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魔法

　　“这是个硬币。”妈妈说。
　　“哦，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珍说，“可是它不是。看到了吗，这上面还有古老的符号呢!干吗不许个愿呢?它会证明，你心里的任何愿望它都能帮你实现!要不等等，我来给你演示一下怎么许愿。”她伸手去摸放在妈妈手里的符咒。“我希望，”她开口了，试图想出点儿什么简单无害又不同寻常的事来。“我希望有两只鸟能从窗户飞进来跟我们说话。”
　　立刻，一只美洲山雀从窗外飞进来，站在办公桌上。“你好!”说完又飞出去了。
　　妈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让它走开!”她说。
　　“它飞走了。”玛莎说。
　　妈妈又睁开了眼睛。“让它走开!”她说。
　　“它飞走了。”玛莎说。
　　妈妈又睁开了眼睛。“那证明了，”她说，“就像我怕的那样!一切对于我来说太多太多了，而我的大脑已经承受不住了。”
　　“好了，好了，”史密斯先生说，“你一定是受刺激了。”
　　但是马克打断了他，“实在点儿吧!”他嫌恶地对珍说，“让鸟进来跟她说话!她无疑会觉得自己疯了!谁心里的愿望会是那个?不，你们不记得她以前总是说她希望有一天能当上报纸城市版的编辑吗?让我来吧。”他从珍手里把符咒拿了过来。
　　“要慎重啊!”史密斯先生说。
　　“没事的，我知道该说什么。”马克让他放心。他许愿了。
　　报社的老板走进了办公室。“啊哈，
　　亲爱的女士，你和你的小家庭在一起看上去真幸福啊!”
　　妈妈显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面对着他，没有吱声。
　　“我们在人事上做了一些变动，”报社老板接着说，“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把你自己看作城市版的编辑了，工资也提升相当多。”
　　“不，”孩子们的妈妈说，倔强地摇着头，“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些可怕疯狂的梦!你甚至也不是真的。你只是一个……一个我想象中的虚构人物!”
　　“哦，是吗?”报社老板说，看上去不太高兴，显然他可不喜欢被说成是虚构人物。
　　“哎呀，妈妈，”马克说，“别担心，只管接受好啦。你不记得你总是说，你一只手就能把这份报纸办得比楼下的那一大群家伙们强得多吗?”
　　“你这样说!”报社老板冷冷地说，“那样的话，也许我最好还是收回我的提议。也许你最好还是到别处再找份工作去!”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走了。
　　“真是越来越糟了!”妈妈悲叹道，“现在我被解雇了!而且他会告诉所有的人说是因为我胡说八道，发了疯，而他是对的，因为我真是疯了!”
　　“你瞧，你瞧，”凯瑟琳安慰她，“马克只是不知道。他不会知道的，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你真正的心愿是什么的人!”她转向其他人，“妈妈有一次告诉过我，她还在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总是想做一名无鞍骑手。”然后凯瑟琳把符咒拿到手里。
　　“天啊，我几乎不敢想……”史密斯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凯瑟琳就已经许愿了。他和四个孩子发现他们坐在一个大马戏棚正面看台的前排座位上。马戏团领班刚抽响了鞭子，宣布拉·格洛丽娅——世界上最棒的无鞍骑手，现在将表演她的“挑战死亡”节目。
　　一阵铙钹响起，拉·格洛丽娅骑着一匹白马进了场地。这个拉·格洛丽娅正是孩子们的妈妈。只是她穿着粉色的紧身衣和有褶边的小短裙，看起来根本不像她，而她的行为也不像她自己。
　　她仪态优雅地骑马快速绕场一周，然后十分神气地踩着铁环跳下了马。而最最令四个孩子惊慌的是，她好像还乐在其中!“呼啦!”她叫道，“噢吼!哟!”
　　“拦住她!”玛莎哭喊道，“她会伤着自己的!她会掉下来的!”她跳过围栏，跑进场地中央，珍、马克和史密斯先生跟在她后面。凯瑟琳忘了符咒还拿在她手上，也跟了上去。
　　拉·格洛丽娅只好勒住马以免把他们撞倒。“别挡道!你们破坏了表演!”她傲慢地说。3FDQwmn1Jm3Qoc0YzLQ9co7PhY1nGuWDkpTpGuo8AMY=
　　“真糟糕!她不认识我们了!”玛莎喊道。
　　“她当然认识。是不是?”珍说。
　　“不认识，我也不想认识!”拉·格洛丽娅说，“别挡道!表演必须继续进行!”
　　“为什么?”马克说，他总想争论出点儿什么。
　　他们身后的看台上，观众们开始不满了。
　　“让我说打断其他人看表演的人应该被撵出去!”前排一个女士说。
　　“对啊!”坐在她旁边的女士说，“真该把他们轰出去，再撵得远远的。”
　　愤怒的牢骚声越来越大。
　　“前面的坐下!”有人喊道。
　　“解雇她!”还有人喊。
　　马戏团领班过来了，抽响了他的鞭子。
　　后来，眼看就要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凯瑟琳许愿取消了这个愿望，于是他们就又回到报社的办公室里。
　　妈妈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脸上挂着一丝遥远的梦幻般的微笑，凯瑟琳焦急地转向她。“你瞧!”她说，“现在你相信了吗?”
　　妈妈的笑容消失了，她仍然很顽固，“那并没有真的发生，只是一个梦。”
　　“那我们怎么也都知道呢?”凯瑟琳说。
　　“你们不知道，”妈妈说，“你们不会知道的。”孩子们不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改变想法。又经过了五分钟的努力，他们都已经气喘吁吁，近乎绝望了。
　　“我可不可以指出，”史密斯先生最终说，“如果你们能听我说……”
　　可是玛莎打断了他。“当然如果你们问我的话，问题是，这些愿望没有一个起了好作用，因为我们没有让她先相信。”
　　其他人看着她。
　　“对呀。”马克说。
　　“居然出自一个小丫头之口。”珍说。
　　“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凯瑟琳说，“自然你得首先真的相信魔法—要不，如果这一切全都接连发生在你身上，精神再正常的人也会绝望的!”
　　“确实如此，”史密斯先生说，“现在我建议……”
　　可是玛莎把符咒拿在手里。“哦，妈妈，”她认真地说，“亲爱的妈妈，如果你别那么固执该多好!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一直在告诉你的这些话!我许两倍的愿!”
　　“我信，亲爱的，我相信你。”妈妈说。
　　“你相信有一个魔法符咒了?”
　　“当然，亲爱的。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亲爱的。”
　　“你瞧!”玛莎得意洋洋地转向其他人。
　　可是马克满心疑惑地看着妈妈，“这有点儿不对劲啊，听起来根本不像妈妈!”
　　“对，不像，不是吗，亲爱的?”妈妈说。
　　“我们可不想要一个对任何事物只会永远同意的妈妈!”
　　“对，你们不想要，不是吗，亲爱的?”妈妈说，“我也不想要。”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马克说，“怎么搞的，我敢打赌就算我说月亮是绿奶酪做成的，她也只会说‘对，亲爱的。我知道，亲爱的’。”
　　“那难道不是事实吗?”妈妈说，“我十二分地同意你，亲爱的。”
　　在场的人现在都和马克一样惊惶万状了。
　　“这太糟糕了!”珍喊道，转向玛莎，“你把妈妈变成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大白痴啦!怎么搞的，这样的话，史密斯先生根本就不想娶她啦!”
　　“对，他不会，不是吗?”妈妈满足地说，“我也不会。”
　　大家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史密斯先生厉声说，“或许你们可以让我提个建议了吧?”
　　谁都没心思回答了。
　　史密斯先生态度坚决地从玛莎手里拿过符咒，“我建议我们重新开始，我还建议我们慢点来，应该三思而后行!”然后他把符咒庄严地捧在面前，好像他是在教堂里似的。“首先，我希望艾丽森能回到她自己自然的状态，固执、可爱的状态。我两倍地希望这样。还有我希望她的意识在不失去她的任何本性，比如固执、可爱的性格这一前提下，能开放一些，接受这个符咒的秘密，这点我也许两倍的愿。第三，我还希望她能两倍地解除符咒的魔力给她带来的恐惧，能两倍地准备好接受它可能赐予她的任何恩惠。”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孩子们的妈妈看着周围的他们笑了。显而易见，从他们到办公室起到最后的疯狂时刻的记忆已经从她的头脑里消失了。 “你们好啊，你们真好，来这儿给我一个惊喜。”
　　“我们来这儿，”史密斯先生说，“是为给你带来一件礼物。”他把符咒放在了她的桌上，“这是一个魔法符咒，它能实现一半的愿望。许两份的愿要任何你想要的，你就会得到一份的。这是我们大家给你的，还有我们的爱。现在，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可你知道是什么，”妈妈说，没有拿起符咒。“我的心愿是和你结婚，并且让孩子们和我一样爱你。还有再也不用在这个报社工作了，而是待在家里照顾孩子们。还有让孩子们夏天能去乡下，就像他们一直希望的那样。还有让你刮掉那撮小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