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play的西安动漫盛宴

2011-12-31 00:00:00呼东方
新西部 2011年7期


  “化了装,我觉得我就是右代宫缘寿了,别人怎么拍我,我都没有觉得害羞。”姚丝绦回家兴奋地对妈妈说着。第一次参加大型漫展的Cosplay,从小拍照就哭的她,面对众多拍摄的镜头,一改平日的胆小、羞怯。为扮演《猫鸣泣之时》的右代宫缘寿这个角色,她已经整整准备了四周了。
  四周前,西安曲江一中的校动漫社团,听到杜老师让大家准备参加6月4日西安动漫节的Cosp]ay,姚丝绦和同伴们都兴奋了起来。一下课,社团的同学们七嘴八舌商量起来:“咱去小寨吧,我见过那儿有卖Cosplay的店家”,“美院附近好象也有。”一周过去后孩子沮丧的发现,自己想要扮演角色人物的服装要么买不到,要么质量很差。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心急的孩子们求助杜老师,听到网上有专门卖Cosplay服装和道具的店家。姚丝绦个头太高,网店没有合适她的现货,订做是比较费时的。看着同学们陆续带着网店中买来Cosplay服装、道具,被煽惑的她,每天放学一回家就问妈妈:“快递什么时间到啊?”网店的老板对她妈妈说:“第一次扮Cosplay的孩子们都是这么性急。”
  好在6月2日快递终于送来了订做的衣服和道具。6月4日,一整夜辗转反侧的她,终于盼来天亮了。妈妈照例来叫她起床时,惊讶地发现女儿已经将所用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了。
  6月4日到6日恰逢今年的端午小长假,“2011 ChinaJoy Cosplay嘉年华”西安赛区比赛6月4日在西安五四剧院举行。而在这小长假三天中,还有一场由曲江管委会牵头,据称“西部规模最大”的西安动漫节,在曲江会展中心举行。这两场动漫饕餮盛宴,带着西安的Cosplay迷陷入了空前的狂欢中。
  
  痴迷与快乐
  
  与姚丝绦一样,零度动漫社的刘子豪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动漫节。这次他扮演的角色是《死神》中的冰轮丸,这个角色的是一把刀化身的实体。“我的性格从小很内向,大家都说这个人物冷酷的性格比较符合我,我也觉得自己容易驾驭这角色。”这个来自内蒙古通辽18岁的大一学生,谈到自己扮Cosplaly时的感觉,他一直强调着:“是快乐,Cosplay让我非常快乐!”显然Cosplay已经对他的性格有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为了延伸这种快乐,刘子豪社团的同学们都笑着说他是社团最积极的人,“和同伴们的交流,参加漫展,让我完全变了一个人,学会了与人沟通,多了处理问题的经验、变得自信、快乐。”
  零度动漫社的团长张若曦站在刘子豪的旁边,微笑着低头听着。成立不到一年的零度动漫社,主要是由20多名西大现代学院动漫迷们自发组成的。从高中时代开始就扮Cosplay的张若曦表示,现在如果没有合适的角色,她就组织社团活动,指导社团的同伴演出。
  漫舞动漫社的新社长王薇与张若曦一样,也很少扮演角色了,这个来自乌鲁木齐的女孩,刚进大学却一脸的成稳,只有笑起来时,才有了与她年纪相符的娇憨态。从初三就开始扮演Cosplay的她,现在基本不扮演任何角色。“刚开始我非常痴迷扮演Cosplay,喜爱的角色都尝试过。”漫舞动漫社是西安成立比较早的动漫社团之一,从2003年成立以来,成员一直在80多人左右,最多时超过200多人。与这个社团同年代的动漫社团,西安现在只剩不到30家了。
  “她已经从盲目的痴迷蜕变,回归到理性的坚守,这才是做Cosplay所需要的。”漫舞动漫的前社长赵西贝虽然已经将社团交给了王薇,但社团有大型活动或者任何需要,他还是会亲自回来做些组织和后勤保障工作。
  赵西贝和他的漫舞动漫社,是伴随着西安动漫发展而成长的。现在这个大男孩的职业仍然与动漫有关,大学毕业后,他开了问摄影工作室。“Cosplay不仅是个‘烧钱’的爱好,还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很多爱好者都影响到以后的职业取向。”任谁看,都会觉得赵西贝仍然是个学生,只有细细观察他安排社团的每项工作时,那种有条不紊的沉着绝不是一时能锻炼出来的。
  “其实玩Cosplay是很苦的,除了要自己动手做道具和服装,还要将自己渗透到所扮演的角色中。很多角色是要求有一定的技艺的,决非外人看到的就是穿上服装和装饰品就叫扮Cosplay了。”西安动漫联盟的副社长张晓是位资深的动漫评论人,他见过很多的Cosplay迷们从痴迷开始,有些人因为太苦,有些人随着心态的世俗化,渐渐觉得索然无味。在他看来这些离开的人,并没有真正享受到其中的快乐,换而言之,他们不是真正的动漫迷。
  八九百元一套的服装,5000元一套的化妆刷,连续数月下课后的集体排练……与社团的成员们聊起了华丽演出背后的不容易。无论是对资金的投入力度,还是对艺术的追求程度,这群80、90后的孩子们都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坚持。
  “每次只要有活动,队员们都是凌晨五六点起床,有时整天没有吃饭的时间,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去,好多人累得在公交车上就睡着了。”与一些有企业支持的高校社团不同,漫舞动漫社一直游离在商业与纯粹爱好的边缘,有时为了维持社团的生存,减轻队员们的压力,他们也接一些商展活动。毕竟没有专门的赞助商,这次动漫节的演出中,他们的演出的服装阵容,剧情的布景,显然没有那些大社团的气势。
  “能释放出自我的内在张力,通过扮演自己爱好的角色,实现自己对动漫爱好的梦想,这是我痴迷Cosplay的原因。Cosplay圈是现在唯一残存的一块净地,我不希望连它也被世俗。”赵西贝显然力图让自己曾经组织的这支动漫社团,能保持一种“纯洁”。“很多人一开始只是肤浅的停留在追逐角色的服装和扮相,过了一两年以后,他们的乐趣就成了自己动手做喜欢角色的服装和道具,深入了解自己扮演角色的内心世界。”
  “真正的Cose r是为了大家喜欢自己的作品,如果扮演者盖过了作品,这就是一种失败。”王薇谈起了这些年对Cosplay的感触,“Coser如同隐士,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已经没有了自己,而是一个角色了。与角色的共鸣,只有同样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我觉得Cosplay是一种圈中文化,不是动漫迷是完全不会懂得。所以,我们只要乐在其中便是最大的幸福!”
  一旦穿上角色的服装,就要与所扮演的角色浑然一体,这种穿梭在两个灵魂之间的割合与分裂,才是Cosplay迷们真正快乐的原因之所在。
  
  什么是“Cosplay”
  
  “Cosplay是什么东西?”记者随机问过身边各个年龄段的人,六成以上的人乍听到,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反问。知道Cosplay以80、90后的人居多,细一问,他们也只含糊地说,好象就是扮演动漫角色之类的。
  “Cosplay是1995年左右由日本传入香港和台湾地区。关注Cosplay有特定的人群,我们这代人,动漫是陪着童年与我们一起长大的,动漫人物、音乐影响着我们中间的很多人。大都数人迷恋动漫是有年龄的原因,到了一定的年纪继续看动漫聊动漫追动漫,不管是自己的心态,还是生活的压力,周围环境和朋友的影响,都是不可能的事了。”24岁的张晓觉得自己俨然成了同龄人中难得有“童心”的人了。“Cosplay是要有很年轻心态的人才能玩的东西。”
  Cosplay是英文Costume Play的简略写法,日文写作。就是用服装、饰品、道具以及化妆来扮演动漫、游戏中的角色。玩Cosplay的人也被称为Cosplayer。刻意穿着类似的服饰,加上道具的配搭,化妆造型、身体语言等等参数,以人力扮演成一个“活起来”的角色。Cosplayer一般都以动画、漫画、游戏、电玩、轻小说、电影、电视系列剧、特摄、偶像团体、职业、历史故事、社会故事或是其他自创的有形角色为目标,刻意穿着自费制作的类似的服饰,加上道具的配搭,化妆造型、身体语言等等来模仿角色的外观与演出,以扮演成一个自己喜爱的角色。最初是作为动漫商卖会等场合上活跃气氛的一种即兴节目,后来狂热者激增,渐渐出现了专门为Cosplay举行的活动。
  资料显示Cosplay最早的中文译名是出自台湾,很多人认为现代的Cosplay发源地是日本,但Cosplay的真正发源地却是美国。17世纪时期,一位耶稣会教士发明“魔术幻灯”之后,成功地使动画在中欧洲地区流行,而史上真正的第一个以动画人物为受扮者的Cosplay——米奇老鼠在美国以及全世界均风靡一时。和路迪士尼看准时机适时的在1955年创建了世界上首座迪士尼乐园,为了替产品自身作宣传及为更好的吸引游客,和路迪士尼还特别请来员工穿上米奇老鼠服饰以供游客玩赏或是拍照留念。当初这群默默无闻的米奇老鼠装扮者就是当代全世界Cosplay行为的真正始祖。
  1983年日本经历过Cosplay运动后,在1984年美国洛杉矶举行的世界科幻年会上,日本动画家暨日本艺术工作室行政总裁高桥伸之把这种自力演绎角色的扮装性质表演艺术行为用英语“Cosplay”来表示,Cosplay因而得名。
  那么Cosplay只是动漫或者游戏人物的扮演吗?“真正的Cosplay并非只是装扮其外在,更主要的是对心灵上的互换”张晓对一些一味追求服装和道具的抓人眼球,对角色缺乏了解的Cosplay迷们颇有微辞。“以前的漫展中我们也允许原创的Cosplay,可出现了有人就穿一件自己制作的不知什么朝代的服装,就说是自己的原创,令人汗颜。”西安动漫联盟已经组织过西安地区多次的漫展,动漫联盟成为西安100多家动漫社团的松散的平台性组织。
  后来动漫联盟对原创的Cosplay有了严格的要求,“我们要求原创Cosplay有故事脚本或剧本,角色必须有完整的设定包括名字、服装、外貌、性格、行为等。如果不对原创Cosplay必须有完整的设定,那凡是异常的服装和道具就成了原创了,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隐忧与希望并存的产业
  
  “现在没有Cosplay的动漫节,谁还会去?”郝敏(化名)忙着摆各式的POS,显然她更愿意面对镜头,这个来自成都的女孩的华丽服装吸引了众多人围观。“和杭州、成都、重庆的动漫节比起,西安的Cosplay的服装、道具、演出各个方面都很落伍。”好不容易没有镜头追随,她才接起刚才的话茬儿,“我是做Cosplay服装缝纫师。”郝敏16岁就学得一手好缝纫活,18岁时遇到一个日本留学生让她第一次接触到Cosplay服装制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要想让顾客满意,我得先要对这些动漫人物熟悉,只要日本有什么新流行的动漫人物和形象,我就能做出服装,抢在流行的前面。”迄今为止,她做过的Cosplay服饰有上百种式样。“cosplay服饰比做西装容易多了,只是在表现效果上要多动脑子。”郝敏太享受这个充满想象和创造的制做过程,“现在订单多的我都忙不过来。”
  “Cosplay本身是动漫产业的一个构成部分,但它的娱乐性、参与性,直接的感官刺激,越来越让它成为了动漫产业的带动者。”一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资深动漫人说:“其实没有动漫创作,Cosplay就是无根之水了。”他表示,从2000年8月国内举办第一届Cosplay展赛后,与国内发展较为缓慢的其它动漫产业相比较,Cosplay发展很急速。“这其实是中国动漫产业虚夸的繁荣。”他还怦击到:“很多90后的Cosplayer为了出名,着装太过暴露,追抢镜头,甚至追着各地动漫节跑。”西安动漫圈中有位著名的“张先生”,在成都的动漫节上,当地记者采访后,以“张先生”称呼其,并配发了他的Cosplay照片。在西安动漫节上,“张先生”又出现在本地报纸的显眼处。
  据不完全统计,这次西安动漫节,共有100多家Cosplay社团,200多家来自全国各地的参展商,10万多游人参与此次活动。
  可刚刚结束不久的杭州动漫节参与人数达70万人左右,杭州市政府在这届动漫节上提出建设“动漫之都。”国内专业动漫人员更关注到的是动漫版权交易高过了去年的137Y分钟,而且大部分是境外买家。据了解,西安本届动漫节在这方面还是空白。
  Cosplay能带动了整个动漫产业的发展?西安卡牌俱乐部的胡宸很不以为然。他们的展位里,四五个年轻的男孩子穿着统一的黑色T恤,大幅的黑色为底的游戏广告展画,在色彩斑斓的展厅里,引人注目的另类。“Cosplay是让现在的动漫展会越来越吸引大众了,也的确能带动大众参与到动漫的氛围中,但是它从来只是整个动漫产业的一个小的旁支。”胡宸他们代理的万智卡牌是国家体育总局推广的一种智商类游戏,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智商类游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玩得转的。”几句话过后,明显感觉得到胡宸和他的同伴流露出的一种优越感。“Cesplay是感官的刺激,而我们俱乐部的各类游戏则是精神的享受。”从小爱玩电子游戏的胡宸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国企,但是很快他就辞职了,“我离不开游戏圈子,而且那种刻板的生活,让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如何到老,很让人绝望。”工科生的条理明晰,让他看问题也很透彻。“动漫产业主要分为三类,有着大文化背景欧美类和有新文化背景的日系类,而国内动漫产生,我觉得基本还处于萌芽阶段。”
  “别的不说,你看全场的Cosplay有国产动漫角色的没有?”
  “可是国产动漫产业可上升的空间太大了,暂时国内的产业规模还没有形成,好在各地的重视度逐年在增加。”侃侃而谈的胡宸非常看好西安的动漫产业发展,“西安的动漫产业与东部和沿海城市相比较,是发展迟缓,可要看到西安有别的城市无法比拟的文化底蕴在其中。”胡宸觉得,未来国内的动漫产业,迟早也是会由北京、上海、西安这样的文化城市去推动的。
  “我不玩Cosplay,但我喜欢高水平的Cosplay。”
  
  梦想能延伸多久?
  
  在西部动漫网随时能看到“忧郁的小胖”编辑的新闻和动漫评论,主编张晓说这网名符合自己的内、外在的实质。“我们这批玩动漫的人,现在都处于成家立业的阶段,能坚守的现在都是动漫圈中的核心。”张晓指了指动漫联社的其他成员们,“大家都有稳定的工作,只要有一点空隙时间,全部用来做社团的各项工作。”谈到这些时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压抑,声音低沉了下来。张晓的另一个身份是西北电力建设集团的员工,“长年在野外作业,我只能做网络管理这方面的工作。”大学毕业后,张晓没有顶住家庭的压力,“其实更多的是自己也觉得,如果做纯粹的动漫工作,可能很难维持生存的。”尽管张晓觉得自己会穷一生为动漫付出,但是前提条件还是“只要能够。”
  与他的这种隐忧不同,刘子豪觉得自己会喜欢Cosplay一直到老,他将自己未来职业的取向都定位在:做动漫配音或动漫设计。而13岁的姚丝绦已经利用课余时间,进行动漫创作和配图文字写作了。这次参加Cosplay她是为了体会动漫人物的内在感受,她朦胧地觉得自己将来会从事动漫设计。而她也喜欢上了Cosplay,“老师让我们要学会自己制作服装和道具,这样能慢慢体会真正的Cosplay的乐趣。”
  而这些张晓全都经历过了,他一直记得第一次去三晶乐居场的小房子,被数千本的漫画书震惊了,毫不犹豫捐出自己收藏的书后,那种被分享的快乐。后来他从动漫的配音、动漫设计、动漫制作——走过来的。他更见过很多曾经的动漫迷,从此远离与动漫有关的任何东西,“其实这也是种深爱的绝决吧!”
  张晓很羡慕现在这些年轻孩子们,在他喜欢动漫的年代,家长视动漫如洪水猛兽,“现在家长这种开明的态度,可能也源自于对动漫行业从来人员的需求日益增多。”
  “发现自己没有创作动漫天赋后,我及早调整了方向。”张晓觉得自己当初的“忍痛割爱”是非常正确的,现在能将西部动漫网打理好,搭好动漫联社的平台,是与自己痴爱的动漫最恰好的距离。
  “很多Cosplay,更多的动漫迷们走过最初的狂热期后,处在面对现实压力和如何坚持梦想的十字路口,我们本届的论坛选择了‘梦想与坚持’这个主题。”一位动漫节的官方组织者说。
  “坚持梦想,实现梦想,都是有了原始的冲动,”这是Cosplayer小苗的观点。小苗是一名舞蹈老师。“因为Cosplay会占用很多时间,我放弃了很多上下班要求准点的工作。”虽然也会有游戏公司或者商展邀请做商业性的演出,但是服装成本、排演的时间,能赚的钱真的很少。“为了社团生存,我们偶尔会接一些商演,这种我只当它是一份工作。”小苗现在的生活状态就是一半时间Cosplay,一半时间工作赚钱“养活”这一爱好。“舞蹈、漫画、Cosplay就是我的生命。如果将来有了孩子,我也一样把他扔到社团,让他慢慢在Cosplay中长大。”
  很多与小苗一样真正热爱Cosplay的人,享受Cosplay带来的精神愉悦,“从Cosplay中能得到很多很多心灵上的美好,绝非物质。”
  Cosplay俨然已经一分为二了。一种是大众化的,穿着异样,受人瞩目:另一种则为爱而生,痴迷不悔。你是属于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