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

金筱萍

自从2006年7月胡锦涛提出“正确认识和处理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关系，保持和促进我国政党关系的和谐”①胡锦涛：《在全国统战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载《人民日报》2006年7月13日。这个重要命题以来，政党关系和谐的相关问题立即引发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深入探索。但是，在政党关系和谐的内涵、意义与实现和谐的路径等诸多方面见仁见智，尚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为此，笔者从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之间的政治关系的角度，对上述问题作些思考。

一、中国政党关系和谐的具体表现

政党关系与政党制度密切相关。一方面，政党制度制约着政党关系，有什么样的政党制度，就会形成什么样的政党关系；另一方面，政党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制约着政党制度。“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政党制度，由该国国情、国家性质和社会发展状况所决定。”②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载中新网2007年11月15日。我国在长期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逐步形成和建立起来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对各政党在国家政权中的地位、作用和相互关系作出了明确界定，有利于政党之间形成和谐的关系。具体表现为：

（一）政治地位：领导与接受领导

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在推进国家事业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形成了政治上的领导与接受领导的关系。共产党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处于领导地位。

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是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选择。共产党自成立以来，紧紧依靠人民“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实现了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完成了社会主义革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进行了改革开放新的伟大革命，开创、坚持、发展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③胡锦涛：《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11年。。事实充分证明，是历史和人民选择了共产党，共产党不愧为领导中国人民不断开创事业发展新局面的核心力量。

政治上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是各民主党派的自觉选择。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共产党就在当时的各种革命力量中脱颖而出，处于领导核心地位。新中国建立前夕，共产党提出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主张，各民主党派热烈响应和积极拥护，纷纷公开表示，愿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共同为建立新中国而奋斗。正是因为各民主党派在与共产党长期合作共事的过程中形成了共同的目标和利益，表现出政党间在政治价值上的同一性和政治合作的紧密性。所以，各民主党派郑重地选择了共产党，自觉自愿地承认并接受共产党的的领导。由此可见，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在政治上建立的领导与接受领导的和谐关系，是在共同的政治基础上形成的，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与和谐性。各民主党派自觉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是其主动选择的结果，也是其真实意志的表达。

（二）政权建设：执政与参政

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在国家政权建设中形成了执政与参政的关系。共产党代表人民掌握政权，是执政党，处于执政的地位。各民主党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参政党，处于参政的地位。共产党作为执政党，负责组织政府，在国家的行政、立法、司法以及社会组织和社会生活等各领域发挥领导核心作用。各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具体通过参加国家政权、参与国家方针政策的制定与实施、参与国家事务管理等途径，全面行使参政职能。这种参政党地位的确立，是由我国人民民主专政的内在要求决定的，也是由各民主党派在我国政治生活中的实际作用所决定的。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执政的共产党与参政的各民主党派通力合作，为实现国家富强、人民富裕的共同目标而奋斗。

（三）政治活动：合作与监督

在长期的政治实践中，我国各政党逐步树立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目标。共产党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形成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和基本经验，得到各民主党派的广泛认同。这就为二者形成亲密的友党关系奠定了政治基础，也决定了二者在政治活动中必然形成相互合作与监督的关系。这种合作与监督建立在共产党领导并尊重、维护和照顾各民主党派利益的基础之上，实现了与时代发展的和谐，有利于把不同阶层的最广大群众团结在共产党的周围，不断拓展意见表达渠道，实现有序政治参与，从而使共产党真正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代表者、维护者和实现者。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在国家大政方针和重要事务、民主党派成员任职履职和参政议政情况、民主党派参加国家重大事务、参加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等方面，进行广泛的合作。民主协商则是实现合作的主要形式。通过民主协商，能够求同存异，获得共识，推动生动活泼、安定和谐政治局面的形成。

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互相监督，是建立在多党合作基础上的政治监督，主要以提出意见、批评、建议的方式进行。“因为民主党派是政党，所以我们的监督是政治上的监督，不同于行政的、法律的、社会的和舆论的监督。”①许嘉璐：《论有中国特色的政党关系》，载《团结报》2006年9月30日。共产党所处的领导和执政地位，决定了这种监督主要是各民主党派对共产党的监督。通过监督，及时发现和指出共产党工作中存在的各种不足，提出意见和建议，帮助共产党更加全面地认识和解决问题，更加科学恰当地制定各种方针和政策。由于奋斗目标是一致的，因此，各民主党派的监督是本着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团结精神与真诚态度进行的“诤友式监督”，不是那种互相拆台、互相攻讦的“生死监督”。这就决定了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的合作与监督关系是和谐的关系。

（四）法律地位：平等独立与相互尊重

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具有法律地位的平等性。二者都要履行遵守宪法规定、维护宪法尊严、保障宪法实施的义务，都享有宪法规定的政治自由、组织独立和法律地位平等的权利。共产党要依法执政，宪法和法律保护其执政地位和执政权利。民主党派要依法参政，宪法和法律保护其参政地位和参政权利。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具有组织体系的独立性。任何政党都有自己的组织体系，都有不受其它政党无端干预和指令的权利和自由。在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框架下，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进行的合作是以政党组织的独立性为基础的。共产党虽然居于领导和执政地位，但十分尊重各民主党派组织上的独立性和享有的各项法定权利，强调不搞代替，不干涉各民主党派的组织发展工作，不干预它们的党内选举和干部人事安排等事务。与此同时，共产党还十分重视发挥各民主党派在人大、政协、多党合作事业以及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并通过具体的政策规定和制度安排，为其发挥作用提供广阔的舞台。

二、中国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重大意义

正确理解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之间的相互关系，努力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是坚持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内在要求

中国多党合作制度是符合我国国情的政党制度。这个制度的形成和发展是由客观历史条件所决定的，是我国人民在长期的奋斗和探索中作出的合乎历史发展逻辑的唯一正确选择，是凝聚了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政治经验和政治智慧的结晶。“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②《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载《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年。，是这个制度的明显特征。各民主党派是与共产党亲密合作的参政党，不是反对党，也不是在野党。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有利于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主体进一步坚定共同的政治理想，不断夯实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政治基础。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以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追求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为己任。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就已经在共同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斗争中和衷共济、团结奋斗”①刘延东：《历史必然性·伟大独创性·巨大优越性——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载《求是》2006年第13期。，形成了强大合力。新中国成立后，共产党又继续领导和团结包括各民主党派在内的全国各族人民，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国家而努力奋斗。共同的政治理想和利益诉求，使各民主党派能认同并拥护共产党的领导，从而进一步确立和不断巩固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政治基础。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有利于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主体进一步坚持共认的政治发展路径，不断完善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政治架构。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历史发展背景决定了我国要建立的政党制度必然是社会主义性质的，西方国家实行的“多党制”和“两党制”政党模式在我国没有生存的土壤。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性质也不可能选择“一党制”政党模式。与西方政党制度遵循的“竞争—妥协—竞争”的路径不同，中国多党合作制度遵循的是“合作—协商—合作”的政治发展路径，其政治架构是“一党领导、多党合作，一党执政、多党参政”②张卫江：《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构建更加和谐的政党关系》，载《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6年第3期。。在执政的共产党领导下，各民主党派在合作中积极参政，在参政中相互协商，在协商中达成共识，在共识基础上形成和谐的政党关系。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有利于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主体在处理相互关系时遵循共同的方针，不断优化中国多党合作制度的政治环境。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在前进的道路上始终能够维护团结合作的局面，坚持以包容的政治心态智慧地处理“同”与“异”的关系，做到了求大同、存小异，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共同投身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使中国多党合作制度发展的政治环境不断优化。

（二）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是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客观需要

共产党在领导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同时，清醒地认识到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性，把它作为现代化建设和小康社会建设的目标之一，提高到重要的战略地位。建设政治文明的关键，是建立各种政治制度规范，并使之得到正常运行和普遍遵守。政党制度无疑是这些政治制度规范中最核心、最重要的制度。政党制度文明首先表现为政党关系文明。政党关系文明是指“作为政党政治行为主体的各个党派之间，尤其是执政党与非执政党之间相互关系的和谐性、稳定性和有序性，它标志着一种政党制度的成熟程度，反映一个国家政治的进步状态”③石作斌：《略论当代中国政党制度下的政党关系文明》，载《理论与现代化》2005年第2期。。政党关系和谐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特征。推进政治文明建设，必然要求形成和谐的政党关系。

我国政治文明建设要沿着正确的方向推进，离不开共产党的领导。同时，各民主党派作为推进政治文明建设的重要主体和力量，通过正确履行参政党的职能发挥着独特作用。在政治文明建设中，各民主党派积极建言献策，使共产党的民主决策和科学决策的社会基础更加广泛和深厚，更充分地集中社会各方面的智慧；各民主党派积极开展民主监督和批评，使共产党能及时获得并合理吸纳不同意见，推进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各民主党派与共产党广泛合作与紧密团结，有利于营造为共同目标而努力奋斗的良好政治环境，充分调动各民主党派参与政治文明建设的积极性。然而，这种理想局面的真正形成，必须建立在执政党与参政党关系和谐的基础之上。

（三）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

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要坚持在共产党领导下全社会共同建设、共同享有的原则。各民主党派也是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力量。这就要求共产党必须尊重和维护各民主党派及其所代表的各阶层群众的主体地位，与它们建立和谐的政党关系，以推动和谐社会建设。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能够为和谐社会建设打下牢固的政治基础。坚持共产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原则、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和基本经验不动摇，始终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为指导，是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的共识。这就把共产党的先进性与民主党派的进步性和广泛性完美结合起来了，既体现了整体利益的一致性，又充分表达了各阶层群众的利益和愿望，在一致性和差异性的调整中达到了政党关系的和谐，进而影响和推动着和谐社会的建设。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能够为和谐社会建设提供科学的制度保证。中国多党合作制度明确界定了各政党的地位、职能、权利和义务，严格规定了各政党的组织行为、内容和程序，有利于政党政治行为和相互关系的规范与和谐。中国多党合作制度“以合作、协商代替对立、争斗，避免了政党互相倾轧造成的政局不稳和政权频繁更迭，最大限度地减少社会内耗，维护安定团结的社会政治局面”④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中国的政党制度白皮书》。，为和谐社会建设有序进行提供了政党制度上的保证。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能够为和谐社会建设提供坚强的组织依托。建设和谐社会需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广大群众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必须在指导思想、目标任务、方法措施、工作思路等方面，尽可能地凝聚全社会的聪明才智，并依托强有力的组织体系予以贯彻实施。和谐政党关系有利于各民主党派进一步健全组织体系，发挥出反映情况、理顺情绪、协调关系、化解矛盾、调动各种积极因素的作用。因此，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既是和谐社会的建设主体，又是和谐社会的组织依托，都担负着重要的责任。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关键在党。既要“坚持和完善民主集中制，扩大党内民主，推进党务公开，严格党内生活，严肃党的纪律，增进党的团结统一，以党内和谐促进社会和谐”①《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载《求是》2006年第20期。，也要不断加强政党之间的团结合作，努力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

三、实现中国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路径

实现长期和谐的政党关系，是中国共产党始终不渝的价值追求，也是当前面临的一项紧迫而又艰巨的任务，需要全党全国人民共同努力，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推进我国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实现。

（一）进一步提高思想认识，增强实现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政治自觉与自信

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必须进一步提高思想认识。在理论层面上，要准确分析和把握我国政党关系产生、形成、演变、发展的背景、特点、作用和规律，充分认识和谐政党关系的重要性，增强政治自觉。在实践层面上，要真正懂得并充分肯定和谐政党关系的价值，不断提升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建设和谐政党关系的能力，增强政治自信。

应深刻认识到，我国和谐政党关系的形成和发展具有历史必然性；应深刻认识到，我国和谐政党关系对国家政权和社会建设所具有的独特优势，因为这种和谐关系是在执政的共产党和参政的各民主党派之间建立的。所以，我们的国家政权就具有了最广泛的代表性、最坚实的社会基础和民意基础，能够代表各党各派和全国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应深刻认识到，共产党努力建设和谐政党关系的坚定信念和决心。胡锦涛指出：“巩固发展我国社会主义政党关系，实现我国政党关系长期和谐，根本在于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关键在于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②胡锦涛：《巩固壮大统一战线，共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载《人民日报》2006年7月13日。这表明了共产党高度的政治自觉与政治自信。

（二）进一步推进民主政治建设，筑牢实现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政治基础

和谐政党关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体现。新中国成立以来，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长期致力于民主政治建设，既坚持实行党内民主，又不断探索党际民主的实现方式，开创了一条中国特色政治发展道路，为政党关系和谐奠定了政治基础。推进民主政治建设，要坚持和完善中国多党合作制度。这是实现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根本。只有坚持并不断完善中国多党合作制度，才能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的亲密关系；才能在执政与参政的良性互动中，培育更加丰富的党际合作、协商、监督和包容的精神，推动和谐政党关系的建立。此外，还必须建立健全多党合作、政治协商、民主监督等各项民主制度，坚持按制度规定办事，保证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加强团结合作，做到风雨同舟、肝胆相照，形成长期和谐的政党关系。

（三）进一步加强政党能力建设，提高实现政党关系长期和谐的组织化程度

实现我国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需要进一步加强执政党与参政党的能力建设。首先要加强执政党的执政能力建设。一是在坚持多党合作的前提下，广泛团结和凝聚社会力量，不断夯实多党合作的执政基础。二是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同时，继续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大胆创新并不断完善党的执政体制和机制。三是在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原则的指导下，进一步改革和完善决策机制，充分发挥各民主党派协商讨论、建言献策的积极性，推动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规范化，不断改进执政方式。四是切实发挥各民主党派协调关系、化解矛盾的作用，维护宽松稳定、团结和谐的政治局面，不断营造执政的优良环境。其次要加强参政党的参政能力建设。共产党要大力支持各参政党加强自身参政能力的建设，以利于不断丰富自身的执政资源，巩固执政地位。我国各参政党都拥有人才荟萃、智力密集的优势，是宝贵的参政资源。共产党通过支持各民主党派加强参政能力建设，就能把这种参政资源优势转化为共产党的执政资源优势。各民主党派也要根据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坚持抓好自身建设，不断提高参政能力，促进党内和谐。切实加强执政党和参政党的能力建设，必然能形成党际关系的良性互动效应，为实现政党关系的长期和谐提供组织上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