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秀丽 温爱连
(青岛大学 思想政治教学部,山东 青岛 266071)
黄宗昌与周至元《崂山志》比较研究
——以写作体例和内容为中心
苑秀丽 温爱连
(青岛大学 思想政治教学部,山东 青岛 266071)
周至元的《崂山志》,对黄宗昌《崂山志》多有吸收和继承,但其增补、创新之处,也所在多有。其各卷名称和排序,多源自黄《志》,但纲目更清晰更具逻辑性、景点介绍之后多附相关诗文词赋作品、重视女性人物等,是其体例最突出的创新。而在人物、宫观、名胜、物产及艺文等各方面,虽也不乏对黄《志》的承袭,然其内容的丰富性远远超过了黄《志》。其中对刻石碑文的重视、对诗文佳篇和奇闻轶事的全面搜罗,尤其是关于德、日侵占时期史料的记载,都使得周《志》具备了较高的史学价值。
黄宗昌;周至元;崂山志;体例;内容
周至元《崂山志》(以下简称周《志》)作为黄宗昌《崂山志》(以下简称黄《志》)之后的又一部《崂山志》力作。在体例上,除沿袭黄《志》之外,分卷立目,事从其类,不乏创新之处。同时,由于周《志》晚出三百余年,其篇幅又几乎是黄《志》的七倍,故其内容虽有不少来源于黄《志》,但为黄《志》所不及者更多。本文拟从体例和内容两方面,对两部《崂山志》进行比较,以见文化相承、薪火相续之一斑。不当之处,祈请方家教正。
黄《志》全书分为序、正文、跋三部分。正文共分八卷:卷一《考古》、卷二《本志》、卷三《名胜》、卷四《栖隐》、卷五《仙释》、卷六《物产》、卷七《别墅》、卷八《游观》。其子黄坦在“栖隐”部分补入隐士张允抡,在“仙释”部分补入自华、慈霑上人;跋则由其长子黄坦及十世孙黄象冕所写。周《志》全书也分为序、例言、正文三部分。正文共分八卷:卷一《方舆志》、卷二《形胜志》、卷三《建置志》、卷四《人物志》、卷五《物产志》、卷六《金石志》、卷七《艺文志》、卷八《志余》。二书体例的异同,我们可通过下面的表格来做一个简要的对比:
黄《志》与周《志》卷目对照
对于周《志》体例安排,周至元在《崂山志·例言》中有非常具体的说明:
旧志之考古,今易为方舆,不只载得名之缘起,凡于沿革、村落、风俗等项,详列靡遗,使人于山之概要,开卷得识。旧志之本志,全系慨世之作,今去之。旧志之名胜,今更为形胜。且旧志沿路而叙,文同游记,今则按类分目,庶与志体相合。大之于峰恋,小之于泉石,凡有关形胜,皆不敢遗。又以崂之擅胜在海,故以苍溟殿焉。又旧志于宫观一项,附之名胜之下,而于别墅别为一门。今则独立建置一目。凡山中有关建设事项,以类入之,并与其创续兴废,详细志之,俾后之人有以所考。旧志之栖隐、仙释,今改作人物,并析而分为八目,庶各以类从,不少遗焉。物产一门,今别致动物、植物、矿产三项,似亦较为清晰。旧志无金石一门,然若棋盘石之石刻,聚仙宫之碑碣,邱处机志摩崖,张三丰之提携,皆属珍贵古迹,前志无片语道及,不能不谓之疏也。至如艺文一类,旧志只取游记数篇,列卷曰游观,似亦属略。兹编将凡有关二崂之文献及诗赋颂赞等,广行选载,庶几于山之所得,可以无憾。外如异闻轶事,更立志余一门,以收容之,而以青岛市之略志附焉。[1](P6)
从以上的叙述,可以发现周《志》卷目基本来源于黄《志》。周《志》之《方舆志》虽源于黄《志》之《考古》,所述范围则有所扩展。《形胜志》虽源于黄《志》之《名胜》,但其“按类分目”、遍记崂山名胜的写法却与黄《志》有了根本的不同。《人物志》虽源于黄《志》之《栖隐》和《仙释》,但又不是只叙栖隐、仙释,而是将所有与崂山有关的人物分为“八目”,其体例更为科学。《物产志》则在黄《志》之《物产》的基础上,细分为动物、植物、矿产三项,也有发展。《建置志》则是将黄《志》之《别墅》与附于《名胜》中的“宫观”合为一卷,也显然比黄《志》更科学。《艺文志》对黄《志》之《游观》做了进一步扩展,广收游记之外的其它艺文作品。而黄《志》中的《本志》,因仅有感慨、不合志体而被删除。此外,《金石》与《志余》为周《志》所加。从实际情况来看,也是值得肯定的。
可见,即使周《志》与黄《志》卷目基本相同的部分,一旦深入到其中的细目,二者体例的不同仍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周《志》对黄《志》体例,可谓继承中又有较大的发展。
周《志》在体例方面,除从总体上对黄《志》有所发展外,还表现出突出的创新性特点,这主要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第一,全书事从其类,分卷立目,每卷为若干目,每目下又有若干子目,逻辑清晰,结构明了,比黄《志》更为细致、科学。如《方舆志》下有位置、名称、沿革、山脉、河流、港湾、岛屿、气候、村市、风俗(下附有歌谣)十目;《形胜志》之下有山、峰、岩、岭、洞、门、石、台、涧、瀑、潭、泉、池、井、滩、海十六目;《建制志》之下有道观、释刹、祠、别墅、学校、楼阁、亭(下附坊)、卫所、塔墓、桥梁、道路十一目;《人物志》之下有栖隐、名贤、名宦、节义、懿行、仙道、高僧、游览八目;《物产志》之下有动物、植物、物产三目;《金石志》之下有吉金、摩崖、碣、碑四目;《艺文志》之下有游记、文献、赋、颂赞、杂咏五目;《志余》之下有异闻、轶事、书画、风景(下附谈)、山游须知、青岛市沿革名胜略志六目。对此,史通学指出:
在体例方面,周至采取按事类分目,类为一志的方法,凡同类事物均系于一目,记自然景物,则分山峰、岩岭、涧瀑、谭泉……述人文景观则分游观、释刹阿、祠宇、别墅、道路等等,条分缕析,依次叙述。这样处理眉目清楚,避免了相互干格,体力堪称明快。当然一种体例也有自己的局限性。但它的最大优点是有助于条分缕析,叙述清楚,使用这种体例可以避免重复交叉,便于人览。[2]
上述一段话对于周《志》体例特点的概括,应该说是颇为准确的。
关于何以分为八卷,周至元在《自序》中有所解释:以《方舆志》为首,“特以明崂之所自也”;其次是《形胜志》,“用以表崂蕴之秀灵也”;再次是《建置志》,以记事关崂山的道观佛刹、亭台别墅的隆废;其后《人物志》,“以光前贤而示来兹”;《物产志》次其后,因“二崂地幅辽阔,蕴蓄极富……事关民利,例应详叙”;《文物志》再后,“虽属陈迹旧而考古者每资借鉴”;之后是《艺文志》,“足以增光山灵,备为纂录,以飨读者”;最后《志余》,“可广见闻而资谈助”。
其次,周《志》在对某一具体人物或事物的叙述之后,往往会附上大量有关的诗歌,少则一、两首,多则五十余首。如《形胜志》介绍华表峰说:“在华楼,一名梳洗楼。叠石矗立,四无所倚。周百围,高二十丈。端整方削,不可攀登。巅平如台,传其上有洞,自上望之,隐隐有碧桃虬松生洞口,真奇观也。”紧接着就有秦景荣、王思诚、周乃一等人的诗歌16首。《人物志》栖隐部分在介绍王明佛之后,有刘树人、张绶清、张墨林、李作矩、蓝水、周至元等人的诗歌7首。《建置志》在介绍太清宫位置、气候、变革之后,附有高出、周缃、张铪、周来馨、黄玉书、黄岩、孙凤云、周铭旗等人的诗歌35首。
再次,对女性人物的记载。黄《志》中所记载了隐士、高僧、名道均为男性。而周《志》不仅在《人物志》中记载了仙道慧觉禅师刘贞洁,而且在懿行、节义部分补充了明清时期的烈女节妇,如马氏、李氏、潘氏、张氏、朱氏等16人,认为这是“二崂山海所萃,人性刚直,男女皆重名节。”
黄《志》发凡起例,其首创之功使后来者难以超越。同时,因所记载内容本身就是重复的,故周《志》在内容上对黄《志》也多有继承,其前后相承之处主要表现在如下六个方面:
其一,二志都对崂山的名称都作了追溯。黄《志》认为:“崂之称,所从来矣”①笔者案:“来”字之后疑缺“尚”字。,并在《考古》卷中对崂山的名称的缘起作了追溯,引《寰宇记》曰:“秦皇登劳盛山望蓬莱”,引《汉书》曰“逢萌养志劳山”,引《独异志》曰“王旻请于高密牢山合炼”,引《神仙传》曰“乐正子长遇仙人于劳山中”,引李白诗云“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又引苏轼《盖公堂记》、《问养生篇》,法显《佛国记》等典籍说明“劳山”这一名称在古代的使用情况。
周《志》在《方舆志》记载了崂山九种不同名称及其缘起。“有称荣成者,见《秦始皇本纪》。有称劳者,见《后汉书·逄萌传》、《魏书·高祖纪》;降而晋,晏谟《齐记》、唐《李太白集》,皆言有之。有称牢者,见《魏书·地形志》、《唐书·姜抚传》及李亢《独异志》。有称崂者,见《神农本草》与《南史·明僧绍传》。有称不其者,见《汉书·武帝纪》、《三国志·崔琰传》。有称辅唐者,则独见李亢《独异志》。有称鳌者,则始自邱长春。有称大小劳者,见《寰宇记》。有称二劳者,见明人游记。”同时还对荣成、劳、牢、崂、不其、辅唐、鳌、大小劳、二劳等崂山的九种不同名称之含义作了解释。
其二,二志都对崂山所特有的60余处风景名胜做了记载。周《志》之《形胜志》所载小崂山、铁瓦殿、幕云崮、美人峰、三标山、浮山等山峰,那罗延窟、华严洞、白云洞、老君洞、明霞洞、玄真洞、滚龙洞等洞,翠屏岩、八仙墩、邋遢石、金蟾石、自然碑等岩石,天夜泉、玉鳞口、白鹤峪等泉涧,都源自黄《志》之《名胜》。
其三,二志都对崂山的宫观建置都有记载。崂山是道教发祥地之一。自春秋时期就云集一批长期从事养生修身的方士之流,到战国后期已成为享誉国内的“东海仙山”。至清代中期,道教宫观多达近百处,对外遂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之说,然而唐以前的许多宫观庙宇已不可考究。周《志》对崂山67处宫观做了记载,其中包括黄《志》中的23处,如宋华盖真人刘若拙道场——太平宫,元云岩子、刘志坚修真处——上清宫,元徐复阳成道之所——遇真庵等有明确创建时间、人物、背景的宫观,还有白云庵、斗母宫、石门庵等散落在崂山的峰谷崖壑间且创建无考的宫观。此外,黄《志》和周《志》也都记载了明司寇即墨蓝章所筑的华阳书院、明万历庚戌年进士高弘图削籍之后所居别墅华阴山居、明即墨黄宗晓所辟别墅上庄管见、后汉郑玄地设教处康成书院、明即墨黄宗庠所筑镜岩楼、黄宗昌所建玉蕊楼。
其四,周《志》所记人物有不少源于黄《志》。周《志》之《人物志》所载逄萌、郑玄、公沙穆、杨愔、张允抡、高弘图、王曦如等隐士、名贤;乐正子长、刘若拙、邱处机、刘志坚、李志明、徐复阳、张三丰、齐道人、崔道人等名道,以及憨山、自华上人、慈沾等高僧,均源于黄《志》的《栖隐》、《仙释》两部分,而且有关这些人物生平事迹的记载,也与黄《志》基本一致。如黄《志》中《乐正子长传》曰:
乐正子长,不知何许人,尝遇仙于崂山,授以巨胜赤散方,服之,年过百八十,颜如童。入崂深处,不知所终。
周《志》曰:
乐正子长不知何许人,尝遇仙于崂山,授以巨胜赤散方服之,年过百八十颜如童,入崂深处不知所终,事见《神仙传》。一说子长五代人。
又如对李志明的记载,黄《志》曰:
李志明,王重阳之派孙。元大德初,杖履东来,以清虚为体,明道为宗,见上清宫就圯,叹曰:“东海名山,仙师遗迹,岂容泯灭?非天不畀人,人自弃耳!”与其徒除荆榛,辟土鸠工,重理殿宇,居上清一纪,复块处明霞洞二十五年。年八十,步履轻健,度弟子几五百人,后不知所终。
周《志》则曰:
李志明,亦全真派。大德初,杖履东来,以清虚为体,明道为宗,见上清宫就圯,鸠工重新之。后栖明霞洞,块然自处者二十五年。年八十,步履轻健,度弟子几五百人。
从以上的记载可以看出,周《志》对人物生平事迹的记载来源于黄《志》。
其五,二志对崂山的许多飞禽走兽、奇花异草作了记载。黄《志》卷六《物产》记载了石4种、花木4种、果实20种、蔬7种、鱼9种、鸟7种、兽7种、药材3种。周《志》卷五《物产志》记载了兽20种,包括黄《志》中所记载的狼、狐、狸、獾、狍、獐、兔;禽30种,其中包括黄《志》中所记载的鹳、鹰、鹊、鸳鸯、鹭鹚、皂雕、鸡;鱼33种,其中包括黄《志》中所记载的银刀、墨鱼、海参、西施舌、鲍鱼、蟹、虾;蔬20种,其中包括黄《志》中所记载的马铃薯、芋、冠众、石虎皮、蕨、百合根、龙须菜;果27种,其中包括黄《志》中所记载的梨、杏、桃、樱桃、葡萄、柿、枣、栗、银杏、苹果、文官、石榴、棠梨、桐子、山楂、李梅、黎、核桃、羊枣、花红柰;药材百余种,其中包括黄《志》所记载的黄精、苍术;矿产19种,其中包括黄《志》所记载的绿石、文石、五色石、试金石。
其六,与周《志》之《艺文志》所辑录的部分崂山游记来自于黄《志》的《游观》部分。如蓝田的《巨峰白云洞记》、陈沂的《鳌山记》、高出的《崂山记》、王有恒的《游崂山记》、高弘图的《崂山九游记》等。
从黄《志》到周《志》,历经三百余年,其间桑田屡变,世事频更,崂山在宫观建筑,尤其是在人文方面,也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青岛市开辟之后,变化更是明显。之前虽有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黄肇鹗《崂山续志》十卷,该书介绍崂山名胜140余处、景点200多个,辑有历代作者238人的1500多篇作品,比黄《志》全面详尽,但更侧重于作品的辑录;同时期还有周荣珍所撰的《鳌山志略》一卷、王葆崇《崂山金石录》一卷、《崂山采访录》一卷,但这些著作大都不够全面系统。周《志》建立在大量阅读有关崂山的书籍和遍游崂山的名胜古迹的基础上,不仅补充和新增了黄宗昌《崂山志》未收的崂山风景名胜、宫观建置、仙道高僧、名宦高士、物产等,还增加了清代以来有关崂山的大量资料,与黄《志》相比,如下八个方面的内容,都是全新的,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文献和学术价值。
第一、周《志》对崂山的自然风貌做了更全面的概述。《方舆志》中对崂山从周以前直到抗战结束不同时期疆域的沿革变化、11个港湾、13座岛屿,以及“山路所经、风景特胜”的19个村市作了简要的介绍。明确指出:崂山山脉远祖长白山,历辽东半岛之千山,蜿蜒渡海南行,至山东登州岬始隆起,经招远、莱阳以入即墨境,奔腾踯踔,盘曲郁勃,而结为崂山半岛。崂山脉络散而四走,并将其正干分五支:东南支、西南支、东北支、西北支和西支。同时还对崂山山脉做了总的概括,“山势西坦而东峻。故其脉东南短,而西北迤逦其长也。”崂山以地近海洋,故气温最温和。夏无酷暑,冬少严寒。但崂山之大,不同的地方其气候也是不同的。森林公司、明道观等处,“以处境较高,较山下各村气候差约一月,当下方桃李已谢,此间犹尚未开。若夫巨峰之巅,罡风尤烈,苍松素称耐寒,其上不见生长。”崂山涧壑复杂,河流众多。周志以巨峰为分水岭,对崂山的较大的河流发源、途经地,分流与合流一一记载。
第二、周《志》进一步发掘了崂山的奇胜异景。黄《志》之《形胜志》共记载山87座、峰46座、岩20处、岭口附21处、洞43处、门10处、石33块、台14块、涧26条、瀑4处、潭12处、泉12口、浮池10处、井5处、滩3处。如鹰嘴峰,孤峰耸拔,高出云表,“巅斜撑若苍鹰昂首欲啄”,“又如孤僧跌坐,眉目宛然”。即墨人蓝水《鹰嘴峰诗》写道:“拟足月中兔,高标鹰嘴峰。轻烟笼不住,带水锁全鬆。天外影孤峙,风来势从容。秋围犹有待,此地暂留踪。”又如记香炉峰,“在二龙山西南,巅石圆平,作炉形,晓云初生,缕缕若香烟之上袅,尤为奇观。”
周《志》中的《建置志》不仅在黄《志》的基础上增加了玉清宫、仙人宫、修真庵、百福庵、圣水庙、薛家庙等宫观33座,莲花庵、潮海院、法海寺等释刹18座,高士之别墅6处,名宦的祠堂6座,学校18所,楼阁12座,亭坊11座,塔墓21座,桥梁23座,道路32条。还对这些增加的风景名胜进行了更详细的介绍。
第三、周《志》增加了许多隐士、名贤、仙道和高僧。周志《人物志》在黄志《栖隐》和《仙释》的基础上,对栖隐、名贤、节义、仙道、高僧加以补充,增加了名宦、游览。栖隐部分补充的隐士有战国时的齐人鲁仲连、汉代胶西人盖公、不其人王仲、后汉东莱掖人王扶、明代即墨人周如锦、范炼金、杨连吉、长洲人郭第;新增的有清代的李一壶、董樵、蒋清山、尹琳基等21人。名贤部分补充了汉代王吉、房凤、明代范阶、蓝田、黄宗昌、周璟、蓝再茂、黄坦;新增了清代郭琇、李毓昌、康有为、朱乃洪。节义部分补充了秦代田横、明代蓝铜、唐氏、韩凤浦;新增了清代杨遇吉、刘栋、黄体中、仲承聪、宫中梱、民国时的王真吾。仙道部分补充了秦代的徐福、安期生、唐代的王旻、孙昙、姜抚、宋代的甄棲真子道、元代的王嘉禄、张志清、明代的孙玄清、刘贞节(即墨农家女)、李长明、边永清、杨绍慎等18人;新增了清代的于一泰、李阳兴、王生本等14人。高僧部分补充了唐代的普丰、元代的安定、明代的罗祖、达观禅士、桂峰、黄纳善等6人;新增的有清代善和、义安、仁济。名宦部分记载了汉代童恢、元代董守忠、明代李一敬、清代康霖生、尤三胜、叶栖凤、郑鸣冈。懿行部分记载了明代的马孝子、蓝芝、王之恒,清代的有宋大哑、周逢源、鲁氏、赵氏等13人。游览部分记载从周代到民国曾游览过崂山的名人墨客,有周代的吴王夫差、秦始皇、汉武帝、后汉崔琰、晋代晏谟、法显、唐代李白、元代于钦和王思成,明代陈沂、邹善、高出、左懋第、顾炎武,清代有张谦益、蒲松龄、黄肇颚等15人,民国时有徐世昌、傅增湘、袁道冲等6人。总计增补人物184人,大大丰富了《人物志》的内容。
第四、周《志》还在黄《志》的基础上增加了不少对异兽珍禽、佳果灵药的介绍。如卷五《物产志》详细介绍了崂山动物60余种,植物近400余种;矿产近20种。珍禽如练雀,“似鸜鵒而小,委托练带。胭脂瓣,项有红斑,鸣声清越可听。”奇花如天竺,“结子如红豆,鲜艳可爱”。灵药如半夏“俗名老鸦芋头,生山田中,形如地梨,去皮曝晒,可医痰疾”。比黄《志》多出动物40余种,植物370余种,矿产16种。
第五、收集了许多避世之人、高蹈之士、超世高僧、修真羽客留下的断碑残碣、吉金书画。自欧阳修《集古录》问世后,金石学开始被世人所重视。通过金石我们可以了解其中人事的变迁和世代的沿革。崂山素来寺宇众多,碑碣林立,摩崖之记,更是难以胜数。然而由于其地偏处海隅,收罗者常常无法获得。“清代孙星衍所撰《寰宇访碑录》及赵之谦所撰续编,皆无此山集字。”胶州王葆崇的《崂山金石录》“语焉不详,挂一漏百,识者犹以为慊”。[3](P192)清代光绪年间,即墨人黄肇颚编纂《崂山艺文志》时,曾对崂山的刻石作过考察,但因崂山地域宽广,山路崎岖,难以全部搜罗。1928年纂修《胶澳志》时,曾派拓手两人入山寻拓,恰逢霖雨为灾,中途折回。1930年代,袁榕叟、唐廷章曾入山经年,寻得崂山刻石及碑记共242处,拓片200余帧,后亦散佚不存。嗣后,在漫长的岁月里,遍布崂山的刻石任风雨剥蚀和破坏。周至元“磨台择藓,变为搜求,更择其碑碣之有关兴废,摩崖之足资古迹者,汇为一卷”。[3](P192)在周至元所著的《崂山·金石志》吉金部分收有铜印、钱刀、铜瓶、铁钟等历代出土于崂山的古物15件。如海印寺大佛像,“高三尺,重四十斤,坦腹露乳,做含笑状,余曾见之即墨城,后不知为何人所购得。”摩崖、碑文部分保存了很多较有价值的摩崖石刻43处、碣14处及碑文49篇。如晋烟台顶题名,“崖上刻‘高阳刘初孙,魏世渊晋太安二十年’十余字,是崂山刻石之最古者”。还有唐棋盘石石刻、明狮子峰石刻、清华严寺诸石碣、随慧炬院仆碑、明万历重修石佛寺碑等。
第六、辑录了许多慕名而游崂山的文人墨客留下的诗文佳作。崂山雄秀东海,人称仙山。其慕胜来游者,不仅有秦皇、汉武,还有历代的骚客墨人,如唐代李白、元代于钦、明代陈沂、邹善、顾炎武、清代张谦益、黄肇颚、蒲松龄、民国时的徐世昌、傅增湘、袁道冲等。他们饱览了崂山的风光景色,既为崂山的雄伟浑朴所叹止,又为崂山的旖旎风光所陶醉,更为崂山的山海奇观所折服。他们触景生情,各抒胸怀,写出了许多优美的诗文与游记,其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幽发之思蕴于文辞。这些诗文或著录于书,或镌刻于山,而传诵于世,从而使崂山盛名远播,弘扬海内。周《志》之《艺文志》不仅在黄《志》的基础上增加了曹臣的《崂山周游记》、张允轮的《游崂山东境记》以及周至元本人的《游崂二险记》等20篇。还新增了憨山的《建海印寺上顺翁胡太宰书》、耿义兰的《控憨山书》、高弘图的《吾堂序》、黄宗昌的《崂山自序》和《玉蕊楼自序》、顾炎武的《崂山考》等文献19篇;张谦宜的《崂山赋》、周毓正的《书代草赋》、清代恭亲王溥伟的《登崂山赋》、周至元的《吊海印寺故址赋》、韩邻佐的《崂山望海赋》5篇;周如砥的《汉谏大夫亡公祠铭》、释仁集的《善和和尚像赞并序》、周至元的《同公祠赞》、《蒋云石道人像赞》、《崂东沈公修路赞》等颂赞5篇;李白的《赠王屋山人》、蓝章的《崂山》、陈沂的《崂山南天门》等杂咏110首。共计164篇(首),使崂山诗文蔚为大观。
第七、周《志》对崂山海畔奇闻轶事的记载,为崂山添加了神奇的色彩。崂山地辟海隅,旧称仙窟。其深山穷谷樵苏所不至,往往为仙灵之所盘桓,狐媚之所居棲。因而素来就有灵异之传,神仙之说,散见于稗史野乘,不一而足。周《志》《志余》也对此灵异之传、神仙之说做了记载。其中对崂山狐仙之说的异闻记载尤为突出。记狐成仙的,如明霞洞王道士夜遇“狐之有道者”,变为老叟,“与之谈论经典,玄理湛深,议论精妙。”记妖怪树精,如民国二十八年(1939)即墨蓝生所见,两树妖对话,言浩劫将至,难以逃避,后果日人入山,将庐舍林木焚毁殆尽。还有蛇女、琴女、狐女出没,蛟龙在泉在天,神参化成红衣小儿等等,不一而足,神秘莫探。再如崂山道教门派众多,在轶事一目中将崂山道教分为龙门派、隋山派、华山牌、金山牌、鹤山派五派,并指出其创始者以及修道的宫观。此外,对其它文献所记载的此类奇闻轶事也收录其中,如“青山村传有隐者居之,尝有句云:晦朔潮为历,寒暄花纪辰。又室中自署一联曰:‘老去自觉万缘都尽,那管闲事闲非。春来上有意识相关,只在花开花落。’以上二事,见经墨林《崂山游记》。”
第八、周《志》详尽地收录了与崂山相关的德、日侵占时期的资料。建国前的青岛,曾历经德国和日本两个帝国主义的侵占,为此当时的抗日义军和群众,乃至崂山的僧道多有保家卫国的义举,《崂山志》卷一和卷八对这些资料亦有记录。如:
民国三年,日人据青,登临之路渐趋荒废,社会不宁。
民国三年,日人攻青岛,由仰口登陆,沿山骚扰尤甚。
二十六年,中日战起,义军起。
二十七年,李先良率兵入崂山,组织青保大队以抗日。
二十八年,日人炸山外诸村,王哥庄被毁尤巨。三月入深山,到处焚烧,杀道人四名。
三十三年,又攻崂东,焚烧各村。
三十四年,大河东战役,高芳先率众袭
日,重创之。
此外,卷四的《人物志》也收录了一些爱国道人,如王真吾及其师事迹。“二十九年(1940)春,抗战军据崂山,日人围攻之,至洞所见遗有械器,怒,惨杀道侣者六”,王真吾的师父也被杀。王真吾收其遗骨,叹曰:“人生所重义耳!今国亡,师死亲殁,吾安适归矣。”于是蹈海死。周至元对此给予很高的评价,并写诗感叹说:“义士高风耻粟食,骚人亮节拟冰清。同心尚有田横客,夜夜寒涛伴月明。”卷七《艺文志》还收录释仁济《日人寇山记》等。
总之,周至元用一生心血写成的《崂山志》,在继承黄宗昌《崂山志》的基础上,改变了后者“藉著述以发其悲慨”的写法,使《崂山志》成为更加规范、科学的山志,忠实地记录了明末以来三百余年间崂山所发生的各种历史大事和宫观、艺文等方面的种种新变化,成为我们今天了解崂山历史的一部重要典籍。而两位先贤的《崂山志》,不仅无愧地域文化前后相承、薪火相续的典范,也是崂山文化史上不可多得的瑰宝。
[1] 周至元. 崂山志(增订)[M]. 齐鲁书社,2007.
[2] 史通学. 对于周氏《崂山志》印象[J]. 青岛画报,1998,(2).
[3] 周至元. 崂山志·艺文志[M]. 齐鲁书社,1993.
责任编辑:潘文竹
A Comparative Study of Huang Zongchang's and Zhou Zhiyuan's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
YUAN Xiu-li WEN Ai-lian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and Ideological theory Teaching, Qingdao University, Qingdao 266071, China)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 by Zhou Zhiyuan absorbed and inherited a lot from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 by Huang Zongchang,but also made enough supplements and innovations. Many titles and the sequence of the volumes originated from Huang’s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with the outline much clearer and more logical,enclosing lots of related poems to the introductions to places of interests and valuing females,which is the most remarkable innovation in style. In aspects of figures,Taoist Temples,places of interests,products,art and culture and so on,there is no lack of inheritance,though the richness of its content far surpasses that of Huang’s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stone inscriptions,collecting the most comprehensive classics in poetic prose and anecdotes,especially the recording of historical materials of the German and Japanese Occupation Period,endows Zhou’s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 with high historiographic value.
Huang Zongchang; Zhou Zhiyuan; The Annals of Laoshan Mountain; style ; content
I207
A
1005-7110(2012)01-0084-06
2011-10-10
苑秀丽(1968-),女,山西临汾人,哲学硕士,青岛大学思想政治教学部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伦理学和文化学;温爱连(1975-),女,山西岚县人,文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