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

2011-12-29 00:00:00王剑冰
散文诗 2011年7期


  一列火车横穿过大地。
  火车穿过大地是件平常的事情,它每天都这样,但是这天不同。
  它在穿过大地时,撞飞了一头水牛。
  那水牛本该在田野里拉着它的犁,拉着扶犁的主人,在水中艰难。
  不知道这头水牛为什么要走上铁轨,去同一列飞驰而来的钢铁来一个亲密接触?
  这是一头很老的牛了,它为人们干了好久,每年每年都不得休息,它或许觉得那就是它的义务,就像它每天要喝水,要吃草,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次它终于歇息了。
  有人在雇车,很多的手在帮忙,车拉着它慢慢走下路基,没有人会想到会把它拉到哪里。
  不,有人会想到,绝不是要把它拉回到田里,给它立一块碑,像对待耕田的老人那样。
  老牛的身体,只会被拉进屠宰场,它必须要尽最后的一项义务,它自己不知道,而所有的人都知道。
  拉着的车子在田间走,田间的秧苗正一点点蓬出,那是水稻,慢慢地会长出晶莹的稻粒。为那些稻粒的长出,老牛曾经下过狠力。那些稻粒不是给老牛吃的,老牛只吃生长水稻的稻草。
  绿色的水稻簇拥着拉着老牛的车子,那车子越来越远了。
  
  落叶
  
  落叶缤纷,从高远的天际像慢镜头,一片片飘落下来。
  叶子的正面是红的,背面是黄的,有些叶子落下来的时候是红的朝下,或黄的朝下,红红黄黄像天女散花。
  大大小小的叶子就这样轰然落下。
  每一片叶子是不尽相同的,落下的那么多叶子中,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自己。
  人说叶落归根,落在根下的叶子叠成了厚厚的叶绒,下面的叶子不见了,上面的叶子接着又盖。脚踩上去,一地的蓬松。风吹过来,翻起海的波纹。
  叶子本来是长在树上的,现在就这么飘落了,不知道树疼不疼。
  人发愁的时候,会掉头发,头发掉得多了。人的心里会有一种疼痛。
  树必也有这种感情。
  叶子落光的时候,冬天就来了。
  雪落下来,就像一些叶子。但它们不能停留在树上,它们也像那些叶子从枝上落下,直接覆盖了那些叶子。
  待到春天,新的叶子生长出来,落下的叶子就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
  
  青春
  
  一个渡口,有船停泊,有船远去。停泊,是为了远去,远去,也是为了停泊。
  一座山,拾级而上或下,下来的,是看过风光的,上去的,是向往风光的。
  树叶子落了,还会再长,一次次地落,一次次地长,一棵小树,就长高了。
  春雨和秋雨的味道不同,却都感染着岁月峥嵘,日出与日落的场景不同,却都展现出气象恢宏。
  沙漠上一株小苗,在风中滚了又滚,终于滚到了另一株小苗身上,小苗与小苗接起手来,坚强地挺立于风中。
  一棵千年古树,枯朽得几乎弯腰着地,空虚的树身,还经过火的灼烫,但就在树的最高处,举着一株嫩枝,倔强地展现着自己的表情。
  山间一个女孩在走着,身后的书包与小辫一同弹跳。翻过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的时候,天亮了。女孩每天都这样走,天亮时再翻过那个山冈,她长大了。
  十六七的孩子,背着行囊,同伙伴一起去远方。或许开始只会做一个钢管工,每天将脚手架上的螺丝紧紧固定。当城市不断升高的时候,他慢慢成熟并融入了这个城市。
  校园的角落里,书声伴着笑语,催发着一段爱情,甜美的向往让一双手与另一双手和谐地相拥。
  一个一个的招聘会场,那么多的人头攒动,那么多双急切的眼睛,渴望与憧憬,像天空中正在飞过的鸽子。
  废墟堆里,老师护卫住身下的学生,逝去的青春让一群青春再生。
  长江边上,大学生一个抱着一个,构成了一道救人的缆绳,三个生命的代价,挽起一曲青春颂歌。
  青春,它是一个片段,它是一个记忆,它是一束光影;青春,它是一种光泽,它是一种色质,它是一种力量。
  青春,它让人想到绿草茵茵、暖阳融融、纯洁无瑕;青春,它让人想到春光明媚、朝气蓬勃、虎跃龙腾。
  每个生命的青春是不一样的,但每个青春的向往是相同的。
  我所理解的青春,是春天也是秋天,年轻时光的浑浑噩噩不是青春,老年时光的朝气蓬勃青春无限。
  利用青春,珍惜青春,发挥青春,再现青春,是值得歌颂的、赞美的、永记的青春。
  我们会记住冰心的话:“只要人心中有了春气,秋风是不会引人愁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