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刺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的研究概况与述评*

2011-10-10 12:18刘儒鹏荣培晶GaryGuishanXiao
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2011年12期
关键词:骨细胞艾灸骨质疏松症

刘儒鹏,荣培晶△,Gary Guishan Xiao

(1.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机能研究室,北京 100700;2.Functional Genomics&Proteomics Center,Osteoporosis Research Center Creighton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USA)

原发性骨质疏松症(POP)是多发病。据国际骨质疏松基金会的统计数字显示,目前全世界约有2亿人罹患骨质疏松症,发病率位于世界各种常见病的第七位。《骨质疏松症中国白皮书》,据调查估算,2006年中国50岁以上人群中,约有6944万人罹患骨质疏松症;中国卫生部2002年至2005年关于骨质疏松症的调查结果显示患病率为8.8%,名列中国居民慢性病患病率的第三位。

1 中医对骨质疏松症的认识

骨质疏松症属中医“骨痿”、“骨痹”、“腰痛”范畴,中医对它的认识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马王堆汉墓帛书最早记载了对骨的认识:“虚实有常,慎用务忘,勿困勿穷,筋骨凌强。”强调筋骨强弱与精气盛衰有关,适度运动使精气保持旺盛,则筋骨强健。

《内经》则明确提出:“肾主骨”(《素问·宣明五气论》),“肾充则髓实”(《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骨的强健与否与中医五脏范畴的“肾”密切相关:“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素问·上古天真论》)。男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肾气是骨发育的推动力,如果肾气衰竭,则“天癸尽矣”,“筋骨解堕”,“身体重,行步不正”,筋骨老化,引起相关症状。《内经》还列举了“骨痿”、“骨痹”等病证:“肾气热,则腰脊不举,骨枯而髓减,发为骨痿”(《素问·痿论》);“岐伯曰:痹在于骨则重”,“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会于肾”(《素问·痹论》)。

宋·陈直第一次提出了类似现代骨质疏松症概念的名词“骨肉疏薄”,“高年阳气发泄,骨肉疏薄,易于伤动,多感外疾”,“缘老年气弱、骨疏、怯风冷,易感外疾”(《养老奉亲书》),认为老年人骨疏易伤与阳气衰少有关。

中医对骨质疏松症的论治多从“骨痿”、“骨痹”、“腰痛”不同范畴进行,治疗手段则有方药、针刺、艾灸、推拿等疗法。其中,针刺治疗自《内经》已有相关记载:“南方者……其病挛痹,其治宜微针。(《素问·异法方宜论》)”《素问·痿论》有“治痿独取阳明”之说。治疗“骨痹”则有《灵枢·官针》“短刺者,刺骨痹,稍摇而深之,致针骨所,以上下摩骨也。”《素问·刺腰痛》记载了腰痛发生在不同经脉的刺法和注意事项。

需要注意的是,无论“骨痿”、“骨痹”还是“腰痛”,都是中医学理论体系中独立的病证,其病因多种多样,并不一定与骨病相关,因此不能与骨质疏松症等同起来,有必要探索新的辨证分型。张俐等结合对骨密度、血清激素、血生化、血清微量元素、尿生化等指标的测定,将骨质疏松分为肾阳虚型、肾阴虚型、非肾虚型[1]。赵红霞等认为,骨质疏松症肾虚是根本,且与肝脾密切相关,外邪侵袭是发病的重要诱因,而患者气血亏虚、气滞血瘀是绝经型骨质疏松症发病的重要基础[2]。

2 针刺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的基础研究概况

近年来,对于针刺治疗骨质疏松进行了初步的相关基础实验和临床试验。在基因水平的研究上,萨仁[3]等通过对针刺(平刺)、艾灸及西药尼尔雌醇对去势大鼠的治疗进行比较,认为针刺、艾灸与西药通过调控降低 TNFα mRNA及 IL1α的表达,使TNFα蛋白和IL1α蛋白含量降低,抑制破骨细胞生成。但相比西药及模型组,针刺组及艾灸组BGP含量明显增高,可见尼尔雌醇只是抑制破骨细胞生成,而针刺及艾灸既可抑制破骨细胞生成,又可促进成骨细胞生成,使模型鼠的骨代谢恢复正态平衡,其治疗作用优于尼尔雌醇。王晓红等[4]采用王富春补虚化瘀针法,对去势大鼠的治疗进行实验观察,认为针刺可增强骨质疏松大鼠I型胶原mRNA在成骨细胞表达,促进骨形成。李晶[5]等对去势大鼠进行针刺(补法)及艾灸治疗后的生化研究,认为2种疗法均可使碱性磷酸酶(ALP)含量增高,促进骨形成,并可使脱氧吡啶啉(DPD)含量降低,提示抑制骨吸收。对2种疗法进行比较无统计学意义,疗效相当。关于针刺对性腺轴的影响,赵英侠等对去势大鼠所造成骨质疏松模型进行针刺和艾灸,结果表明可以提高雌激素水平,抑制骨吸收,促进骨形成,对雌激素缺乏引起的骨质疏松症有一定的治疗作用[6]。又将HRP分别注射于大鼠“命门”穴区与相关内脏卵巢及肾上腺实质内,发现三者的传入神经在脊神经节T13~L2节段互相重叠,为针刺和艾灸命门穴提高血清雌激素水平的作用提供了形态学依据[7]。通过去势后大鼠经针刺治疗后的血清进行研究,认为该血清可促进成骨细胞的增殖分化,促使破骨细胞凋亡,起到减少破骨细胞数量、吸收陷窝数量和面积、抑制破骨细胞骨吸收功能的作用[8]。

由于目前针刺治疗骨质疏松症的研究刚刚起步,尚未出现针对不同针刺方法的治疗效果及实验观察的文献。现根据上述现有研究中包括的内容,对不同的治疗方式、相应的检测指标及疗效简单整理,列表比较如下。

从基础研究可以看出,针刺可以有效地影响、改善动物体内引起原发性骨质疏松症的病理因素,从而为针刺治疗骨质疏松症提供现代医学理论依据。

3 针刺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的临床研究

针刺临床研究主要以针刺与其他药物及非药物疗法对照为主要形式进行。

治疗骨质疏松症方式、检测指标和效果比较

3.1 针刺与中药对照

何劲等[9]将192例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患者分为针刺治疗组和口服骨松宝对照组,进行为期3个月的多中心随机对照临床试验。针刺组选取悬钟穴(双侧)、肾俞穴(双侧)、命门穴,悬钟用补法,命门穴平刺。结果显示,2组均可升高骨密度,但针刺组改善疼痛效果好于口服药物组。李湘海等[10]将60例肝肾亏虚型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患者平均分成2组,2组年龄、性别、平均骨密度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分别采用补肾健脾针刺疗法和中药仙灵骨葆胶囊治疗3个月,针刺组取穴为关元、命门、足三里(双侧)、肾俞(双侧)。经治疗2组骨密度增高显著,而组间骨密度比较仍无统计学意义。

3.2 刺与灸法结合及对照

刘广霞等[11]报道了针灸督脉对28例老年性骨质疏松症患者的治疗效果,对治疗前后X线平片采用SD-1000型光子骨密度仪进行检测,总有效率达78.6%。欧阳钢等[12]将62例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患者随机分为针刺组32例、艾灸组30例,观察结果为2组均可提高腰椎部骨密度,针刺组优于艾灸组。

3.3 针刺与西药对照

李沛等[13]将90例绝经后骨质疏松症患者随机平均分为针刺组、艾灸组、西药组3组,进行为期4个月的临床治疗观察,并采用SF-36患者生存质量量表,从生理功能、社会功能、躯体疼痛及精神健康等维度进行评估。针刺组选取三阴交(双侧)、悬钟穴(双侧)、肾俞穴(双侧)、命门,悬钟穴透刺三阴交,行针均用补法;灸法采用相同选穴雀啄灸;西药组口服钙尔奇D咀嚼片。结果显示,以悬钟穴透刺三阴交的针刺疗法有较好的临床疗效,且可以更有效地改善患者生存质量。王剑发[14]等采用针刺配合TDP照射与口服乙炔雌二醇戊醚对照,针刺加TDP组无论在升高骨密度、减少子宫内膜厚度,还是调节激素方面均明显优于西药组。农泽宁等[15]观察针灸疗法及维丁钙片对原发性骨质疏松前期骨量减少患者的治疗效果,认为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针灸组的治疗效果对NO、SOD的调节效果明显优于对照组维丁钙片的治疗效果,可有效清除自由基,改善患者骨密度和血清骨钙素。

4 针刺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机制探讨

当前针刺对于骨质疏松症的研究方兴未艾,基础研究多集中在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范围内,对在成骨过程及破骨过程中起到关键性调节作用的细胞因子、激素类物质,从细胞水平到基因水平展开研究。对于中医证型与现代医学机制相关性的研究认为,脾虚证,尤其是脾气虚证与免疫系统关系密切,肾虚证与下丘脑-腺垂体系统有直接联系。是否可以在这2种相关性基础上分别展开系统的、有针对性的对应研究,以探讨针刺作用于肾虚证、脾虚证2种证型骨质疏松症的现代医学作用机制,并由免疫系统与内分泌系统分子水平的相互影响进一步对脾肾相关性展开研究。

针刺治疗的具体环节选穴较为雷同,而鲜有与辨证论治及经络理论联系起来进行研究和探讨。针刺疗法作为中医学治疗体系的一部分,其疗效与辨证论治与否有很大关联。不同的选穴,反映在细胞因子、激素类物质的变化可能会有所不同。

对骨质疏松的治疗不仅要考虑骨量的增加,更需要改善骨质结构,如骨小梁的修复、重建,这一过程需要成骨细胞和破骨细胞的协同作用,因此疗效的评估不应只看某一指标的变化,更应该考虑如何发挥针刺的整体调节作用,使各细胞因子间保持一个相对平衡的关系。

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是一种渐进性、累积性、退行性病变,伴随有疼痛、失眠、多梦、疲劳、四肢麻木、怕冷、便秘、腹泻、急躁、肥胖等并发功能性兼症。针刺在这些症状的改善上有较好的疗效,对于患者有益的身心调节,有助于改善免疫系统和内分泌系统失衡状况。探讨针刺调节功能性兼症对于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的分子生物学机制,将有助于增加对该病全面、系统的认识。

[1]张 俐,王占朝,张安桢.男性原发性骨质疏松症中医证型的实质探讨[J].中国中医骨伤科杂志,2004,12(3):1-5.

[2]赵红霞,于智敏,鞠大宏,等.骨质疏松症的中医证候病机研究[J].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08,14(10):723-724,741.

[3]萨 仁,王富春,池岛乔.针灸治疗实验性骨质疏松症对肿瘤坏死因子基因表达的影响[J].针刺研究,2004,29(2):140-144.

[4]王晓红,张红石,袁洪平,等.补虚化瘀针法对骨质疏松大鼠I型胶原mRNA表达的影响[J].中华中医药学刊,2009,27(5):1034-1036.

[5]李 晶,王 艳,李 平.针灸对去势大鼠骨代谢影响的生化研究[J].针灸与推拿,2008,25(1):26-27.

[6]赵英侠,严振国,邵水金,等.针灸对实验性骨质疏松症的影响[J].中国针灸,1999,(5):301-303.

[7]赵英侠,邵水金,余安胜,等.“命门”穴区与卵巢、肾上腺的传入神经节段性分布的关系-HRP法研究[J].针刺研究,1999,24(4):294-296.

[8]赵英侠,王 静,秦逸人,等.针刺血清对体外培养破骨细胞凋亡的影响[J].中国老年学杂志,2007,27(6):515-517.

[9]何 劲,宋道飞,向 楠.针刺悬钟、肾俞、命门穴对原发性骨质疏松症患者骨密度的影响及疗效[J].中医杂志,2009,50(2):147-149.

[10]李湘海,黎喜平.针刺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的临床观察[J].贵阳中医学院学报,2007,29(4):42-43.

[11]刘广霞,张道宗.针灸督脉为主治疗老年性骨质疏松症28例临床报道[J].中国针灸,2000,(9):529-530.

[12]欧阳钢,王玲玲,卓铁军,等.不同刺激方法对原发性骨质疏松症骨密度的影响[J].中国针灸,2004,24(1):49-50.

[13]李 沛,纪 峰,林 莺,等.“髓会”穴透刺为主对绝经后骨质疏松症患者生存质量的影响[J].甘肃中医学院学报,2010,27(1):45-47.

[14]王剑发.针刺加TDP对绝经后肝肾亏虚证患者雌激素及骨代谢的影响[J].中国针灸,2009,29(8):623-625.

[15]农泽宁,赵利华,庞 勇,等.针灸治疗原发性骨质疏松症前期骨量减少疗效观察[J].辽宁中医杂志,2009,36(4):61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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