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学
(武夷学院 文教学院,福建 武夷山 354300)
21世纪柳永研究的新特点
杨国学
(武夷学院 文教学院,福建 武夷山 354300)
进入21世纪的10年间,柳永研究形成了一些新的特点,主要表现在:新成果大量增加,新思路大幅拓展,新观点大放异彩,新学者大批介入。这充分说明,柳永作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有影响的词人之一,关注他的学人越来越多,研究的后劲越来越足,研究的视野越来越广,研究的水平也越来越高。
新世纪;柳永研究;特点
进入21世纪的短短10年间,柳永研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潮。横向的比较暂且不论,仅从纵向上来看,新世纪10年间,柳永研究所取得的成就,无论成果数量、研究领域的拓展、新观点的提出,还是新的力量的加入,都可以说是空前的。
从发展趋势上看,柳永研究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升温。据笔者统计,整个20世纪的前80年只有129篇 (包括重复刊登者)论文,8部著作,其中1900—1922 年 、1928、1931、1937— 1943、1948—1950、1952、1966共 26年没有论文发表;20世纪的后 20年(1980—2000)有论文441篇(包括重复刊登者)、著作23部,整个20世纪为570篇论文(其中重复刊出者约30篇)、31部著作。而2001—2011年的11年间,国内外共发表论文706篇(重复刊出者约20篇)、著作25部,10年的论文数量超过了20世纪100年论文数量之总和。(见下列表一、表二、表三)。
表一:2000—2010年论文数据统计
表二:20世纪柳永研究论文数据统计
表三:北宋至今柳永及其《乐章集》研究专(编)著数据统计
以上统计数据表明,迄今为止,柳永研究出现过2次热潮。第一次是20世纪的最后20年,第二次是已经过去的21世纪前11年。就成果数量而言,新世纪11年间比20世纪100年的专(编)著(包括《乐章集》校注、赏析)数量少5种,其中20世纪所出版的著作中,有6种是明清版本的重印本;而21世纪11年间的文章数量比上世纪的100年多出172篇,创下了历史新高。当然,这两次热潮特别是新世纪11年中涌现出的文章中,存在着一些既缺少理论创新,又没有新材料发现,也没有新的研究方法的低层次重复的现象;还有一些文章属于杂感式的散文、随笔或柳词教学体会,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术研究。应该说,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正常现象。我们在梳理过程中只须对这些情况加以注意、辨析,而不能从统计数据中有意将其排除。
如果做一些横向比较,仍可发现新世纪11年间,柳永研究成果的数量在两宋众多文学家中仍名列前茅。其中苏东坡遥遥领先,以约2700篇高居榜首,其后依次为李清照1300多篇、辛弃疾约800多篇,欧阳修700多篇、柳永686篇、陆游600多篇,柳永排第5位,余者除黄庭坚近400篇外,秦观、周邦彦、晏殊、晏几道、姜夔等,都只有一、二百篇或数十篇。
上世纪近百年现代意义上的柳永研究,其范围相对集中在柳永生平与家世的考证研究、柳词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研究、柳永词的传播与接受及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与影响研究、柳永慢词特征分析研究、柳词风格研究、柳永与其他词人及其作品比较研究等方面。
在21世纪已经过去的11年中,人们的心胸和学术视野更开阔了,柳永研究讨论和探索的范围,一方面延续上个世纪的论题,试图解决长期以来论而未果的悬案、疑案,试图取得新的突破和新的进展。如对柳永的生卒年、科考与仕宦经历的查考、推究、辨析、论证,一直在进行着。对柳永、柳词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虽然取得了比较一致的认识,但对其人品、人格、词品、词格的评价,仍存在着较大争议。对柳词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研究、柳词风格研究、柳永与其他词人及其作品的比较研究,仍是受到关注最多的领域。研究者们在不断重复中继续探寻着新的途经、新的方法和新的视角,并希冀有新的发现和新的建树。实际上,对古今中外名家名作的研究,都是如此,无可厚非。
另一方面,研究思路和研究领域在大幅拓展。一些学者逐渐将研究领域拓展到了柳永悲剧心态、悲剧成因研究;柳永词与其他文体比较研究;柳词的社会文化特征研究;柳词雅俗关系的处理与审美取向研究;柳词意象、意境创造及氛围营造研究;柳词语言及声律研究、柳词的用典研究;柳永学术史研究、柳永柳词综合性研究等许多方面。在研究方法上,除了习用的知人论世、辩证思维等方法外,历史学、社会学、心理学、统计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也被成功地运用于柳永、柳词的研究中,取得了令人注目的成果。
上世纪后期,有的学者提出了一些热捧柳永的观点。如程瑞钊认为:“柳永意志强介,生性亢直。他有做官的愿望和需要,但不肯钻营,不肯取巧,不肯苟得,不肯效和凝以心血作交易。”“他处在艰难之中而不堕其业,困穷之际而不易其素,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生生死死照他自己的路走下去。是那个屈形的社会容不得的刚直之士”。“今天看来,柳永有功于社会,无过于人民,庶几可称古今一大完人。”[1]白军芳认为:“柳永的代言体词作都是有真实的情感体验的,体验过程本身就是对女性心理的尊重,是一种崭新的、健康的、合乎人性与人道的女性观的体现。”柳永“由于长期与女性接触,超越了对女色的关注,他直接走入她们的心灵,对她们的遭遇,产生了同情和激愤,最后升华为爱情,完全没有嫖客对妓女的玩弄和狎昵。”[2]等等。
进入新世纪以后,另一部分学者提出了既不同于古人也不同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几近苛刻的批评,又不同于八十年代以后热捧的新观点。如曲向红《从剑拔弩张到归诸和平———柳永后世批评辨正》指出,将柳永“诋之入地”和“扬之于天”的两个极端都是片面的。他认为,柳永虽曾“是个风流浪子、俗艳词人,但并不能就此把他归入狭邪荒靡、道德败坏者之列;他也曾有过叛逆的意识和行为,但并不能就此把他认定是从他所属的那个阶级中反叛出来的英雄和逆子贰臣。柳永的个人性情虽曾有过一度的张扬,但总的来看,还是处在被压抑、受节制的状态,欲起而不能,欲伏又不甘,挣扎着到后来,就只能在词中幽幽地唱着自伤自怜的歌”[3]。
郭红欣《棒杀与捧杀——试析对柳永词的两种极端评价》认为:“柳永词因其对歌妓舞女的露骨甚至色情描写而在宋代被人以淫艳鄙俗之名棒杀。”并指出棒杀“严苛而虚伪”。“但在当代的批评中,其词却又被拔高到为妓女写心、代女性立言的高度。”棒杀与捧杀“这两种评价都不免走入极端。诚然,柳永词在男性视角下的女性描写有局限性,但其花情柳思、俚俗之体对宋词的发展亦有深厚的涵养;另一方面,当时的社会由男性掌握话语权,女性缺乏自己的声音,在男性意识的笼罩之下是不可能出现真正代女性立言写心的词作的。”[4]
除以上的争鸣外,还有一些学者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阐发了自己的观点。欧明俊先生结合历史语境和当代语境,对柳永做出了既合乎历史、又合乎逻辑的评价,他认为 “柳词的风行一时,证明了它的‘时效’价值。这种价值是一种有意义的存在。柳词艺术地表现了当时的社会生活、人们的心态、审美好尚等,是时代的心灵史、心态史。它的艺术价值和认识价值是散文、诗歌等其他文体代替不了的。”[5]王文娟提出“人格分裂”论,她认为:柳永“由理想人格的追求不得到实有人格的追求和张扬,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自责与无奈的逃避,以至最终自我迷失。这是一个人格分裂搏击的过程,是一个灵魂挣扎的悲剧。”[6]宓瑞新提出“在世俗情欲中伸张自我”的观点,认为“柳永内心的痛苦,承受着传统仕宦观念的沉重压抑和打击,他愤激社会,放纵自我,体验到生命的空虚与追求的无聊,进而质疑仕宦追求的意义,最终以在世俗情欲中伸张自我作为化解心灵痛苦和内在紧张的出路。”[7]胡春玲从社会学、文化学的角度探析柳永生存悲剧的内容、成因及时代意义,认为“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柳永所代表的俗艳文化和士大夫阶层所代表的正统文化之间的冲突和对抗,这种冲突和对抗就演绎成他的生存悲剧,也因而使个人生存悲剧有了时代性质。”[8]林继中先生则从文学史潜流研究和柳词的语言表达方式入手,提出了柳永是中国文学史上“所谓情志的变奏者”的观点。他认为柳永“对主流价值观的游离”,使之“大胆拥抱异质文化,从而获得鲜活的原创力,成为新形式的开创者。”柳永选择“俗文学话语为其表达方式,如‘裸体语言’、线式叙事语言等,丰富、提高了文学叙事的表现力。”柳词“能雅不避俗,将俗情俗语的感性活力成功地注入词这一形式中,成为传情之利器,遂使填词一时跃升为专制日甚时代的士大夫文人保存人性一角的最佳选择。”[9]
还有许多文章,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发表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如梁文娟《略论柳永词的文化特质》(《濮阳教育学院学报》,2002年第2期 )、邱世友《柳永词的声律美》(《文学遗产》,2002年第4期)白虹 《论柳永词中的意境美》(《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07年第5期)、林继中 《柳词:生命诗学的另类话语———文学史潜流研究之一》(《广州大学学报》2008年第12期)、陈登平《柳永词的用典及其诗化倾向》(《湖南科技大学学报》2009年第6期)李云《解析柳永词中的“衾枕现象”》(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2008年第1期、王定勇《道教文化视域下的柳永艳情之作》(《学术交流》2010年第5期)、李儒俊、江丽娟《现代传播视野下柳永词的流传》(《诗苑纵横》2009年第 4期)、马继仁《从柳永、苏轼、李清照词看北宋词的审美取向 》(《甘肃教育学院学报》,2001年第2期)、房日晰 《欧阳修柳永之艳词比较》(《南昌大学学报》,2003年第2期)等等,在开拓新的研究领域的同时,提出了许多新颖的见解。
据中国知网所显示的数据统计,2001—2010年间,柳永研究者570多人,比上世纪的386人多184人。其中跨世纪发表过柳永研究论著者不到30人,本世纪新加入的研究者约540多人。在这些新加入者中,既有古代文学研究领域的著名专家,也有大量崭露头角的新秀。其中在读和已获得硕士及其以上学位的青年学者近200人,仅收入中国优秀硕博论文库的以柳永研究为课题的学位论文就有14篇。在这10年中,台湾学者共发表论文22篇,其中11篇为硕士或博士学位论文,占10年论文数的50%。从海峡两岸学者尤其是青年学者发表论文的情况可以看出,大部分人撰写柳永研究论文,只是随兴而发,偶尔为之。只有少部分人将相当多的精力投入到柳永研究之中,他们就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或学界尚在争议、探讨的问题,选择不同的角度,孜孜不倦地进行着探索,年年有所创获。从表象上看,相对稳定的柳永研究队伍不是很大,但我们不能希望一名学者把他的研究视野局限在某一位作家及其作品之上。就柳永而言,11年间有近600人介入其人其词的研究,这充分说明,柳永作为中国文学史上最有影响的词人之一,关注他的学人越来越多,研究的后劲越来越足,研究的视野越来越广,研究的水平也越来越高。
以上不完全的统计数字表明,柳永身后的数百年间,实实在在的“柳永研究热”是在进入21世纪的这11年出现的,在这11年中,后5年特别是2010年呈现出巅峰状态。除此以外,还有两件大事也可以算是新世纪10年间柳永研究的显著特点。其一是2001年4月,由中国韵文学会、福建省文化厅、福建省文联、福建省旅游局、武夷山市政府、武夷山风景名胜区管委会等多家单位共同发起,在柳永的故乡武夷山举办了千余年来第一次国际柳永学术研讨会,这次盛会聚集了一百多名来自美国、加拿大、韩国、港、澳、台地区及大陆的专家、学者,一起研讨柳永,纪念柳永,会后出版了论文集《柳永新论》。诚如刘庆云教授在《中国首届柳永学术研讨会综述》中所说:“千年的首届柳永学术研讨会是一次成功的盛会,它把柳永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在柳永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10]二是2010年11月,在福建省教育厅督促指导下,由武夷学院申报的福建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基地之一“柳永与闽词研究中心”,通过了教育厅选派的专家组的考察论证,正式发文通知建设培育。从此,柳永研究有了一个专门的学术机构。只要学校给力,武夷学院的人文与教师教育学院领导与师生肯在学术研究上用功,潜心钻研,同时加强与省内外高校和科研院所的联系,取长补短,涵养穷索,就有可能将优势资源转化为学术特色,将柳永研究推向新的阶段。
[1]程瑞钊.柳永思想性格新论[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1989(2).
[2]白军芳.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柳永词中的女性形象及其女性观[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1).
[3]曲向红.从剑拔弩张到归诸和平——柳永后世批评辨正[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8(10).
[4]郭红欣.棒杀与捧杀——试析对柳永词的两种极端评价[J].温州大学学报2009(5).
[5]欧明俊.柳永评价“热点”“盲点”透视[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2(1).
[6]王文娟.艳词背后的心灵挣扎——柳永艳词解读[J].名作欣赏,2003(12).
[7]宓瑞新.论柳永的文化人格[J].山西师范大学学报,2002(2).
[8]胡春玲.柳永生存悲剧之因探析 [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2001(3).
[9]林继中.柳词:生命诗学的另类话语———文学史潜流研究之一[J].广州大学学报,2008(12).
[10]刘庆云.中国首届柳永学术研讨会综述[A].见刘庆云主编.柳永新论[C].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474.
The new characteristics of liu Research in the New Century
YANG Guoxue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Teacher,Education,Wuyi University Wuyishan,Fujian 354300)
It's the 10 years since we enter into the 21st century.We can study formed some new characteristics,main show a large increase in:the new achievement,new ideas,new ideas dramatically expand new power,huge quantities of join.Research the stamina more and more foot,research vision more and more widely,the level of the research more and more is also high.
new century;liu research;characteristics
I207.23
A
1674-2109(2012)01-0024-04
2012-02-09
杨国学(1948-)男,汉族,教授,主要进行武夷山世界文化遗产与武夷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