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种菜”源于“公权长草”

□ 李晓亮

“公路种菜”源于“公权长草”

□ 李晓亮

近年来，在全国土地执法检查中，卫星遥感图片监控犹如“天眼”，使违法违规用地难以藏身。而就在最近，湖北襄阳市双沟工业园却别出心裁，在建好的水泥路上“填土种菜”，在“天眼”底下玩了一回“隐身”，结果被当地老百姓举报，遭新华社曝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鄂西北人氏，看到老家人民有如此智慧躲避“天眼”，真是汗颜无地。但恐怕有此智慧的，也不止襄阳一地。简单回忆一下，以往新闻中，在创建“慈善城市”、“卫生城市”、“园林城市”名号之下，政府竟下达指标，全民索捐、“人人慈善”；为提高绿化率，“一夜成林”，甚至荒山涂绿漆、大建遮丑墙的闹剧的荒唐之举也屡现报端。所以，看过此类闹剧，再见“水泥路上种菜”，似乎说怪也没那么怪了。

正如村民所说，公路种菜，是为躲避执法“天眼”。襄阳市是去年全国违法用地较为严重的地区。去年年底的土地问责风暴中，国土部、监察部、人保部等三部委联合约谈了12家土地违法县市的“一把手”，而襄阳就位列其中。

“公路种菜”的工业园区就属于典型的违规用地，相关用地手续一直没批下来，所以被卫星遥感图片执法大检查发现，随后被责成复耕。没想到，上面三令五申的政策，被下面阳奉阴违的对策无形消解。买土铺膜撒种“复耕”，水泥路上立刻出现绿油油的菜地。

如此拙劣的作假，怎么就能哄骗了上级，逃避了检查？这与其说是地方作假手法高明，不如说是上级执法疲软，相关监督不力，甚至不排除故意睁只眼闭只眼，严重放水的可能。

水泥公路上也能长出青菜，只能说明为民服务的公权部门消极怠工，公权领域已经杂草丛生，荒芜不堪。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先进的卫星遥感，再高科技的执法手段，也抵不住乡间最土最低劣的“公路种菜”式作假手法。正是在这层意义上，我们说“天眼”可能打盹，机器可能休眠，但一个个活生生的执政者执法者，一个个为民谋利的公权部门不能有丝毫懈怠，不能机械化执法，更不能整日高高在上地蜷缩在四季如春的空调房远程遥控办公。

凡事只被动地坐等下面报上的数据，完全相信卫星图片拍摄的精美的政绩图片，这样的执政执法与民众的心理预期，与公共利益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就如同此前一直饱受舆论诟病的那种行政强制外加弄虚作假的“全民××”行动通病。这其中当然有涉事城市的短视、功利主义的责任，但难道那些“莅临指导”的督导组和专家组，平时就从不读报看新闻，不食人间烟火？暗访记者或街边小孩，都一清二楚的问题，上级机关和各类专家真的从未耳闻，抑或充耳不闻？

这种心理隔膜和精神懈怠才是最大的症结。所以那些评选和执法，最终实质意义寥寥。就算评上一个虚衔，就算最后统计考核的政绩数据鲜艳夺目，可它们到底给当地民众留下了什么？有无增进一点公共利益呢？

这又让我们想起去年启动的号称“雷厉风行”的违法用地约谈问责。企业易责，官员难问，一到实质性问责就卡壳。而就算像襄阳区这种答应复耕的，竟然还能玩出公路种菜这种毫无诚意毫无技术含量的敷衍把戏。那么，这是只此一地，还是普遍惯例？这种只有建议建言能力，而无强硬约束力和现实执行力的约谈问责，真的能遏制违法用地，严守土地红线吗？回答这个问题前，有关部门恐怕得先环顾一下自己权力领域，到底是井然有序，还是荒草盈阶。如果不幸长草了，请先帮自己锄净杂草，然后可能才能去应付那些藐视执法威严的水泥路上无根菜。

□ 编辑尹丽丽□ 美编阎 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