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国际视野下基于中华一体的民族认同\\国家认同与文化认同

2011-12-29 00:00:00俞祖华
人文杂志 2011年1期


  内容提要 近代中国被动开放并融入世界的过程,也是中华民族、中国国家与中华文化渐渐以清晰的“自我形象”屹立于世界的过程:“血缘或种族身份”上,形成了“中华民族” 这一涵括了境内各民族的、多元一体的民族共同体的全新概念,形成了中国境内汉族与各少数民族同属中华民族并据此区分“我中国人”与“他族”、外国民族的民族意识;“政治身份”上,形成了对自己所属国家“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的政治共同体的认知,并形成了以“中华”作为新政治共同体之名号的共识;“文化身份”上,对中华民族文化的认同与对中华民族精神的体认日趋清晰、日益强化,并形成了近代意义上的“国学”、“国粹”、“民族精神”与“文化中国”等概念。“中华一体”的历史意识与文化传统体现于近代国人的民族、国家与文化认同意识中,三种认同互相影响、互相促进,对增强中华民族的整体性作出了贡献。
  关键词 近代中国 民族认同 国家认同 文化认同
  〔中图分类号〕K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11)01-0130-08
  
  1840年的鸦片战争,是中国从中世纪进入近代的标志,也是“中国即天下天下即中国”的天朝秩序崩溃与被纳入全球化视野的节点。走向世界、融入世界,并不意味着自我意识、本土意识的泯灭、消失,反而有助于从国际视野的高度更好地认知自我、体认自我;近代中国被动开放并融入世界的过程,也是中华民族、中国国家与中华文化渐渐以清晰的“自我形象”屹立于世界的过程。
  随着时空背景的转换与西方文明这一强势的“他者”的出现,中国人对新参照背景之下“自我形象”的身份认同得以明晰:一是“血缘或种族身份”上的中华民族认同;二是“政治身份”上的中华现代国家认同;三是“文化身份”上的中华文化认同。戊戌时期的“保种”、 “保国”、“保教”三个口号大致就与这三种认同对应。
  近代中国的民族认同、国家认同与文化认同既有区别,又有内在的一致性。三种认同的一致性主要体现为对中华一体的认知上,即强调在现代国际秩序与世界文化格局下,中国境内各族人民应在共同地域、共同心理、共同语言、共同文化、共同历史记忆等基础上实现整合,构建民族共同体、政治共同体与文化共同体三位一体的命运共同体,并以“中华”作为民族、国家与文化一体化的称谓。“中华一体”的历史意识与文化传统体现于近代国人的民族、国家与文化认同意识中,三种认同互相影响、互相促进,对增强中华民族的整体性作出了贡献。三种认同的综合作用使中国、中华民族成为“民族共同体、政治共同体与文化共同体”三位一体的、牢固的实体,并竞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国际政治格局之中与全球文化生态之列。
  (一)
  中华民族是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繁衍发展与融合而形成的民族实体。“中华民族作为一个自觉的民族实体,是近百年来中国与西方列强对抗中出现的,但作为一个自在的民族实体则是几千年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费孝通:《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9年版,第1页。近代时期,“中华民族”的概念正式提出,中华民族的整体意识不断增强并最终形成“自觉实体”。
  从族类意识的角度,近代民族认同包括了以汉族为体认范围的反满兴汉思想与以中国境内各民族为体认范围的反帝爱国思想两种类型。借用梁启超的说法即为“小民族主义”与“大民族主义”,他说:“吾中国言民族者,当于小民族主义之外,更提倡大民族主义者。小民族主义者何?汉族对于国内他族是也。大民族主义者何?合国内本部属部之诸族以对于国外诸族是也。”梁启超:《政治学大家伯伦之理之学说》,《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三,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75-76页。以中国境内各民族组成的民族共同体为体认单位的民族认同意识很快成为主流,形成了“中华民族” 这一涵括了境内各民族的、多元一体的民族共同体的全新概念,形成了中国境内汉族与各少数民族同属中华民族并据此区分“我中国人”与“他族”、外国民族的身份认知。
  “中华民族”一词由我国古已有之的“中华”一词与近代由西方传入的“民族”一词结合而成。在近代中国,梁启超较早使用“民族”一词,也是提出“中华民族”概念的先驱。1902年,他在《中国学术思想之变迁之大势》一文中写道:“上古时代,我中华民族之有海思想者厥惟齐,故于其间产出两种观念焉,一曰国家观,二曰世界观。”《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七,第21页。在此之前,他在《中国史叙论》中使用了与“中华民族”这一概念近似的“中国民族”一词。两词有时还被并列使用,如在1905年的《历史上中国民族之观察》一文中提到:“前所论列八族,皆组成中国民族之最重要分子也。其族当邃古之时,或本为土著,或自他地迁徙而来,今不可寻,要之自有史以来即居于中国者也。而其中除苗、濮二族外,率皆已同化于中华民族,无复有异点痕迹之可寻,谓舍诸族外更无复华族可也。若其近古以后,灼然见为外族,其大部分今犹为异种,而小部分溶化以加入华族者,亦有可指焉。”《饮冰室合集》专集之四十一,第13页。他还使用过作为中华民族、中国民族简称为“华族”、“黄族”等词。
  近代形成的“中华民族”这一概念,不只具有同宗同种、血缘相同的民族学的意义,且表征着文化上接受华夏文化、中原文化的影响与辐射并融入中华文化圈。“中华民族”这一概念酝酿之初,就渗透着鲜明的倡导民族融合、民族统一的宗旨,康有为、严复、梁启超等人都强调了夷夏一体、满汉一家、四海同一、诸族人种混同于一、同属中国人之意。戊戌变法期间,康有为在呈给光绪帝的《请君民合治满汉不分折》中提出了“君民合治,满汉不分,以定国是而一人心,强中国”的主张,希望构建“满汉不分”的新型民族关系。该折提到“近者欧、美,尤留意于民族之治,凡语言政俗,凡为一国,务合一之”,是其“之所以致强”的重要原因,故中国亦当“立裁满汉之名,行同民之实”。⑥《康有为政论集》上册,中华书局1981年,第340-341、487页。他在《辩革命书》中说道:“然则满洲、蒙古皆吾同种,何从别而异之?其辫发衣服之不同,犹泰伯断发文身耳。”⑥梁启超也明确主张中国境内各民族要实现统合组成新的民族共同体,“合汉、合满、合蒙、合回、合苗、合藏,组成一大民族,提全球三分有一之人类,以高掌远蹠于五大陆之上”。 《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三,第76页。
  中国传统民族观有着“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夷入夏即华”的基元,认为夷狄进入中原、接受中原文化就成了华夏族。近代形成的中华民族认同采纳了这种以是否接受华夏文明作为体认标准的合理因素。因此,“中华民族”既是族类或血缘意义上多族混合基础上形成的民族共同体,更是以共同文化为标志与纽带的文化族体。杨度在《金铁主义说》中就是从“文化族体”的角度理解“中华民族”这一新概念的:“中国向来虽无民族二字之名词,实有何等民族之称号。今人必目中国最旧之民族曰汉民族,其实汉为刘家天子时代之朝号,而非其民族之名也。中国自古有一文化较高、人数较多之民族在其国中,自命其国曰中国,自命其民族曰中华。即此义以求之,则一国家与一国家之别,别于地域,中国云者,以中外别地域远近也。一民族与一民族之别,别于文化,中华云者,以华夷别文化之高下也。即此以言,则中华之名词,不仅非一地域之国名,亦且非一血统之种名,乃为一文化之族名。故《春秋》之义,无论同姓之鲁、卫,异姓之齐、宋,非种之楚、越,中国可以退为夷狄,夷狄可以进为中国,专以礼教为标准,而无亲疏之别。其后经数千年混杂数千百人种,而称中华如故。以此推之,华之所以为华,以文化言,不以血统言,可决知也。故欲知中华民族为何等民族,则于其民族命名之顷,而已含定义于其中。与西人学说拟之,实采合于文化说,而背于血统说。”
  
  杨度:《金铁主义说》,王睛波编:《杨度集》,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73-374页。
  在近代“中华民族”这一概念生成与定型的过程中,大体出现了以下几层涵义:
  其一,着眼于对历史发展的描述,将“中华民族”看成由历史上的华夏族与多个少数民族融合而成的汉族,虽只指汉族,不过仍凸现了其由多民族融合而成的民族共同体。梁启超在1905年的《历史上中国民族之观察》一文中,7次使用了“中华民族”一词,并明确地指出其含义:“今之中华民族,即普通俗称所谓汉族者”,③《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四十一,第2,4页。它是“我中国主族,即所谓炎黄遗族即汉族”,它由“多民族混合而成”。他强调中华民族即汉族是多元结合的产物,指出:“吾敢悍然下一断案曰,现今之中华民族自始本非一族,实由多民族混合而成。”③后来在其《中国历史上民族之研究》一文中提出:“中华民族由同一祖宗血胤衍生耶?抑自始即为多元的结合?”在他看来:“我中华族,本已由无数支族混成,其血统与外来诸族杂糅者亦不少。”⑤⑥⑦⑧《饮冰室合集》专集之四十二,第6,4,8,14-15,2页。“故知古帝王之所自出,实无从考其渊源,揆度情理,恐各由小部落崛起,彼此并无何等系属。盖黄河流域一片大地,处处皆适于耕牧,邃古人稀,尽可各专一壑,耦俱无猜,故夏、商、周各有其兴起的根据地。……诸部落以联邦式的结合,在‘群后’中戴一‘元后’,遂以形成中华民族之骨干。”他还指出“诸夏”概念中的“诸”字即为多元结合的明证,“吾族自名曰‘诸夏’以示别于夷狄。诸夏之名立,即民族意识自觉之表征。‘夏’而冠以‘诸’,抑亦多元结合之一种暗示也。”⑤他强调中华民族即汉族正是在不断吸纳“夷狄”、不断融合异族的过程中发展壮大的:“甲时代所谓夷狄者,乙时代已全部或一部编入诸夏之范围,而同时复有新接触之夷狄发现。如是递续编入,递续接触,而今日硕大无朋之中华民族,遂得以成立。”⑥他还具体指出了民族融合的具体形式:“寇暴内地,留而不归,后遂散为齐民”;“华人投入其族,抚有其众,因率以内附”;“略卖为奴婢,渐孳殖成编氓”;“历代用兵征服,强迫同化”。⑦
  其二,着眼于对当下状况的归纳,将“中华民族”看成当时中国境内各民族的总称,它既包括汉族,也包括各少数民族。1912年3月19日,黄兴、刘揆一等领衔发起“中华民国民族大同会”,后改称为“中华民族大同会”,这里的“中华民族”一词已不再是专指汉族,而是指当时中国国境内的所有民族。梁启超在《历史上中国民族之研究》一文中,也指出了中华民族包括中国境内各民族的另一内涵:“凡遇一他族而立刻有‘我中国人’之一观念浮于其脑际者,此人即中华民族之一员也。”他还具体指出“故凡满州人今皆中华民族之一员也”。⑧
  其三,着眼于对未来面向的展望,将“中华民族”看成未来由汉族与各少数民族融合而成的新的统一民族,其时汉族与各少数民族都被融入中华民族新族体里。孙中山提出了“民族统一”的政治主张。在《临时大总统宣言书》中,孙中山庄严宣示:“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即合汉、满、蒙、回、藏诸族为一人,此为民族之统一。”从1919年起,孙中山反复倡导将中国境内各民族融合为一个新的统一民族,并主张以“中华民族”作为这个新的民族融合体的称谓。1919年,孙中山在演说中提出:“汉族当牺牲其血统、历史与夫自尊自大之名称,而与满、蒙、回、藏之人民相见以诚,合为一炉而冶之,以造成一中华民族之新主义。如美利坚之合黑白数十种之人民,而冶成一世界之冠之美利坚民族主义,斯为积极之目的也”。《孙中山全集》第5卷,第187页。1920年11月,他对中华民族作为民族融合体的概念又作了如下阐释:“我们要扩充起来,融化我们中国所有各族,成个中华民族。……应该把我们中国所有各民族融成一个中华民族(如美国,本是欧洲许多民族合起来的,现在却只成了美国一个民族,为世界上最有光荣的民族);并且要把中华民族造成很文明的民族,然后民族主义乃为完了。”同月,他在上海中国国民党本部会议的演讲中说:“现在说五族共和,实在这五族的名词很不切当,我们国内何止五族呢?我的意思应该把我们中国所有各民族融成一个中华民族,并且要把中华民族造成一个很文明的民族,然后民族主义乃为完了。”1921年,孙中山演讲中明确提出中国境内各民族要以汉族为中心实现融合、扩大为新的族体中华民族、建立单一民族国家:本党尚须在民族主义上做功夫,务使满、蒙、回、藏同化于我汉族,成一大民族主义的国家……兄弟现在想到一处调和的方法,即拿汉族来做个中心,使之同化于我,并且为其他民族加入我们组织建国的机会。仿美利坚民族的规模,将汉族尽管扩为中华民族,组成一个完全的单一民族国家,与美国同为东西半球二大民族主义的国家。”孙中山:《孙文在中国国民党本部特设驻粤办事处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5卷,中华书局1985年,第473-474页。
  李大钊也主张以“中华民族”指称中国境内各个民族融合成一体的新族体。1917年2月19日和4月18日,他发表《新中华民族主义》等文,提出:“则前之满云、汉云、蒙云、回云、藏云,及至苗云,瑶云,举为历史上残留之辞,今已早无是界,凡籍隶于中华民国之人,皆为新中华民族云。”李大钊:《新中华民族主义》,《李大钊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302-303页。
  其四,中华民族包括了版图中国内的汉族与各少数民族,也包括了中华国家版图外的华人华侨。梁启超在介绍伯伦知理国家思想时提及:“民族之立国,非必举其同族之部民,悉纳于国中而无所遗也。”⑤《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三,第72,76页。民族与国家不是完全对应的。按这种思想,中华民族的成员就不可能完全包含在中国国家版图之内。
  民族认同是国家认同的重要条件,而在近代中国,融合境内诸族为一整体国族的中华民族的民族认同则是确立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国家认同的前提。民族认同对于民族文化认同尤其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提炼也有着重要作用。正是在近代走向世界并出现西方文明这一强势的“他者”之后,正是在中华民族的民族认同形成之后,使得对本土文化的认知、自觉与反思成为可能,也使民族文化、民族精神因与西方主流价值的碰撞、因与现代性的接纳获得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二)
  近代中国的国家认同是中华民族成员对自己所属国家“中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的政治共同体的认知。这种国家认同的获得,也与融入世界秩序之后现代民族国家意识的形成发展,与西方民族主义、国家思想等思想的传入,有着密切的关系。
  国家认同与民族认同有密切关联,但也有区别。国家“不以民族主义为建国独一不二之法门”,而以国民为基础,“有国民则有国家,无国家亦无国民”。国民与民族有关,但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故夫民族者,有同一之言语风俗,有同一之精神性质,其公同心渐因以发达,是故建国之阶梯也。但当其未联合以并一国之时,则终不能为人格为法团,故只能谓之民族,不能谓之国民”。⑤国家可因民族而结合,但也可源起于其他因素,“古代之国,渊源于市府;中世纪之国,成立于贵族;十八世纪专制时代,认政府为国家;法兰西大革命之时,同国家于社会”。到了近代,民族建国思想才发达起来,“自千八百四十年以后,而民族建国之义乃渐昌,虽或间遇抵抗,或稍被制限,而其势力不可侮,则因已为有识者所同认矣。虽然,或持之过偏,以谓民族为建国独一无二之源泉,推其意,一若地球上之邦国,必适从于民族之数而分立,此又闇于实际之论也”。《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三,第76页。民族与国家之间不存在必然的对应关系,同一民族可分处于不同的国家,一个国家可以包容不同的民族。
  
  国家是多种因素复合的想象的共同体,而国家认同是一个多重意义重建的复杂过程。在经历大变局的近代中国,国家认同也成为一个包括着多个面向的国民心理、国民意识改造思想与重建的系统工程。所发生的国家意识变迁可以归结为:
  其一,从国家认同的国际层面,从天朝大国转而为民族国家。在中国古人的“天下观”里,中国是居天下中心的“天朝大国”,“四夷”分布在中国的周边,“中国”与“夷狄”的关系是一种尊卑关系、宗藩关系。在这种秩序观下,国家观念、国家意识是淡薄、模糊的:“我支那人,非无爱国之性质也。其不知爱国者,由不自知其为国也。中国自古一统,环列皆小蛮夷,无有文物,无有政体,不成其为国,吾民亦不以平等之国视之。故吾国数千年来,常处于独立之势,吾民之称禹域也,谓之为天下,而不谓之为国。……自数千年来,同处于一小天下之中,末尝与平等之国相遇,盖视吾国之外,无他国焉。”《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第66页。鸦片战争将中国带入了列国并立的新的世界秩序,国人意识到需要建立适应这种现代世界秩序的新国家形态即现代民族国家取代“天朝”模式,并以主权国家关系取代传统的宗藩关系。
  民族国家有单一民族国家与多民族国家两种基本类型。西方传入的“一民族一国家”的单一民族国家观念曾对革命派知识分子产生过重要影响。1903年,《浙江潮》发表的《民族主义论》提出:“合同种异异种,以建一民族的国家,是曰民族主义”,④张枬、王忍之:《辛亥革命前十年间时论选集》第1卷下册,三联书店1960年,第486、405页。并主张“非民族的国家不得谓之国。”《游学译编》发表的《民族主义教育》提到:“是故民族建国者,以种族为立国之根据地。以种族为立国之根据地者,则但与本民族相提携,而不能与异民族相提携,与本民族相固著,而不能与异民族相固著。”④章太炎等人的“排满”思潮也接受了单一民族国家观念的影响,其所希望建立的是汉民族国家。单一民族国家观念也深深影响了革命派领袖孙中山。一直到民国时期,他还表明自己不认同“五族共和”,而是主张使满蒙回藏同化于汉族、建立单一汉民族国家,他说:“汉族号称四万万,或尚不止此数,而不能真正独立组一完全汉族底国家,实是我们汉族莫大底羞耻,这就是本党底民族主义没有成功。由此可知,本党尚须在民族主义上做功夫,务使满、蒙、回、藏同化于我汉族,成一大民族主义的国家。……今日我们讲民族主义,不能笼统讲五族,应该讲汉族底民族主义。”“现在想到一处调和的方法,即拿汉族来做个中心,使之同化于我,并且为其他民族加入我们组织建国的机会。仿美利坚民族的规模,将汉族尽管扩为中华民族,组成一个完全的单一民族国家,与美国同为东西半球二大民族主义的国家”。“将来无论何种民族参加于我中国,务使尽化于我汉族”。孙中山:《在中国国民党本部特设住粤办事处的演说》,《孙中山全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