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与“诗”的阅读

文/ 许柏林（中国电影家协会党组副书记、秘书长、电影评论家）

“史”与“诗”的阅读

文/ 许柏林（中国电影家协会党组副书记、秘书长、电影评论家）

世界，时空概念。世，时间也，一生一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者也；界，空间也，边界、境界、界定者也。凡言世界者，必跨越时空，跨越心境。

阅读者，精准数来，一一读取。阅，为什么是“兑”入“门”呢？《说文解字》解释道：“阅，一一俱数于门中也。”就是将“门”中的“家当”一一过目，清点准确，“门”就是“界”。《易·繫词下》：“乾坤其《易》之门邪。”孔颖达疏：“《易》之变化，从乾坤而起，犹人之兴动从门而出，故乾坤是《易》之门邪。”古人将“乾”和“坤”看成是“易”（变化之道）的两扇门，可见这乾坤宇宙是有限定的。黄健兄之阅读世界，有着大境界，大来头，大情结。

历史学家将“昨天”当作“昨天”（注重史实）；

文学家将“昨天”当作“今天”（注重情感）；

文化学者将“昨天”当作“明天”（注重意义）。

细细品读黄健兄的游历文章，我们能够感受到昨天、今天、明天多重叠加的维度。无论是访问文化巨擘的故里，还是陶醉于各国书展的芳香，抑或是徜徉在世界各国的街头坊间，黄健兄总是从具体情境拈来，勾画历史脉络，讲述生动故事，突出人物精神，筛出文化遗产。由此我们拜谒了歌德、格林兄弟、巴尔扎克、雨果、安徒生、莎士比亚等文学巨匠，知道了他们作为民族精神的化身与载体是如何生长的，又是如何受到本民族的爱戴与呵护；知道了他们进行精神创造的过程是如何的艰辛，又是如何的富有生命力。这就使我们进入到了世界各国的风情、物象、人文和传统；这就使我们产生美感、产生憧憬、产生迷恋；这就使我们扩展认知空间，增长知识厚重，延展人生维度。

黄健兄之“阅读”世界，进入了双重的境界，运用了两种有效的方法。其一是进入了“艺术境界”，运用了影像（形象）描述的方法，使人产生强烈的印象和直观的艺术感觉，从而对世界的“记忆”产生深刻的记忆。通过这种“阅读”使我们通向了艺术的世界。其二是进入了“理性境界”，运用了哲学工具，阅读总带着“释义”，带领我们进入“由来”与“未来”相互连接的世界。人，天生有将时空具象化、将事件意义化的本能，从而推断其间的因果逻辑。黄健兄在阅读世界时又一次释放了人的这种天性。因而，这部《阅读世界》画像摄魂、融境取情、入史达理。本来，读“世”者，实为读“时”、读“史”、读“事”、读“势”、读“诗”、读“式”、读“示”、读“释”……者也。在这诸“读”之读中还可“互读”。何者优先、谁家为重，则全看“阅读”者之精神聚力与未来旨归了。

黄健兄之阅读世界不仅有着深厚的学业积淀、游历情结，更有着一种纯真的雅趣。说到“趣”就应当联系到“耳”（“味”中则恰巧有“口”）。

耳，是人与哺乳动物的听觉和平衡器官。耳之于声，更具有神经中枢的传导作用。在古人那里“听（聼）、声（聲）、圣（聖）“三字同源，诸如“闻、取、耿、职、联、聪、聘、耸、辑”等等与“耳”有关的字，都关乎重大。耳入脑，耳入心，耳联想，耳辑要，耳聪慧，耳闻世界。由耳锻造了“雅趣”和“定力”。故而，孔子讲“六十而耳顺。”佛家讲“耳根清净”，意为耳中不闻胡言乱语或嘈杂声音，常指不闻闲是闲非。《圆觉经》卷上：“闻清净故，耳根清净，根清净故，耳识清净，识清净故，觉尘清净，如是乃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马克思讲：“对于不辨音律的耳朵说来，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晋书·隐逸传·陶潜》则言：“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20世纪伟大的小说家弗朗茨·卡夫卡告诫过人们：“你无须离开房间，只需坐在桌前聆听。你无须聆听，只需等待。甚至无须等待，只须独自沉静。这个世界会以完全真实的面貌在你面前自由地展现。它不邀而至，以极致的欢乐在你的脚边涌动。”

黄健兄在讯息乱耳、五色炫目的当今世界，以他深沉而纯真的雅趣，入耳入心的阅读世界，着实带给我们一种快慰和感动。这种快慰来自本书“史”与“诗”的展现；这种感动则来自作者的心智与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