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芝诗歌对西方传统叙述之颠覆

2012-03-20 02:29
外国语文 2012年4期
关键词:叶芝天鹅爱尔兰

王 琪

(内江师范学院 外 国语学院,四川 内江 641112)

一、引言

在西方文学、绘画艺术史上,“丽达与天鹅”这一母题在文学艺术作品中曾反复出现,以此为题材的创作不计其数。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至20世纪初,许多艺术家都创作有自己的“丽达与天鹅”这一神话题材的佳作。其中,最有名的绘画当数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的作品,而最著名的诗作恐怕则非普希金的《丽达》与叶芝的《丽达与天鹅》莫属。本文通过叶芝诗歌与西方绘画史上以“丽达与天鹅”为题材的绘画作品,特别是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以及普希金的诗作《丽达》在叙述方式上的比较分析,阐述叶芝对西方传统叙述的颠覆,并进一步阐明此种颠覆的原因和意图。

二、西方传统叙述

1.西方传统绘画

“丽达与天鹅”讲述了希腊神话中宙斯化为天鹅引诱斯巴达王后丽达的故事。一天,天鹅宙斯被化为老鹰的阿佛洛狄忒追至欧洛塔斯河边,见到正在河中沐浴的美女丽达,顿时欣喜欲狂,翩然降落,诱使丽达与其交欢。同一天晚上,丽达与丈夫也共度了良宵。丽达不久后怀孕,产下两枚双黄蛋,从中孵化出两对双胞胎婴儿,两男两女,后来成为希腊神话中赫赫有名的人物。由于古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富尔根蒂乌斯(Fabius Planciades Fulgentius,约5-6世纪)的作品以及其他一些文学作品的描述,“丽达与天鹅”的故事在中世纪的欧洲变得家喻户晓,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它更成为艺术作品经典的性爱主题。

几乎所有的画家在描绘这一题材时都会回归到它最原初的性爱隐喻。已知最早的文艺复兴时期有关“丽达与天鹅”性行为的描绘是1499年在威尼斯出版的一本叫作《寻爱绮梦》(Hypnerotomachia Poliphili)的书中插图。图中,丽达与天鹅正在一辆由一大群人拉着的凯旋战车的车顶上,众目睽睽之下兴致勃勃地做爱。这一时期也出现了一些直白地描绘丽达与天鹅性爱行为的雕刻作品(http://en.wikipedia.org)。

达·芬奇1508年创作的原画现已遗失或被人为毁坏,现今传世的作品都是后来者的摹本或者是达芬奇学生的仿作。这些摹本和仿作基本体现了达·芬奇原作的风貌。画面背景是深色的山峦、树木和古代建筑的废墟和“败壁颓垣”。赤裸的丽达站立着,占据画面中心,双臂搂抱着鹅颈。她体态丰腴,婀娜多姿,脸上洋溢着暧昧的、娇羞的微笑。天鹅张开右翅从身后紧抱丽达,仰望着她的面孔似欲亲吻,丽达羞涩地将面庞避向右肩,欲拒还迎。在她的左脚边是两枚巨大的破卵壳蛋,两对双胞胎婴儿破壳而出。作为人文主义者,达·芬奇在作品中表达了人类生育繁殖和生命繁衍的主题。

如果说达·芬奇的作品更多地表现了丽达与天鹅性爱的结晶,同样已经轶失或被人为毁坏的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则主要表现了性爱的行为。现存于伦敦国家美术馆的16世纪的摹本以及佛兰德斯最伟大的画家、17世纪巴洛克绘画风格代表人物的鲁本斯在意大利临摹的两份副本再现了原作的风采。达·芬奇的破卵蛋壳和双胞胎婴儿彻底消失了,画面上只有丽达与化为天鹅的宙斯。丽达斜躺在大幅暗红色天鹅绒幔帐上,双腿夹着伏在其身体之上的天鹅,吻着天鹅的喙尖。丽达扭曲的身体、慵懒的姿态、悬垂在沙发靠背上的左臂,搂着鹅颈的右臂,扭动的手指均突出地暗示她正尽情享受这一过程。作品歌颂了人类对性爱的渴望与追求。

文艺复兴时期还有一幅非常著名的绘画是16世纪早期的创新派画家柯勒乔(Correggio,1494~1534)1530年的作品,画面中的丽达流露出喜爱的神情。拉斐尔曾效仿达·芬奇的《丽达与天鹅》的构图,绘画过一幅同题的素描作品。鲁本斯和18世纪的法国洛可可大师弗朗索瓦·布歇也描绘了同一题材。布歇1740年创作的“丽达与天鹅”绘画一般认为是最为大胆的描绘,丽达慵懒地仰卧在矮床上,袒胸露臂,煽动着双翅的天鹅的喙正贪婪地伸向她清晰可见的阴部,蠢蠢“欲”动。

在西方传统的表现“丽达与天鹅”人鸟交合、人神交欢的绘画作品中,丽达或躺或卧或靠,皆赤身露体(法国表现主义后期的代表人物摩沙的“丽达与天鹅”可能是唯一一幅没有将丽达处理成裸体或半裸体的作品,画面中的丽达与天鹅紧紧相依却穿戴整齐),“性”趣盎然,她或面露喜悦,或表情暧昧。在这些绘画作品中,丽达以其相对庞大的体型,往往占据画面中心的较大的空间,处于主动、积极甚至支配的地位。画家对“丽达与天鹅”之间的人神之爱和亲近狎昵也普遍秉持一种肯定和赞赏的态度。

2.普希金的《丽达》

被高尔基誉为“俄国文学之父”、“俄国诗歌的太阳”的普希金的诗作《丽达》开篇描写“美丽而羞怯的少女”,丽达独自在寂静的林间溪流沐浴,

突然,岸边灌木丛发出了一种声响,

美丽的少女吓了一跳,害怕又惊慌,

不由身子一抖,喘气的力量都没有,

眼看着从垂柳下面游来了禽中之王……

中间描写天鹅如何极尽能事引诱少女以及人鸟交合、人神交欢的酣畅淋漓与心荡神怡。只有“山林女神/怀着柔情密意/偷偷地注视/神的秘密”。结尾,诗人以戏谑的口吻给“玫瑰花儿似的美人儿”提出忠告:

玫瑰花儿似的美人儿,

你们该牢记这个教训;

穿过背光树林的溪水,

夏季黄昏尤其要当心:

幽暗树林里往往藏着

脾性如火的爱情之神;

水花里潜伏支支金箭,

爱神随凉爽溪流翻滚。

丽达与天鹅的交欢被诗人定义为“青春的爱情”,其美妙与销魂令人神往。

三、叶芝的《丽达与天鹅》

叶芝的《丽达与天鹅》在形式上是一首传统的彼特拉克体的十四行诗,分为两节,前八行为一节,后六行为一节,押韵格式为ABAB CDCD EFGEFG。但在叙事方式上,它却独辟蹊径,一反西方文学艺术对这一神话题材的传统叙述。天鹅与丽达的交合不再浪漫美好,而是演变成了暴力性侵。

猝然一攫:巨翼犹兀自拍动,

扇着欲坠的少女,他用黑蹼

摩挲她双股,含她的后颈在喙中,

且拥她捂住的乳房在他的胸脯。

惊骇而含糊的手指怎能推拒,

她松弛的股间,那羽化的宠幸?

白热的冲刺下,那扑倒的凡躯

怎能不感到那跳动的神异的心? (余光中译,下同)

在神性的天鹅掌控和重压之下,作为凡人的丽达完全处于被动和受缚的地位。原文“terrified vague fingers”中的“vague”是一个极为关键的词语。“terrified vague fingers”应该译为“惊骇而茫然的的手指”,如果将“vague”译为“含糊的”或“暧昧的”,则意味着丽达的欲拒还迎,甚至意味着与天鹅之间的共谋,与原诗整体意义不符。在这一点上,飞白的译文(手指啊,被惊呆了,哪还有能力/从松开的腿间推开那白羽的荣耀?)更好地体现了原文的精神。

传说天鹅的“肉是漆黑无比的”,“因此天鹅是虚伪的象征,因为它洁白的羽毛下面是罪恶的黑色的肉。当天鹅被脱去白色的羽毛,它的黑色的肉便会放在火上烧烤”(彼德曼,2000:346)。因此,此次强暴产生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腰际一阵颤抖,从此便种下

败壁颓垣,屋顶和城楼焚毁,

而亚加曼侬死去。

据希腊神话,丽达产下的两枚双黄蛋,一枚孵出海伦和波洛克斯,他们属于丽达与宙斯的孩子。另一枚孵出了卡斯托耳和克吕泰涅斯特拉,他们则属于丽达与廷达瑞俄斯的孩子。海伦后来与特洛伊王子私奔引发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其孪生姊妹克吕泰涅斯特拉与奸夫、其堂弟埃吉斯托斯一起谋杀了从特洛伊战争凯旋归来的亲夫、希腊联军统帅阿伽门农。

诗人纳闷,丽达

就这样被抓,

被自天而降的暴力所凌驾,

她可曾就神力汲神的智慧,

乘那冷漠之喙尚未将她放下?

在西方的传统叙述中,丽达与天鹅的结合是浪漫而充满激情的,其结果通常被描绘为祥和与美好。达·芬奇深色的古代废墟和“败壁颓垣”更多地在于衬托丽达洁白无瑕的玉体,一枚蛋壳中两个婴儿的争斗也可解读为嬉戏。但在叶芝的诗里,浪漫和激情被邪恶和暴力取代,祥和与美好变成了灾难和毁灭,普希金的“青春的爱情”蜕变成了对青春之美的亵渎与蹂躏。时态的运用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前11行一般现在时的运用突出了事件的现时性,使读者有身临其境之感,整个过程历历在目。最后三行一般过去时的运用则体现了对事件的反思。不同的时态将确定的既成事实和不确定的反思分别开来。当然,另外一种写法就是前11行用一般过去时表达过去的既成事实,后三行用现在完成时表达不确定的反思,但如此一来事件的现时性和现场感就会大打折扣了。传统叙述中完满的结局在叶芝的诗中为一个开放性的问题所取代,引发读者去进行认真的思考和进一步的探索。诗人藉此完成了对西方传统叙述的颠覆。

对这首诗的初衷,学者和评论家们从不同的角度作出了各种不同的诠释和解读。有的认为是“历史变化的根源在于性爱和战争”,有的则认为是“历史是人类的创造力和破坏力共同作用的结果”。西方主流的文学史将《丽达与天鹅》作为象征主义诗歌里程碑式的作品(http://en.wikipedia.org)。卡尔文·本迪恩特(Calvin Bendient)认为:“天鹅本身,部分地是我们自己的动物遗传(性和侵略),而性和侵略构成了我们动荡不安的历史的主要成分(叶芝说丽达产下的蛋包含着性爱与战争)。天鹅是我们动物历史中神圣的一面——他被包括在一种神秘的、无法控制的整体当中。”“如果性和侵略是我们获得神力的方式,那么神的知识只能通过大脑的震惊,使其向以往隐藏的某种东西开放才能获得。”“获得神性,……‘就是向未知的一跃,而其动力就在于我们的动物性。’”丽达是否获得了神性,诗人也不得而知。“结果整首诗变成了一次神圣体验的挽歌。”(Bendient,2005:557-58)丰慧认为诗歌以“可怕的美”再现了神话传说中的场景,把基督纪元前的古希腊文明的兴起归因于性爱和暴力两种人类本能(丰慧,2010)。王丹丹结合诗人生平和心理分析来评述和解读《丽达与天鹅》,认为这首诗可以理解为叶芝自己特殊的强奸幻想,诗中的丽达就是叶芝一生追求的爱人毛德·冈,而天鹅就是诗人叶芝自己。在诗中诗人没有提及自身挫折的经历,却将破坏性的冲动转化为建设性的美,在肉体与灵魂上达到了和谐统一(王丹丹,2010)。陈太胜认为《丽达与天鹅》是典型的叶芝式的神秘主义诗歌文本,它用象征手法表达了叶芝有关一个姑娘和一只鸟的结合开始两千年的历史循环的神秘主义观点(陈太胜,2005)。李静认为叶芝的诗《丽达与天鹅》表面描写性爱和暴力,实则暗含着对爱尔兰特性的赞美,对不同民族文化之间平等关系和融合前景的憧憬以及对人类文明和命运的忧思。叶芝秉承诗人的责任,通过神话故事,不仅反叛了当时爱尔兰自由邦政府对男女性爱的禁锢和对爱尔兰特性的狭隘界定,还坦诚地面对英、爱两种文化的融合对爱尔兰产生的影响,为解放爱尔兰人的思想和拯救人类文明而发出呐喊(李静,2010:101-03)。上述评论都注意到了性爱和暴力这一因素在诗歌中的重要作用,但却没有深入探究为什么一个柔情蜜意的情爱故事在叶芝的笔下演变成了一个暴力性侵事件以及这种演变对诗歌所要表达的主题带来的影响。

事实上,根据《哥伦比亚英国诗歌史》的记载,这首诗是叶芝应作家兼艺术批评家乔治·穆尔(George Moore)之约而作,乔治·穆尔希望叶芝写一首有关当前时局的诗(a poem on contemporary state of things),登载在由他主编的《爱尔兰政治家》(The Irish Statesmen)杂志上(Bendient,2005:558)。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对理解叶芝诗作的初衷颇有帮助。同样重要的是诗歌产生的历史背景、文化语境和诗人的个人经历。叶芝早期受到当时爱尔兰著名的芬尼亚兄弟会(Fenian Brotherhood)领袖约翰·奥麦赫尼(John O’Mahony)的影响。“芬尼亚兄弟会”是一个爱尔兰民族主义团体,致力于推翻英国对爱尔兰的统治,争取爱尔兰独立和建立爱尔兰共和国。1889年,叶芝结识了热衷于爱尔兰民族主义运动的毛德·冈小姐。叶芝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位小姐,而这位女性也极大地影响了叶芝以后的创作和生活。1916年都柏林爆发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复活节起义”。同年9月,在复活节起义领导者们被处决三个月后,叶芝写出了《1916年复活节》。诗人虽然还未能完全摆脱其贵族主义的立场,但他却采用历史和神话的形式写出了起义的悲壮与美(伊格尔顿,1999:66-71)。诗人反复吟诵:“一切都已改变/彻底改变/一种恐怖的美却已诞生。”他用耶稣的复活来象征“一种恐怖的美”的诞生。随着爱尔兰民族独立运动的高涨,英国政府同爱尔兰于1921年12月签订了《英爱条约》(Anglo-Irish Treaty),允许爱尔兰南部26个郡成立“自由邦”,享有自治权,北部6郡(现北爱尔兰)仍属英国。爱尔兰共和国1922年从英国长达700年的殖民统治下独立出来。“二十世纪头一个十年前后,叶芝从神话世界中走出来,面对爱尔兰现实生活的冲击,他同情爱尔兰的自治运动,办剧院,推动文艺复兴,直至出任议员,参与公共事务,又受到意向主义者庞德的指点,他的诗风为之大变,从唯美的朦胧的格调走向坚实明朗的世界。他的象征体系也随之吸入更多的现实形象。”(袁可嘉,2003:130)1923年,叶芝写就了《丽达与天鹅》这首著名的诗歌。

叶芝创作《丽达与天鹅》的初衷当然不在谴责天神宙斯的暴行,因为在希腊神话中,宙斯是生命之神、创造之神,他与众多异性的欢爱、他的四处留情是他生命力旺盛的体现,是人类繁衍和种族兴旺的保障。叶芝的真实意图在于探讨英国殖民统治给爱尔兰所带来的影响。他用天鹅(宙斯)象征英国殖民者,用丽达象征被殖民的爱尔兰。殖民者用暴力强行征服了被殖民者,其结果却是战争与灾难。“败壁颓垣,屋顶和城楼焚毁”象征着物质财富、社会经济的破坏,“而亚加曼侬死去”则象征着社会道德和生命的毁灭。关于英国对爱尔兰的殖民统治,各种历史书籍有着详尽的记述,爱尔兰作家、诗人、政论家乔纳森·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在其《格列佛游记》(Gulliver’s Travels)、《一个小小的建议》(A Modest Proposal)和其他作品中也有入木三分的揭露和辛辣的讽刺。总之,殖民统治期间,信奉新教的征服者们取代了原有的天主教徒成为土地的主人,天主教徒被剥夺了政治权利和经济权利,盖尔语消失,被英语所取代。1845~1849年的大饥荒更是给爱尔兰人带来了沉痛的创伤,饥荒导致100万人饿死,占当时爱尔兰人口的1/8。从1846年末开始的10年间,180万人离开了爱尔兰,移民主要流向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他们经历了九死一生,其中有1/5死于疾病和营养不良。到20世纪初,爱尔兰人口减少到1840年的一半(格雷,2005)。与此同时,爱尔兰人民反抗英国殖民统治的斗争和英国殖民者的残酷镇压也从未间断。

作为殖民者的英国也许有其荣耀(glory)、威力(power)和智慧(knowledge),正如天鹅“修长的颈和白色的羽毛使它成为高贵、纯洁的象征”(彼德曼,2000:345)一样。但诗人不能肯定被“凌驾”、被“宠幸”的爱尔兰在“冷漠之喙”“将她放下”之前,也就是在英国殖民时期,在其摆脱殖民统治之前,是否已经借助前者的“神力”汲取了前者的知识或智慧,即文化财富和文明成果。诗的最后几行暗示:英国的殖民统治对爱尔兰的民族文化而言是否带来了福音,是否给其发展注入了新的血液和动力尚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这种思想与叶芝作为“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也称“凯尔特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长期致力于爱尔兰民族文化复兴的不懈努力一脉相承。1923年叶芝因“以其高度艺术化且洋溢着灵感的诗作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灵魂(inspired poetry,which in a highly artistic form that gives expression to the spirit of a whole nation)”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有的学者可能会认为对本诗主题作殖民与被殖民关系的解读是一种赛义德式的后殖民主义的、过分政治化和道德化的解读,会遮蔽诗歌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与多义性。但是,正是由于诗歌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与多义性才使得各种不同的合理的解读成为可能,使得读者反应批评成为可能,也正是因为其复杂性与多义性,《丽达与天鹅》才被美国女作家和社会批评家卡米尔·帕利亚(Camille Paglia,1947~)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诗歌”。若真如有的论者所言,丽达与天鹅的结合标志着一个新的历史循环的开端,而与此同时,叶芝又深为这一由暴力与性爱产生的循环的未来忧虑,那么,诗人在《1916年复活节》中反复吟诵的“一切都已改变/彻底改变/一种恐怖的美却已诞生”,倒不失为《丽达与天鹅》一个很好的结尾。

四、结语

《丽达与天鹅》一反此前西方文学艺术作品对这一神话题材的传统叙述,人鸟、人神之间你情我愿的浪漫情爱蜕变成了鸟形天神对人的野蛮强暴。叶芝对西方传统叙述的颠覆,旨在为表达自己的主题,即探讨英国殖民统治给爱尔兰社会经济、社会道德和民族文化及其发展所带来的影响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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