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乡村的黑土攀谈

　　今天的乡村，不得不承认，已不再是往昔的乡村。看赵本山小品，有一句台词是何其深刻，大意是，“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你大妈不再是你以前的大妈了”。一对朴实无华、忠厚老实、可亲可敬的乡村老头老太太走进了城市，第一次走进城市，他们憨厚可爱，谈话不拘一格，真诚善良及无知无畏的谈话，多少我们向往的东西，多么接近底层乡村生活的原生态。他们第一次的笑料都是最纯朴、自嘲的。当他们几年后，再次走进城市，他们学会了谨慎，学会了虚伪，学会了装腔作势，学会了说坐飞机来的。他们知道了乡村与城市之间的差距，不得不用谎言来掩盖，但他们的谎言是那么的笨拙，那么的不堪一击，在城市人小崔同志的狡猾下支离破碎。这种变化是偶然的吗？他们不知不觉染上了城市的坏习气，在我看来，他们与城市做了一笔亏本的生意。他们用乡村最纯真的善良换来了城市的虚假。他们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异化掉了，他们原来宝贵的东西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很多企业所生产的品牌，有的需要品牌代言人，需要那些形象好、知名度高、没绯闻的明星来代言自己的品牌，提高销量，达到利益最大化的目的。连城市也需要自己的名片，或找历史名人，或找旅游景点打造自己。有些地方出现抢名人的现象，你说某历史名人是你们那里的，他说是他们那里的。结果，谁也搞不清这位名人到底是哪里的。因时光不能倒流，结果就出现了异地同时打出一个名人品牌的滑稽可笑的事。
　　赵本山小品里的白云黑土，当初他们是多么好的一对老伴儿。他们就是东北乡村的代言人，乡村精神灵魂的品牌。可到最后，白云被异化掉了，黑土坚守。他们开始矛盾重重，最后赵本山不得不很痛苦、很无奈地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你大妈不再是你以前的大妈了。”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很会讲鬼故事，可以讲得我们晚上都不敢出来。这些故事有声有色，都是他奶奶口授给他的，我相信，这些故事都是书文里没记载的。这些故事，只能产生在乡村，产生在那片肥沃的土壤里。那次，我下乡与他偶遇，便到他家喝酒，让他再给我讲讲鬼故事。他摇摇头说都忘记了。后来，他就开始埋怨社会不公，贪官污吏横行霸道。我问他，你见过贪官污吏吗？他笑了，在躲闪我的追问，说，咱一个小老百姓哪有机会给当官的交往。我说，那你怎么知道人家贪污？这个是诬陷，这个需要证据的。贪，你具体说说谁在贪？他被我追问得哑口无言，最后，不得不说都是电视上介绍的。他已不再是我以前的老同学了，已不再是会讲故事的老同学了。他又是一个被异化了人。一个贪官会挡住很多人的视线，让人看不到清官的影子，挡住光明正大、两袖清风的楷模的身影。我们纯洁善良的心就这样被一个贪官污染了，说难听一点，被贪官强奸了民心。谁是强奸我们民心的温床，那些所谓的为人们申张正义的媒体还是我们的嘴巴不负责的宣扬。我多么渴望他保留以前的纯真，我知道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渴望在乡村小路上，走来一个叫黑土的农民与我攀谈、交心，没虚伪的、充满真诚地交流，保持坚守着最真实的一面。我有时候喜欢访问寻找很偏僻的一个乡村，想这里应该没受到外界影响，渲染了一副坏习气吧！当我在路上彷徨走不走进这个乡村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女向村庄走去，知道她是在外面打工返还故乡的。她会把辛辛苦苦挣来的大把大把的钞票给父母，也会把市井形形色色、虚虚实实的新闻传送给乡村。她不会明白，她在潜移默化中把这片神圣的土地污染了。我望而止步，知道这个又是一个被异化掉的乡村。
　　一个晚上，我回到了故乡站在故乡的田野上，我分明听到土地痛苦挣扎的呻吟。我知道乡村的泥土是松软的，不像城市的地那么坚硬；乡村是经不住摔打的，当我们摔倒的时候，乡村就是一个心疼我们的母亲，不会像城市的路那样，把我们摔得那么痛，那么狠。我一个城市归来的游子，也正在悄然无声地污染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明白了赵本山小品那个编剧的意图，也许，白云就是代表了残酷的现实，黑土是他半睡半醒的睡梦中的理想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