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鹏 唐三勇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上海200433)
提 要 政治流行语的时代特征总是与当时的传播媒介有关。在现代社会,大众传媒的发展极大地影响了流行语的形成与扩散,社会流行语甚至等同于“媒体流行语”。近几年来,新媒体的发展又使得流行语呈现新的面貌,其中政治流行语的流行特征更为鲜明,对于现实的影响也更为显著。因新媒体传播而产生的政治流行语在语词来源上迥异于原有的政治流行语,这种话语的创造、使用与传播主体不同于以往主流媒体的流行语,使用者的动机也明显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此外,新型政治流行语的现实影响力也更为直接、具体。从舆论角度来看,新媒体以政治流行语的方式为公众提供了一种政治态度表达渠道,而以往的政治流行语更多的是宣传用语。
流行语是在特定的较短时段和区域内由特定人群中较多的人们普遍而频繁使用的词语、短语、句子等话语形态。(安拴军2008)流行语种类繁多,但近年来特色鲜明、数量激增、社会影响力越来越大的,是网络空间流传的政治流行语,即由公共事件引发、主要由网民使用、体现着使用者的政治态度并对现实公共事务产生影响的那些流行语。这一点,已经引起了语言学研究者的关注。①政治流行语并非新鲜事物,伴随着大众传媒时代的到来,媒体在政治事务报道以及政论中的一些特殊用语往往可能成为一个时代的流行语。但是当代政治流行语则因为网络新媒体的发展而呈现一种新的特征,其景观发生了显著变化。对此,本文将针对流行、流行语、政治流行语与媒体发展的关系,探讨新媒体发展对当代政治流行语的影响。
流行语是一种社会流行现象,符合“流行”概念的基本内涵,即某种特定的趣味、语言、思想及行为方式在一定数量的社会成员中逐渐普及。这一概念在社会学理论中往往使用另外一个名词“时尚”,在英语里实际上就是同一个词fashion。按照H.布鲁默的说法,时尚是一种“流行的或被接受的风格,”往往“被认为是高层次的做法”,并且在某些领域具有较高等级的价值。(H.Blumer1969)我国早期社会学家孙本文则使用了“式样”、“格式”:“所谓时尚即一时崇尚的式样。式样就是任何事务所表现的格式……只要社会上一时崇尚,任何有式样可讲的事物,都可称为时尚。”(孙本文1946:334-335)作为流行事物中的一个特定的类型,流行语即可视为某种风格,使用流行语往往是使用者合乎时宜、具有某种优越感的表现。流行语也往往体现为特定的语词或结构,是一种话语式样。
流行现象古已有之,例如两千五百多年前孔子就曾谈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又说:“上好礼则民亦使矣。”意思是,只要上层以身作则、身体力行,下层就会纷纷效仿。这种上行下效,未尝不可以看作社会传播的结果。上层社会、主流人群的一些做法、观念,以衣着、言谈举止等具有符号表征功能的方式传播开去,而多数社会成员感受到这种主流的风格、行为方式、话语样式,并加以效仿,使之成为整个社会多数人的行为方式,体现社会主流价值观念。当然,这种感受的途径,往往是耳闻目睹,基于对周围社会现象的观察。在现代社会,观察和感受的渠道往往是大众传媒。换言之,大众传媒替代社会成员的耳目,告诉他们目前流行什么、应该效仿什么、如何才能体现主流的社会风尚。在很大程度上,现代社会可以称作“传媒社会”,因而影响流行的主要因素,往往就是大众传媒。它们作为社会机构,借助现代化的机械及电子技术手段,向不特定的多数人连续不断地传递数量巨大、可复制的符号结构物。大众传媒作为政治工具或者经济资源,为社会上层所掌控,由精英知识阶层运作,而大众只能被动接受传媒提供的各类信息。在现代社会生活日益复杂、人们交往的空间区域增大、人们面对面交往比重减少的情况下,大众传媒成为社会信息传播的最重要的途径和渠道,成为一种社会体制,自然会对大众的观念和行为方式产生深层影响,也必然影响社会流行现象。
大众传媒可以帮助社会成员监测和了解所处环境、协调社会各种关系,也能够发挥文化功能,使社会成员能够学习并传承文化艺术、科学知识以及价值观念。如果说,流行是多数社会成员的趋同行为的话,那么大众传媒就是以促进这种趋同来影响社会成员的行为、观念。(张国良 2001:65-66)
具体来说,大众传媒具有引导流行的功能。传媒机构为社会成员提供信息交流和沟通的工具,特点是把大量信息同时、反复、周期性地提供给尽可能多的受众。(张国良2001:262)由于信息内容的趋同,必然会促进受众观念及行为方式的趋同。在社会成员将传媒作为重要信息渠道的时候,传媒信息就构造了一个居于受众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虚拟环境。受众在实际社会交往不足、对外部世界体验不多的情况下,往往将传媒构造的这个虚拟环境视为真实环境。这样,进一步强化了传媒的影响力。大众传媒使用频率高的语词,自然可能成为流行语。当前流行语研究中,往往把媒体用词的频率作为评判流行语的重要依据。近年来的年度流行语评选都以媒体流行语为主,例如北京语言大学应用语言研究所自2002年起每年都进行的主流媒体流行语监测,将其视为社会流行语的一种标准。②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传媒与流行的关系也体现为流行对传媒的利用。(张国良2001:263)以西方大众传媒发达国家为例,工业产品特别是消费类产品的厂商以及大众影视娱乐业机构在推销产品时,总是利用传媒制造流行趋势,以扩大产品知晓度和美誉度、影响消费者的消费观念。在广告手段仍嫌不足的情况下,商业机构甚至利用新闻报道,通过炒作营造某种流行氛围,以吸引尽可能多的消费者。中国大众传媒的快速发展,是在改革开放之后,但是此前,大众传媒技术已经被用于政治宣传。政治话语中某些固化的语词及特定的句法结构,通过传媒的放大、强化而成为社会流行语。文革时期,特殊的社会政治生活在报刊、电台集中体现为一些高频率出现的语词,如“打倒”、“批斗”、“根红苗正”、“黑五类”等。1978年之后,政治流行语更加多样化了,但是由媒体传播、以媒体呈现为主要渠道的格局没有变化,“实事求是”、“拨乱反正”、“十年浩劫”、“冤假错案”、“改革开放”、“一国两制”、“解放思想”、“四个现代化”等,都是如此。(安拴军2008)
由此可知,大众传媒的发展必然影响一种语词或语句的流行。那么,当前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媒介技术的发展,对流行语有什么影响?从《当代修辞学》2007年至今的流行语研究文章来看,网络空间传播的新词新语越来越多地进入了语言学家的视野。“宅女”、“囧”、“雷”、“槑”、“亲”、“杯具”、“X 党”等,都有专文讨论。③但是,上述语词以及出现时间更早的“汗”、“沙发”、“MM”、“牛 X”、“3Q”等,已经流行多年,如今仍频繁使用,很可能超越流行的周期规律而固化为网络常用语词。相对而言,另外一些由热点公共事件引发的网络流行语则更符合“流行”的标准——它们随人们对公共事件的热议而升温,作为民意表达方式影响了事态发展,在事件平息之后,仍保持一段时期的流行热度,而后逐渐结束流行,这些就是网络政治流行语。“躲猫猫”、“俯卧撑”、“70 码”、“开水死”、“临时工”、“感谢国家”、“我爸是李刚”等,均直接关涉公共事件、公务人员特别是党政官员,也往往体现出鲜明的当代政治文化特征。它们的不断涌现,改变了原有政治流行语的发生、流行方式,也形成了特有的网络语词风格。分析网络政治流行语,对于我们深入理解“流行”和“流行语”,是非常理想的切入口。
传统的大众传媒,主要有印刷媒介(图书、报纸、期刊)、电波媒介(声音广播、电视广播)、采用模拟影音技术的声像媒介(唱片、电影)等。它们以单向线性传播为基本特征,传播者与受众的角色固定,难以实现信息反馈。由于技术、资金和政策门槛的存在,普通人很难占有和使用媒介机构。主流传媒机构均由政府主导或者由市场主导,形成了高度体制化、专业化的传播体制。受众总是以传媒为社会传播的中心,被动接受传媒信息。受众个体间与群体间的互动也不够充分。总的来说,立体化、集中化的传播结构体现出现代社会的权力机构。
而新媒体的发展则催生了一种新的传媒景观。以计算机互联网络为核心技术的传播媒介,如因特网门户网站、BBS、搜索引擎、SNS社会交往网站、博客、微博、手机公共信息服务、网络游戏、即时通讯工具等,都具有传统媒体所不具备的一些特征,主要有双向互动、跨越时间和地域、虚拟性、高速传输、多样文本、海量信息等特征,尤其是双向互动性,使得社会传播机制呈现了去中心化、个人化的特点,传播者与接受者角色相对性增强,个体的传播能力增强,受众成为用户,拥有了自主传播的能力。而这种分散、流动型的传播结构不易实现社会管控。
传媒技术改变了,社会传播机制有了新的发展,而作为传媒内容、传播符号体系的语言文字也必然受到影响。政治流行语受到的影响,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加以分析。
新媒体普及之前,中国传统的新闻媒体是高度体制化的社会机构,承担着传播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政治任务。因此,原来的政治流行语主要源于官方用语,往往取材于领袖人物言论、党政机构的文件,或者代表主流文化意识形态的媒体内容。如“为人民服务”、“人定胜天”、“活雷锋”源于毛泽东的文章或者题词,“斗私批修”、“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源于特定时期执政党的政治纲领,“发展是硬道理”、“摸着石头过河”是邓小平强调的政治观点或改革策略。这些政治流行语,都是经过主流媒体如报纸、广播等自上而下地广为传播,最终形成在全社会层面的流行,它们往往体现为标语口号,或者频繁出现在会议文件中。民间日常使用,对其含义的改变也不大。例如“摸着石头过河”虽然也被用于其他非政治领域(如某项技术革新),但本身含义仍为“勇于探索”、“锐意进取”。政治流行语的流行周期与政治形势的发展变化紧密相关,新的一代政治领袖的政治思路有了新发展,自然“三个代表”、“和谐社会”就取代了原来的某些政治话语方式,但从来源方式看,属于同一类型。
而新媒体具有去中心化、个人化的特点,在意识形态方面体现了某种草根性质,与国家意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且,由于缺乏职业化的信息把关环节,只要是用户关心和感兴趣的话题,往往迅速传播于网络空间。因此,网络政治流行语则更多地与热点公共事件直接相关。事件信息经由网络传播,其中当事人员的一些言辞如果引发热议,则迅速传扬而成为流行语。例如,“躲猫猫”、“开水死”源于监狱在押人员意外死亡之后管理方的解释,“俯卧撑”源于某公安局领导对一名女子意外身亡事件的解释,“压力差”源于官方对一座倒塌楼房事故原因的解释,“叉腰肌”源于足协领导对球队成绩差的解释,“我爸是李刚”源于交通事故肇事者为逃脱罪责而炫耀家人身份的语句。此外,“感谢国家”、“谁让你拍的?你们领导是谁”、“你在替谁说话”、“这事儿不能细说”、“欺实马”等,都属于类似的来源类型。这些事件,无一例外都是在网络空间(而不一定是主流报纸及广播电视上)为公众所关注的事件,网民对官方态度采取了不接受、不认同的态度,抽取出事件过程中相关的语句加以传播。
中国的主流媒体属于国家体制的组成部分,因此,传统政治流行语的创造、使用者,以精英阶层为主,主体为政治领袖及主流大众传媒的新闻工作者。传统的大众传媒是高度体制化的传播机构,官方主流媒体更是直接而充分地体现国家、政府、政党以及主要领导人的意志,传媒工作人员是国家事业单位编制,甚至享有很高的政治地位(例如《人民日报》记者和编辑)。主流媒体的新闻工作者担负着上情下达、宣传国家和政党方针政策的责任,他们也具有相当的专业素养,属于社会精英阶层。传媒基于国家意志而创造、使用、传播的语词,自然具有精英话语的特质,严谨、规范、准确是媒介用语的共同标准。例如“最可爱的人”来自魏巍的报告文学,通过大众传媒传播而成为“解放军战士”的代名词。
网络政治流行语的主要创造者、使用者和传播者则是网上互动交流的普通网民。在传统大众传播时代,他们曾是接受精英阶层教化的群众,是接受媒体商业信息轰炸的消费者,是被时尚和偶像牵着鼻子走的大众。但是一旦成为掌握媒介使用权、享有传播能力的新媒介使用者,他们的自主创造性就体现在了网络流行语上,基于特定的价值观而公开表达政治态度。前述网络政治流行语,即便那些语句出自官方之口,但是作为流行语,则均为网民的创造。
传统政治流行语,主要是社会管理者为了促进社会政策的推行、实现社会改革与发展。一些流行语的广为传播,往往因为宣传手段发挥了巨大作用。例如报章上的标题与正文,往往出现“发扬传统”的字样,而大街小巷、学校机关和黑板上,也时常可见“发扬光荣传统,争取更大胜利”的标语。广播评论里,“雷锋精神”出现的频率也非常高。农村的院墙上白粉刷成的“少生孩子快致富”字样也随处可见。这些,都是社会管理者基于鼓舞社会成员、推行某项政策而进行的宣传,目的是强化或改变社会成员的某种态度、从而引导其采取符合管理者意图的社会行为。由于这些语句的意义非常明确,所以即使是普通社会成员使用时另有所指,也是基于正面肯定的态度。
普通公众缺乏运用主流媒体表达意见的机会,而新媒体的个人化、便捷性,使得他们可以很方便地利用互联网发表意见。在传统主流媒体更多地进行正面报道的情况下,网络空间的网民则偏向于通过创造、传播政治流行语来批判现实。网民以政治流行语的使用直接指向公共事务责任者,宣泄不满情绪、表达社会态度。前述网络政治流行语,几乎无一例外带有贬损、质疑、嘲讽、抨击的意图。与此同时,在特定的语境下,网民使用的政治流行语也具有某种程度的娱乐性质,能够促进社会交往。例如,网民在与友人网聊时提到时装衣着,也会说“这种搭配还是蛮河蟹的”,诙谐中有意无意地对当前社会状况加以讽刺。也有为躲避网络管制而使用的情况,如某些将“天朝”设定为屏蔽词语的论坛里,TC则替代了“天朝”而一度流行。简而言之,网民使用政治流行语的动机主要在于表达政治态度。
由于源头不同、使用者主体及其使用动机的不同,造成了新型政治流行语具有“不规范”的特点。
传统政治流行语词法句法规范,陈述句、祈使句多,语义以正面激励引导、客观表述为主,风格或庄重严肃、或激昂有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富国强兵”、“保家卫国”、“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等,都是典型语句。这些都符合主流媒体职业化、体制化的性质。
网络政治流行语有很多不够标准、不合规范的用法。例如“欺实马”(或作“其实马”)、“河蟹”、“开水死”、“被代表”等,所传达的信息内容具有强烈的倾向性,是直接针对公共政治事务或社会管理者的负面评价。调侃、讽刺、戏谑意味浓厚也是其鲜明特征,例如“史上最牛XXX”、“临时工”、“感谢郭嘉”、“城管出,天下平”,无不传达出鲜明的倾向性意见,显然都不是字面含义,也不是指令。这一特点,也是网络文化的固有特征。(杨鹏2006:125-126)不同于传统主流媒体偏向严肃、庄重,体现着青年文化活力的网络文化则往往强调诙谐、幽默甚至恶搞。
由于强化宣传效力的需要,政治话语宜保持一贯、较高重复率和较长的周期,这也要求这种语句的有一定的抽象度、概括力。但也因此,传统主流媒体所传播的政治流行语对具体的现实事务通常不直接造成影响。这类政治流行语多为宣传用语,意在鼓舞群众,也有宣传机构及大众传媒为推行某些政策法规而传播的语句,例如“男孩女孩都是宝”、“退耕还林,造福子孙”、“火车一响,黄金万两”。这类流行语往往对具体的某一现实发生的事件不产生直接影响,而更多地停留在观念层面。而有些民间自发传播的流行语,则较为委婉地表达了某种政治态度,例如,“要吃粮,找紫阳;要吃米,找万里”,体现了人们对某种农业政策的认同。但是,强调普遍性,强调影响观念,强调大局而难以照顾到社会成员的个体利益,那么就容易被架空而变成空洞口号或者某种单纯的期望,对于具体事件无法产生实际影响力。
由于前述网络政治流行语创造、使用者主体的使用动机的特殊性,新媒体所传播的政治流行语的流行周期往往较短,但因为属于“不平则鸣”、“有感而发”,针对的是现实发生的具体公共事件,所以对现实社会政治事务往往能够产生直接影响。“最牛团长夫人”、“我爸是李刚”、“激情杀人”、“欺实马”所涉及的事件,均得到全社会以及政府、司法部门的重视,处理事件的方式和最终结果均与网络舆论关系紧密。网民使用这些流行语的过程实际上直指事件当事人,是以意见表达的方式影响具体事件的走向。
上文论及的情况,语言学界也已注意到。有学者指出,“流行语在我们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意义,早已脱离了单纯追逐新潮、模仿时尚的阶段,也不仅仅是一定历史阶段社会心态、文化走向的被动折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甚至成了公众针砭时弊、表达民意、进行舆论监督的重要手段。”(辛仪烨2010)的确,网络政治流行语已然成为中国网民特殊的舆论表达方式。
舆论(public opinion)简单地说,就是公众的言论。更确切地讲,是指公众就共同关心或感兴趣的公共事物公开表达的大体一致的倾向性意见。从这里可以看到舆论与流行语有着天然的联系。舆论的本体是意见、言论,自然体现为词语、句子。这种言论是公众的(而非少数人)的具有共同性的主观意识,因而可视为具有“流行”特征。(J.D.Peters 1995:16)舆论形成的过程,也是某种言论在特定人群中广为扩散流行、为多数人所接受的过程。同时,由于舆论的短暂性,所以作为舆论表达的一种流行语的周期性也比较鲜明。可以说,社会生活的发展变化是流行语形成的根本原因,而流行语则是这种历史见证的显示器。(夏中华2007)
从更宽广的一个角度来看,舆论是民主政治理论的一个关键概念。(C.J.Clynn et al.2004:16)其主体是公众。公众“是这样一群人——面对一项事务,在如何应对这一事务方面有不同想法,并就这一事务进行讨论。”(H.Blumer1946:189)公众不同于古代社会缺乏民主政治观念的“群体”,也不同于居于被动地位、受到大众传媒摆布、不能有效参与社会管理的大众。公众概念中,最重要的因素是自觉理性的政治参与意识和实际的参与行为。(C.J.Clynn et al.2004:18)从中国当代流行语的情况可以看出,新媒体为当代中国公众政治参与提供了途径,而流行语就是具体的体现方式。流行语使网民从群体、大众向“舆论公众”(理性、政治角色)的转换更加轻松顺畅。
注 释
①如刘斐、赵国军(2009)探讨的“被民主”、“被代表”、“被就业”等网络空间的政治流行语。
②又如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北京语言大学、中国传媒大学等联合发布“2010年度中国媒体十大流行语”。参见《2010流行语发布“物价上涨”居社会生活类之首》,载《北京晚报》2010年12月31日。
③具体论文有潘瑞春《“宅女”试析》(载《修辞学习》2008年第2期),俞燕《谈网络词语“囧”》(载《修辞学习》2009年第1期),刘佳《说“雷”——兼谈某些新词语的心理》(载《修辞学习》2009年第2期),周根飞《谈网络流行语“槑”》(载《修辞学习》2009年第3),周旭、谭静怡《网络传播词“亲”的语义再释》(载《修辞学习》2009年第5期),王彦彦《网络语“杯具”及衍生词句的认知研究》(载《当代修辞学》2010年第1期),陈昌来、朱艳霞《流行语“X党”——兼论指人语素的类词缀化》(载《当代修辞学》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