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天新 [中共莆田市委党校 莆田 351100]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对执政能力的历史探索
□蔡天新 [中共莆田市委党校 莆田 351100]
中国共产党对执政能力问题的探索起源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虽然未取得合法的执政地位,但已经在局部地区建立了政权,并在发展经济、文化建设、民主法制、党的建设、惩治腐败、精兵简政、改善民生和领导民众管理社会事务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执政探索与实践,取得了丰硕成果,也有深刻的教训,为新中国成立后的全面执政奠定了基础。
中国共产党;执政能力;探索;研究
执政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是执政党的一项根本性建设,不但关系到一个执政党的前途命运和兴衰成败,而且关系到一个国家和地区的长治久安,甚至还关系到一个民族的生死存亡。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以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为核心的几代中央领导集体和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新一届党中央,对党的执政能力建设这个历史性课题都进行了不懈的探索,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教训。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历史分析,党的执政能力探索大体可分为三个时期:即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和改革开放新时期。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由于中国共产党尚未取得合法的执政地位,一些专家学者没能把党的局部执政实践看成是党的整个执政历史的重要阶段,故较少进行系统的研究与思考。建国后,中国共产党成为名副其实的执政党,党史界对这两个时期党的执政能力建设问题的研究相对多了一些。但是,一个执政党的执政历史是连续性与阶段性的辩证统一,割断了党在建国前的执政探索与实践,就不能客观、全面地反映整个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历史,也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本文拟就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探索与实践问题进行专题研究,以帮助人们加深对党的整个执政能力建设历史的客观认识。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认真总结了历史经验,充分认识到执政的重要性,并于1927年12月的广东起义时建立广州苏维埃政府,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个政权机构。但由于广州起义失败,广州苏维埃政权昙花一现。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中国革命虽然遭受了严重挫折,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艰难困苦的战争环境中,创建了中央苏区,并在革命根据地进行一系列的执政尝试,诸如社会管理、经济建设、发展生产、依靠群众、惩治腐败等方面,已经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与实践,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
首先,积极探索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的途径。井冈山根据地建立后,中国共产党于1931年11月在江西瑞金召开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宣告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选举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63人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由毛泽东担任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项英、张国焘任副主席。中央执委下设人民委员会,履行管理社会的政府职能(俗称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个工农政权,拉开了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历史序幕。苏维埃政权建立后,首先进行了民主政治和依法执政的初步尝试。一方面,对各级苏维埃政府的组成人员进行了民主选举。1931年底,在中央执委指导下,苏区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民主选举运动,各根据地遵循“主权在民”和“基层政权民主化”原则,给予一切被剥削、被压迫的民众以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并通过民主普选方式产生地方各级苏维埃政权。同时,还普遍建立了市乡代表会议制度,各民意代表对其领导下的居民发生固定关系,直接反映社情民意,使苏维埃成为最能发扬民众创造力的政权机关。另一方面,开始尝试依法管理社会的执政探索。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审议通过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确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权的性质是工农民主专政。并先后颁布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土地法》、《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劳动法》、《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婚姻法》、《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关于经济政策的决议案》等法律法规。尽管这些法律法规现在看来还很不成熟,但党一开始执政就能探索依法管理社会的方法和实施民主政治的途径,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其次,提出了正确处理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关系的执政思想。大革命失败后,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认真汲取经验教训,深入思考中国革命的前途命运,及时将革命中心从城市转移到农村,实现了党的第一次革命战略大转移。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毛泽东又及时提出:“革命战争是当前的中心任务”“我们现在的中心任务是动员广大群众参加革命战争”[1]119。要求全党必须围绕党的中心任务开展各项工作,提出“经济建设事业是围绕着它的,是环绕着它的,是服从于它的。”但随着反“围剿”斗争任务的日益艰巨,党内又出现另一种错误倾向,即“战争中没有经济建设”的错误思想。于是,毛泽东又批评指出:“这些意见是不对的。”[2]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战争与经济的关系。如果“忽视革命战争,离开革命战争去进行经济建设,同样是错误的观点”[1]123。在目前情况下“只有开展经济战线方面的工作,发展红色区域的经济,才能使革命战争得到相当的物质基础,才能顺利地开展我们军事上的进攻,给敌人的‘围剿’以有力的打击”[1]119-120。同时,为了帮助党内同志正确认识党的中心任务和重点工作问题,毛泽东还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重点论贯穿到革命工作中去。他指出:即使是单纯经济建设工作,也有重点问题,“在目前条件下,农业生产是我们经济建设工作的第一位”[1]130。应该说,在苏区时期,毛泽东等人对党的中心任务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并能够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关于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科学原理,正确处理党中心任务与重点工作的关系,这也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中心任务的探索与实践。
第三,积极探索调查研究和因地制宜的执政方法。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期间,由于受共产国际左的思想影响,党内长期存在着脱离实际的现象,影响了党的各项工作。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毛泽东曾经倡导党员干部深入农村、深入民众,广泛开展调查研究。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毛泽东明确指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进行的“社会经济调查,是为了得到正确的阶级估量,接着制定出正确的斗争策略”[2]52。在这一方面,毛泽东身体力行、做出表率。他在江西乌城的《寻乌调查》中,连老百姓理一次发花多少钱,做一件衣服需要多少钱都进行认真了解,做好笔记。他在福建上杭县才溪乡调查中,深入偏僻山区农村,了解群众的生活状况、商业状况、文化学习和当地的土地斗争、政权建设等情况,并撰写了著名的《长冈乡调查》。苏维埃政府根据全党的调查实践,因地制宜地制定了苏区经济发展方针,允许各地根据不同的资源条件,有选择地发展经济。如在闽赣交界经济相对发达的长汀、瑞金等苏区中心腹地,布局了军用工业和商业贸易;在福建的龙岩、上杭、武平等交通不便的偏僻山区,则鼓励群众发展农业经济和以竹木加工为主的民用手工业。在苏区的经济经性质上,各地苏维埃政府也不搞一刀切,提倡多样化,制定了“公营保供给,私营为民生,鼓励个体发展”的经济发展方针,并创造性地建立“劳动合作社、生产合作社、手工合作社、消费合作社、商业合作社”等自愿结合的经济实体[1]117。这些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结合的经济政策,既调动了广大农民群众的生产积极性,又繁荣了苏区经济,保障了战争供给。
第四,提出关心群众、依靠群众的执政理念。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发展的推动力,也是中国革命的基本力量,这一点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革命初期就已经认识到了。在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就提出:“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1]13。在井冈山革命时期,毛泽东还专门撰写一篇《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的光辉论著,并将群众生活是否关心和工作方法是否得当的问题,提高到中国革命能否胜利的高度。苏维中央临时埃政府成立以后,为了发展苏区经济,改善民生,先后召开了苏区南部17县经济建设大会和苏区北部11县经济建设大会。要求全党要广泛动员群众,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在第三次反“围剿”中,江西黄破一带有些农民房子被敌人烧毁,当地生产遭到严重破坏。苏维埃政府一边从外地调运来了耕牛和种子,帮助当地农民生产自救;一边发动红军战士帮助农民修建房子,解决生活困难。毛泽东经常告诫党内同志:“要得到群众的拥护么?群众拿出他们的全力放在战线上去么?那么就要和群众在一起,就得去发动群众的积极性,就得关心群众的痛痒,就得真心实意为群众谋利益。”[2]62。正是由于中国共产党能够关心群众,帮助群众,才赢得根据地人民的支持。例如,在1932~1933年间,苏维埃政府因经济困难,先后在根据地发行了2次经济公债和1次战争公债,都得到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持,共筹集了480万元资金,以保障反“围剿”的战争供给和苏区经济建设的需要。
第五,探索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发展道路。苏维埃政权建立之后,中国共产党积极探索经济管理体制,分别制定出台了促进国有、集体、个体和资本主义多种经济共同发展的政策措施,。如为了规范国有企业的管理制度,中央人民委员会先后颁布实施《苏维埃国有工厂管理条例》、《矿山开采权出租办法》,规定国有工厂必须确立经济核算制度,要求按月制定并完成生产计划与财政预决算。刘少奇在《论国家工厂的管理》一文中提出了“厂长负责制”、“成本核算制”和“计件工资制”等主张。同时,为了鼓励民族资本主义发展,中央人民委员会还下发了《工商业投资条例》,允许私人资本主义在苏区投资工商业,并给予政策性保护。为了缓解苏区的劳资矛盾,张闻天同志主持修改了《劳动法》,妥善处理了雇主与雇工的关系,使双方利益都得到保护。为了繁荣苏区经济,苏维埃政府开设了红色圩场,设立了公卖处,提倡诚信经营和“买卖公平”。为了发挥市场机制作用,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审议通过了《关于经济政策的决议案》,要求各地苏维埃政府不要干涉商品市场,保证民众买卖自由。为了促进苏区的生产和流通,苏维埃政府实施轻赋薄税政策,制定出台了《暂行税则》,对商业资本200元以下者和肩挑小贩,以及农民直接出卖剩余产品等,给予免税。这些政策措施,对于鼓励和促进苏区经济繁荣和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起到了积极有促进作用。
第六,探索勤俭节约、高效廉洁的政府。在苏区五次反“围剿”期间,国民党军队对井冈山根据地进行了严密封锁,造成根据地民众的食盐、煤油、药材和布匹等物资奇缺,物价飞涨。为保障民众生活和战争物资供应,苏维埃政府在党内外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节省运动”。中央人民委员会提出了“节省每一个铜板、为着战争和革命事业,为着我们的经济建设”的口号,号召广大指战员和苏维埃干部开展增产节约运动[1]134。党和苏维埃政府的领导人以身作则,坚持不乱开支一文钱。1934年3月30日,毛泽覃、博古、陈云、罗迈、邓颖超等人联名致信给《红色中华》,积极倡导中央机关工作人员和苏维埃政府的干部,每人“每天少吃二两米,不领热天衣服,让给红军”。在轰轰烈烈的“节省运动”中,中央各机关和苏维埃政府机构普遍组织工作人员开荒、挖煤、种菜、熬硝盐等,自己动手,增产节约,以减轻人民群众的经济负担。据《红色中华》164期报道,中央机关和苏维埃政府各单位在“节省运动”中裁减了35%的通讯员和杂务人员,还减少了挑夫10%。仅1934年4月至7月,中央机关和苏维埃政府的行政经费就比以前节省了30%,办公经费节省了87896元。“节省运动”不但增强全党同志的执政成本意识,而且大大提高了苏维埃政府机关的工作效率,降低了执政成本。同时,党中央还积极倡导建设廉洁勤政的政府,反对贪污浪费。在中央苏区第一次党代表大会上,毛泽东明确指出:“应该使一切政府工作人员明白,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1]130。大会还审议通过了《关于党的建设问题决议案》,强调全党“要加强党的建设,严肃党的纪律,反对官僚腐化现象”把党员干部的廉洁勤政问题作为党的建设的重要内容[3]。为保证各地反贪污浪费运动的健康开展,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颁发了一系列训令、指示和条例。如1933年12月,中央执行委员会下发了《关于惩治贪污浪费行为》的第26号训令,制定了严厉处罚贪污行为的条款。同时,各级苏维埃政府还发动群众,检举揭发,发现贪污行为,及时依法处理。如瑞金叶坪村苏维埃政府主席谢步升因贪污腐化被枪毙。还有苏维埃大会工程所主任左祥云因私偷公章,贪污公款246.7元,也被判处死刑。中央苏区的反贪污浪费斗争深得人心,对于纯洁革命队伍、加强党的建设和国有财产监管等,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然而,中华苏维埃政权是在革命战争的特殊环境中建立起来的工农政权,具有天生不足,许多法律法规不够完善,一些政策措施或多或少脱离了农村实际,加上中国共产党初次执政,缺乏经验,失误与挫折在所难免。从苏维埃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探索与实践看,也有不少教训应该汲取:一是必须坚持党的独立性原则。在苏区时期,共产国际左的思想始终主导着党的思想与行动,从苏维埃政权筹备、建立和运行的全过程,都按照共产国际的旨意进行,重大的执政措施和决策必须经过共产国际批准才能颁布实施。在贫困落后的中国山区农村,照搬照套共产国际左的思想理论,其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二是必须防止党内左的思想对执政的干扰与影响。苏维埃政权期间,党内左的思想严重,长期影响着苏维埃政府的各项工作,无论是中央政府颁布的法律法规,还是基层政权的经济政策与措施;无论是党员干部的工作作风,还是政府机关对人民群众的具体要求,都带有浓厚的左倾色彩,超越了当时的农村实际。三是必须正确分析各个时期中国农村的阶级状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苏维埃政权,由于照搬俄国苏维埃的阶级关系模式,把民族资产阶级和富农当作中国革命的对象,不利于革命阵营的扩大,且对苏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事业发展,产生了许多负面影响;在苏维埃政权性质方面,也一味追求高纯洁,单纯依靠无产阶级和工农群众,导致党的执政基础难以扩大,更不能广泛地调动社会各界的积极性。四是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由于中国共产党初次执政,缺乏经验,几乎全部照搬了前苏联的政党制度和联邦制国家结构形式,过分突出执政党在工农政权中的重要地位,开了“党政不分”、“以党代政”的先河,使中国共产党一执政就进入以党代政的误区。同时,在苏维埃政权机构设置和职责分工方面,也照搬了前苏联模式,甚至连机构名称都是“进口”的。如效仿前苏联设立了国家政治保卫局,引进了布尔什维克的肃反手段和斗争方式,大搞“逼、供、信”,导致苏区的肃反运动严重扩大化,给党的建设带来了许多负面影。
进入抗日战争后,随着国内主要矛盾的发展变化,中国共产党针对抗日民主政权中,如何提高党的科学执政、民主执政和依法执政的能力,以及领导抗日根据地的经济、文化、社会各项事业建设等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的艰难探索与实践。
首先,努力探索民主执政、依法行政的途径。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共产党根据抗日统一战线需要,及时改变了政权性质,将原苏维埃工农政权转变为抗日统一战线民主政权,并采取了一系列民主政权建设的措施。一是实行“三三制”原则。即在民主政府的组成人员中,共产党员、民主党派和进步人士各占三分之一,迅速扩大了党的执政基础。二是科学地规范了党的领导体制和执政方式。为了保证边区政府的依法行政,中共中央首次提出了党的政治领导主张,要求党的各项政策通过政府机构中的党员来实现,而不是由各级党组织直接实施;规定各级党组织不能采取直接指挥地方政府的方式,而要通过政府机关中的党团组织及其党团的模范作用转化为政府的施政行为,即以民主协商的方式,以党的政治领导的正确性,实现其对民主政府的领导。三是探索民主执政的途经。一方面,组建了陕甘宁边区参议会。边区参议会是经人民普选产生的最高权利机构,是包括各党派、各阶层人士的人民代表机关,具广泛、民主、权威等。另一方面,组建了廉洁高效的陕甘宁边区政府。政府组成人员严格按“三三制”原则,由有选举权的人民群众直接选举产生,并在参议会监督下履行职能,人民代表对政府工作人员具有监督权和罢免权。四是颁布了法律法规,不断完善司法机构。陕甘宁边区政府建立之后,先后颁布了《陕甘宁边区自治宪法草案》、《政务总则草案》、《陕甘宁边区政府政务人员公约》、《惩处贪污暂行条例》等,使各级政府工作人员有章可循,有法可依。五是实行“精兵简政”。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之后,边区政府和军队面临着巨大困难,中国共产党接受了党外人士李鼎明先生的建议,实行“精兵简政”,大力精简军队和政府机关富余人员,建设精简、统一、效能、节约的民主政府。六是建立司法机构。陕甘宁边区政府设立了边区高等法院,具有审判、检察和司法等职能。同时,还在各分区设立了高等法院分庭;各县也相继设立了审判员或法院。陕甘宁边区法律法规的颁布实施,司法机构的建立与完善,为不但为民主政府依法管理社会提供了法律依据和组织保障,而且成为中国共产党民主执政、依法治国的一次重要实践。
其次,努力提高党的审时度势、协调各方的执政能力。在抗日战争时期,革命形势瞬息万变,国内外矛盾错综复杂,中国共产党既要洞察国内外政治、军事形势的发展变化,又要把握统一战线中的主动权;不但要正确处理好党际关系和党民关系,还要妥善处理好军政关系和军民关系。在处理国共两党问题方面,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力量进行抗战”等主张,为了中华民族的共同利益和长远利益,中国共产党作了许多必要的让步,承认国民党政府为合法的中央政府,把苏维埃政府改为陕甘宁边区政府,将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新四军,并受南京军事委员会指导。在国共两党发生磨擦时,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各民主党派“放弃前嫌”、“求同存异”、“团结抗日”的原则,并采取“又联合又斗争”、“有理、有利、有节”地斗争的策略,粉碎了国民党的三次反共浪潮,巩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处理党际关系方面,毛泽东认为抗日战争最基本的力量是广大人民群众,即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以及其他反帝爱国力量,中国共产党必须与各民主党派和社会各界精诚合作,建立工人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最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以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特别是在统一战线领导权问题上,毛泽东始终主张把革命原则的坚定性和斗争策略的灵活性巧妙地统一起来,通过政治领导以实现抗日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问题,并联合社会各界建立民主政体,以代替国民党的独裁统治,使社会各界的意志通过国家政权的组织形式得到实现。在党与人民的关系问题上。中国共产党认为:抗日战争是人民的战争,“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2]226。只有动员和依靠人民群众,才能取得抗战的最终胜利;只有妥善处理党与人民群众的关系,才能使中国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各根据地的抗日民主政权,完全地为着解放人民,彻底地为人民的利益而工作;只有赢得人民的支持,才能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
第三,加强党的思想建设和作风建设。在抗日战争期间,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广开言路,团结社会各阶层的人士,从而使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不断渗透到党内。为了纠正党内的各种错误思想,提高全党的马克思主义水平,党中央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整顿运动。毛泽东作了《整顿党的作风》、《反对党八股》和《改造我们的学习》的专题报告,号召全党开展以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的整风运动。1945年4月,中共六届七中全会又审议通过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系统总结了大革命失败后党的一些重大历史问题,并作出科学、客观、公正的历史结论。整风运动是中国共产党探索自身建设的一次重要尝试,不但统一了党内的思想认识,使全党达到了空前团结和统一,而且为夺取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同时,在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逐渐形成了“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优良作风。党的这一优良作风,不但成为党在新民主义革命时期克敌制胜的思想武器,而且成为以后中国共产党加强自身建设的重要法宝。
第四、积极探索无产阶级先进文化建设。毛泽东认为:中国抗日战争的最伟大、最活跃、最生动性,既表现在政治、经济领域,又表现在文化领域,哪就是抗日统一战线的先进文化。抗日先进文化是具有社会主义因素的新文化,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革命文化,这种文化必须植根于人民群众之中,发展于中国革命实践之中。1942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中指出:“我们要战胜敌人,首先要依靠手里拿枪的军队。但是仅仅有这种军队是不够的,我们还要有文化的军队,这是团结自己、战胜敌人必不可少的一支军队。……要使文艺很好地成为整个革命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帮助人民同心同德地和敌人作斗争”[2]523-524。在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在先进文化建设方面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探索与实践。如创办延安学校、中央党校、各种文化艺术学校和形式多样的干部培训班和文化学习班等,还成立了各种革命文艺团体、文化研究会和艺术协会等,创办了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和各种专业性刊物,广泛开展科普知识教育和先进文化传播,为八路军、新四军和广大抗日民众提供了丰富的精神食粮。特别是在抗日先进文化的影响下,诞生了引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毛泽东思想,形成了凝聚中华民族意志与力量的伟大民族精神,出现了一大批感召后人的民族英雄人物,留下了许多昭示历史的抗战文化遗产。这些抗日先进文化,成为中华民族的宝贵精神财富,不但为抗日战争的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而且指引中国革命走向胜利,并引领中华民族不断走向复兴。
第五,努力探索突破“历史周期率”的方法和途径。纵观中国历史,历代封建王朝始终未能跳出政息人亡的“历史周期律”。抗日战争期间,毛泽东就要求全党认真汲取历史上农民起义失败的教训,努力探索突破“执政周期律”的途经。在延安整风时,毛泽东特地将郭沫若《甲申三百年祭》列为整风学习的文献,要求全党以李自成为教训,严格要求自己,防止重蹈历史覆辙。1945年7月,著名的民主人士黄炎培先生到延安访问时,曾经与毛泽东进行了诚恳的对话,史称“窑洞对”。他希望中国共产党能够汲取历史教训,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律”。当时毛泽东充满信心地回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4]。在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所进行的思想建设、作风建设、民主监督、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精兵简政、勤政廉洁等一系列探索,都是突破“历史周期律”的重要探索与实践。
第六,积极开展根据地的经济建设。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日军对敌后根据地进行长时间的封锁和扫荡,给边区政府和八路军造成了严峻的经济困难。为了解决战争的物资保障,毛泽东号召全党“战争不但是军事的和政治的竞赛,而且还是经济的竞赛”[5],要求全党必须学会领导群众生产的全套本领。党中央和边区政府放手发动群众,大力发展经济,提倡自力更生、增产节约等。为了减轻人民群众的经济负担,毛泽东提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口号,发动中央机关、八路军和边区全体人民开展大生产运动。从1939年初到1943年底,党中央、中央军委和边区政府先后召开了6次大生产动员大会,号召党、政、军全体人员全部参加劳动,上山开荒种地,大力发展粮食生产。至1942年底,陕甘宁边区党政军各个部门的经费自给率达到一半以上,国有资产积累已达5亿元以上。大生产运动,不仅解决了抗战相持阶段的物质保障,减轻了人民群众的经济负担,而且培养了一大批经济管理人才,为建国后的全面执政奠定了人才基础。
抗日战争是中华民族争取民族独立过程中最激烈、最壮观的一段历史,错综复杂的国内外政治形势对于年轻的中国共产党来说,是一次极其严峻的考验和锻炼,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能够正确地分析判断国内外政治形势不断变化,准确把握中国革命斗争的发展方向,并在极其艰难的革命斗争性环境中,进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执政探索与实践,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但由于受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加上党在执政方面还缺乏经验,难免也出现一些不尽人意之处,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对党内不同意见缺乏客观分析,容易上纲上线。如延安整风时发起的“抢救失足者运动”,各级党组织对党员干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组织审查,大搞“逼、供、信”,造成了大批冤假错案。尽管一些冤假错案以后等到了纠正,但这种“以左治左”的做法,不但没能从根本上解决党内左的思想,而且造成了许多的负面影响,甚至影响了党内的团结。二是以政治运动形式搞经济建设,违背了经济规律。如大生产运动虽然“短、平、快”,迅速缓解了敌后根据地的经济困难,但由于盲目投资导致了陕甘宁边区通货膨胀十分严重,通货膨胀率一度达到每年2000%,后经陈云同志的大力整顿,才避免了陕甘宁边区政府的金融崩溃。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始终处于极其艰难困苦的革命斗争环境之中,使全党同志炼就了一身过硬的军事斗争本领,学会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的手段与方法,但如何“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却是全体学员必须面对的崭新课题。在全国解放前夕,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央第一代领导集体对全国胜利以后“如何执政、怎样执好政”等问题,进行了认真理论思考,也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
首先,研究了全面执政后党的中心任务转移和国家经济发展战略问题。党的中心任务是否能够及时转移并转移好,是衡量一个政党政治上是否成熟、思想上是否与时俱进的重要标志。建国前夕,毛泽东等人已经对建国后党的中心任务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1949年3月,中国共产党在河北省的西柏坡召开了七届二中全会,这次全会确立了社会主义新中国的立国治国基本原则,研究了全国胜利以后党和国家的各项重大决策,提出了党的中心任务必须从乡村转移到城市,中国革命必须从新民主主义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中国的经济发展战略目标是要把落后的农业国转变为先进的工业国。同时,党中央还就全面执政以后有关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的基本政策进行了研究。毛泽东将执政比喻为“进京赶考”,要求全党以李自成进京后失败为教训。另外,党的七届二全会还对执政后全党将面临的严峻考验作为重点进行研究,毛泽东告诫全党:中国革命胜利是伟大的,但革命胜利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任务更艰苦,“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6]1438-1439。可见,在建国前夕,中国共产党对全面执政后的各种考验,已经有比较清醒的认识,并进行了理性考虑。
其次,要求全党警惕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防止被不拿枪的敌人所打倒。毛泽东在七届二中全会报告中全面分析了中国革命胜利以后国内外阶级斗争的新形势和阶级矛盾变化,并明确指出: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以后,国内外的主要矛盾是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中国与帝国主义的矛盾,提醒全党同志在胜利面前必须警惕骄傲自满情绪,时刻警惕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进攻。毛泽东告诫全党,“可能有这样一些共产党人,他们是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衣炮弹面前要打败仗。”[6]1438。毛泽东认为国民党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腐败问题,中国共产党必须引以为诫。“全国胜利后,资产阶级作为被推翻的阶级,面对已经掌握政权的共产党,已经无力采用暴力手段武装反抗,必然会采用和平的手段来腐蚀分化共产党。所以,我们要提高警惕,认清资产阶级的面目,防止资产阶级对共产党员的伪装、腐蚀、分化,加强自身廉政建设,继续保持共产党员的优良作风”[6]1480。同时,党中央还要求全党同志时刻提高警惕,防止国外敌对势力和国民党残余势力的颠覆与破坏,防止西方国家对中国的和平演变。
再次,要求全党必须努力学习政治理论和专业知识。在全国胜利以后,毛泽东就及时提出“我们熟习的东西有些快要闲起来了,我们不熟习的东西正在强迫我们去做”[6]1481。党中央要求体党员,不但要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学习,不断提自己的政治素质和理论水平,而且还要努力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理论知识,不断提高执政本领。毛泽东告诫全党:“尽管学习经济工作,这对于执政党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问题,但党能否学会领导经济工作,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命运……我们必须学会自己不懂的东西。我们必须向一切内行的人们(不管什么人)学经济工作。拜他们做老师,恭恭敬敬地学,老老实实地学。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装懂”[7]。同时,党中央还多次召开会议和下发文件,要求全党努力学习生产技术和管理生产的方法,学习做好经济工作和建设、管理城市的本领。毛泽东认为:如果我们不注意去学习这些本领,“我们就不能维持政权,我们就会站不住脚,我们就会要失败”[6]1438。可见,在全国解放前夕,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央第一代领导集体对革命胜利以后如何执政、如何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以及全体党员将面临的严峻考验等问题,都进行了认真的理论思考,也制定了一系列应对措施。但由于中国共产党长期处于战争环境,缺乏和平时期的执政经验,加上毛泽东等人对中国生产力落后且发展不平衡的国情认识不足,对于在贫穷落后的国家建设社会主义工业化强国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等问题,在思想上准备不够充分,没能制定出保证党的中心任务实现和经济战略目标顺利实施的有效措施,导致建国后党在执政理念、执政方式和执政意识等方面出现了反复,给建国后党的建设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带来了挫折,教训是深刻的。
总之,在中国新民主主义时期,中国共产党虽然没取得合法的执政地位,但已经多次在局部地区建立了政权,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执政探索与实践,特别是在经济建设、社会管理、改善民生、民主法制、党的建设等方面,积累了许多治国安邦的宝贵经验。在改革开放取得了重大成就的今天,深入研究新民主主义时期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历史,不但有助于加深对中共党史重新认识,而且对于提高新党的执政能力和领导水平,提高党的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全面推进现代社会管理机制创新,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1]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3]江西省档案馆, 中央江西省委党校党史教研室编.中央革命根据地史料选编(上册)[C].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645
[4]黄炎培. 延安归来[M]. 上海:文汇出版社,2000:205
[5]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24
[6]毛泽东选集(第四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册)[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688
Historical Exploration of CPC on the Governance Capacity in New-Democratic Revolutionary Period
CAI Tian-xin
(Putian Municipal CPC Party School Putian 351100 Chain)
The exploration of CPC to the governance capacity originated in New-democratic revolutionary period. Although CPC had not gained legal position of governance in New-democratic revolutionary period, the party already established the regime and did a series of exploration and practice on the economical development,cultural construction, democracy and legal system, party construction, corruption punishment, better troops and simpler administration, people’s livelihood improvement, guidance of people’s administration to social affairs, etc.All this achieved fruitful results and got profound lesson, which laid the basis for CPC’s full governance after new China was founded.
CPC; governance capacity; exploration; research
D26
A
1008-8105(2012)02-0073-07
2010 - 09 - 08
蔡天新(1955 -)男,中共莆田市委党校研究员.
编辑 张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