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兵
(东华理工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科研部,江西 南昌 330013)
20世纪30年代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的政治考察
金 兵
(东华理工大学 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科研部,江西 南昌 330013)
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曾相继发生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这两次求职请愿的发生,除了学生就业难这个原因外,还带有党派政治的背景。出于某些政治目的,国民党CC派控制下的右翼学生团体曾参与并推动了高校毕业生的求职请愿。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尽管掺杂了政治因素,但却推动了许多就业促进措施的出台,客观上有利于学生就业问题的解决。
20世纪30年代;大学生;就业;政治
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专科以上学校(以下简称“高校”)毕业生曾经两次掀起规模较大的求职请愿活动,波及北平、南京、上海、太原等多个城市。目前学界虽有文章论及30年代高校毕业生的求职请愿运动,但在分析发生原因时多囿于经济、教育方面①。实际上当时学生求职请愿还带有党派政治的背景,国民党CC派有人曾介入其中。本文试图围绕这一点作展开论述,在分析党派政治于30年代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中扮演角色的同时,探讨运动发生后其幕后政治势力所不能完全预见的结果,即求职请愿对近代中国学生就业促进措施的推动及其产生的深远影响。
1934年5月,谭庶潜等数十名学生,着手筹备成立北平各大学毕业生职业运动大同盟。23日,该同盟召开了第一次筹备大会,开始入盟毕业生登记工作。先后加入职业运动大同盟的各高校毕业生达419人。为扩大影响、争取支持,是年7月1日北平各大学毕业生职业运动大同盟在北平中山公园来今雨轩召开记者招待会。会上,谭庶潜向记者阐述开招待会的意图,称“因鉴于社会现象不良,以致于失业呼声遍于全国,大学毕业即失业呼声亦震憾社会,同人有此组织,蓋所以促进政治教育之革新,与职业问题之解决耳。”[1]接着,该同盟的杨道耕、崔蔚云等人又分别向媒体报告了职业运动大同盟的成立经过,及代表盟员向政府提出的解决毕业生就业问题的要求。职业运动大同盟的盟员四百多人,并联名发表宣言,内称“同人等为时势之需要,为自身职业之企求,不能不有大同盟之组织,以公开之方式,求职业问题之解决”。当天到会的各报记者达六七十人,声势较大。1934年7月13日晚,职业运动大同盟召开干事会,决议推派代表南下请愿[2]。谭庶潜、齐联科、杨道耕、崔蔚云、胡松叔等五人在抵达南京后,曾到国民政府教育部、行政院等求职请愿[3]。
在北平各大学毕业生职业运动大同盟掀起求职请愿运动期间,全国其他城市的高校毕业生也纷纷行动起来,开展类似的活动以声援北平的学生。1934年7月,南京的高校毕业生就打算组织同样的职运组织,声援北平学生的行动[4]。8月8日晨,中央大学的孙光裕等十余人,“发起在蓝家庄开会,决定即日起在各宿舍揭贴布告,一、三日征求失业毕业同学签名加入,二、通过中大毕业生职业运动同盟会简章草案,三、起草宣言,至会员大会及向政府请愿等为第二步”[5]。8月2日,上海暨南大学学生组织了“毕业同学职业运动同盟会”,次日发表宣言,打算响应北平、南京学生的职业运动,向党政及学校当局请愿[6];9日国立暨大职运会赴京请愿代表苏鸿宾、林启文等由沪启程,径向行政院及教育部请愿,并决定“必要时,或就近联络平京职运会,一致进行”。同时,该会还发表致全沪各大学毕业生书,号召“一致奋起,共同自救”[7]。在山西太原,先是山西大学和省立法学院两高校的毕业生组织了联合职业运动同志会,后“以范围狭小,不能包括本省城各专门、大学,行动与力量颇嫌不足”,9月上旬召集各大学及专门学校应届毕业生代表,成立本届大专八校毕业同学职业运动同志会,议决“除继续请求政府迅予设法安置外,并拟要求建设、技术及行政人员考试,多收人数,必要时拟派代表亲赴河边村,晋谒阎伯川氏请求设法”[8]。一时间,大学生职业运动波及了全国多个城市,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时隔一年之后,中国高校毕业生的求职请愿运动再次爆发。1936年5月,北平朝阳学院一部分学生发起组织大学毕业生服务运动大同盟,征集会员一百多人,并发表告毕业同学书。在告毕业同学书中,学生对政府之前所采取的就业促进措施提出了公开的批评,“虽然,在一九三四年,也曾有过类似服务运动的所谓职业同盟,而他们所努力的结果,是口惠而实不至的工作咨询处、介绍所的设立,这种问题的本身,有何禆益”?学生进而提出,“我们要求解决的,不是口头允诺咨询处和介绍所的成立,而是分发任用”[9]。5月29日毕业生服务运动大同盟“在朝阳学院开会成立,到朝阳学院、北大、清华、辅仁、平大法商学院、农学院、中国学院、民国学院等校,代表八十余人,通过简章,选定干事二十五人”[10]。毕业生服务运动大同盟成立后不久,即开始推举代表,准备到南京向政府请愿。1936年6月底,服务运动大同盟请愿团代表陈剑萍、杨洪普、富宝昌、全迺森等十人南下,“除晋京向政府当局作请愿运动外,并进行联络各地大学毕业生采取一致步骤,向各方呼吁”[11]。抵达南京后,请愿团于7月14日、15日赴行政院、教育部陈述意见,并曾得到教育部部长王世杰的接见。
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的发生,与当时毕业生就业难问题有很大的关系。近代新式学校教育兴起以后,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难问题就一直在一定范围内存在。进入30年代,在高等教育有了较快发展的同时,高校毕业生的就业状况也日益恶化。据《申报》报道,1931年位于国民政府首都南京的中央大学“毕业生二百余人,半数未获相当职业”[12]。而在大学生职业运动爆发的1934年,中央大学四百多名毕业生中竟有三百多人没有找到工作[5]。一些北方省份,高校毕业生的失业率更是高得惊人。《大公报》1934年9月根据山西地方当局的统计报道,当地高校毕业生失业率“以最近四五年内为最高,今年(即1934年,引者注)更打破过去一切记录,人数达到四百八十人,目下正式找得职业者,仅十分之一”[8]。“暑假到了,便见成千累万的大学毕业生,到上海职业指导所来,登记求职”,连该所的工作人员也惊呼,“不得了,不得了,大学毕业生,谋事的大学毕业生这样多”[13]。就业问题直接关系到广大毕业生的切身利益,个别毕业生甚至为此而轻生,1934年7月中央大学毕业生赵万青,“因失业致神经衰弱,二十二日在该校宿舍内,意图用绳自尽未遂”[14]。
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的发生,除了当时学生就业难这个重要原因外,其幕后还有党派政治的背景。不过,这不是共产党利用就业问题组织学生向国民党政府施压,而是国民党CC派控制下的部分地方党部有人参与其间,利用就业问题,挑动和支持高校毕业生起来向政府求职请愿。
20世纪30年代中国发生的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都起源于北平,这和当地右翼学生组织——诚社的推动及参与是分不开的。诚社是国民党内CC派张厉生、胡梦华等人控制下的一个右翼学生组织,活动于平津一带。该组织由时任国民党中央委员兼河北省政府委员的张厉生担任总书记,时任国民党河北省监察委员的胡梦华担任副书记,这两个人在当时都是国民党CC派人物②。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活动都有诚社成员侧身其间。1934年北平大学生职业运动大同盟中的骨干——齐联科即为诚社成员③。有些职业运动大同盟的骨干虽未直接参加诚社,但和诚社关系密切。如胡松叔虽然不是诚社成员,但他却主编过该组织的刊物《大学新闻》;谭庶潜因领导大学生职业运动有功,后来还被张厉生送到日本留学。1936年第二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发生时,虽然诚社领导人张厉生、胡梦华两人已经离开北平④,但北平各高校中有些诚社成员仍然参与了这次求职请愿,富宝昌(东北大学学生)就是诚社成员。服务运动大同盟中另外一些骨干和诚社走得很近,如陈剑萍等人曾多次在胡梦华主编过的《人民评论》杂志上发表文章。所以,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虽不能说由诚社组织完全包办,但诚社分子参与其中,并起到了组织动员、推波助澜的作用则是毫无疑问的。
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发生后,一些CC派成员及其控制下的地方党部,以不同形式表示对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的支持。在1934年7月1日北平大学生职业运动大同盟成立时,国民党河北省党部、北平市党部都曾派代表莅会,“省党部陈访先、胡梦华,市党部刘海鸥等亦到会”[1]。省党部的陈访先、市党部的刘海鸥还在会上发表了“语意诚恳”的致词。除胡梦华外,陈访先、刘海鸥两人也为国民党内CC派人物,其中前者还是CC派组织“中国国民党忠实同志会”河北分会的干事长。他们的到场无疑起到了支持鼓动的作用。在第一次北平大学生职业运动大同盟代表团赴南京求职请愿的过程中,谭庶潜等人到南京的来往旅费和食宿用费都是由张厉生包下来的。胡梦华曾经将北平大学生职业运动大同盟的组织情况汇报给张厉生,“希望他告知陈果夫、陈立夫运用他们的职权,通告各省市党部策动各该省市大专学校应届毕业生组织职业运动同盟,派代表到南京请愿,结成全国性的大学毕业生职业运动同盟”[15]142。从后来各地的响应情况看,部分CC派分子也确实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中央大学组织学生搞求职请愿的孙光裕是国民党南京市第八区党部常务委员,而该区党部就设在中央大学[16]。上海暨南大学学生掀起的求职请愿运动也带有党派政治的背景。据竺可桢回忆,暨南大学的杜佐周曾告诉他,“沈鹏飞长校后,党部人乘机而入”[17]。当时,CC派正在积极谋求夺取学校的控制权[18]。另外,在1934年大学生职业运动期间,上海市党部还曾向国民政府呈文要求解决毕业生就业问题,以示对求职请愿运动的支持[19]。
与我们想象的不同,20世纪30年代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不是共产党在利用社会问题组织学生向国民党政府施压,而是国民党内部分CC派人物及其控制下的地方党部、学生组织参与其间,挑动和支持高校毕业生起来向政府求职请愿。这与差不多同一时期的其它学生运动有着很大的不同。那么,国民党CC派为什么要挑动学生开展求职请愿活动呢?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都起源于北平,在1934年的第一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中,作为诚社副书记的胡梦华还参与了筹划和鼓动。据胡梦华回忆,诚社之所以介入大学生职业运动其目的主要有两个:其一是转移高校学生的注意力,其二是打击当时国民党内其它派系的势力[20]154。20世纪30年代前期是中国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相对尖锐的一个时期,学生政治运动频发。在日本侵略步步紧逼的背景下,学生多将矛头指向当时的国民党政府,批评其妥协退让的对外政策,常常搞得国民党政府焦头烂额、穷于应付。当时国民党政府的执政者坚持强调巩固国内、增强实力对于抗战的重要性,既急于从学生的批评中摆脱出来,又想让学生为其合作、为其服务。文化教育界是国民党CC派自认的地盘。利用当时高等教育与用人制度中存在的实际问题以转移学生的注意力,后来则成为部分CC分子所想到的办法。在1933年胡梦华就曾向张厉生指出:“爱国救国是大事,易于号召,而毕业后就业则是学生切身问题。当前形势,人事行政与教育背道而驰,所教非所用,所用非所教,学而无用,学而不用,人浮于事,以致毕业即失业。自救与救国,虽有轻重,但具有同样的严重性和迫切性。如果全国各省市县都动起来,来一个浩大的教育改革运动,将有利于转移当前学生运动大方向。”[15]132-133另外,诚社还试图利用高校学生求职请愿运动打击CC系的政敌。在1934年大学生职业运动爆发时,汪精卫担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王世杰担任教育部长。汪精卫是国民党内的改组派,王世杰则被视为新政学系的人物,都被CC系当作自己的政敌。作为CC系的外围组织,诚社既反对汪精卫以拥护蒋介石,又要在蒋介石面前为CC系与新政学系争宠。推动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则可以给自己的政敌制造麻烦,从而打击对方。在诚社初步组织阶段,为了拉笼学生、攻击政敌,张厉生就曾在各高校学生参加的座谈会上批评当时教育部长王世杰等人工作不力,“以致贻误青年,学生毕业即失业或者学无所用”[20]145-150。
20世纪30年代中期大学生职业运动、大学生服务运动相继发生后,国民政府内相关派别的人物对学生求职请愿有着不同的想法。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都曾经历并成为请愿首要对象的教育部长王世杰,自1933年4月履新之初,即有“为青年求正当之出路”的想法[21]。面对学生的求职请愿,他试图把它当作整顿全国高等教育的契机。第一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时担任行政院院长的汪精卫,在当时没搞清求职请愿幕后推手的情况下,曾对学生惺惺相惜,在接见大学生请愿代表时,表示“大学生因谋职不得,而组织职业运动大同盟,本人甚表同情”[22]。蒋介石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本人并没有指使部下推动学生搞求职请愿活动,但效忠于他CC派的部分人员控制的右翼学生组织又暗中参与到了求职请愿中。蒋介石在第二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时担任行政院院长,由于其在“一二·九”运动后有心要转移学生注意力并收笼人心,后来对于大学生服务运动的求职请愿也采取因势利导的态度。国民党政权中枢机关各派人物的想法虽然不同,但从各自的立场出发,都对学生的求职请愿活动采取了比较积极的回应态度。在这一背景下,国民政府陆续出台了许多就业促进措施。
1934年大学生职业运动发生后,国民政府即于当年10月成立了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该机构原本是1934年3月国际劳工局副局长莫列德来华访问时建议中国设立的,以此职掌全国学术人才的调查、登记以及使用等事务。该建议后经教育部长王世杰在全国经济委员会会议上提出,但却被议决缓办。大学生职业运动发生后,行政院督令全国经济委员会与教育部于当年10月联合组建了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该处办理“学术人才适当就业之介绍与指导事项”,为了满足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的要求,它又强调“学术人才暂以国内外专科以上学校毕业生为限”,优先为高校毕业生提供服务[23]。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在成立初期主要是接受求职登记并介绍工作,后逐渐发展成为一个以职业介绍为中心并兼及其它就业促进活动的机构。该处在每学年向各高校发出“国内外专科以上学校毕业声请介绍工作登记表”,让应届毕业生填报登记。然后,该机构对登记求职者进行职业介绍,其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用人单位向该处征求;一种是该处探知某处有用人消息后主动向适宜的登记人推荐。从成立到1936年4月底止,向该处“征求人才的机关共有二百五十三处。……至于所需人才,共有三百八十三人,经介绍成功者一百九十五人,占百分之五十强。再就人才一方面来说,经过介绍的共有七百一十九人,成功者一百九十五人,占百分之二十七强”[24]。介绍成功的人数虽少,但它却开了近代中国中央政府设立高校毕业生就业促进机构的先例。
受大学生职业运动的推动,国民政府教育部还于1934年10月24日发出第12930号训令,通令“凡公私立专科以上学校均应组织职业介绍机关”,并要求各校的职业介绍机关应与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通力合作以促进学生就业,规定“各校职业介绍机关,得商请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协助办理登记介绍等事宜”[25]。在教育部的督促下,截至1937年4月全国共有58所高校设立了职业介绍机构,其中公立(包括国立、省立)高校33所,私立高校25所[26]。在20世纪的中国,高等学校第一次大规模地建立了毕业生就业促进机构。
在1936年大学生服务运动发生后,国民政府又出台了新的高校毕业生就业促进措施。如1936年6月23日行政院第二六八次例会决定:“由政府于中央政治学校内,举办专科以上学校毕业生就业训导班,招收国内外专科以上学校近年毕业生之尚未就业者,约一千人,加以短期训练及实习,期满后酌加考验,由政府设法助其就业”[27]。1936年10月15日行政院举办的就业训导班正式开学,第一期实际受训人数为455人。1937年1月第一期期满后,“即依照各生所习学科,及受训成绩,分发预定之各机关实习,期间定为三个月,期满后,即由实习机关任用”[28]。接着,1937年2月至5月行政院就业训导班又对第二期学员进行了训练。这种就业训导班,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高校毕业生的就业问题。
差不多同时,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还制定小工业扶助计划,鼓励和支持高校毕业生创业。其颁布的《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举办小工业声请扶助规则》规定:“凡有志办此事而力量薄弱者,得声请本处商请银行,予以贷款”,“声请人以国内外专科以上学校工科毕业生为限”[29]。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后来与金城银行合作,开展这项创业扶助计划,并帮助一部分毕业生获得了银行贷款。这种扶助创业的做法,拓宽了促进高校毕业生就业的思路。
此外,在两次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中,政府还采取了其它一些促进学生就业政策,如增加公务员招考、调控高校招生结构等。这些措施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社会改革的步伐。在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中,国民政府曾表示要对公务员实行优胜劣汰,为高校毕业生开辟出路,后来推动了1935年《公务员考绩法》及《公务员考绩奖惩条例》的诞生。教育部则以当时高校毕业生存在着结构性失业问题为由,进一步压缩文法科招生规模,扩大理工科的招生规模,逐渐改变了当时高等教育“重文轻理”的不合理现象。
20世纪30年代中国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固然因部分CC派人物控制下右翼学生组织的介入而带有党派政治色彩,但不可否认的是,求职请愿的发生不仅引起了社会对于学生就业问题的讨论,也推动了国民政府许多就业促进措施的出台。总体而言,清末民国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政府缺乏对高校毕业生就业问题的应有关注。就像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中所提出的批评,“三十年来,政府及社会人士,但知广设学校,造就人材,而如何安插统计,则无人过问,任其自为问题,而不加以解决”[1]。受两次求职请愿运动的推动,20世纪30年代中期以后政府对高校毕业生就业问题明显重视起来,其中教育部更是将高校毕业生出路推广纳入每年的施政计划中,“历年专科以上学校毕业生,除自行就业及由校介绍工作者外,教育部亦请各机关尽量录用”[30]。
中央政府对学生就业问题的重视及相关就业促进措施的出台,客观上有利于久已存在的高校毕业生就业问题的解决。一些当时就业促进措施的内容,如行政院就业训导班中对毕业生进行职前培训、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小工业贷款计划中扶助毕业生创业等,对后来还有着很大的借鉴意义。在当代社会解决毕业生就业问题时仍能看到类似的措施。在就业问题解决之外,30年代高校毕业生求职请愿运动还间接推动了当时高等教育发展、公务员制度完善等方面的社会改革。前述这些是挑动学生掀起求职请愿运动的政客所不能完全预见到的。就党派政治这个方面来看,这也可以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吧。
注释:
①相关论文主要有武增锋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大学生就业难问题的透视》(《社会科学》2003年第9期)、《20世纪30年代大学生失业问题的教育反动》(《南京社会科学》2003年第10期),黄佑志的《简论抗战前国民政府救济大学生失业的措施》(《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包爱芹的《20世纪30年代高校毕业生就业的特点》(《山东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2期)等。
②后来张厉生因故又脱离了CC派。
③1933年春,张厉生指派胡梦华等人开始在北平各高校中拉人秘密筹备右翼学生组织。1934年秋,诚社正式成立。1934年春夏之季,北平大学生掀起求职请愿运动时,诚社尚在筹备阶段。
④1935年7月《何梅协定》达成后,在日军的逼迫下国民党在河北省的党部被取消,张厉生、胡梦华等人先后离开北平。
[1]平市职业同盟招待记者说明组织宣述运动大纲[N].大公报,1934-07-02(4).
[2]平各大学生职业运动昨派代表赴京请愿[N].大公报,1934-07-15(4).
[3]大学生职业问题 平方推代表到京请愿[N].大公报,1934-07-23(4).
[4]南京大学毕业生响应北平职业运动[N].大公报,1934-07-11(9).
[5]京中大毕业生组织职业运动同盟会[N].申报,1934-08-08(17).
[6]暨大职运同盟会宣言[N].申报,1934-08-04(15).
[7]暨大职运代表晋京[N].申报,1934-08-10(16).
[8]晋省专科以上学校毕业生多失业[N].大公报,1934-09-24(9).
[9]学生服务运动大同盟发表告同学书[N].大公报,1936-05-25(4).
[10]服务运动同盟前日在平开成立会[N].大公报,1936-05-31(4).
[11]服动同盟请愿代表昨离平赴京[N].大公报,1936-07-1(4).
[12]中大毕业生获业难[N].申报,1931-07-22(8).
[13]问渔.毕业与失业[J].教育与职业,1933(9):602-603.
[14]中大本届毕业生赵万青自尽未遂[N].申报,1934-07-24(15).
[15]胡梦华.CC的反动学生组织诚社始末[M]//柴夫.CC内幕.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
[16]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南京政党志[M].南京:河海大学出版社,1997:319.
[17]竺可桢.竺可桢全集:第6卷[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5:28.
[18]黄敬斋.国民党CC系的干社[M]//柴夫.CC内幕.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88:119-120.
[19]市党部呈请中央为大学毕业生谋出路[N].申报,1934-09-12(15).
[20]胡梦华.CC外围组织诚社始末[M]//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文史资料选辑:第十四辑.北京:中华书局,1961.
[21]王世杰.王世杰日记手稿本:第一册[M].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0:1.
[22]汪行政院长答复北平职运代表[N].申报,1934-07-31(13).
[23]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规程[J].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月刊,1935(1):8.
[24]本处由二十三年十月至二十五年五月工作概况报告[J].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月刊,1936(5):5-14.
[25]教育部训令第一二九三O号(廿三年十月廿四日)[J].教育部公报,1934(43/44):8-9.
[26]全国专科以上学校成立职业介绍机关一览表[J].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月刊,1936(4):63-66.
[27]行政院通过甄用毕业生办法[J].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月刊,1936(6):37.
[28]首期就业训导班分发各机关实习[N].中央日报,1937-01-28(4).
[29]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举办小工业声请扶助规则[J].全国学术工作咨询处月刊,1936(9):5-6.
[30]教育部教育年鉴编纂委员会.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M].北京:商务印书馆,1948:569.
(责任编辑:田 皓)
K264.39
A
1674-9014(2012)01-0064-05
2011-11-2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社会事业视角下的民国职业指导研究”(11YJC770018);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职业介绍事业与民国社会发展”(LS1102);东华理工大学博士基金科研项目“近代中国职业指导的实践与反思”。
金 兵,男,江苏盱眙人,东华理工大学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科研部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城市就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