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立威
(湖南师范大学环境教育中心,湖南长沙410081)
试论生态化人格及推进人格生态化的意义
彭立威
(湖南师范大学环境教育中心,湖南长沙410081)
人格与生态的内在关联,包括康德在内的法权论者认为作为法权主体的人格同外部自然物(包括生态环境)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黑格尔明确地把外部自然界作为财产的一部分加以考虑。在马克思看来,资本家尽管有了对于自然界的所有权,却也并不就是真正自由的独立的人格,近代的生态危机,归根到底同这种反生态人格密切相关。生态化人格是个体人格的生态规定性,是与生态文明相适合的作为生态文明主体的“生态人”的资格、规格和品格的统一,是一种权利和义务(责任)相统一的新型人格,是一种充满智慧的新型人格,是对其他人格富有同情和尊重的智慧型人格,还是一种具有审美视野的美的人格。它的真正确立,包含着实践的环节。生态化人格的塑造与培养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必需是在生态文明建设进程中不断推进铸就的。推进人格生态化一方面有助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顺利开展,另一方面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目的和要求。
人格;生态人;生态化人格;生态文明观念
生态(Eco-)一词源于古希腊文oikos,原指“住所”或“生活所在地”,现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状态,以及它们之间和它与环境之间环环相扣的关系。现代生态学是“研究关联的学说”,是一种新的世界观,是关于生物与其环境、部分与整体、人类与自然、个人与社会的整体性的哲学[1]。人格指的是人的精神特质,是人作为“人”在当代所具有的资格。在《现代汉语词典》中,“人格”词条有三种含义:一是指人的性格、气质、能力等特征的总和;二是指人的道德品质;三是指人们能够作为权利、义务的主体资格[2]。在这里,人格至少从心理学、伦理学、法学三个角度得到界定。人的性格、气质、能力主要关涉心理学的人格概念;人的道德品质涉及到伦理学所研究的道德人格;作为权利、义务的主体资格则涉及到法学所探讨的法权人格。
人都是自然的一部分,他的生活,包括他的全部内在意识活动和外在的行动,都无时无刻不依赖于自然。就此而言,人格作为人之为人的资格,也始终跟外部自然界有一种不可割裂的关系。但是,人格跟外部自然界尤其是生态环境系统到底有何具体的关联呢?例如,心理人格究竟跟外部生态环境有什么关系,就值得人格心理学家们作出进一步深入的研究。也许,心理人格的完整和谐,在很深刻的意义上依赖于人与生态环境的和谐,但迄今为止心理学家们对心理人格的各种探索,都还未曾深入地触及这个课题。
同样,传统的道德人格似乎也跟生态环境距离遥远。例如,康德的伦理学在把道德人格作为道德责任主体建立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进一步探讨这个道德责任主体究竟应该对生态环境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例如,在《道德形而上学》的“德性论”部分,他提供了一个道德义务体系,但该体系所涉及的道德义务,并没有任何一项直接跟生态环境乃至一般的自然物相关。因为他只谈道德主体对于他自己和他人所应承担的义务,而不谈道德主体对于外部自然的道德义务。显然,康德仅仅把人与其自身和他人的关系作为道德关系来加以探讨,尚未把道德关系扩展到人与自然的关系中来。
但是,包括康德在内的近代几乎所有法权论者在谈论人的法权时,都明确地涉及到了作为法权主体的人格同外部自然物(包括生态环境)的关系。康德在《道德形而上学》的“法权论”中就明确谈到,人作为“私人法权”的主体,有权利占有自己的身体和身体之外的其他自然物,而这样被占有的东西就构成了他的“财产”。康德的这一思想在黑格尔的《法哲学原理》中得到了进一步发挥。在谈论“抽象法”时,黑格尔先确认法权人格是一种拥有法权的资格:“人格性(Persnlichkeit)一般包含着权利能力,并且构成抽象的和因此是形式的法的概念,和这种法的本身也是抽象的基础。因此,法的命令是:‘成为一个人格(Person),并把别人当作人格来加以尊重。’”[3]在此基础上,黑格尔进一步论述抽象法中的人格(Person)作为一个独立的自由意志必须拥有对于外部自然物的权利,只有如此,人格作为一个自由意志才具有直接的实在性。由此,他把人格权明确地等同于物权:“惟有人格性才能给予对物的权利,因此人格权(Personrecht)本质上就是物权(Sachenrecht)。”[4]他所说的物权其实就是财产权。这表明黑格尔的法权论不仅在谈论市民社会中市民的政治权利,而首先谈到了人格(其实也就是“法人”)的财产权,因而包含了经济学的内容。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黑格尔在谈论人格或法人具有财产权时,明确地把外部自然界作为财产的一部分加以考虑。他具体地论述了人格与外部自然界的关系:“人格的这种作出决定的和直接的单一性,是与眼前存在的自然界处于相互关系之中的,由此,意志的人格性便作为一种主观东西(Subjektives)同这个自然界相对立,但是,对意志的人格性——作为在自身中无限而普遍的——而言,把它限制在仅仅是主观的这一点上,便是矛盾的和无意义的。人格性是能动的东西,它扬弃这种限制并给自身以实在性,或者,这样说是一样的:它把自然界的定在设定为它自己的定在。”[5]在这里,黑格尔明确提出:普遍而无限的法权人格的实在性,是通过它对自然界的占有而得以确立的。如果仅仅把法权人格理解为单纯主观的自由意志或理性,那么,它就是未得到实现的有限的特殊之物。所以,对黑格尔而言,所谓法权人格,首先表现在它能够占有外部自然界,即把外部自然物作为自己的财产来加以占有。于是,人格的权利,在此意义上就是财产权。
黑格尔还进一步论述了这种对自然物的所有权包含三个环节:取得占有,物的使用和所有权的转让。物的占有有时是直接的身体把握,有时是给物以定形,有时是单纯的标志。物的使用,就是“通过物的变化、消灭和消耗而使我的需要得到实现;这样,物的无我性质就显示出来,该物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6]。所有权的转让则指一个人格可以把自己占有的某种物转让给其他同样独立的人格。在黑格尔这里,人格具有对物、对外部自然界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有谈到人格还应该同时具有保护自然界的责任、义务。显然,黑格尔还未能从保护生态环境的角度,来谈论人格或法人的责任。
对马克思而言,资本主义社会被分裂成无产者(工人)和有产者(资本家)两大对立的阶级。在马克思看来,资本家尽管有了对于自然界的所有权,却也并不就是真正自由的独立的人格了。资本家是“人格化的资本”,他们仅仅以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为自己的生存目的,他们丧失了精神的丰富性和全面性,“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为这一切感觉的简单的异化即拥有感所代替”[7],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就只能以片面的占有的方式对待自然界,他们只把自然界当作自己赚取更多利润的单纯的工具。资本家既不会考虑到他们的行为的较长远的自然影响,也不会考虑他们的行为的较长远的社会影响。马克思和恩格斯把资本家所具有的人格,当作惟利是图的“资本人格”来看待,这种人格尽管拥有了对于自然界的“法权”,但是在内在的精神层面却是一种只为赚钱动机所支配的“拥有感”,这种片面性使得资本家始终只是把自然界仅仅当作获得更大利润的手段。资本家没有、或不愿意去了解他们的经济行为的长远的自然和社会后果,他们不能够为了其他人的利益而承担保护自然界的责任。他们是权利主体,但不是具有责任感觉的责任主体。他们还认识不到作为真正的人格,应该具有全面的感觉和精神能力,应该追寻自己同自然界和其他人的和谐统一。正是由于他们缺乏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统一的观念,他们的惟利是图的行为最终总是会造成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冲突和对抗。可见,资本家的人格,从现代生态保护的角度来看,其实是一种不顾及长远生态效应的反生态人格。近代西方工业文明以来所出现的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归根到底同这种反生态人格密切相关。那么要使工业文明转向生态文明,必需实现人格的生态化转型,塑造一种与生态文明相适应的新型人格范式——生态化人格。
“生态人”主要是相对“经济人”提出来的,有诸多类似的表述,如“理性生态人”、“德性生态人”、“社会生态人”等。在国内,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生态人”到底应该具有哪些规格或品格作出了各具特色的探讨。例如,徐嵩龄在《环境伦理学进展:评论与阐释》[8]一书中指出,“理性生态人”应具有充分的生态伦理学素养,具有与其职业活动及生活方式相对应的生态伦理知识,具有和谐的自然观,具有生态安全意识,注重综合效益,承担对自然的责任,共赢的竞争方式等特征。丁永祥在《生态审美与环境教育》[9]一文中提出,“生态人”应具有充分的生态伦理素养和生态环境意识,其行为总是以一定的生态原则为规范,按照生态的道德、智慧和原则做事,追求生态性生存。顾智明在《“生态人”探析》[10]一文中把“生态人”作为新型文明的主体承担者,是指善于处理与自然、人及其自身关系,保持良好生命存在状态的人。夏湘远在《德性生态人:可持续发展伦理观的主体预制》[11]中指出:德性生态人是一种以人地和谐为精神旨归,以可持续发展为价值目标,以代际、代内公平为根本规范的道德人格形式。钟贞山在《社会生态人: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发展目标》[12]中提出:社会生态人就是指顺应生态发展规律,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存并协同进化的人。具体地讲,是以人与环境和谐为精神旨归,以协同进化为价值目标,以社会责任和代际、代内公平为根本规范。
上述关于生态人所应具有的资格、品格、规格或素质的论述,实际上都涉及生态化人格的具体内涵。这些论述所具有的一个共同点在于:它们都指认了生态人所具有的素质具有应然或理想的性质,也就是说,它们都认为生态人作为一种新型人格是一种有待培养和塑造的理想人格模式。不仅如此,它们大多肯定了这种新型的理想人格是一种注重人地和谐即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人格类型,同时指出这种人格在追求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同时也注重人与人的和谐,注重人类彼此之间利益的公平分配和长远的可持续发展。这些论述都有一定的合理性。
我们认为,生态化人格是个体人格的生态规定性,是与生态文明相适合的作为生态文明主体的“生态人”的资格、规格和品格的统一,或者说,是生态主体存在过程中的责任、价值和尊严的集合。具体来说,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生态化人格作为“生态人”的资格、规格、品格或素质,是一种权利和义务(责任)相统一的新型人格,是一种既享有生态权利、又履行生态保护义务或责任的新型人格。我们必须把享有生态环境的权利,作为生态化人格所具有的一种最基本的法权规定。但是,在充分肯定生态化人格是享有生态权利的法权主体的同时,我们更需要强调生态化人格所具有的保护生态环境的义务或责任,这种义务或责任又具有法权和道德两个不同的层次:保护生态环境的法定的义务或责任,是必须强制性地执行的,此时,义务或责任主体往往尚未达到为义务而义务、为责任而责任的道德境界,而仅仅是出于对自身利益最大的考虑而履行法定的义务和责任。正是由于生态化人格对保护生态环境的义务或责任的履行,能够由法权层次提升到道德层次,生态化人格才赢得其独特的价值和尊严,才成为一种崇高而庄严的道德人格。
其次,生态化人格作为“生态人”的资格、规格、品格或素质,是一种充满智慧的新型人格,具体而言,是一种对自然充满感激、忏悔、敬畏、谦卑、珍爱之心,同时又对其他人格富有同情和尊重的智慧型人格。这里所说的智慧型人格,主要是从生态化人格的意识或心理层面来立论的,涉及到的是一种生态化了的心理人格。心理人格的基本含义,是指一种稳定的心理结构,这种稳定的心理结构使得每个个体能够把自己作为同一个自我来加以意识,并对自己说“我”。但是,这种心理人格通过生态化的过程,能够进一步使一个人的“小我”向一个放大了的自我扩展。当一个人在自己的意识中超越了小我的局限,认识到自己同外部自然界具有统一性的时候,他的关于自我的意识就具有了智慧的意义。生态化人格作为一种心理人格的智慧首先体现在:它能够意识到外部自然界或生态环境其实是自我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所以,它也就能够避免那种把自己同外部自然界对立或割裂开来的形而上学的做法,自觉地追寻自我与生态环境的和谐统一。它不再像征服者征服异族那样,把自然界仅仅当作自己“征服”或“掠夺”的对象,而是当作自己的“无机的身体”来看待。可见,自觉地谋求自己与生态环境的和谐和统一,是生态化人格的一种基本品质。生态化人格的对待自然的这种充满智慧的态度,集中体现在对自然的感激、忏悔、敬畏、谦卑、珍爱之心上。
再次,生态化人格作为“生态人”的资格、规格、品格或素质,既是一种尊重法则的庄严人格,又是一种具有审美视野的美的人格。
这是对生态化人格具体内涵的所做的更进一步的规定。生态化人格作为一种新型人格,在于它能够自觉地遵循法则来展开行动。这里所说的法则包含两个方面:一是指自然界的客观规律,二是指人类为自己制定的道德和法律规范,尤其是保护自然环境的各种法律制度和生态伦理规范。生态化人格首先要尊重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尤其是生态系统中起作用的客观规律,这是与前面所说的对自然的敬畏之心密切相关的。生态化人格也是一种能够自我立法的人格,它为自己颁布的法则,就体现在各种法律和伦理规范之中。通过这种自我立法,生态化人格为自己赢得了一种庄严性或严肃性。不仅如此,生态化人格还要自觉地遵守自己给自己颁布的这些法则。
最后,我们还需要指出,生态化人格和其他人格模式一样,其真正确立,必须包含践行的环节。我们说生态人具有自己作为生态人的独特的资格、规格或品格,并把这些资格、规格和品格跟生态人所独有的能力联系来,比如,它具有自觉承担保护生态的责任的能力等等,但是,只有当这些能力在行动中真正体现出来的时候,生态人所具有的生态化人格才在实践层面得以确立。
我们认为,生态化人格是一种崭新的、与生态文明相适合的理想人格,同历史上其他人格模式相比,它具有六重鲜明的特征:一是复合性。生态化人格是一种复合的、立体的人格。它既具有法权人格的含义,又是一种道德人格,也是一种生态化了的心理人格。二是普遍性。它超出了狭隘的自我的范围,而将自我扩展至整个生态系统,于是,生态化人格便具有了一种普遍的、面向整个生态系统的意义。三是整体性。一种面向整个外部世界的生态化人格,自然跟外部世界建立起来一种有机的关联,并由此具有了一种与外部世界联系在一起的整体性。四是丰富性。这种丰富性不仅体现在它是权利主体和责任主体的统一,也体现在它是意识和行为的统一,甚至也体现在仅仅就意识结构而言,它包含了对于自然的感激、忏悔、敬畏、谦卑、珍爱等各种丰富的认识和情感,是知、情、意的统一,并且内在地包含了生态审美情感。五是和谐性。作为一种充满智慧的新型人格,生态化人格基于对人与自然、人与人双重关系的智慧洞见,而将和谐作为最高的价值追求,致力于追求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和谐统一。六是自觉性。生态化人格是与生态文明相适合的生态人所自觉建构起来的一种新型人格,因而具有非常显著的自由自觉的特性。
生态化人格的塑造与培养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必需是在生态文明建设进程中不断推进铸就的。为此,推进人格生态化对于生态文明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积极意义。
首先可以从生态文明建设必须以人为主体这一点得到理解。马克思恩格斯说,人是什么,“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13]“怎么生产”一方面指向对象,即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另一方面指向主体,即具有何种观念和品格的人。人是一切社会实践活动的主体,自然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如果承担生态文明建设重任的人是不具有生态化人格的生态人,而是那种对生态环境保持冷漠状态的“非生态人”,或者是那种只想占有和享受自然生态资源,而不注重生态环境保护的“反生态人”,生态文明建设自然不能顺利展开。这些“非生态人”或“反生态人”思维方式、价值观念乃至整个生活方式和存在方式,都与生态文明建设的要求格格不入。相反,具有生态化人格的人乃是树立了生态文明观念、并试图积极在实践中贯彻生态文明观念的人,显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生态文明的积极的、负责任的建设者。生态文明建设在呼唤人格的生态化,生态文明要靠具有生态化人格即具有生态文明观念的人去建设、去创造。生态文明建设需要作为其建设主体的人在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心理结构和素质、行为方式(包括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实现全方位的生态化,即要求人的整体人格实现生态化的历史转型。正是由于人格生态化具有人的全面转变的丰富含义,所以,人格的生态化比起单纯的思维方式的生态化或行为方式的生态化,要具有更全面、更重要的意义。
具体来说,推进人格的生态化、培养生态化人格对于生态文明建设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工具或动力意义。第一,推进人格的生态化、培养生态化人格,能够促使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不论是在道德人格的养成还是在心理人格的完善上,都自觉地把自己的人格构成与自己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生态环境系统相联系。第二,推进人格的生态化、培养生态化人格,从法权人格的角度看,能够促使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积极维护自己合理合法的生态权利,并追求更大的维护自己合法生态权益的权力。在这一不断维护生态权利和权力的过程中,生态文明所内在包含的制度文明方面将会得到切实有效的构建。因为权利总是跟法连在一起,人们维护自己的生态权利,便同时意味着在捍卫各种以保护生态环境为宗旨的法律制度。第三,推进人格的生态化、培养生态化人格,能够促使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积极而自觉地承担起保护生态环境的责任或义务。生态化人格是权利和义务的统一体,享有合法的生态权利的人必定会自觉地捍卫自己的生态权利,而捍卫自己的生态权利,内在地包含着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因为此时,生态环境和各种生态资源,正好是作为法权主体的人所具有的合法权益。第四,推进人格的生态化、培养生态化人格,能够促使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形成生态化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纠正或克服那些不利于生态保护的反生态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从而使得人们能够在生态化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引导下,展开生态化的实践活动,包括生产活动、消费活动和所有日常生活活动。
其次,人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和推动者,就此而言,推进人格的生态化自然具有对于生态文明建设的工具或动力意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人又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目的,因而相对于生态文明建设又具有目的意义。
推进人格的生态化、培养生态化人格对于生态文明建设具有目的意义,这一论断符合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有关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历史发展终极价值目标的思想。众所周知,在马克思恩格斯创立自己科学的人学思想之前,西方近代一大批人本主义思想家如康德等都曾提出“人是目的”的口号。马克思和恩格斯尽管对资产阶级的抽象的人本主义思想进行了科学的清算和批判,但他们并没有完全抛弃早期人本主义思想家所坚持的人道理想。他们之所以提出要用公有制来代替私有制,其价值目的其实还是为了使人类在一种新的制度条件下摆脱私有制条件下的利益分裂和对抗,从而实现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双重和谐,从而使人类在地球上真正实现现实的、感性的幸福。换言之,使每个人都能够开展自由自觉的、面向整个自然界的、带有审美意义的创造性活动,并且以全面而丰富的方式享有整个自然界,这便是马克思所怀有的人道理想。可见,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始终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当作社会历史运动所趋向的终极价值目标。按照他们的思想,人类现在正在建设的生态文明,自然也应该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目标。
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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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Ecological Personality and the Meaning for Propeling Ecologization of Personality
PENG Li-wei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Center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Hunan 410081)
As to the internal connection between personality and ecology,right theorists including Kant hold that personality as the body of right has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natural objects(ecological environment included).Hegel explicitly regards natural objects as one part of property.In Marxist view,despite the ownership of the natural world,capitalists do not have real,free and independent personality.The recent ecological crisis,in the long run,is closely related to this anti-ecological personality.The ecological personality is the ecological stipulation of individual personality,and the unity of qualifications,specifications and characters of“ecological man”,who is regarded as the subject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matching ecological civilization.It is a kind of new personality that unites right and obligation,and is full of widsdom,sympathy and respect to the personality.Its true establishment contains practice links.The building and training of ecological personality is not achieved overnight;instead,it is required continuously in the proces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The promotion of ecological personality helps 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and it is also the inner purpose of the construc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personality;ecological man;ecological personality;ecological civilization concept
B82-058
A
1002-2104(2012)03-0170-05
10.3969/j.issn.1002-2104.2012.03.028
2011-12-04
彭立威,博士,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环境伦理与环境教育。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我国生态文明发展战略研究”(编号:07&ZD020);国家社科基金课题“祛魅复魅生命境界——文化反思视野中的环境伦理与人格塑造研究”(编号:08CZX030)。
(编辑:温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