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萍
摘 要:《朗读者》是一部引人深思历史的小说,根据它而改遍的美国同名电影使这部小说广为人知,作者本哈德.施林克为北莱茵威斯法伦州宪法法院法官。这本小说可以说是一本二战反思的力作。同时它也涉及了爱欲、实证法哲学与新自然法哲学的冲突,但最根本的是讨论了一个古老的话题“罪与罚”。
关键词:爱情,罪与罚,正义,自由。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1)-16-0002-01
小说表面的情节是写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和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的感情,但是当这段不伦之恋被娓娓道来之时,却不会引起人们道德上的反感,而有着正常恋情的诗情画意。同时在这段爱情的背后,寄遇了深刻的历史寓意和严肃的思考。
少年伯格在他十五岁的那一年,偶遇并结识了三十六岁的妇女汉娜,在3次短暂的接触后,他们发生了关系,成为了情人。少年伯格爱上了汉娜,而且从此再也没法从这种爱中自拔出来,他生命从此再也没有为其他女人敞开过。对汉娜来说,一开始伯格只是生命中的一个男人。汉娜对伯格反而是从性欲开始的,因为“小家伙”什么都不懂,也没必要和他谈了自己的过去。汉娜害怕谈论自己,但她又渴望爱欲。伯格这样的小男生无疑是最佳人选。她的爱应该始于收到伯格的录音开始,当她觉得自己被是人抛弃,生命枯萎的时候,“小家伙”没有忘记她,他的爱依然是那么炙热,虽然伯格从来不看来她,给她写信或打电话。“小家伙”重新点燃了她生命的热情,让她看到了救赎的希望。但是,就在可以出狱的那天清晨,汉娜自缢了。
那么汉娜为什么会怀疑伯格的爱呢?这一误会为何发生?我认为这就涉及小说的核心问题“罪与罚”
小说很大一部分讲审判,汉娜因为在纳粹统治时期做过集中营的看守,因此在战后被审判,这场审判在法哲学领域是非常著名的,他直接促成新自然法哲学的复兴。电影中,汉娜以执行当年的法律来抗辩,她认为自己无罪,因为当时的法律就是这样的,她只是执行法律,维护当年法律所确定下来的秩序。这也就是法哲学中实证法哲学主张的“恶法亦法”。然而通过纳粹的暴行,人们开始反思,难道大量屠杀犹太人的法律有存在的理由吗,难道法律可以无视正义、自由、人权等理念吗?19世纪被“奥卡姆剃刀”剃除的形而上的概念重新回到法哲学领域。大家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在国家法律之上依然有法律也不可剥夺的权利,如自由、平等、公正等等。
“你有执行命令的义务,但也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良心义务。”
汉娜正是因为执行了违法自然法的法律,因此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小说的作者虽然是法学家,但他并不是想用小说来讨论法哲学的问题,他不是在这个层面讨论“罪与罚”。他探索的是更为深沉的“罪与罚”。
集中营的经历时刻的压迫着汉娜,她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经历,包括她不识字,她不敢和什么人深交,因为那不可避免的让他人看到她的过去,因此她独居寡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种压抑让她时常产生自己被人抛弃歧视的感觉。在游泳池汉娜认为伯格疏远她,这不是偶然的事件。汉娜的历史包袱即使没有这次的相遇,迟早有一天也会发生同样的误会。即使永远没有这样误会的事件出现,汉娜知道伯格永远深深爱上了自己,她也会离开伯格。因为她背负着历史的包袱是没法和伯格在一起。爱代表着相契,而这是汉娜害怕的。她的过去犹如让自己染上了麻风病。影片的结尾,伯格终于来到监狱,看见了白发苍苍的汉娜。汉娜抬头看见伯格,眼神中流入出被爱所救赎的生命之光。而伯格更多的是压抑,当汉娜伸出手,想让伯格握住她的时候,伯格再一次“犹豫”了。是啊。这个从他15岁就开始让他魂萦梦绕的女人现在又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再一次遇到了“该如何是好?”的问题。伯格始终在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中艰难的靠近汉娜,这种阻力恰恰来于伯格对汉娜不可抗拒的爱。
汉娜再一次误会了,她原本被燃起的生命之火在汉娜的眼神中暗淡下去。伯格走了之后,汉娜选择了自杀。有人说,汉娜通过坐牢和自杀,最终得到了救赎。虽然这种乐观给人带来一种安慰,然而我认为汉娜恰恰是因为失去了救赎的希望而自杀的。伯格从15岁就爱上她,在她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给她寄送朗读小说的录音带,有这样一个男人用这样一种巨大的爱,一直支撑着她,为什么汉娜不敢相信?还是前面说的“历史的包袱”,她自己就没有原谅她自己,所以她不相信还有人能原谅她,爱着她。
这应该才是作者所要表述的“罪与罚”。
由此我想起了发生在父母辈身上的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宣告结束了。从宣告结束到今天的时间,也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经历的时间。但是,作为那之后的一代,我们似乎对文化大革命有种天生的概念上的失明。我们无法从父母那里获得最具客观的解释,也无法将这些非客观的解释转化为我们自己能够理解并将之内化的东西,更不可能通过这种理解取得经验和借鉴来指引我们的未来。假如一个事件,我们被灌输着一次又一次,却根本不可能从中收获任何对我们的未来有益的经验和借鉴,那么,这种灌输是徒劳无功的,这个事件,在我们看来,是伪事件。我们尚且可以从司马迁受刑中学到历史感,我们都理解改革开放过程中的种种经验和借鉴,但面对文化大革命,我们一无所获。可是事情并非如此单纯,面对不再具有指向性的伪事件,我们却必须承担它带来的一切后果。别的后果不是今天我谈的重点,我在本文中想说的,是集体困惑。
今天,没有人去问我们的父母辈:“你怎么忍心让你的同胞承受如此大的苦难呢?”
我们没有这么问过,他们也没有这么说过。我们和他们形成了不常见的默契,默认了讓这一切都尽快过去、遗忘、伪事件化。一个人是无力的,在集体中可以迅速地丧失自己的本来判断,变成集体的一分子,一个将人性碾压之后传送去火化的传送带的环节。这样的事情注定还会再次发生,其实今天,此时此刻,就正在发生着。当无数网民谩骂侮辱韩国、日本、印度等无辜民众的时候,这个传送带运转了;当我们感受到社会隐含的黑色规则的压力时,这个传送带运转了;当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认为只有中国才是真正伟大的民族而其他民族都卑劣的时候,这个传送带运转了;当我们坚持自己的理想倍感孤独和寒冷之后试图寻找集体的慰藉让自己融化时,这个传送带运转了;当我们忘记自己的愿望和信念,左顾右盼企图通过别人定位自己的时候,这个传送带运转了。
因此,我认为,中国文学关于“文革”的书写不仅不应当草率地结束,而应当重新开始。
参考文献:
1.本哈德.施林克《朗读者》,钱定平译,译林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