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拯救意大利吗？——意大利新总理蒙蒂其人其事

■ 于雪风/文

他可以拯救意大利吗？
——意大利新总理蒙蒂其人其事

■ 于雪风/文

2011 年11 月13 日，前欧委会成员、资深经济学家马里奥·蒙蒂被意大利总统纳波利塔诺任命为政府总理，并授权组阁。在意大利深陷主权债务危机的困境下，这位被誉为“超级马里奥”的经济学家不仅被意大利社会各界寄予厚望，期待他为重振经济、改善民生开出一剂“良方”，而且整个欧洲都将目光投向他和他率领的内阁团队，指望他在危机当前能够挽狂澜于既倒，因为他拯救的不仅是意大利，而是整个欧洲的命运。16日，蒙蒂携新内阁成员宣誓就职，组建了清一色由专家学者组成的“技术政府”。17 日和18 日，意大利参众两院以史无前例的高票通过了对新政府的信任，蒙蒂开始了充满挑战的执政旅程。

出身银行世家的经济学家

蒙蒂1943年3月19日生于意大利北部的一个银行世家。其祖父是经济学家、银行家、企业家，曾担任米兰商会秘书长，并在米兰博科尼大学任教。其父为银行高层管理人员。

20世纪60年代是意大利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经济增长率连续数年保持在5%以上的高位。正在读中学的蒙蒂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渐渐对经济学表现出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并且逐渐意识到，经济学可以成为济世之良方。他广泛涉猎各种经济学书籍，抓住机会向祖父及其经济学界的同事和朋友求教，其中就包括曾担任意大利央行行长、财政部长、罗马著名经济学府路易斯私立大学校长的奎多·卡利。

高中毕业后，他如愿走进祖父曾任教的米兰博科尼大学，成为经济系的一名学生。1965年，年仅22岁的蒙蒂从经济系毕业，后前往美国耶鲁大学深造，师从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奖得主詹姆士·托宾，后者专长于总体经济学，是新凯恩斯主义学派的代表。

1969年，蒙蒂学成后回到意大利，成为特兰多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之一。1970年起，蒙蒂开始在都灵大学任教。1972年，不到30岁的蒙蒂提出了克莱因—蒙蒂模型理论。该思想阐述了反映垄断关系的微观银行理论，共同建构了寡占市场的商业银行行为模型，对于单个银行存贷数量最优化行为进行了有效解释，开辟了商业银行微观行为研究的新天地，吸引了众多专家和学者展开进一步的理论和实践分析，蒙蒂凭借这一学术成就奠定了他在经济学界的权威地位。

1985年，蒙蒂回到母校博科尼大学讲授政治经济学，后成为政治经济学院的院长，并就货币政策、央行作用、银行目标、信贷体系等问题发表一系列专著与文章，受到学界内外的广泛关注和意大利商界的瞩目。1988年，他被任命为菲亚特集团董事会成员。一年后，又被聘为意大利商业银行及忠利保险公司董事会成员。1989年，蒙蒂出任博科尼大学校长，至1994年。

作为经济学家，蒙蒂关注的是政治经济学。他既非自由主义者，亦非凯恩斯主义者，而是社会市场经济理论的倡导者。他认为自由市场经济与社会公正应有机结合，应注重国家适当的宏观调控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在意大利经济学界，持这种主张的人不多，但蒙蒂从不随波逐流，坚持自己的学术信仰。

来自亚平宁的欧洲主义者

1994年，蒙蒂被时任总理贝卢斯科尼提名为负责欧盟内部市场、金融服务以及金融一体化事务的专员。从此，他步入了更为广阔、更受关注的空间。蒙蒂的英文很好，但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场合，他说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字斟句酌，始终保持着冷静沉着和理性的举止、低调行事的一贯作风，从不张扬，喜怒不惊，被同事们称为“远离世俗的知识分子”。

1999年，蒙蒂被任命为欧盟竞争事务专员，又称反垄断专员。这个设立于1990年的职位是欧盟当中最有权势的位置，也为世界各大跨国巨头所深恶痛绝。1999—2004年在担任反垄断专员期间，蒙蒂在维护竞争、反对垄断的问题上显示出其强硬的工作作风，并制定了一批新的竞争方面的法规。2004年，他向微软开战，指控微软滥用垄断权，捆绑销售音频与视频软件，并首次开出了4.9亿欧元的巨额罚单，要求微软与竞争者共享关键技术。这场官司历时数年，最终以微软服从判决而告终。虽然上亿欧元的罚金仅占微软年收入的1.6%，但这一处罚具有重大意义：首先，这是欧盟有史以来开出的最高罚单；其次，它的处罚对象是美国本土反垄断机构都另眼相待、忌惮三分的行业巨头；第三，这一做法对反垄断竞争产生决定性影响，具有重大的警示和效仿作用。这一仗让蒙蒂声名鹊起，让人们看到这位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严守规则、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蒙蒂也因此受到欧盟及国际经济金融界的高度评价，并获得了“超级马里奥”的称呼，被称为欧洲“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蒙蒂一直是坚定的欧洲主义者，他总是强调欧盟积极的一面。他曾指出，欧盟用十年的时间完成了四个基本的转变，即单一市场、单一倾向、扩大和起草新宪法，“实在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对于形形色色的疑欧主义，他总是摆事实、讲道理，予以理性的驳斥。他也看到了欧盟建设中存在的种种问题，承认一体化进程有可能“在短期损害经济增长”，但他始终认为，欧洲一体化的趋势是不可逆转的，每个欧洲国家都应尽到自己的责任。在任满离开欧盟后，蒙蒂于2005年成立了布鲁塞尔欧洲及全球经济研究所，并返回博科尼大学任校长。2010年，蒙蒂与欧洲多位政要创立了旨在推动欧盟一体化的斯班利集团。

从商界走出的政治家

2011年7月，意大利债务问题恶化，国债总额高达1.9万亿欧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20%，面临破产危险。欧盟委员会、欧洲央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再次发出警告，指出如果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发生债务危机，不仅会导致本国经济衰退，而且会对欧元区经济产生重大影响，后果不堪设想。时任总理贝卢斯科尼在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形势下不得已辞去总理职位。11月13日，蒙蒂临危受命，出任意大利总理。这位经济学家出身的总理深知重任在肩，他必须尽快处理前总理贝卢斯科尼留下的烂摊子，并带领意大利走出困境。在被任命的当天，外表消瘦干练、一头银发的蒙蒂向媒体表示，“我要为意大利的孩子们建立一个有尊严和希望的未来”。

上台伊始，蒙蒂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并为促进经济增长、摆脱债务危机指明了方向。蒙蒂认为，意大利需要的是实现更大的经济增长，这就必须对经济政策作出深刻调整，要对劳动市场进行改革，扩大就业，刺激内需，引入竞争的理念和文化，缩小社会差距，提高社会总体生产力。政府不仅要有改善财政状况的决心，还要将决心与具体可信的经济措施结合起来，不能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此，蒙蒂确立了发展经济的六字指导方针：严格、增长、公平。严格，即要严格控制公共账目，严格遵守《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稳定与增长公约》等欧盟有关规定，严格控制赤字与债务；增长，即要制定具体措施，实施经济结构改革，促进经济增长。离开增长，实现预算平衡、减少国债都是空话；公平，为实现经济增长各方都要做出牺牲，但应该是公平的牺牲，改革越公平，效果就越明显。

秉承这样的理念，蒙蒂制定了促进经济增长、调整经济结构、削减公共开支、增加税收收入的经济改革计划，并将之称为“拯救意大利法案”。他号召为意大利全体公民，以国为重，从我做起，共克时艰。在12月4日的总理府新闻发布会上，蒙蒂宣布主动放弃作为总理及财政部长的工资收入。

在制定国内经济发展计划的同时，蒙蒂也意识到一个明确的、符合国家利益的外交政策对意大利的长远发展将起到重要作用，这同样是衡量政府工作的重要指标。蒙蒂提出在延续“立足欧盟、依托跨大西洋关系”的传统外交主线基础上，努力拓展同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新兴大国的关系，提高意大利的国际信誉，加强其在国际社会中的分量。为此，他将驻美大使戴尔兹召回，委以外交部长的重任，突出对意美关系的重视；他任命意大利著名宗教组织——圣爱智德团团长、国际知名社会活动家里卡蒂教授担任国际合作部部长，旨在加强同第三世界国家的交往与合作。

蒙蒂高度重视对华关系。在他上任总理后，中国驻意大使成为他会见的第一位外国使节。他在多个场合都表示，中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国家之一，在债务危机等许多涉及全球利益的问题上都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离开中国的参与，这些问题都得不到有效的解决。虽然他本人曾在担任欧委会委员时访问过中国，但作为意大利总理，为进一步推动意中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发展，他希望尽早再次访华。

（作者单位：北京外国语大学）

（责任编辑：李瑞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