着更多的女性踏上追寻自我和人生真谛的征途.
经历了种种磨难后,珍妮和爱人甜点心最终结合,使她深刻体会到真爱的甜蜜和力量,意识到生命的意义,但是,为什么"甜点心,这位夕阳的儿子,为了爱她而不得不死去"[2]192,而且是死于爱人珍妮的枪击之下呢?
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情节,评论界有许多不同的看法.阿科伍德认为,甜点心对珍妮实现自我是一种障碍,珍妮和他在一起只能是一个顺从的女人,她靠压制自己的意愿来迎合这个很有魅力但爱控制他人的丈夫[4];蕾辛认为,珍妮杀死甜点心是向全世界展现她的生命价值,杀死丈夫迫使她选择了自我而不是居于男人的统治之下,珍妮成了双性同体的人,一个想要生存的人[5];克雷布特里则更大胆地断言"珍妮需要自由和扩展她的地平线胜过需要爱情"[6].虽然这些观点都很有启发意义,但是它们都把珍妮和甜点心对立起来,好像只有消除异己才能成全自己.实际上,这些看法没能把握甜点心的死的含义,也没能理会它对塑造珍妮这个人物的作用,因为珍妮的杀夫之举对应的是复活神话的原型:珍妮是古巴比伦复活神话中的伊斯塔尔和希腊复活神话中的阿芙洛狄特的混合再现,而甜点心则是相对应神话中得以复活的男主角.
古代各民族都有神死而复活的传说,如希腊人每年秋天都有祭祷酒神狄奥尼索斯(Dionysus)的仪式,表现他的受难和死亡,也有仪式欢庆他的复活.而在古巴比伦复活神话中,女主角伊什塔尔(Ishtar)是一位迷人的具有多重性格的战争与爱情女神.在一些传说中伊什塔尔被描述成水性杨花的女人,对待自己的恋人态度粗暴,虽然她很看重与年轻的农神塔穆兹(Tammuz)的感情,但她还是杀死了塔穆兹.农神的死亡导致土地荒芜,万物无收;于是伊什塔尔不停地哀悼恋人,甚至为了救活他而独闯冥界,最后战胜自己的姐姐(邪恶的冥界女王),救活了塔穆兹,将富饶和活力重新赐给人间.
弗雷泽在《金枝》里分析过塔穆兹的形象,认为他就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阿多尼斯,是死而复活的象征,而伊什塔尔则是希腊爱神阿芙洛狄特的翻版.在希腊神话中,阿多尼斯生于没药树,阿芙洛狄特对其一见钟情,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后来,阿多尼斯在外出狩猎时被野公猪咬伤致死.宙斯被爱神闻讯后的伤心欲绝所感动,特许阿多尼斯每年复活九个月和阿芙洛狄特相聚,其余时间待在地府.阿多尼斯的复活正是万物生长和收获的季节,而他在地府的时期和人间万物凋零的冬季正相吻合.[7]
珍妮在许多方面和上述两个复活神话的女主角相似.首先,珍妮与爱神同样极具女性魅力.虽然赫斯顿并没有占用很多的笔墨对珍妮的外貌进行描述,但是读者仍然可以深刻体会到珍妮的迷人之处.当珍妮风尘仆仆回到伊顿镇时,她已年过四十却长发飘逸,步履轻盈,"结实的臀部","粗绳般的黑发在腰际甩动""耀武扬威的乳房"[2]2吸引着男人们的眼球.
其次,珍妮对待三任丈夫的态度也与复活神话原型相符.珍妮的第一任丈夫洛根代表的是经济上的保障和婚姻的合法性,但是,他却无法给珍妮带来幸福与爱情.于是,珍妮如女神般果断地离开这个让她失望的恋人,不带丝毫愧疚地抛弃了外祖母为她选择的婚姻.第二任丈夫乔则是地位和权势的象征.虽然他雄心勃勃、能干且富有进取心,但是,他把妻子看做是地位和权势的标志.因此,珍妮在乔身上也找不到她所追求的个人价值.因此,珍妮不惜用言语剥夺了乔的男性自尊,甚至在他的病榻旁无情地揭示他的弱点.有些评论家认为赫斯顿对此场景的描述不适合珍妮的人物特点,因为在临死的人面前进行如此的报复性攻击太残酷了.但是,珍妮并不是一个报仇心切的妻子,她只不过是要告诉乔作为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并不仅仅是为了"能说了算".因为乔是个在精神上粗暴对待他人的人,乔让她失望,所以她不惜伤害他.第三任丈夫甜点心的出现是个必然,因为他是赫斯顿塑造的一位能与珍妮相配的人物.和上述复活神话中的男女主角一样,甜点心比珍妮年轻许多,他们之间的爱与矛盾是一个神话原型的再现.而且,和塔穆兹、阿多尼斯一样,甜点心也和植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的原名是Vergible Woods(森林),"他就像女人在心中对爱情的憧憬,他会是花儿的蜜蜂——是春天梨花的蜜蜂,他的脚步似乎能将世界挤压出芳香来,他踏下的每一步都踩在芳香的草上,他周围充溢着芳香,他是上帝的宠儿"[2]114.
珍妮和甜点心的自由结合,不受任何世俗的约束,真实再现了神的创造力.虽然两人的年龄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他们的相处很融洽.他们共同经历一切、分享一切.正是这种婚姻关系中性别角色的混淆,带来了珍妮的解放与幸福并帮助她实现了自我价值.但是,正如复活神话中恋人的短暂相聚,也正如生与死的必然交替,甜点心和珍妮的甜蜜婚姻在突如其来的大飓风中戛然而止:洪水中甜点心为了救珍妮而被狗咬伤;当染上了狂犬病的甜点心举枪要杀珍妮之时,珍妮无奈举枪反击而误杀了甜点心.
珍妮弑夫这段文本可以从神话和自然两个层面来阐释甜点心的死之必然.从自然层面来看,太阳每天必须落山才能再度升起,水稻植物每年必须收割死亡人类才能得以生存.因此,死亡是生存的必然.从神话层面来看,"上帝每晚都把旧的世界摧毁,在天亮时建起一个新的世界"[2]27.这个新的世界"随着太阳的升起而形成"[2]27.因为甜点心的爱正是太阳的神圣力量的展示,所以他必须死去,才能实现再生.女神为了时刻保持一个崭新的世界,就必须在爱人的强盛时期杀死他,并通过年复一年的哀悼与召唤来使得爱人即时复活,从而保证大地万物周而复始的生死循环.在季节的变更和万物生长与收获的无限循环之中,女神的爱人将永远活在他所爱的人或物当中,女神的哀悼与召唤说明她对恋人的爱,恋人的死则是为了复活.赫斯顿的《他们》生动再现了这一复活神话的主题,因为只要珍妮自己"尚能感觉、思考,他就永远不会死"[2]209.甜点心将活在珍妮的爱与回忆之中,活在代代相传的生命、梦想和智慧之中.
在诠释生与死的意义过程中,珍妮的过人之处在于她肯定了生与死的循环与真爱的价值.对于珍妮来说,生与死是每个人都必须亲身体会的两件事情,死并不可怕,因为人类生存的价值在于用自己的爱、快乐与相互给予的能力所创造出来的东西.爱如果能创造一种平静和温暖的生活,它本身就是一种目标,而不是为达到另一种目的的手段或权利的象征."如果你能看见黎明的曙光,那么黄昏时死去也就不在乎了."[2]208因此,珍妮如爱神一般通过哀悼爱人而使他复活,而甜点心已经化身为梦想,成为爱的象征,复活于珍妮的记忆、感觉和思念中.正因如此,在小说的结尾,珍妮到达了她所梦想的"地平线",从而肯定了每个人的自身努力,也使得上帝创造世界的神圣力量在这个看似平凡的黑人女性生活中得到体现.
神话的循环结构和叙述模式以及追寻神话和复活神话的再现无不证明了赫斯顿在《他们》中对于神话传统的关注与运用.神话是"带有社会功能的故事"[8],赫斯顿对神话原型与神话叙事结构的应用并不单纯为了重演古老的神话故事,而是借用非理性的外观传达高度理性化的思考,是为了观照现实.神话并不是远离生活的,它是人们对现实问题的一种解答方式,它通过唤起人们对本民族、对全人类文化遗留物的回忆,使得人们以古老的视角看待今天,从而超越狭隘的现实空间.
总而言之,赫斯顿笔下的《他们》是追寻神话和复活神话在黑人所处的历史背景、文化背景下的"置换变形",是古代神话跨越时空的再现.赫斯顿描绘的不仅仅是珍妮个人或是所有黑人女性在美国社会中如何争取独立自主的问题,也是对人类生存的普遍状态以及人类获得新生的探索,这是作品蕴含的一个最大的主题.借用神话的再现,赫斯顿设法揭示人类获得真爱和新生的途径,从而使得"在追寻与真爱中死而复生"成为其作品独具内涵的主题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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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7041(2012)02-0092-04
I7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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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03
福建省教育厅社会科学研究项目(JB11023S)
甘振翎(1974-),女,副教授;E-mail:gansugar@to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