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创作中的音乐性元素

2012-01-21 20:26唐旭君
关键词:沈从文生命音乐

唐旭君

(湖南广播电视大学 湖南 长沙 410004)

论沈从文创作中的音乐性元素

唐旭君

(湖南广播电视大学 湖南 长沙 410004)

沈从文对音乐有着极大的颖悟力,他对乐音进行捕捉与表现,将音乐曲线引入自己小说的组织与结构,关注音乐对于人性的完整与民族“重造”所具有的意义与价值。这些都表明沈从文的创作中有着丰富的音乐性元素的存在。

沈从文;创作;音乐性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以音乐为借鉴,将其引入文学创作中的不乏其人。梁宗岱借鉴音乐美学理论提出了“纯诗”理论,新月派追求诗歌的音乐美,朱谦认为艺术的源泉就是“真情之流”。与他们相比,沈从文更多的是从事自然人性的建构与表现,仔细审视他的人生阅历、文学创作,就可见到他的文学创作与音乐有着许多有机的联系。

沈从文是自然之子,从小就在一种自由自在的状态中融入极为博大与广阔的自然与生活,没有也不可能像一些著名作家那样接受过良好的音乐熏陶,但这并不表明他对音乐没有一种良好的感悟与深切的印象。

少年的他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纯净朴素的自然天籁,极富地方特色的巫觋歌舞,都深深地触动了他的灵魂,拨动了内在生命的音弦,并被纳入与整合到他的文学创作与生命感悟中。湘西的虫声、鸟鸣、兽叫、溪水滩声、酉水激流、水手的船歌橹声,活泼朴素的木傀儡戏、丰富多样的山歌、神秘奇特的巫觋表演……都形成了他生命的一种奏鸣,并成为他作品中的极富生命力的有声构成部分。“初有记忆时,记住黄昏来临一个小乡镇戍卒屯丁的鼓角,在紫煜煜入夜光景中,奏得又悲壮,又凄凉。[1]”音乐以其无形而神奇的力量拨动了沈从文敏感而丰富的情感之弦。入伍后,他对号兵手中的军号总有着特别的兴趣,在《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会明》、《连长》、《入伍后》等作品中,对于懂得音乐,娴熟乐器的号兵,二哥总表现得非常亲近与喜好。1956年,他曾在济南写给张兆和的一封书信中曾谈到他听到钢琴时的感受:“早上钢琴声音极好,壮丽而缠绵……琴声越来越急促……感染到一种不可言谈的气氛,或一

种别的什么东西。生命似乎在澄清。[2]”音乐不仅让其生命获得了澄清的体验与感受,而且唤醒了他生命的记忆:“记得一九三一这么一个天气,我一个人走到青岛那个(福山路?)高处教堂门前,坐在石阶上看云看海,看教堂墙上挂的藤萝。耳听到附近一个什么人家一阵子钢琴声音。那曲子或许只是一个初学琴的女孩子所弹,或许又是个如‘部长太太’那么嗲的女人弹的,都无关系,重要的是它一和当前情景结合,和我生命结合,我简直完全变了一个人。[3]”作家的灵感、智悟,对于美的超于常人的感知力,让其总能从音乐中获得美的感染、启悟,并能因此获得创作的灵感,给作品带来一种殊异独特的美。《湘行散记》中,《一个多情水手与一个多情妇人》中对清夜中各种声音的把握与表现,俨然是一曲引人入胜的协奏曲:“不多久,许多木筏皆离岸了,许多下行船也拔了锚,推开篷,着手荡桨摇橹了。我卧在船舱中,就只听到水面人语声,以及橹桨激水声,与橹桨本身被扳动时咿咿哑哑声。河岸吊脚楼上妇人在晓气迷蒙中锐声的喊人,正好同音乐中的笙管一样,超越众声而上。河面杂声的综合,交织了庄严与流动,一切真是一个圣境。[4]”在《龙朱》、《雨后》、《凤子》中对民歌的摄入,都让其作品带有了音乐性的因子。30年代后,特别是在其成熟的文学作品中,他总是有意识地去捕捉与表现各种各样的美妙的声音,来丰富其作品的构成,来表现人物的内在的心灵与情感,来预示其人物命运的走向。如果说,在文学作品中表现声音是大部分作家所有的一种情形,但如果有意识地将声音与文学结合,来表现人物的命运,来表现对人生的感悟的话,那么声音所承载的就是情感与生命,而并非单纯的声音或乐音,而是音乐了。沈从文在一些作品中,为了表现人物情感与命运,在运用语言的同时,更借助各种声音,让文情与声情相得益彰,构成一种互文性的存在,生成了作品独特的审美情韵。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边城》。

《边城》是沈从文一曲深情旖旎的生命赞歌,单纯朴素的生活、纯净晶莹的人物、淡远而悠长的牧歌情调,在沈从文的表现之中,不仅仅是充满着诗情、画意,更有乐美。它的音乐之美,来自于对各种声音的有机运用,更是来自人物情绪流动的内在旋律。有规律地出现的声音为乐音。作品中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第十节中,对锣鼓声的反复表现,不仅是划龙船事件的必然组成部分,而且对于表现作品内容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第一、二节中对边城风景民俗的展示,犹如由远及近,缥缈幽远的牧笛,在三四节中锣鼓声音的加入,给人以热闹与明朗之感,叙事也由背景设置而走向人物命运的出场。同时,作品中对歌声也做了反复呈现,无不对于表现人物情感,烘托人物心理,表现人物命运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更增添了作品的乐感之美。第一节中,翠翠的竹管声与爷爷哑哑的唱歌声,两者相合,既衬托出边城的宁静也表现出祖孙融融的天伦之乐。第五节中,祖父所唱的摇橹人驶船下滩时催橹的歌声,歌声平淡而自然,恬静而安宁。第七节中茶峒人的歌声为翠翠所喜爱,表现翠翠爱的需要的出现,青春梦幻的涌动。第八节中无人过渡时翠翠所唱的民歌,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表现翠翠心有所思,凭借它来排遣内心的无聊。第十四节中翠翠梦中听到的歌声将其浮了起来,用虚写来表现少女如梦似幻的情窦。第十五节中,翠翠要爷爷吹的竹管的乐声,如泣如诉,则表明其爱的阻隔中所形成的抑郁与伤感……除了这些人为之声外,作品中对自然天籁也进行了巧妙的表现。作品中有许多处写下了翠翠对自然天籁的把握清脆的种种声音无不表现出翠翠内心的单纯与明净,即使是在傩送与天保之间进行选择时,内心的诸多情愫所形成的鸣奏,在自然天籁的表现中也是纯而不杂,明而不晦;“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篁竹在月光下皆成为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落落落落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像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眼儿安睡了。”各种声音繁而不杂,将处子之心,童贞之情表现得明澈自然,且极富音乐之美。

如果说在前期创作中,沈从文只是有意或无意地在作品中表现乐音之美的话,那么在30年代之后,他是积极地肯定与强化音乐之美所具有的超越性,甚至是将其放在与文学相比照的框架内肯定音乐之美的优越性,认为音乐是较文学更高的一种艺术门类。在《烛虚》中说道:“表现一切抽象美丽印象,文字不如绘画,绘画不如数学,数学似乎不如音乐。因为大部分所谓‘印象动人’,多近于从具体事实感官经验而得到。这印象用文字保存,虽困难尚不十分困难。但由幻想而来的形式流动不居的美,就只有音乐,或宏壮,或柔静,同样在抽象形式中流动,方可望能将它好好保存并重现。”[5]也正因如此,他先前对乐音的仔细揣摩、把握和表现,逐渐发生了新的变化,那就是转而成为对音乐的自觉借鉴和模仿。不仅有时自觉的用文字去捕捉音乐的美,如“凤凰观景山”、“北平霁清轩”等,就在捕捉音乐的细腻与贴切,婉转与微妙中,他还开始自觉地借鉴音乐的曲式去结构,去构造自己的小说创作。当然,这种自觉的借鉴并非开始就是如此,而是随着他对音乐接触的丰富与音乐领悟力的提升而生成,具体来看,大约是在30年代。“手中笔知有意识来使用,一面保留乡村风景画的多样色调,一面还能注意音乐中的复合过程,来处理问题时,是民十七写《柏子》,民十八九写《腐烂》,写《丈夫》,写《灯》和《会明》。[6]”这一时期,他对音乐的喜好加大,有时甚至是迷恋。在创作上对音乐的借鉴也极为自觉。 “大部分故事,总是当成一个曲子去写的,是从一个音乐的组成上,得到启示来完成的[7]”,并指出自己对音乐的借鉴与领悟并非是枝叶与点滴,“而是间接从什么乐章、画卷,总的设计得到启发[8]”。自然,这种“总的设计得到启发”多是指音乐曲式结构的编排与设置。“故事中的排比设计与乐曲相会通处。尤其是关于重叠、连续、交错,湍流奔赴与一泓静止[1]”。

音乐与文学在反映生活表现情感时所借助的媒介不同,声音与文字相比更具抽象性,且瞬间即逝,从而音乐在表现生活与情感时,它需要在一种较为稳定的旋律上不断的重复和再现。再现和简单重复不同,它是在主题与情思取得新的进展的基础上向前发展的。沈从文在小说创作中,特别是在湘西题材的小说中,非常注重情绪的氤氲与渲染,在一种由远而近的诗意情调中,在日常生活与风习的反复展现中表现自己对于生活与生命的感悟与体验。这恰好两者相应,能够彼此互文相生。沈从文在作品中实验了各种各样的音乐曲式。有夜曲,有协奏曲,有奏鸣曲等。他在与张兆和的信件中就明确指出,他所创作的《红卫星上天》就其结构而言,就有“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的启发”。其中最为典型的是模仿奏鸣曲式,如《柏子》、《丈夫》、《看虹录》等。但其中最为典型的则是《边城》。《边城》的诗意不仅来自风俗美,自然美与人性美,更来自作品在行进中所形成的曲调之美,旋律之美,音乐之美。就作品的结构而言,是典型的“奏鸣曲式的结构。奏鸣曲式由呈示部、展开部、再现部组成,其最重要的特点在呈示部出现两个对比主题,副主题在再现时回到主调[9]”。与之相应,小说的1、2节为引子,为故事的展开铺陈背景,在徐缓的叙述中形成应有的基调。3,4,5节为呈示部,逐渐讲述翠翠的成长,将其对爱的需要在不经意中道出,6,7,8,9,10,11,12……20节为展开部,将翠翠、傩送、天保三人的爱情矛盾作为文本主体予以再现,21节为再现部。将爱的可能实现与否予以回旋,作为整个主题再次呈示。

奏鸣曲除了在整个展开上表现为上述态势外,在展开部中要求表现强烈的双主题;主调和副调在呈示部中对置,于再现部中统一。作品在徐缓的旋律中展开了翠翠对于爱的需求与渴望的主题,在几个端午节中,特别是在第三个端午节中获得了较好的体现,但在这种主调的同时,母亲的命运,楼上妓女父亲的死去,老船夫的衰老的自知……构成的“爱的失落”的副调也初具态势。在展开部中,作为主调的翠翠的爱的渴望在她羞涩而微妙的性心理,她摘虎耳草的梦,和爷爷的赌气等展现中不断推进……而且副调也随之加强,其中最为主要的是翠翠与傩送深入交流机会的错过,天保的死,中寨人误传消息,爷爷与傩送的误会,爷爷和顺顺的矛盾,这种设置与奏鸣曲的主部主题与主调、副部主题与主调的设置极为相似。结尾部分也极为独特,虽然篇幅极短,但却在“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巧妙地将“爱的渴望”与“爱的失落”结合了起来。

沈从文是怀着社会理想与文学理想而离开湘西北上的。当他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中辗转奔波之时,自我生存境遇的优劣好坏,始终未曾让他这一初衷有所改变,并日益表现的鲜明、深入而全面。先前是“读书好好救国”而变为包括“社会的重造”、“民族的重造”与“人的重造”的较为完整的“重造”思想。当然这其中最为关键也最为核心的当属“人的重造”。现代文化物质欲望让人陷入“物质主义”,封建文化的束缚让人缺少雄强的元气,原始蒙昧的生活让人失却现代价值理性。“生命无性格,生活无目的,生存无幻想”,“既缺少一种高尚感情,当然也就缺少用那个感情去追求人类庄严原则的勇气。”要启发蒙昧,提升生命,那就要认识到:“人之为人,应当还有超越单纯‘生活’的神性,一种属于人生理想与情操的精神活动,这才是区别于动物的人的‘生命’”。而要完成这样一种伟大而庄严的任务,所应当作的不是依靠政治与金钱,而是一种“信仰”,一种“宗教”,一种“新的迷信”,具体来看,那就是需要重造“经典”,“我们实需要一种美和爱的新的宗教,来煽起更年青一辈做人的热诚、激发其生命的抽象搜寻,对人类明日未来向上合理的一切设计,都能产生一种崇高庄严感情。国家民族的重造问题,方不至于成为具文,为空话。[10]”爱与美的宗教中,文学无疑是重要的内容,音乐也同样有着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首先,沈从文是积极地肯定音乐给生命境界所具有的意义与价值的。他将音乐所形成的美的抽象形式作为生命最高的自由状态的表征与典范。他说道:“心脏跳跃节奏中,即俨然有形式完美韵律清新的诗歌,和调子柔软而充满青春纪念的音乐。[11]”人的生命从其机理构成上就天然地具有音乐因子,也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作者寄望借助音乐来给人以引导与熏陶,以打破现代社会给人造成的桎梏,给心灵与精神以更为广阔与丰富的空间,让被物质与世俗所蒙蔽的自然人性得以自由。不仅如此,他更从音乐进一步推及到整个艺术领域,认为雕塑、文学、舞蹈一样,能让生命获得美的提升,获得一种自我本质属性的自我认同,也即他所说:“一组声音,其物虽小,可以见世界之大,并见世界之全。或即‘造物’,最直接最简便那个‘人’[5]”。在《绿魇》中沈从文更是直接道出了音乐对于自我的意义和价值:“我需要一点音乐,来洗洗我的脑子,也休息休息它。普通人用脚走路,我用的是脑子。我觉得很累。音乐不仅能恢复我的精力,还可以缚住我的幻想,比家庭中的你和孩子重要![12]”可以说,音乐之美,让情感发炎、想虚空凝眸的沈从文获得了一种最为抽象与广泛的艺术之维。

也正因为对音乐之美的“迷信”,沈从文期望以“音乐”来改造中国抗战后无可救药的“政治”,阻止国共内战的爆发。为此,他本着“美育”至上的观念,进一步认为将文学、音乐与艺术进行普及,就可大大地清除国内社会与人性心理中权力、物质的欲念,他甚至开出了这样的“药方”:“购置大型收音机三百座,分配于各级学校、机关,及监狱,党部,餐厅……并同时加强管制广播机构,实行动员法,……每日必于一定时期,作世界名曲名乐章之介绍与演奏,……届时除学生外,军警宪及各机构中级以上职员,均宜就地就近听取音乐,洗刷灵魂,使此高尚古典音乐,给予以一种新的教育。”就社会与时代语境来看,这种想法显得极为幼稚,但沈从文却极为认真,并认为应将这种做法进一步推进到教育、行政与社会管理等多个方面。只有包括音乐在内的艺术,才可能清除国民性中权力、物质、私利等,促进国家、民族和社会的重铸。他建议北京市市长应当由年青的医生担任,建议各级教育机构应要求“减去其他不必要之强迫训练,加重美术音乐课程[13]”。当然,沈从文寄希望的按照此法执行三五个月,就会出现“学校秩序,市内治安,以及法院,税局,……必均有截然不同之惊人现象发生。”“贪污、失职、渎职、专制等等……亦显著在降落”;“地方军警宪进出人家检查,已极和平”[14]的状况,并没有出现。但沈从文在国民改造与社会重建上对于包括音乐在内的艺术的倚重,这在整个现代文学与文化的进程中显得极为独异,也对社会与人的重塑有着其应有的借鉴意义。

[1]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27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21,35.

[2] 沈从文.从文家书[M].上海: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218.

[3]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20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30.

[4] 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9卷) [M] .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260.

[5] 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卷) [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2:277, 278.

[6]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19卷) [M]. 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305.

[7] 黄乐平.美在自然,美在和谐——试析汪曾祺小说中的道家文化[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1):62-65.

[8]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22卷) [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440.

[9] [英]麦克菲逊.曲式及其演进[M].陈洪,译,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4:152.

[10]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17卷) [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362.

[11]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12卷) [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117.

[12] 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0卷) [M].广州:花城出版社,2002:105.

[13]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14卷) [M]. 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9:359.

[14] 胡和平.民俗与沈从文创作中的人物形象塑造[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5):48-50.

On Musical Elements in SHEN Cong-wen’s Creations

TANG Xu-jun

(Hunan Radio & TV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04, Hunan,China)

SHEN Cong-wen had powerful perspicacity for music. He introduced musical forms to the organization and structure of his novels, and he concerned about the meaning of music to the integrity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value of nation restructure.All shows that there are rich musical elements in his creations.

SHEN Cong-wen; creation; musicality

I106.4

A

1673-9272(2012)06-0134-04

2012-09-20

唐旭君(1964-),女,湖南宁乡人,湖南广播电视大学研究员,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远程教育。

[本文编校:杨 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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