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军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对人类生存的威胁日益显著,降低温室气体排放,发展低碳经济、实现低碳发展已经成为全世界的共识。低碳消费是发展低碳经济、实现低碳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尤其是在当前发展低碳经济的技术、资金都很缺乏的条件下,倡导低碳消费理念对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减轻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促进低碳经济发展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但问题是,这样一种新的消费方式及其消费观念是否具有理论的可能性,这是探讨低碳消费必须加以思考和解决的问题。
消费的本质,概而言之,是为了实现人的再生产和社会的再生产之目的而进行的对消费对象的消耗活动。因而,人的再生产和社会的再生产便构成了消费的根本目的、价值和意义。就人的再生产而言,既有人的生命有机体的再生产,也有人的精神的再生产。人的生命有机体的再生产是消费最初的和最基本的目的和价值:人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消耗物质生活资料,只有在人的生命体存在的前提下,人才可能有其他的存在活动。正如马克思所说:消耗物质生活资料是人的第一需要。
作为消费主体,人不仅有物质生活的需求,而且有精神生活的需求。消费作为人的生存活动,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仅仅用来填饱肚子的行为,还是一个充满意义的活动。消费的符号意义并非像人们批评消费主义的那样,是消费主义的创造物,实际上,它是人类独立于自然界的创造物,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原始社会生产、分配、消费活动中产生的各种禁忌;在现代原始群落中,人们利用服饰、生产工具、消费活动的各种仪式、各种圣灵圣物崇拜来区分人的地位、身份,表达人的思想、情感,无不说明消费的符号意义是一开始就存在的。消费对象在人的面前,不单单是能满足人的生理需要的物质资料,它还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按照自己独特的主体性选择消费对象和消费方式,并赋予其意义。人不仅消费了消费对象的物质材料,而且也消费了人所赋予消费对象的意义。因而,人不仅通过消费再生产了人的生命有机体,也再生产了人的精神。
不仅如此,消费还是社会再生产的一种方式。在经济学意义上,消费作为社会产品再生产的重要环节之一,它是生产的起点和落脚点。作为生产的落脚点,一切产品只有通过消费才能成为现实的产品,才能现实地满足人的需要;作为生产的起点,“消费在观念上提出生产的对象,作为内心的意向,作为需要,作为动机和目的,” “直接也是生产”[1]。消费不仅是社会劳动产品再生产的需要、动力、目的因而直接是再生产,消费还再生产着社会关系和意识形态。首先,社会产品的再生产过程同时也是一定生产关系,及基于这种生产关系之上的其他社会关系的再生产过程。其次,消费本身也直接再生产着社会关系。“消费既是表现社会认同和社会区分的方式之一,又是沟通社会关系的纽带。”[2]情人节玫瑰花的消费不仅再生产着关于玫瑰花的生产、占有、分配的生产关系,也生产着人的爱情关系。不但如此,体现在消费对象中的意识形态也在人们的消费中不断地被再生产出来。
消费还再生产着人与自然的关系。人最初最基本的消费是再生产人的生命有机体的物质生活资料的消费,它直接体现着人与自然物质、能量的交换关系。人的消费既体现着人的主体性,即人按照自己的需要把自然存在物转化为人的消费对象;同时人在消费中与自然进行的物质、能量交换也必然受到自然规律的制约。人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在任何时候都无法摆脱和超越自然规律的制约,虽然人接受自然规律的制约是以人能迷途知返为前提。人通过消费把人与自然的关系变成一种现实的关系,也通过消费再生产着人与自然的关系。
如果人类的消费实践活动始终体现着消费的本质,那么人们关于消费问题的讨论纯属多余。不幸的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人类总是在特定的社会条件下,出于对人类生存的考虑来曲解消费的本质、功能、属性。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农业社会,低下的生产力造成的供给不足使人们明智地采取节俭主义的消费方式。虽然节俭主义的统治并没有完全避免享乐主义、纵欲主义的零星存在,但与吝啬一样,享乐主义和纵欲主义始终不是主流,始终被当做一种应被批判的思想和生活方式。然而,享乐主义和纵欲主义消费观的命运在工业社会时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它开始被当做社会繁荣的动因而被人们发现。在马克思·韦伯宣称“限制消费与谋利行为”的结合导致了资本积累的同时,桑巴特就针锋相对地指出是奢侈,而非节俭“生出了资本主义”。随后,孟德维尔在《蜜蜂的寓言》里提出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观点——节俭的罪恶,侈靡的贡献[3]。公然宣称人的贪欲、奢侈、放纵等恶德造就了一个繁荣的社会。虽然孟德维尔因其为奢侈、纵欲、享乐呐喊助威而饱受批评,但这却丝毫没有阻止享乐主义、纵欲主义消费观好运的继续。工业社会巨大的生产力带来的一个不可思议的社会现象——经济危机像一道魔咒一样盘踞在人们的心头。在20世纪30年代那场世界性的经济大萧条中,当人们以更加节俭的姿态面对日益拮据的口袋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却敏锐地发现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一个重要致病菌——消费不足。他在《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中详细地论述了消费对社会经济发展的意义,提出:“节俭是导致经济萧条和危机的祸首”,“刺激消费,扩大需求是繁荣经济、解救危机的良策”。凯恩斯的观点及后来其在解决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中的出色表现,彻底颠覆了传统的消费观念。长期以来被人们斥为邪恶的奢侈消费不仅取得了经济上的合理性,并进而取得了伦理上的正当性,甚至是宗教上的终极意义。它似乎成了解决社会经济发展、人类解放和自我救赎的唯一而又舒舒服服的坦途。终于,在科技革命、资本逻辑、大众传媒等多方推动下,消费主义最终生成。
所谓消费主义是在以消费促进生产的经济目的推动下,把消费看做人生目的和人生价值尺度,追求消费至上,以满足人的无限欲望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在消费主义价值观下,奢侈浪费取得了经济上的合理性和价值上的正当性,人的消费欲望被充分调动起来。人无限的消费欲望和发达多产的生产力使人把自然资源变成人的消费品的欲望和能力都空前提高。自然资源在人无限膨胀的巨胃和发达的生产力面前变得日益拮据。而且人类无限膨胀的巨胃在消费了大量自然资源的同时,又向大自然排放了巨量的垃圾,其速度和数量都超出了自然自我消解的能力,自然生态环境遭受到极大破坏。
消费主义也给人的精神家园带来深重危机。消费主义是资本逻辑的衍生物,是在资本增值依赖消费市场扩大的历史条件下的产物,其最终的目的是服务于资本的增值。“消费欲望的膨胀实际是资本主义最梦寐以求的”,“‘消费者是上帝’表面上是给消费者以至高无上的地位,实际上它不过是‘金钱至上’的别名。”[4]74“消费者自认为是在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财产和享受,实际上却浑然不觉地沦为金钱、财富和欲望的奴隶。”[4]28同时,“消费主义把对物质财富的占有和消费、把感官的享受作为人生的根本目标和价值准则,是对人的本质的严重遮蔽和扭曲,把人的生命降格为动物的本能,将生活的价值换算为抽象占有量和感官的短暂满足。”[5]当资本增值以消费为手段时,资本的贪婪本性就表现为对自然资源排他性占有的欲望,而自然资源是有限的,众多无限的欲望在面对有限的资源时,对抗冲突就在所难免。
由于消费主义给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带来的多重危机及与千百年来人们的主流消费观念强烈相悖,其形成初始就备受争议、批评,尤其是近30年来,随着资源生态危机的加剧,消费主义已日渐成为“过街老鼠”,遭受口诛笔伐,并且形成了专门批判消费主义的学科——消费社会学。不过,无论人们怎样批判消费主义,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是:第一,消费主义是人类在特定历史条件下为解决自身面对的生存和发展问题时的自觉选择。第二,消费主义虽然与节俭主义截然对立,但两者都是人类的自觉选择,且都是对消费本质丰富性的扭曲和片面性解读。简单地讲,节俭主义把对使用价值的消费看成消费的唯一正当属性,而忽视了消费丰富的文化蕴涵,是“蔽于用而不知文”;消费主义则是过分强调消费的文化蕴涵,把人的感性欲望文化化和精神化,从而使物的使用价值在消费文化制造的无限丰富的象征符号面前暗而不彰。第三,无论是节俭主义还是消费主义,都有其特定的历史任务。节俭主义是人类在经济短缺、生产力不发达时代,为了人类的顺利生存和发展而进行的选择;消费主义是人类在资本逻辑支配下的“丰裕社会”的选择。
当今人口的增长和科技的进步已经使人们的消费观念走向至极而返的阶段。自然已经无法承受社会如此强大的生产力和人们无限膨胀的欲望,消费推动社会再生产的“能量”已经耗尽,消费主义的历史使命也应终结。人类要继续发展,就必须超越消费主义,走与自然更加和谐,更能体现消费的本质和丰富性的生态消费、绿色消费、低碳消费之路。需要指出的是,生态消费、绿色消费、低碳消费既有相同处又有不同之处。相同的是,作为文明、科学的消费方式,它们都以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为终极价值目标。所不同的是,生态消费是人类面对生态环境破坏所提出的消费方式,其理论意义比较宽泛,其现实关注的重点在对濒危物种的保护上;绿色消费主要是人类在应对环境污染和食品安全问题上提出的消费方式,其在现实层面主要关切的是污染治理和食品安全。由于减少污染是保护生态的基本方法之一,保护生态环境必须要减少污染,因而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绿色消费和生态消费常常相互关联、相互替代。而低碳消费作为一个新的概念,其内涵和外延尚无一致的意见,但从各国发展低碳经济、推动低碳消费及建设低碳城市的具体做法来看,低碳消费是以降低碳排放为直接目标和考量依据,要求人们对现有的消费观念和消费方式进行反思和改变,使人们的消费观念和消费方式有利于当今社会人类面临的种种生存危机的解决,有利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因而低碳消费是以低碳为导向的共生性消费方式,有助于“人类社会这一系统工程的各单元和谐共生、共同发展,实现代际公平与代内公平,均衡物质消费、精神消费和生态消费;使人类消费行为与消费结构更加科学化。”[6]
超越消费主义构建低碳消费伦理,是解决消费社会种种危机、克服消费异化的重要路径。但低碳消费有可能吗?它何以可能?
人的本质是人作为一种生命存在所具有的既区别于其他生命存在,又与其他生命存在相联系的属性,即人具有生命存在普遍的本质属性,又有其特殊性。
人作为一种生命存在物与其他生命存在物共有的本性在于它们都是“自然之子”,都具有大自然的“生生之大德”——创生生命的本性。“创生生命的本性”表现为:一方面它要维护自身的存在和发展,另一方面它的存在又同时构成其他生命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自然界的一切生命存在都处于一个共存共生的关系中,都是大自然这个生命整体的一部分。这是人作为“自然之子”所具有的、与其他生命存在一样的本性。人的这种本性决定人的存在意义首先在于它是大自然生命整体的一部分,对大自然生命整体的存在发展负有责任。
人作为大自然之子的特殊性在于它是中国儒家所说的“天地之长子”、“万物之兄长”。人之所以为“天地之长子”、“万物之兄长”而不同于其他生命存在,是因为人能“知义”,人是自由自觉的存在:人不同于其他生命存在的对自然的盲目顺应,人是按照自己的需求来活动的。人的这一本性不仅使人自觉到自己的存在,而且还能自觉到天地万物的规律,并在对自身存在本性和意义的不断反省中自觉到自身在宇宙中的价值——“参天化育而与天地叁”——即人能认识大自然的规律,并自觉承担起推动大自然规律运行的责任,在这个意义上与天地并立为“叁”而成为宇宙中的主体性存在。人的这种特殊本性与价值说明人作为一种主体性的存在,不是一种知性主体而是一种德性主体。这种主体性不是体现在对自然的征服和改造上,而是体现在它作为“天地之长子”、“万物之兄长”,而负有的自觉顺应、推动自然规律和关爱万物的责任上。
社会性是人不同于其他生命存在的特殊性的又一重要内容。人与社会相互依赖,社会由人构成,人的存在又以社会的存在为前提。个体虽然以自身发展为最终目标,但个体的生命流程必须要在社会中才能完成。人从大自然获取消费资料维护自身的生存,实际上不是以个人的方式而是以群体的方式进行。人的社会属性决定着人的消费绝非是个人的消费,它还是社会性的消费;人的消费也绝非只是满足个人生存发展的需要,它还要满足社会存在发展的需要。因而,人的消费就必定包含着一定的社会责任,应当有利于人与人的和谐,有利于社会的发展。
人的特殊性还表现在人的构成属性结构的特殊性上。人是感性存在和精神性存在的统一体,人的这一特殊结构决定着它有更多更复杂的需求。人不仅有着作为感性生命存在所具有的物质、心理、情感的需要,还有着人作为精神性存在的精神需求,比如对意义、价值的需求。而且人的精神需要同物质需要一样,与人的存在是直接同一的。正如美国哲学家赫舍尔所说,人的存在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存在,它总是牵涉到意义。[7]自然界中,不同的生命有机体有着不同的需要,不同的需要体现着不同生命有机体的不同属性。人对对象的需要表明人已经认识、发现并且能够驾驭、利用和享受对象,从而显示了人的个性存在,确证着人的本质特征。因而,作为人的需要满足的消费就绝不仅仅是人的物质需求的满足,它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是人的存在意义、价值及个性特征的确证方式,是对人的精神需要及社会需要的满足。低碳消费内在蕴含着消费和低碳两个方面的内容及其统一,它既否定消费主义把人的物质欲求无限放大,把人的物质欲望的满足视为人生的目的和价值所在,又否定节俭主义仅承认人的基本物质需要的合理性,对人的物质需要作过于简单化的处理,肯定人有多方面的物质、精神和社会需要,倡导消费内容的全面性和丰富性,倡导人的物质消费和精神消费的均衡发展,强调消费对人丰富的多方面需要的满足,从而避免节俭主义和消费主义对人的需要片面的强调及片面性消费的倾向。
大自然中,无论是生命存在物还是非生命存在物都具有“生生”之本性,物的价值从其本质上讲就是其“生生”之本性的现实展开,因而物的价值包含着“生己”和“生他”的双重价值。物的生他价值并不是仅仅对人而言,还有对万物而言。在其现实性上,由于物的属性的多样性及其价值对象的需要的多样性,物具有多重的价值。
物有具体形态的变化,但物的具体形态的变化并不影响物之为物,因而物的具体形态的变化也并不影响物的价值,只是影响物的价值的呈现方式。换句话说,无论物的具体形态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其作为物的“生生”的价值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是“生生”的具体价值形态。正是如此,物才具备被循环利用、反复利用的可能。真正的节俭并不是不消费物质资料,而是要充分发挥物的“生他”价值,做到“物尽其用”。消费主义将人的感性欲望绝对化,物在满足人的无限的虚假需求中价值失真,从而造成物的巨大浪费。超越消费主义,构建低碳消费伦理,就是要树立“物尽其用”的价值观,充分发挥物的“生生”价值。
物虽有多重价值,但物的价值的实现或成就却依赖于价值主体对其属性的认识和了解,依赖于价值主体的需求。如果价值主体误读消费对象的属性、错配价值主体的需要,或超出需要消费,都会造成消费对象的价值不能充分实现,从而造成浪费。如果价值主体创造了自然界无法降解的消费品,或价值主体的消费活动产生了自然界无法降解的消费垃圾,那么就不仅会造成消费对象价值的浪费、丧失,还会对自然生态造成破坏,成为大自然体内无法降解的毒素。因而,真正属于“天地之长子”、“万物之兄长”,能“知义”,与“天地叁”的主体性存在的人的消费,应当建立在对消费对象及自然规律的科学认识基础上。
物能满足消费主体的多种需求,不仅是因其具有多重的价值,而且还因其具有物质性和意义性二重纬度。物的物质性纬度是指物对人的现实物质性需要的直接满足,例如食物对于饥饿,衣服对于寒冷。这一层面上的需求与满足受制于特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物的意义性纬度是指物对于消费主体价值层面的追求的满足,它以抽象的符号、意义的形式表现出来。物的意义是由人赋予并由人来消费,作为消费对象,物的符号意义实际上是社会价值观在消费领域的体现。在消费社会中,物的意义性纬度超越物的物质性纬度而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比如一件棉大衣,在作为消费对象时,它一方面具有御寒的物质性的使用价值,另一面它还具有作为某一品牌而具有的符号意义。一件普通品牌的棉大衣和一件著名品牌的棉大衣,在物质性纬度上可能没有什么差别,但作为两个具有特指意味的符号则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一条牛皮带在其物质性纬度上价值再高也不应高过一头牛,但一条知名品牌的牛皮带可能能买两头牛,其高于牛的价值是源于其作为一知名品牌所具有的符号价值。
消费主义正是充分利用了消费对象的意义性纬度而把消费对象的使用价值尽可能降到最小,而使浪费性消费成为可能并具备“伦理正当性”。消费对象的意义性纬度为消费主义所用,并不意味着消费对象的符号价值与消费主义画等号。消费对象的意义性纬度同样可以为低碳消费所用,而且只有把低碳消费的价值观变成消费符号,低碳消费才能成为现实。如同消费主义把开大排量汽车变成成功、富贵的消费符号,低碳消费价值观也可以把其变成庸俗、落后的消费观的代名词,而把开小排量汽车赋予文明、高尚的意义。因此,低碳消费不应当排斥物的二重纬度,相反只有基于物的二重纬度低碳消费才是有可能的。
[1] 马恩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94.
[2] 王宁.消费社会学:一个分析的视角[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48.
[3] 德维尔纳·桑巴特.奢侈与资本主义[M].王燕平,侯小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250.
[4] 何小青.消费伦理研究[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7.
[5] 毛勒堂.超越消费主义——论消费正义[J]. 思想战线,2006(2):7-13.
[6] 陈晓春,谭娟,陈文婕.论低碳消费方式[N].光明日报,2009-4-21(10).
[7] A·J·赫舍尔.人是谁[M].槐仁莲,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