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海岛不了情——记辽宁海达律师事务所主任、共产党员于连河

2011-12-09 08:53浦兆海
海燕 2011年7期
关键词:王建华海岛事务所

浦兆海

悠悠海岛不了情
——记辽宁海达律师事务所主任、共产党员于连河

浦兆海

浦兆海

1957年2月生于大连,1983年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先后从事过教育、金融等行业,做过机关干部、企业厂长,现为《中国贸易报》大连记者站站长。

“‘王建华,你家连河不离开海岛,是不是你拖人家的后腿?’很多人都这样问我,这太冤枉我了,为了孩子能进大连念书,能享受一个好的教育环境,为了父母双亲能享受天伦之乐,我想尽法子,逼他走,他就是不走。他太犟了,就是一根筋,为了一个承诺,为了一个理想和一份责任,一留就是二十年。”辽宁海达律师事务所主任于连河的妻子,说完此番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移开目光并用手捂着脸,悄悄地擦去流下的眼泪……

(一)

“有人问我,是什么让你痴迷不动心,放着城里大把的钱不赚,非得在这岛上?缘于理想,缘于承诺,缘于海岛是我家的老根。一个人定下的理想坐标,不在乎或大或小,而在乎你在实现这个理想的过程中,能找到个人内心的感受就够了。”于连河如是说。

长海,这颗镶嵌在东北的“黄海明珠”,陆域面积虽仅有119平方公里,却被分为142个大大小小的岛屿。7.5万渔民分别居住在25个岛上。他们常年与海和谐、与人和谐,闻涛拍岸,观鱼虾嬉戏。就是在这些岛屿上,有一个与日月同行、与山海同悦的海岛“独苗”——辽宁海达律师事务所。所主任于连河更是“独苗”中的“一棵树”,他的根深深地扎在海岛上,任凭漩涡浪打,潮起潮落。

于连河7岁时,被大学毕业分配到长海县的父母带到海岛,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当朝夕相处的同学毕业后,有的参军、有的进城、有的考大学,一个个、一批批,怀着各自的理想离岛而去,于连河却选择了高考并报考法律专业。1991年法律专业毕业的大学生于连河在毕业分配时,面临着人生的选择,去岛上检察院?法院?律师事务所?还是大连市内?最终,他选择了好多人不愿去的律师事务所。原因简单如童话:“有一次潘律师开庭时,那时我还没毕业,见潘律师在法庭上那种自信、尊严、有情、有理、有据,为老百姓辩护时不失人格魅力、正气、正义、正直,聚一身的是人间正道。我还看到,岛上的百姓为了打一个官司,要离岛登陆,要请律师,付出的不仅仅是心血,成本也太高了。我是学法律的,在这里,能用得上。所以,别无他求,律师这一职业我选定了。”从此于连河选定的不仅仅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精神、一种执著。

1997年,中国律师事务所改制后,于连河在面临着去留的选择中,又根据新的政策选择了被人称为个体户的律师事务所,他不仅放弃了考公务员的机会,还把马上分配到手的房子也不要了。他拿着一摞办所的手续,找到司法局孙广安局长批示。

“连河,你告诉我,你准备在岛上干几年?”孙局长说。

“你说什么?”于连河没听明白孙局长的话外音。

“你要干,就别走,就留在岛上干一辈子,你能吗?岛上不能没有咱渔民自己的律师,如果你和别人一样,来了一个,干几年,走了。又来了一个,又走了。我批了你,也是一纸空文。”

于连河顿时明白了:“孙局长,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海岛的。”

于连河没有太多太多的语言。一句“我不会离开海岛的”,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为了这个承诺,开业之初原本可以租房子办公,可他东凑西借又向银行贷款,交足首付款10万元后,又贷款18万元,买下了280平米的办公室,同两位已逾七旬的老律师,搭起了班子。

任何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如果说来岛上住十天八天,那是看风景旅游。若天天看的山还是那座山,海还是涛声依旧,那寂寞就会伴你而行。要扎根海岛,还要经历多少风雨的洗礼,于连河未加思考,他知道,干好每一天就足矣。

(二)

“岛上的案子,没有类别之分,没有大小之说。离婚、劳务、财产纠纷、赡养等琐碎的矛盾天天都发生。但经于连河的手后,矛盾化解在最基层,没有上访、没有闹事的,让人心服口服。我作为法官,特别愿意同于连河打交道。”法官马庭长如是说。

作为律师,所处的环境决定他接手的案子是复杂还是简单,于连河站在岛上,踏着海浪,与“海”和“岛”天天结缘。案子虽简单,在解决时却复杂多了。

海洋岛渔民王胜榜,在渔船靠港时,被一颗遗弃的演习地雷炸伤,船毁人受伤。他接受委托诉讼代理后,多次奔波在离县城岛屿大长山最远的海岛之间,搜集残留证据,一去就是好几天。如遇风平浪静短则三天,如遇恶劣天气,八天十天也是它。一次他从海洋岛返回,刺骨的冬天,大雪伴着呜呜的寒风不停地下着。早六点的返航船,天还是漆黑一片,刚上船,船还抗得住风浪。可是刚驶出半个小时,风浪越来越凶,大浪一会儿把船掀上浪尖,一会儿把船卷入浪底。船长不得不掉头转向返航。短短的掉头转向平日只需几分钟,这一次却用了半个多小时。船舱内有海上行走经验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一口一口地往外吐,想站起来又倒下了,倒下了又想站起来。行李架上的行李叭叭叭地一个接一个掉下来,行李架扭曲了,船上的铆焊螺丝嘎然崩断,小船能否躲过这厄运?老人、妇女、儿童们都哭了。此时的于连河连吐得东西都没有了。船终于靠岸了,这时于连河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湿了,不知是海浪还是冷汗。“真打怵啊,但不能不干,岛上人需要我。”

岛上的支柱产业是海上养殖、捕捞、加工业等,所以在海岛上代理案子的技术性格外强。渔民们会的,他会;渔民们不懂的,他也会。岛上养殖户王某和李某在海上养殖中发生纠纷,双方合作时亲如兄弟,“分家”时却仇人相见。王某向李某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赔偿,这个官司从县法院一直打到市中院,皆因双方诉求差距太悬殊,多次开庭法官也难以定案。作为李某的代理律师,于连河深知,关键是如何向法官举证,才能认定赔偿标准。为了把这一技术性的难题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他回到岛上后,用卡尺量出符合规格的扇贝种苗,再带上保温箱和养殖扇贝的吊兜。再次开庭时,他进行了现场演示,从种苗到养殖所需器皿,从播种亩数,到每一个技术细节用多件“道具”,来逐一展现了养殖中所包含的技术性。使法理融入情理之中,令在场的法官都竖起了大拇指。

(三)

“他们生活在最底层,靠打工度日,凭勤劳充饥,太辛苦了。但是,他们一旦遇上了官司,真不知所措。我不帮,那是失职!”于连河如是说。

有一个女子孔某离家来到长海打工,所在的公司因经营不善关门了,所欠的工资累计达1.5万元。公司倒闭了,她只好打着行李回老家了,但是孔某的父亲在家高位截瘫,完全失去了生活来源。孔某听说过于连河,就写一封法律求援信,于连河看完信后,酸楚的心让他决定必须到他家现场了解详情。走进孔家后,他惊呆了,四壁土墙透着白霜,家人盖着又破又旧的被子,孔某的父亲拿着民间传说的药方,呆呆地“研究”着。孔某说:“我父亲已断药半年了,就这么硬挺着,真愁人,该怎么办呀!”于连河默默无语,返程后,在掌握了欠款公司的相关证据后,该公司却无执行能力,老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于连河另辟蹊径,以债权转让的方式不仅追回了1.5万元欠款,还为孔某追回其余赔偿,总计3万余元。于连河拿着3万余元再次乘车去孔家时,孔某的父亲说:“谢谢你,恩人哪!这可是俺的救命钱啊,这一辈子、下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呀!”此案于连河未收孔某的分文代理费,自己还搭进路费、饭费等近万元。

有人问他:“连河,你这样花了自己的钱给别人办事,图什么?”他说:“这些人太不容易了,起码我能吃饱饭,再说了,我是律师啊!”

有一个安徽人,来岛上承包一片海区,因经营不善,资不抵债,不仅把自己的钱全扔进海里了,还欠10多名养殖工人的工资近20万元。10个人,就是10个家庭。第一次于连河来到安徽萧县时,见被告张某在一个偏远小山村,家里穷得叮当响。于连河见状心一软,自己掏出2000元给了被告。离开张某家后,回来又面对的是十几双期盼的眼睛……于连河失眠了。第二天,他带上两名执行法官,再次乘机来到安徽。这一次,被告张某不知是被于连河的真诚话语所感动,还是被法律所震慑,主动告诉于连河自己有一台挖掘机正租给他人使用,可以将其作为执行物来偿还工人的工资。曲折艰难的讨薪之路,使十多个家庭解决了燃眉之急。于连河为此,却又搭进一万多元。他每年有近百件这样的无偿法律援助,他又掏出了多少,人们不得而知。

(四)

“这些年,如果算经济账,于连河可‘亏’大了,为各级政府所代理的案件应得的代理费最低也是几百万元;若算政治账,他却骄傲地说,‘我是政协委员,我是政府的法律顾问。’”县司法局王局长如是说。

“于连河,你帮弱势群体打官司不收费,可以理解,你赚了个好人之说。你替政府打官司,却不收费,真难以理喻。”关心于连河的人,看到他经济拮据,特别是向自己的哥哥求助,要钱作为差旅费时,都说“你别干律师了,干点别的吧!”于连河对此淡淡一笑说,政府的案子多数是被告,没有钱哪。可他所经手代理政府的所有案件中,却无一败诉。

海岛某乡多年来因政策、环境等多种原因,涉及一起金额高达1.6亿元的海域污染案,仅原告就有5家,被告3家。因海事案件的特殊,时间性特别强,技术性要求更高。如果不懂海事方面的知识,必输无疑。其关键是双方能否抓住定性、定量这两个主要环节。定性就是因果关系,定量就是损失多少,标的额如何确定。基层政府成为被告后,于连河首当其冲想担起“顾问”一职。因为案件的复杂性,原被告双方都聘请较强的律师队伍,仅此一案,律师就达十几人。经过4年多的时间,经一审、二审、再审,在于连河的技术数据库中,一一都找到了答案。政府胜诉了。原、被告双方也心服口服了。而他这个顾问再一次搭进了好多,本应得的几百万代理费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可是,于连河脑子里装的可不是这些数字,而是品味每一次胜诉的喜悦和过程。这一过程,对他而言,不是苦涩而是甘甜。

于连河经常说,你接手一个案子,就是给了你一次学习机会,应珍惜。岛上有一起水库工程费诉讼案件,让他足足享受了一堂开心课。原告为大连市内某一水利工程公司,诉讼被告海岛某乡政府拖欠工程的追加款200多万元。于连河接手后,首先从合同变更这一关键处入手。而对方不仅有局长、经理等高管,还请来了城里的名律师和两位水利专家。于连河从阵营的架势中就显出孤军作战了,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设计图纸,于连河起初并没有看懂,而对方恰恰攻其软肋,打起了图纸的技术牌。于连河就拿合同变更来对垒,使得法官难以定锤。回家后,于连河把曾学过的几何知识重温了一遍又一遍,等再次开庭时,对方还拿图来说事,此时的于连河已经开窍了。把图纸跟合同比对,一张又一张,一遍又一遍地讲给在场的“外行人”听、看,这一听一看,让“外行人”都觉得图纸跟合同并未发生像原告所说的那些变化。被告的“高管”们问两位“专家”,于律师说的对不对?满脸羞红的专家说:“他说对了。”“高管们”丢下一句“这还打什么,这不乱要吗?”在场的法官握住于连河的手说:“你也给我们上了一课,谢谢了。”于连河谦虚地说:“是你们又给了我一次学习的机会。”

(五)

“俺家连河常说:幸福是什么?快乐是什么?幸福与快乐是一种感觉,与贫富无关,同内心相连。做好自己的同时,也要想到别人,这是修行。特别是结婚成家了,必须得理解对方,适应对方,才能过好日子。”妻子王建华如是说。

1993年,于连河在为朋友做伴郎时,与做伴娘的王建华在婚礼殿堂上不期而遇。当伴郎、伴娘的目光相视的瞬间,爱情的种子已轻轻地播种在对方心田。“连河的那一笑,是我看到他最美的一笑,感觉太甜了。他的笑,那么阳光、天真、质朴,穿透力、亲和力极强。”

1994年,他们结婚了。王建华步入于连河家之后,学会了做菜、包饺子、蒸馒头,样样都是逼着学会的。因为,于连河的父母是当地医院的领导,无暇顾及家里。王建华不仅要担起家务还要干好高中英语教师的本职工作。孩子甜甜小的时候,她常常带着去上课,久而久之,同学们身边又多出了一个小小学生。于连河每年出差在外能有二百六十多天。王建华把饭做好后,等公婆回来,一家吃完饭,剩下的活,她还要继续干。夜晚,窗外海风嗖嗖地吹个不停,屋内,孩子哄睡了,备课,批作业,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这些累和苦,我都能忍受。当我身边想找个人说话时,屋里空荡荡的,只好摸摸孩子的小脸,心里还特惦记着他。翻腾的心里不停地喊:连河啊,连河,咱离开这海岛吧,我真不想遭这个罪了。”她开始变着法子逼于连河离开海岛。

当时,城里有很多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向于连河投来橄榄枝,薪水是最高的,待遇是最丰厚的。于连河还是那一笑:“我离不开海岛。”王建华见他就不认进城这条道,就同在市内某医院工作的于连河的姐姐一起想办法逼他“就范”:谎称王建华已经找好学校,要到城里工作,逼于连河去某一律师事务所。于连河说:“建华呀!你去你的,我不能走。”这一招失灵了,再来一招:女儿甜甜刚刚读一年级,王建华就把女儿送到市内上学,寄养在爸爸妈妈身边。等女儿上了一年学之后,于连河还是无动于衷。然而,这一年,他把甜甜坑苦了,学习跟不上,生活节奏不适应,没有打下一个牢固的学习基础,第二年不得已又回到海岛。这么一折腾,孩子的成绩始终不理想,现已17岁的女儿只考上了一所职业中学。王建华每次提及此事,内心总是酸溜溜的。

于连河是清贫的,但他认为清贫是一种幸福。

有一次,大连市举办一次大型律师培训活动。培训期间,有关部门组织参会人员去市内几个先进律师事务所参观学习。当他步入豪华的写字楼一楼大厅时,他徘徊了,上了电梯,出来了,进去了,又出来了,反复几次,他按住电梯开关,终于定格在一楼。他从电梯里出来了,又抽了两颗烟,矛盾的心理,如同锅里的开水,滚烫的,他决定离开。

回到家里,提笔给主管培训的领导写了一封原谅书:“请原谅一个来自偏远海岛,一个在与农村工作了十几年律师的不辞而别。但我的临阵脱逃,绝非是一时冲动的懦弱表现,也绝非是逃避学习,我只是不想动摇自己扎根海岛的决心,仅此而已。如果看到同行们的豪华办公条件,如果知道他们丰厚的职业收入,我怕我这颗早已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当晚,于连河把这封饱含真情的原谅书网上传给领导时,领导的眼睛湿润了。第二天,这位领导在全体大会上宣读了这封“系着海岛的情,蘸着海岛的水”而书写的原谅书时,在场的每一位律师都流泪了,无不为之所感动。

于连河却说:“我是生活在岛上的一只小鸟,恋岛、恋巢已成习惯了。即使把我放出去,还要飞回来的。”

责任编辑李 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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