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龙青
(九段烧瓷厂 景德镇市 333000)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孔孟的儒家学说以及老庄的道家思想,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两大支柱,以道家理念为基础,加之春秋战国以后的神仙思想,在东汉时期产生了道教,再结合两汉之际印度的佛教传入我国,儒释道三者的相互融合,构成了中国文化的三大主流。
在民间信仰中,钟馗画是风俗画家最为常见的题材,也是民间最喜闻乐见、雅俗共赏的画题。钟馗在正史上,原本并无记载,但是其余民间传述分论,再加上小说,戏曲,与书画等艺术的陆续垂青,简直变成了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长久以来,国人盛行在端午节悬挂钟馗图像,用以制煞驱邪。
钟馗的起源及与钟馗相关的著述,最早可追溯到《周礼》和《礼记》所提及的“终葵”。此二字若循反法发声,应念作“椎”,是一种长约而前端尖削的大圭。由于周朝的政策形式,仍掺着浓郁的宗教信仰,因此每当朝廷举行“大傩”典礼的时候,天子都会佩戴大圭,供作驱除邪秽的法器。而后,以“椎”驱邪的习俗,逐步推广到了寻常百姓家,只是民间所使用的椎,多采桃木雕制,此因桃木在古代传说中,原就是可以驱邪避厄的吉祥物。这项民俗流传开来,“终葵”二字的也就具有特殊象征意义的名词了。至后魏时期,即有人取名为李钟馗,隋代复见乔钟馗,杨钟馗等人,载诸史籍。“钟馗”与:“终葵”发音相仿,不难相见,钟馗之名,自古以来已被视同于“终葵”一般,饶富辟邪的功用了。
至于具备神性的钟馗在民间流传的年代,最早可能要追溯到到盛唐时期。北宋沈括所撰的《梦息笔谈》,与高承的《事物记原》。更出现了极为生动的记述。今且引一段如下:“禁中旧有吴道子画钟馗,其卷首有唐人题记曰:“明皇开元讲武骊山,岁暮,翠华还宮。上不懌,因痁(疟疾)作,将逾月,巫医殚伎不能致良。忽一夕,梦二鬼,一大一小。其小者衣绛犊鼻,履一足,跣一足。系一履,折一大筠纸扇,竊太真紫香囊及上玉笛,绕殿而奔。其大者戴帽,衣整裳,袒一臂,鞹双足,乃捉其小者。刳其目,然后擎而啖之。上问大者曰:尔何人也?奏云:“臣钟馗氏,即武举不捷之士也。誓与陛下除天下之妖孽”。梦觉,痁若顿瘳,而体益壮。乃昭画工吴道子,告之以梦,曰:试为朕如梦画之。道子奉旨,恍若有睹,立笔图讫以进。上瞪视久之,抚几日:“是卿与朕同梦尔,何肖若此哉”!道子进曰:陛下忧劳宵旰,以衡石妨膳,而痁得犯之。果有蠲邪之物,以卫圣德"。因舞蹈,上千万岁寿。上大悦,劳之百金,批曰:灵袛应梦,岁暮驱除,可宜偏识,以祛邪魅,兼静妖氛。仍告天下,悉令知委。从中我们至少可知钟馗其人,大致的轮廓,首先他是一名参加科举的落第书生,其次,他身负抓鬼喫鬼的本事,因此唐玄宗才会命吴道子绘成画像,籍此驱妖镇邪。
民间信仰的钟馗画像起始之初,张贴钟馗神像的时机,仅限于除夕,是作为岁暮时分,张贴于门首,籍此驱除鬼魅,招祥纳福的图符,其功能一如起于汉,唐的彩绘门神,但从元朝以后,逐渐转移为端午节也竞相图绘钟馗。农历五月间,时节见暖,正值五毒开始活络的季节,借重钟馗的神力来遏阻毒害,便似乎是件言之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个在中国几乎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自唐代以来一直成为中国人物画的重要素材,几乎每个时代均有画家热衷此道,画家们所画钟馗大多为凶神恶煞,几乎都是以铁面大汉的形象出现。后来经过文学与戏剧的演变,以及文人画家的参与,钟馗的形象被赋予了驱邪纳福之外的文化含义,很多怀才不遇者往往把它作为一种抒发胸臆的载体。在形形色色的钟馗们身上,画家们向世人传递了一种疾恶如仇的正义,同时也表达了文人画家们的思想寄托。在这种“俗”与“雅”的轮回中,我们看到这种极富生命力的风俗画题材带给不同层次的人们的精神享受。虽然有论者以“雅俗的焦虑”为论题表达文人、钟馗与大众文化间“忧虑”,但在这种“忧虑”中,我们似乎看到的是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之间的融合。从这个意义上讲,钟馗画已经超越了风俗画的文化内涵。钟馗的形象变化万端,并且衍生出诸如钟馗嫁妹、钟馗接福、钟馗役鬼、钟馗醉酒等各类题材的形象,因而绘画中的各类钟馗也是面目各异,丰富多彩。自吴道子以来,五代的周文矩、黄筌,宋代的董源、马远,元代的龚开、钱选赵孟烦、王蒙,明代的戴进、文征明、仇英、陈洪绶、清代的如石涛、金农、罗聘、黄慎、任伯年等,及近现代的齐白石、徐悲鸿、等都曾画过钟馗,在中国人物画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儒释道”人物所形成的形态风格与故事题材,易趣多样,除了能宣扬除恶扬善,圣贤功德,教化人心外,在中国文人笔墨下自有其表现的想象力和艺术创作。驰骋于相像,丰富塑造了人们心目中对圣贤,佛,道人物的特有形象,为故事情节及神道传说增添了传奇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