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新良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 湖南 长沙410008)
论《子夜》中的颓废色彩
钟新良
(湖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 湖南 长沙410008)
《子夜》是茅盾先生的长篇力作,《子夜》中的颓废色彩,在茅盾所描述的城市——上海、文中的主人公吴荪甫身上都有深刻体现,茅盾用独特的颓废视角对繁华的都市及都市人的文化心理进行了深度剖析。《子夜》中的颓废色彩不但为我们研究茅盾作品的文化内涵另辟了蹊径,也为当代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源。
子夜;颓废;文化心理;文化内涵
颓废是一个外来词汇,它发源于西方,在伦敦和巴黎这样的大都市非常流行,其核心特征是消极和病态,有着反资产阶级庸俗文化的性质。在上海,颓废主义思潮曾被广泛介绍,李欧梵在《漫谈中国现代文学中的“颓废”》一文中认为全中国只有上海产生了“某些具颓废色彩的作品”。而对一座20世纪中国最大的都市,一座承载着历史和文化的上海城来说,颓废是它光鲜外表下难以掩藏的产物。颓废派的作家们都对上海的颓废场景作过许多的描述。如刘呐鸥的小说集《都市风景线》,穆时英的《上海的狐步舞》等,都是以上海为背景,将故事情节大都安排在夜总会、跑马场、电影院等各具现代特征的场所中,并运用各种写作手法来表现都市中各式各样的欲望和颓废。但个人认为对上海的描述最为出色最具经典意义的还属茅盾的《子夜》。他对大上海的外部和居于室内的内部环境都进行了精彩又生动的描写,不但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繁华、极具现代美感的大上海,更让我们深刻体会了身在繁华,心却极度荒凉、精神颓废的现代人的生活状况。茅盾透过上海的大环境,深入人物的内心,将他们身处都市的文化心理进行了深度剖析。
1.室外环境——现代文明的美与腐蚀同在
《子夜》一开篇,茅盾就对上海的外部环境进行了生动描写:
“太阳刚刚下地平线,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怪痒痒的。苏州河的浊水幻成了金绿色,轻轻地,悄悄地,向西流去……风吹来外滩公园里的音乐,却只有那炒豆似的铜鼓声最分明,也最叫人兴奋。暮霭挟着薄雾笼罩了外白渡桥的高耸的钢架,电车驶过时,这钢架下横空架挂的电车线时时爆发出几朵碧绿的火花。从桥上向东望,可以看见浦东的洋栈像巨大的怪兽,蹲在瞑色中,闪着千百只小眼睛似的灯火。向西望,叫人猛一惊的,是高高地装在一所洋房顶上而且异常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射出火一样的赤光和青磷似的火焰:Light,Heat,Power![1]”
在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读出两种情感。其一,茅盾对于物质的现代文明都市是给予肯定和赞美的。上海做为旧中国中真正意义上的大都市,无疑有着许多让人艳羡的地方,它美丽而且充满着力量。“外滩公园里的音乐”,“高耸的钢架”,“电车线”,“浦东的洋栈”,“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这些极其现代化的标志都体现着现代都市的美;吴荪甫用来接吴老太爷的那辆汽车是当时最快的汽车,它体现的是现代都市动感和速度的一面;还有吴公馆中的家具和摆设,吴公馆中做着各式发式,脚踩高跟鞋,穿着颜色鲜艳的各式衣服的女人们等,它们都是上海现代都市生活中优越和美的一面。另一方面,茅盾对这种现代的美又有着一种潜在的担忧和不安。他用自己的眼看到了潜伏于城市发达之下现代与传统之间的对立和冲突,人们对物质的疯狂迷恋,以及由此造成的沉沦和堕落。这也正是作者与新感觉派作家在描写上海时所不一样的地方,茅盾更注重的是人在城市中的那种文化心理。《子夜》的开篇,茅盾就借“痒痒的”“软风”和“金绿色”的苏州河水来隐喻现代人在现代文明的发展过程中必然遇到的惆怅和污染。这些带有颓废色彩的风和水不仅表明现代文明在高度发展的同时带来了外部环境的污染,更意味着人们在现代化进程中所面临的颓废的精神状态。风不会无力而软,只有人的精神在颓靡时才会有软而无力的感觉,苏州河的水一半是现代工业发展的结果,一半也隐喻着人们的精神开始如苏州河的水一样受到污染,变成如苍蝇一样的肮脏的金绿色。
在《子夜》中,这些颓废的种子在茅盾的笔下如花一样开放。如吴老太爷刚来上海时,他觉得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魔窟”。这魔窟使得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金童”七少爷阿萱和“玉女”四小姐蕙芳一到上海就全变了,变得邪魔;他更是认为他的儿子吴荪甫过的是“离经判道”的生活,上海的汽车在他的眼里是“子不语”的怪物,城市的霓虹灯,摩天的建筑,也全变成了怪物,令他全身发抖。如果说他在乡下的生活是黑白色的话,一到上海他眼前的世界便变得五颜六色,极大的刺激了他的视觉和大脑神经,所以,当他看到那些露着的胳膊和腿,那些丰满的乳房时,他就认为这个世界完全变得狂荡淫邪,以至他一口痰压在他的喉咙上不来,而一命呜呼了。吴老太爷固然是“古老的僵尸”,迟早都要“风化”,但另一方面,也可将吴老太爷作为封建和封闭的乡村代表,他的死是传统与现代,封闭性的社会与开放性的社会的一个较量。传统中固有好的东西,但像吴老太爷的护身法宝《太上感应篇》,就如封建坟墓中的墓志铭,充满了腐朽的味道,腐朽与现代文明的开放和速度一撞击,将立即化为乌有。当习惯了安静、封闭式生活的吴老太爷一来到繁华、喧嚣的上海便格格不入,一切都看不顺眼,城市外部的建筑和城市前进的速度,都让他无所适从,这些东西非但没有给吴老太爷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反而变成了他的一种负担,压抑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要了他的命。这其实也在暗喻着资本主义的现代文明在旧中国要结出丰硕的果,且全民共享着这一果实,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吴老太爷的不适,也是中国旧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一种不适。它们的不适并没有因吴老太爷的死而结束。在《子夜》中,这种不适在很多场所中都有表现,而它最明显的一个表现特征就是颓废。
2.室内环境——色彩斑阑的丑陋世界
在《子夜》中,茅盾对室内环境用笔最多的是吴公馆。吴公馆无疑是上海财富和地位的一个标志,它的豪华装饰和娱乐设施就是一个小上海,它的客厅更是一个浓缩大上海小世界的窗口。与夜总会、跑马场等室外环境比起来,它显得平和,没有那么刺激,却也是一个暗流汹涌,尔虞我诈的地方。正是在它的静谧和温馨中,更显出现实的残酷,将人的迷惘、惆怅、理性与非理性、疯狂及现实对人格的分裂等在其间得到更加充分和真实的表现。
《子夜》对吴公馆客厅的首次描绘是通过吴老太爷的眼来表现的。吴老太爷所见的客厅是“灯火辉煌”“满客厅的人”“满客厅是五颜六色的电灯”,客厅里的女人们也都是五颜六色的,“红色的吴少奶奶,苹果绿色的一位女郎,淡黄色的又一女郎”,还有“无数的高耸的乳峰”“在满屋子里飞舞”。这些飞舞的红男绿女们注定不会在吴老太爷的葬礼上哀伤,反之,葬礼更好地聚集了上海的巨头们,让吴公馆成了他们聊天休闲甚至取乐的一个场所。在这里,人们不但可以随意地交谈经济和政治,更能大谈色与肉,当交际花徐曼丽赤脚袅袅婷婷站在弹子台跳舞获得众人的喝彩时,这种疯狂便成了有钱人的“死的跳舞”。作者对这种死的跳舞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徐曼丽的动作是夸张、开放的:她托开了两臂,将腿高高抬起,用一个脚尖着地在弹子台上飞快地旋转,旋转的力量使得她的衣服像伞一样张开了,露出了白嫩的大腿和淡红的亵衣。她用似乎要摔倒的动作赢得了要取乐的男人们的肯定,抱的抱,抢的抢,她的鞋子更是异位去了唐云山的头上。这是怎样的一种享乐和颓废?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金钱和肉体变成了赤裸裸的一种交易,而且不是在别的地方,是在吴公馆,在吴老太爷的葬礼上。这种“死的跳舞”让人觉得比死亡本身更加悲凉,他们对感官刺激的追求正是颓废的典型表现。
在吴公馆里上演的还不止这些。吴公馆的女主人,吴少奶奶对爱情的幻想和向往也写到了客厅。“小客厅里的一切是华丽的,投合着任何时髦女子的心理:壁上的大副油画,架上的古玩,瓶里的鲜花,名贵的家具,还有,笼里的鹦鹉。然而吴少奶奶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1]”缺什么呢?林佩瑶是一个受过教育的时代女性,她对这种富足的物质生活并没有什么不适,但在精神上,她有自己的追求,她心理一直藏着雷参谋当初对她的爱恋,她喜欢那种甜蜜的感觉,所以,她一直珍藏着雷参谋送她的书和花。然而,现实让她无法在物质和精神上都得到满足。勤于事业的吴荪甫并不能给她所要的爱情,他除了工作,对她的思想和感情并不关心,她很渴望自己的老公能发现她精神上的出轨,并且她愿意为之忏悔,但很可惜,没有。她最多也只能“颓然”的落在椅子里,想自己的心事。在这里,吴公馆中的鹦鹉笼就成了一个很好的暗喻,吴少奶奶就是那只关在笼中的鹦鹉。除了被供养,鹦鹉还能有更多的天地么?因此,爱情在吴公馆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奢侈品。透过吴公馆的这种夫妻关系,我们也可以看到人们在追逐物质的过程中,精神上的空虚比物质本身的缺乏有时会更可怕,由精神世界的缺失造成的孤独,幻想,甚至幻灭,便成了都市现代生活中难以逃避的弊病。这种弊病正是颓废产生的源泉,人性会在这种泉水的灌溉下扭曲、变形,一向理性的吴荪甫也会在自家的公馆中将下人王妈强暴就是最好的例证。投资失败后的吴荪甫,心情如天气一样阴沉,令他烦闷、暴躁。这种情绪如果不能忍受,必被渲泄,而王妈就成了吴荪甫渲泄的对象。其实这里渲泄的还不止吴荪甫失败后的失落和颓丧,更多的是城市的丑陋和肮脏。
通过环境的外围描写来反映人物心理,为事件的发展做铺陈的还有夜游黄浦江一例。吴荪甫等人为徐曼丽庆生的那个晚上夜景是美丽、安静、详和的。“没有风,淡青色的天上还停着几朵白云”,月光灯影中的黄埔江“像一条发光的灰黄色的带子,很和平,很快乐”。而在这种美好的环境中行乐的人却生发了一种“无事可为”的“微闷”和“人事无常的悲哀”,“以及热痒痒地渴望新奇刺激的焦灼。”在这段描写中,外部环境的安静恬美与人物的灵魂最深处进行了一次对话。当在利益场中的人们脱下搏斗撕杀的外衣来审视自己的内心时,他们是孤独的,悲哀的,但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这种景像就成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反而充满着更加无法预料的危险。也就是在这样的景像中,吴荪甫意识到了自己必败的结局,无比的“颓唐”。但他和他身边的人并没有丧失对感官世界的激情追求,寻求刺激正是颓废者的常态。他们想用各种各样的刺激来掩饰自己的虚弱和无奈。但无论是怎样的玩乐,他们最后必将滑向颓废的深渊。
如此来看,颓废并不是城市高速发展的副产品,而是它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像高耸的钢架,金绿色的河水,痒痒的撩人的软风一样,已经悄悄地嵌入了人们的肌肤之中,与城市融为了一体。
特别将吴荪甫这个个体拿出来,是因为他是一个具有丰富人性内涵的人物。陈思和教授在《子夜》:浪漫·海派·左翼一文中,将小说中的主人公吴荪甫定位为一个浪漫的英雄,并将这个故事比喻为一个童话。“一个王子,为了一个心爱的姑娘(理想),一路上妖魔鬼怪斩过去,最后悲壮地失败”[2]。在这种平易的比喻里,我们似乎很难找到颓废的影子。因为英雄即使是失败了,最后想要举起手枪自杀,但这种行为也是一个英雄的举动,不但不颓废反而很悲壮,很让人钦佩。事实固然如此,可在我看来,英雄也难免颓废。
根据尼采对颓废的论述,要想超越颓废,唯有超人。可何谓超人呢?“我教你们何为超人:人是应被超越的某种东西。你们为了超越自己,干过什么呢[3]?”也就是说超人的本质性特征是他的超越性的存在,而并非将其做为一个超级的人的理解。将吴荪甫放在《子夜》写作的时代背景1930年来理解,他的理想和抱负还是可以称得上超人的。他有着非常好的教育背景,是从德国留学归来的海归派;他干的“丝业关系中国民族的前途”,他也想顾全全民族的利益,振兴中国的民族工业。在吴老太爷办丧事那天他就想跟另外两个老板联合起来搞一个大的托拉斯,“荪甫的野心是大的。他又富于胃险的精神,硬干的胆力;他喜欢和同他一样的人共事,他看见有些好好的企业放在没见识,没手段,没胆童的庸才手里,弄成半死不活,他是恨得什么似的。对于这种半死不活的所谓企业家,荪甫常常打算毫无怜悯地将他们打倒,把企业拿到他的铁腕里来。”如果他和其他两位老板的合作成功,他将吞并八个厂,很好地实现他实业救国的理想,他对振兴中国的工业也有信心:“只要国家像个国家,政府像个政府,中国工业一定有希望的!”从茅盾对吴荪甫这个形象的描述中,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吴荪甫的存在就是当时社会背景下的一种超越性的存在,尽管这个人物也包含着作者的人生理想,是一种浪漫的写实[4]。但在他整个的奋斗过程中,做为一个资本家,利润永远是他们的第一目的,他也难超越利益分配的矛盾。面对竞争日益激烈的丝业,面对因成本增加而引发的劳资矛盾,他也只能是让“工人们忍痛一时,少拿几个工钱。”就是他办托拉斯的理想进行的也是大鱼吃小鱼的残酷行为。而做为一个单纯的人来说,他也难超越人性中本能的冲动,即使是像“野兽似的”“野蛮的冲动”,为了“快意的破坏”,将下人王妈强暴;他难察觉自己妻子的心事也就很正常了。因此,在这些他无法的超越中,多少给这个英雄增添了些许的颓废色彩。只是在作者的叙述中,在吴荪甫的身上,这种颓废并不是文本意义上颓废,作者并没有给它过多的批判,反而持一种欣赏的态度,没有很多消极的色彩。如作者在写吴荪甫想要找东西发泄的那一段,是这样对他进行描写的:“他像一只正待攫噬的猛兽似的坐在写字桌前的轮转椅里,眼光霍霍地四射[1]”,“他那一对像要滴出血来的眼睛霍地抬起来,盯住了王妈的脸。眼前的王妈已经不复是王妈,而是一件东西!可以破坏的东西!可以最快意地破坏一下的东西![1]”从作者所用的“霍霍的”眼神和三个感叹号,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出字里行间作者本身所凸显出的那种快意,而不是一种简单的颓废。
吴荪甫的经典形象不只在于他是一个典型的民族资本家,更在于他是一个生活的中国男人。在他的身上,外在有资本家的威风和巨头的风度,而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人人都有的难以克服的弱点,只是他的方式较一般人表现更为隐蔽,“他苦闷沮丧的时候,就是吴少奶奶也没有机会看到”。他也有难以撇开的孤独感,也有因生活压力和现实竞争带来的神经质似的敏感,他会常常觉得自己的身边埋着地雷,使他整日战战兢兢,以至汽车抛锚这样的小事也会使他胆战心惊。这些与平日英雄似的吴荪甫比起来,似乎有有失常态,而这些失常的地方却正是他做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真实表现[5]。爱面子,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和坚强几乎是所有中国男人的通病,他们表面的坚强正好是他们内心惊恐、脆弱的掩体。一旦遭遇挫折和困难,人性中的弱点便会暴露出来,在这一点上,茅盾并没有将吴荪甫置于神的位置,而是将他置于一个人的位置,将他灵魂深处的弱点都显现了出来。如他在公债市场受挫回家后,有许多异常的表现:坐立不安,从楼上跑到楼下,从屋内跑到屋外;看什么都不顺眼,骂下人,训弟妹,指责老婆。他的行为有点像受伤的野兽,有着要撕咬发泄的欲望,这种欲望也是他在心里失衡后的本能表现,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在重压之下强暴下人王妈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他的想要破坏什么的冲动就是他在遭受失败后产生的狂躁心理的真实写照,是本真的人性的表现。王晓明在重读茅盾的文章《一个引人深思的矛盾》中指出吴荪甫形象的成功就在于作者用他独特的审美方式写出了吴的“悲剧性格”[6]。
《子夜》中的精彩之处还远不止上述这些,《子夜》要表现的主题也不是颓废,但颓废作为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它展现的是茅盾独特的创作特征和审美风格[7]。茅盾用他独特的情感体验、人性视角和人道情怀拓展了他笔下人物丰富且具有个性的心理,既为他笔下人物的颓废赢得了不少的同情,也为他的作品增添了无穷的艺术魅力。在物质文明发展越来越快的今天,在我们深切体验现代文明的过程中,“颓废”这个因子为我们研究茅盾作品的文化内涵另辟了蹊径,也为当代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源。
[1] 茅 盾.茅盾小说选集(第一卷)[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4.
[2] [美]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M].顾爱彬,李瑞华,译,北京: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
[3] 肖同庆.世纪末思潮与中国现代文学[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
[4] 解志熙.美的偏至---中国现代唯美-颓废主义文学思潮研究[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7.
[5] [德]尼采:悲剧的诞生一尼采美学文选[M].周国平,译,北京:北京三联书店,1986.
[6] 陈思和.中国现当代文学名篇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7] 舒远招.何谓精神现象学——论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导论中对此问题的解答[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4):5-7.
On the Decadent Tinge of Midnight
ZHONG Xin-li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08, Hunan, China)
In Midnight, Mr. Mao Dun ‘s work, the decadence of the city of Shanghai and the hero Wu Sunfu has been profoundly ref l ected. Mao Dun analyzed from a unique perspective on the decadent metropolis and urban people’s cultural psychology. The decadence style not only opens up a path to study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the works of Mao Dun, but also provides rich resources.
Midnight; decadent; cultural psychology; culture connotation
I207.4
A
1673-9272(2012)03-0081-04
2012-02-26
钟新良(1982-),女,湖南湘阴人,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代文学。
[本文编校:杨 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