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笔者在系统整理顾衡烈士的身世材料时,他生前的战友葛春霖、葛和林两兄弟的情况也引起了笔者的注意,他们的人生道路给笔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葛春霖(1907-1994)和葛和林(1910-1984),江苏溧阳清安乡上汶村人。清安乡在溧阳县城的西郊,因古时县城有青安门而得名,后人俗写成清安。这里虽处江南丘陵,物产丰富,但人多地少,年轻人便纷纷相互扶持,外出求学、求职。葛氏兄弟的父亲葛怀文是个普通的乡村教师,他们的两个哥哥先后考取清华,出人头地,并积极资助几个小弟弟的学业,其中就包括葛春霖、葛和林。
葛春霖:从清华书斋到淮北大地
1925年,18岁的葛春霖在两位兄长的资助下,考入清华大学化学系,成为这个家族中第三位清华学子。那一年,清华的新生只有132人,进化学系的仅14人。清华大学不仅非常重视基础科目的教学,而且重视对学生进行全面的文化知识的教育。理工科的学生也必须学中国史、西洋史等课程,因此一年级的课业负担较重,而葛春霖学习一直十分用功。不久,在时代潮流的影响下,葛春霖越来越不满足于平静的书斋生活,于是投身于爱国的社会活动中。
1926年3月18日,为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对天津大沽的武装进攻,清华大学的全体学生进城参加了北京群众在天安门前举行的示威大会,会后,游行队伍到执政府所在地铁狮子胡同请愿。军阀政府不仅不接见群众代表,反而下令向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造成47人死亡,200多人受伤。在这次惨案中,葛春霖的同宿舍同学韦杰三倒在了血泊中,葛春霖死里逃生。
1927年春,张作霖以大元帅名义进驻北京,因害怕群众起来响应北伐,他在城里密布军警。4月的一天,葛春霖的同学高警寒到师范大学看望同乡,并在那里留宿,半夜里被侦缉队抓走。葛春霖得悉后,马上与几位同学向学校报告,请求学校出面营救。由于高警寒并不在侦缉队的黑名单内,学校出面保释,侦缉队只好将高警寒放了。
当时,葛春霖和弟弟葛和林等人,联合高警寒昔日在南京东南大学附属中学的校友顾衡、汪楚宝、谢立惠等,以及一些上海交通大学的学生,决定成立一个组织,团结一批志趣相投的朋友,砥砺学行。1928年夏天,大家聚集在上海川沙县奚景高家举行全体成员大会,正式将这个组织定名为“大地社”。后来,“大地社”的成员逐渐分化,一部分人又重新埋头读书,而另一部分人彼此扶持,继续寻找革命的道路,先后约有一半的“大地社”成员加入了共产党或共青团组织。
1929年暑假,葛春霖从清华大学化学系毕业,留在清华大学农事股工作,并兼任新农林学校的教导主任。不久,“大地社”成员顾衡从南京来到北平,住在葛春霖的单身宿舍里。葛春霖便介绍顾衡在农林学校教语文和数学。两人还利用业余时间创办了一个以中学生为读者群的杂志,叫做《现代中学生》。昔日“大地社”的成员都积极为杂志撰稿。当时在上海交通大学机械系读书的葛和林以及在安徽太和北关中学当校长的高警寒分别在上海、安徽秘密推销这份杂志。葛春霖当时的工资只有80元,顾衡只有20元,两人除了留下必备的生活费10余元外,将其余收入全部都用来办杂志。《现代中学生》的科学性、知识性、思想性和趣味性都很强,每一期文章都注意切合时弊,在当时的中学生中很有影响,不料竟被国民党教育部通令查禁。
新农林学校当时只有中共党员三四人,由清华大学支部领导。1930年五一节,中共在东单组织示威,大批党员和革命群众被捕,农林学校也有两个学生被捕,直到8月才出狱。学校的学生会开会欢迎两位出狱的学生,校长竟在未征求教导主任葛春霖的意见的情况下,就突然宣布开除学生会负责人,结果引起了学潮。在斗争中,新农林学校的党组织有了较大的发展。当年10月,党组织经过考察,决定吸收葛春霖和顾衡入党。
1930年冬天,顾衡前往安徽太和开展工作。不久,新农林学校解散,葛春霖失业,也于1931年9月前往太和县,配合顾衡做发展党组织的工作。这时,太和县的党员已经发展到100人左右,并于1931年11月成立了县委,顾衡担任县委书记,葛春霖担任县委委员。他们在当地农村组织起农民协会、妇女协会,还建立了近2000人的农民武装力量——赤卫队和青年革命先锋队。他们开展均粮运动,发动土地革命,千方百计与红军取得联系,组织地方暴动。
1932年2月,顾衡在双浮集指挥均粮斗争时,不小心手枪走火,将腿打伤。偏远的农村医疗条件差,导致伤口发炎,不能行走。葛春霖便设法与妻子段超人联系,由她掩护顾衡到上海治疗。1933年3月,顾衡来到了上海,到了夏天,他的腿部伤愈,被党组织派往南京担任特支书记。顾衡到南京不久,就与葛春霖的弟弟葛和林联系上了。
葛和林的单身宿舍成了中共南京特支的机关
葛和林在家中排行老五。1927年,他也在兄弟们的资助下考进了清华,后又转入上海交大。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他代表交通大学新改组的学生会,参加上海市新学联,组织学生抗日运动,并于同年12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于葛和林频繁参加革命活动,学校当局于1932年暑假以“品质恶劣,不堪造就”为由,将他开除。当时,有一位叫杜光祖的教授,对葛和林十分器重,特地将他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时任南京国民政府建设委员会技正兼电气事业指导委员会主任的恽震。恽震安排葛和林在电气事业指导委员会做技佐,搞电力方面的技术工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恽震非常赏识葛和林这位操着常州口音的“大同乡”。这也为葛和林继续从事党的秘密工作提供了很多便利。
当时,葛和林的党组织关系已由无锡中心县委转到南京特支。在国民党的统治中心,中共南京市委组织屡遭破坏,先后牺牲30余人。葛和林来南京时,中共南京特别支部刚成立不久,党团员仅剩七八人。就在这时,中共江苏省委于1933年夏天派顾衡来南京,任南京特支书记,党的工作很快得到了恢复和发展。
1933年秋一个星期天,顾衡来到葛和林位于逸仙桥建设委员会的单身宿舍——一间朝北的小房间,约七八平方米。顾衡详细了解左邻右舍的情况,察看了门牌、道路,并询问了葛和林住所周围的一些情况。夜深人静的时候,顾衡告诉葛和林,要把他住的地方作为南京特支的秘密机关,并且要他做组织干事,兼任文书和交通等工作。
此后,每到星期五的傍晚,顾衡都要到葛和林的宿舍来,每次来时都带一件布长衫,在逸仙桥西边的一个厕所里换下身上的工人装,包好,夹在腋下,从容地走进建设委员会宿舍。第二天走时,再到厕所换上工人装。
顾衡每次一来便紧张地投入工作,拆看文件,写报告,发指示,总是工作到很晚才到床上躺一会儿。早上六七点钟起床后,又继续伏案工作。顾衡亲自起草和抄写所有党内文件,葛和林则负责油印或复写。由于工具简陋,葛和林手上磨出了老茧。工作忙的时候,常彻夜不眠。
当时,国民党当局用重兵对苏区不断“围剿”,在白区对共产党人疯狂镇压,南京特支的工作非常艰难、危险,党组织又没有活动经费,全靠一些有工资收入的朋友和同志捐助。葛和林在建设委员会每月工资60元,加上夜校兼课的课金12元,除了留下自己的生活费外,其余的都作为党的活动经费。
1934年4月里的一天,顾衡来到葛和林的宿舍,低声对他说:“省委出事了,你在这儿不能住了,你赶快离开南京。这个机关撤了,你这儿我以后不来了。”葛和林问顾衡怎么回事,顾衡闭口不答,只是催葛和林设法快走,自己又去通知别的同志转移。
当时,电气事业指导委员会管辖的洛阳电厂正在安装机器,于是,葛和林借机对恽震说:“我只有一点书本知识,没有实际经验,现在洛阳电厂正在安装机器,我想去帮助安装,也好增长一点实际工作经验。”恽震对葛和林的求实精神十分赞赏,欣然同意。
葛和林乘火车来到洛阳。因为担心特务跟踪,在机器安装完毕后,他便说要回南京。返回途中,葛和林在开封就下了车,到哥哥葛春霖家中暂时藏身。当时,葛春霖在开封河南大学以教书为掩护,开展党的工作。葛和林牵挂着顾衡的安危,曾写信询问顾衡的近况。6月份,他收到了顾衡的回信,信中说:“你暂时不要回来……”为此,他只得仍旧暂住开封。8月的一天,葛春霖突然带给葛和林一个不好的消息:“顾衡被捕了!”原来,顾衡一一通知南京的秘密党员立即转移之后,他自己仍坚持留在南京继续战斗。8月4日,顾衡在中央大学附近一间小屋内印刷党的文件时,被特务逮捕。12月4日,25岁的顾衡在雨花台被国民党宪兵杀害。
葛春霖撰写我国首部哲学与自然学科结合的著作——《科学的哲学》
顾衡壮烈牺牲的消息传来,葛春霖、葛和林兄弟俩沉浸在悲痛之中。葛春霖于1932年3月与顾衡分别以后,先后辗转于溧阳、芜湖、曲阜、商丘、开封、青岛、西安等地,以教书为职业,一直与顾衡保持单线联系。顾衡牺牲后,葛春霖与党组织失去了联系。抗战爆发后,葛春霖到陕西武功县的西北农林专科学校化学系任教。1937年10月,经党组织批准,恢复了组织关系。
葛春霖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为了让更多的人学会躲避日机的轰炸,葛春霖还亲自到西安等地向一些中小学师生进行防空防毒知识的演讲,并写成了《化学战争与中国国防》(由上海新知书店出版)一书,宣传科学的防空防毒知识,消除一些国人心理上的“恐日症”和“唯武器论”。他还经常组织师生到关中、陕南、陇南等地农村进行抗日救亡宣传,多次发起募捐活动,向绥远抗日将士捐款捐物……当时,葛春霖除了做抗日宣传工作外,还有计划地阅读一些哲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著作,又从报刊杂志上收集一批新鲜资料,写许多读书笔记,做了大量的索引卡片。
1938年1月,山西民族革命大学四分校在山西临汾开课,杨献珍任校长兼教务主任。许多著名人士和学者,如李公朴、侯外庐、周巍峙、徐懋庸等都到这里任教。该校的两位教师殷大钧、张力森是葛春霖在清华大学的同学,他们得知葛春霖正在钻研自然辩证法,就写信邀请葛春霖来校讲授自然辩证法。来自五湖四海的抗日青年学生听了葛春霖的课后,普遍反映很好。
根据自己掌握的材料和讲课过程中的得到的反馈信息,葛春霖决定将其写书出版。回到武功县后,他就着手写书。经过反复修改, 1938年10月,葛春霖终于完成了《科学的哲学》书稿。11月,葛春霖的妻子段超人秘密将书稿送到重庆,交给生活书店的潘梓年。由潘梓年、邹韬奋、胡绳3人定稿。在评价此书时,邹韬奋说:“《科学的哲学》是中国人写的哲学与自然科学结合的第一本著作。”1939年3月,《科学的哲学》发行第一版,由于当时出版的哲学著作多为社会科学类,很少涉及自然科学。因此,《科学的哲学》填补了出版界的空白,很快销售一空。
《科学的哲学》第六章的内容是“唯物辩证法与中华民族全民抗战”,系统地阐述了对日抗战的革命本质、抗战建国的根据和主要条件、抗战的持久性等内容。在一次重庆自然科学座谈会上,葛春霖指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有矛盾也必然有斗争,然而在日本帝国主义疯狂侵略下,国内有矛盾的各方面也只有联合起来一致抗战才能抵御外侮,走向胜利。因为统一战线内部的矛盾是可以调节的,而民族矛盾是对抗性的不可调和的。有人说:“《科学的哲学》就是‘抗战的哲学’。”因此,这本书深受一些进步青年的青睐。
国民党政府在重庆发现此书以后,马上明令查禁,生活书店只好将其转到香港再版。为了安全起见,葛春霖使用了“葛名中”这个笔名,尽管如此,他仍然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注意,又因为有共产党的嫌疑,他被迫离开了西北农林专科学校。
1939年冬,葛春霖来到了重庆。当时,在《新华日报》社社长潘梓年的推动下,成立了重庆自然科学座谈会,这是在中国共产党影响下的半公开的学术组织,集合了一些自然科学家,一方面从事坚持抗战、团结、进步的政治活动,一方面学习马克思主义。葛春霖成为了座谈会的成员。《新华日报》还特辟了一个“自然科学”副刊(后改为专页),实际上成为座谈会的会刊。葛春霖为之写了许多文章。
后来,葛春霖辗转来到设在陕西城固县的西北工学院化工系任教。在这里,他除了教书以外,还在学生中开展读书会活动,并于1942年4月发展了3个党员。1946年,国民党教育部展开反苏活动。葛春霖带头写大字报,发动进步学生粉碎了国民党的反苏阴谋。这年暑假,学校当局宣布解聘10名助教。葛春霖去找校长交涉,校长说这是教育部的命令,并暗示还要解聘几名教授。正好南京国立药专校长薛愚来函聘请葛春霖、段超人夫妇去任教授、讲师,他们便一同离陕赴宁。到南京后不久,“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群众运动风起云涌,药专学生也纷纷罢课、示威游行。学生运动的一些组织者经常在晚上到葛春霖家开会,商量对策。1947年,中共秘密组织通知葛春霖夫妇离开南京暂避,转移到青岛。1948年春,时任青岛中纺化工厂总工程师的葛春霖应邀赴美进修,到明尼苏达大学化学系学习。
葛和林把工厂完整地交给党和人民
葛和林在开封得知顾衡被捕,南京党组织遭到破坏的消息后,便回到南京探听虚实。回到南京后,他先在高警寒的家中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恽震的办公室。恽震见葛和林回来,十分高兴,没有多说什么。葛和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葛和林回到南京后,便想尽办法寻找党,可未能如愿。他于是提出想到大学进修,恽震同意了他的要求,还亲自帮他联系了金陵大学电机系主任杨简初,办好了各种手续。1936年,葛和林从金陵大学电机系毕业后,仍回电气事业指导委员会工作。1937年9月,葛和林被派赴英国亨利电缆厂实习。1939年11月,回国后任中央电工器材厂昆明一厂计划组长、工程师和主任工程师等职,还曾任恽震的技术秘书。1942年,他主持设计并成功制造中国第一根钢丝绳及其生产设备。1945年日本投降后,葛和林赴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考察电线电缆制造技术,并首次引进了美国制造电线电缆设备。1948年1月回国后,任中央电工器材厂上海制造厂厂长兼电缆新厂筹委会主任工程师。
葛和林到上海制造厂上任不久,就与顾衡的妹婿——中共党员汪季琦(楚宝)取得了联系。当时,汪季琦就给了他3条指示:一是要保护工厂;二是要掩护进步人士;三是要迎接解放,把工厂完整地交给党。在这次谈话中,葛和林与汪季琦谈起国民党资源委员会要把一些重要工厂中的设备迁到台湾的事。汪季琦随即将这一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上级通过汪季琦要求葛和林保护好电工器材厂,不让反动派破坏,准备迎接上海解放。不久,葛和林又陪着汪季琦亲自察看电工器材厂。这个厂地处郊外,四面紧挨着国民党军的工事防线,有可能在解放上海的作战中受敌人利用而遭到炮火的攻击,因此,汪季琦要求葛和林把这个厂的重要机器设备和重要物资搬到市内存放。葛和林迅速执行,将拆下来的机器设备全都搬到溧阳路的一个仓库。葛和林还发动一批可靠的职工组织护厂队,日夜巡逻,以防止国民党破坏。
这一时期,葛和林还劝说恽震留下来与中国共产党合作,阻止蒋介石的搬迁行动。恽震给葛和林吃了一颗“定心丸”:“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原来,恽震的顶头上司孙越崎是资源委员会的委员长,他已与香港的中共秘密组织挂上了钩,向恽震发出了“保护工厂,静候解放”的指令。第三野战军司令员陈毅率部队攻克上海的前夕,汪季琦又叫葛和林转告恽震,要他设法取得资源委员会在上海各个仓库的器材库存情况,及看守仓库人员名单,恽震两天内就完成了制单任务,从而将所有资源委员会在上海的工厂都完整地交给了党和人民,为上海解放做出了贡献。
解放后,葛和林出任上海电缆厂第一任厂长。他是我国电缆事业创始人之一,主持设计制造了我国第一套油纸绝缘电力电缆及低绝缘通信电缆等全套设备。1951年4月,他主持研制成功了中国第一根ZQ6600伏裸铅包铜芯油浸纸绝缘电力电缆和200对空气纸绝缘市内电话电缆,以及第一套熔铜压延设备。从此以后,我国可以自制电话电缆、矿用电缆等设备。1953年10月后,他调任第一机械工业部第四设计分局主任工程师,第七、八局技术处副处长兼主任工程师,电缆设计室主任等职。他先后提出“以铝代铜”、“以铝代铅”、“以塑代橡”和“以玻璃纤维代棉麻丝绸”等4项建议,均获得成功,为国家节约了大批资金和贵重原材料。1964年,葛和林当选为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1965年4月,他主持试制成功中国第一根油浸纸绝缘全铝电力电缆。1978年后,他连续担任政协第五、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1984年3月,病逝于北京,享年74岁。
葛春霖:从新中国的第一批“海归”到环保事业的开拓者
正当上海解放的时候,身在美国的葛春霖也盼望着早一天回到祖国。他在美国学习期间,正值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取得节节胜利的时期。在明尼
苏达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约有150余人,大多数中国留学生对国民党反动政权的腐朽无能感到强烈不满,但对中国共产党及其军队的政策、解放区的情况及解放战争的形势不甚了解,又长期受到国内外敌对势力宣传的影响,对国内日益明朗的解放大局持观望态度,甚至怀有恐惧心理。积极争取这一部分中间力量,使之了解真相,逐步向党靠拢,便成为摆在留美进步力量面前的一项迫切任务。
经过多次的酝酿和准备,葛春霖与涂光炽等人发起建立了“明社”这一不公开的学习小组。刚成立时,成员不过五六人,一年后发展到二三十人。“明社”又同纽约、费城、匹茨堡、芝加哥等地的“建社”联系,共同筹组了覆盖北美的留美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
当时,年逾四旬的葛春霖是留学生中的长者。他经常为留学生组织时事报告,宣传国内形势,在同学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他还到芝加哥的“建社”开了几次自然辩证法和国内人民民主革命形势的讲座,反映相当好,并促成了留美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于1949年6月18日在匹兹堡正式成立。“留美科协”的宗旨是:“联络中国科协工作者致力科学建国工作,促进科学技术的合理运用,争取科学工作条件的改善及科学工作者生活的保障。总体目标是为争取团结更多的留学生回国,为发展中国科学技术而努力。”新中国成立后,“留美科协”中许多学有所成的专家,一次又一次冲破美国政府的重重阻挠,回国参加社会主义建设,这都与葛春霖的工作是分不开的。
1949年8月青岛解放后,葛春霖便回到祖国,任青岛化工厂厂长。1951年后历任轻工部生产技术司、科学研究院、科学研究司副司长、副院长等,先后参与和组建了20多个科研院所,主持并参与了制盐、制酒、造纸、食品、环保等领域的多种科研项目,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葛春霖长期主管轻工业的科技发展工作。“文化大革命”后期,他就开始关注轻工业的环境保护、环境管理工作。1973年,在周恩来的主持下,我国开始了大规模、有计划的环境保护工作。1975年6月,在葛春霖的提议下,原轻工部科学研究院设立了环保研究室,后发展成环保研究所。1981年,他出版了《轻工业的环境保护》一书。这是我国轻工环保方面的第一部著作,全书用大量的事实和数据,从12个方面对轻工业的环境保护工作作了全面的论述,为轻工业“三废”治理和环境保护工作发挥了积极的指导作用。
葛春霖对环境保护工作倾注了极大的热忱和心血。1986年,年届80的葛春霖,出版了他的最后一本著作《在望的乐园——我国环境管理的前景》。在这本书的结尾,他满怀信心地写道:“伟大的社会主义中华人民共和国,到那时将是物产远比现在丰富,翠绿遍大地,环境美丽清洁,人人有工作、有理想,成为我国古代先哲理想的‘大同世界’,亦就是现代人们渴望的‘乐园’。它已经在望了。”
这一段话正是对葛春霖、葛和林兄弟俩一生追求的理想最形象的诠释。
1994年10月30日,葛春霖在北京病逝,终年8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