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亮
西湾村与著名的三峡船闸仅一“山”之隔,这“山”便是坛子岭。
站在山脊上望去,三峡双线五级船闸呈阶梯状,将万吨巨轮上托至巴渝,下抚送潇湘。船闸虽日夜繁忙,但轻巧巧闲悠悠,南北二闸仿佛在音乐中张、闭,轻托慢抚,顺畅安稳。岸沿上,一簇簇大理菊争奇斗艳,一盆盆云松枝条虬劲,细叶苍碧,使人感到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水利枢纽工程是如此得灵动、稳捷。
转身回望,那点缀在山雾烟云中的村落,就是一九九二年从大坝陈坛路上迁过来的许家冲西湾村。这个村落是可以和大坝一起载入史册的。经国务院批准,西湾村斜坡防治被纳入《三峡库区地质灾害防治总体规划》,投资277.4万元,于2002年10月动工,历时一年,通过对大面积陡坡进行网络骨架设置,排水沟构筑、护坡植被等一系列措施,大规模改善了西湾村的环境。如今的西湾村,随处可见整齐美观的小楼,楼前楼后,坡上坡下林木葱郁,桔红菜绿。当年陈坛路上的山民,从此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
西湾村地形独特,虽说面积不大,但地形陡峭,山套山,岭衔岭。站在山脊上往下看,毛栗、松柏、柞檀,满山皆是,四季常青。尤其是藤萝,沿着灌木环绕,盘龙一般。正值初冬,芝麻已经收割,山坡上只剩下豆荚稠密的黄豆和深藏不露的红薯。红薯地是松沙土,只要脚尖一探,它就露出头来。红皮个大的红薯,像三峡少女红润微笑的脸庞。
山坳升起了丁兰烟,三峡人在烧畲积肥。这景象,不禁让人想起晚唐大诗人刘禹锡的《竹枝词》: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至今,西湾人的耕作还带着些许的远古色彩。
劳作之余,西湾人爱看船闸过船。老人在山梁上干活,闲暇之余,抽袋土烟,久久地看着气象万千的大坝,看着大船过闸,聆听闸室里的大船鸣笛,仿佛觉得这是老邻居在和自己对话。日子久了,他们对船闸产生了浓浓的近邻情感,往往要一直看到闸门打开,大船被托进水天一色的平湖,后舵搅起了碧浪,才心满意足。
山腰上,一群大嫂用背架背着堆成小山似的苕藤,沿着山梁逶迤而下,三峡人在背秋。太阳下山了,清漂队的男人们归返田园。三峡的女人们在给一家人备好晚饭后,又开始剁红薯藤,喂圈里的猪仔、栅栏里的土鸡。
夜深了,船闸里依次而上的巨大碧池里,倒映着天上的银河。此时,你可观“白虎”眦目,“朱雀”临风,“玄武”爬行,北斗转柄。这是人间的瑶池啊。大客船里旅客也入睡了,船闸就是旅客的摇篮,摇得客人酣梦连连。梦中,神女正在给他们斟酒哩!
夜深沉,此时的西湾村里,千峰生烟,百坳流云,如仙山琼阁的西湾,微风吹拂着山梁,巴茅蒿草沙沙作响,芭蕉叶在拍掌……三峡女人睡了,鸡呀,猪呀也睡了,山谷小楼里发出的轻微鼾声与船闸中的阵阵江涛遥相呼应,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安祥。天、地、人,现代与远古,在西湾村构成一幅和谐静美的画面。
天露曙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山那边过闸的过闸,山这边背秋的背秋。不过,我惊异地发现,西湾村平添了两处现代特色,一是沿山近百亩的塑料大棚里,漂亮的木瓜一串串地挂着,煞是喜人;二是占地近百亩、年产1500吨茶籽油的油厂里,机器声轰鸣。这说明如今的西湾村已不是过去只种红薯的村落了,她正伴随着现代科技发展的步伐,大踏步走在富裕的道路上。
这就是三峡工程的近邻,库区第一村——西湾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