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宏观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的范式研究*

2011-10-09 08:33:58樊士德
中州学刊 2011年2期
关键词:适度性增长速度标准

樊士德

中国宏观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的范式研究*

樊士德

在宏观经济研究领域,中国宏观经济适度的经济增长率、适度的可容忍通货膨胀率等量化问题引起政府宏观决策层的密切关注和很多学者的深入探讨。然而,经济增长率究竟多少为适度?为何在金融危机突袭的背景下2009年的目标是“保8”?其内在标准和范式是否存在?如果存在,这一标准又是什么?如果不存在,学术界和政府决策层做出的判断背后所隐含的内在依据又是什么呢?判断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的一般范式是否存在?此类问题涉及对我国政府决策层面短、中、长期经济增长适度性的内在机制的探析和考量。对其进行适度性一般范式分析,对完善我国的宏观经济调控政策,促进我国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内在范式;需求型经济增长;供给型经济增长

一、引言

为什么在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2009年中国经济要“保8”,而不是6%,或者7.8%,或者9%呢?从长期来看,这一增长速度是否具有可持续性?为什么这一问题学界仍存在很大争议?2010年“十二五”规划建议中为何淡化GDP增速?关于宏观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有无统一的判断标准?判断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的一般范式是否存在?在中国,经济增长速度究竟多少合适?某年是过热还是过冷?保持该比例能否持续?这一系列问题不仅受到了国内学界的广泛关注,也引起世界经济组织和国外一些知名学者的重视。笔者对学界有关2008和2009年中国经济增长速度问题的论争进行梳理,从各个不同的有关中国经济增长速率的比例中归纳出以下几个标准:

1.经验数据估计标准。这一标准往往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作出,并不做计算,常带有主观臆断的成分,但有时对于经济预测相对还比较准。然而,这一标准是否适合作为增长的适度性标准受到很多质疑。

2.加权测算标准。通过以往年份的实际经济增长速度,采用给所选取的年份配给不同的权数,越近的年份、相对稳定的年份往往配以较大的权重,通过加权得到增长速度的预测或标准。笔者认为,在权数的分配上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和一定的主观性,因此同样具有很大的局限性。

3.潜在GDP增长率测算标准。这一标准为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李扬所长采用。他(2008)提出,经济增长是否正常,主要不在于高或低,而在于要看实际经济增长率和潜在经济增长率之间的差距。所谓潜在经济增长率,是指各种资源在最优化和充分配置下所能达到的最大经济增长率。如果实际经济增长率长期高于潜在经济增长率运行,就会出现过热。据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估算,中国潜在增长率大约为10.7%,依此判断,2007年增长略高,而最近几年则在正常水平①。

4.资源、能源消耗和环境标准。这一标准最近几年比较流行。众多学者从能源、资源的可持续供给和环境的可承受能力来制定增长速度标准。

5.计量模型标准。这一标准为众多科研院所宏观经济预测机构所采用,如中国社科院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分析与预测课题组(采用中国宏观经济年度模型和季度模型)、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采用Bayesian VAR即贝叶斯向量自回归模型)、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采用中国宏观经济分析与预测模型CMAFM)。对这一标准争议很多,有学者认为不可信。

6.“水涨船高”标准。即随经济增长的现实调高论标准。例如,某一时点很多学者针对合适的经济增长速度确定预测标准,比如7%,然而鉴于增长率连年上升且经济运行态势良好,随之将之调高到8%,接着又随实际GDP的继续上涨估计数和适度标准普遍再调高。

综观上述学界的适度性标准,各个标准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其内在参考价值,但也有其片面性和不足之处。在政府实践层面上,宏观经济增长速度确定的内在范式何在?下面笔者将从短、中、长三个视角展开分析。

二、政府判断经济增长速度的内在逻辑及经验——短期、中期、长期层面的考察

对于一国政府而言,无论短期、中期,还是长期,考察或制定经济增长目标时,通常要考核复杂的综合因素,包括就业问题、通货膨胀、经济结构调整、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区域经济协调等。中国亦不例外。中国经济增长速度的高低,中国经济能否持续快速地增长,直接关系到各项改革措施的成功与否,关系到企业利润和投资者收益的增减以及城市职工下岗、农村贫困等问题的解决,关系整个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岳希明、张曙光、许宪春,2004)。因此,在我国,政府在不同阶段对经济增长速度的确定的内在依据体现在哪些方面?短期、中期和长期有无内在差异?这是一项重要的宏观研究课题。下面笔者尝试以年度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五年(计划)规划、长远发展远景目标为蓝本进行历史梳理,分析其内在逻辑的演化脉络,以期对我国进一步深化改革与可持续发展有所裨益。

(一)短期层面: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表征

一般来说,每年年末所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是我国最高级别的经济会议,这一会议将为来年的经济工作定调,总体将涉及下一年的宏观经济政策、经济增长速度等等。从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考察中可以发现政府有关经济增长速度的相关表述。通过详细搜索相关年份的会议内容(见表1),笔者虽然并没有找到相应年份的经济增长速度具体指标,但也有一些相应的收获,如2006年会议确定2007年的经济增长目标约为8%;2008年的会议将其定在了“保8”这一基调上。

从表1可以看出,在短期经济增长的定位上,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共同表征:

第一,扩大内需始终作为2000年至2010年乃至未来经济的重要方针。事实上,这也是改变长期以来拉动经济增长内在结构不合理的重中之重,这一问题在近两年来的金融危机国际背景下显得更为突出。第二,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成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共同表述。长期以来,这也构成学界与政界相关人士共同的“口头禅”。然而,这一表征背后的理论内涵十分丰富,在实践中,也是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把握起来难度是非常大的,这主要体现在对“持续”、“快速”、“健康”的“度”的把握上。第三,实现速度和结构、质量、效益相统一也同样构成相应短期的交集,这也构成了科学发展观的要义。事实上,这也是任何一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对此,笔者认为,经济结构、增长质量和效益的增进,与其说是短期目标,不如说更多的是长期目标之内涵。第四,宏观经济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这体现在政府长期坚持推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上。第五,政策转向的灵活性,如2007年的从紧货币政策,2008年后期的宽松货币政策等。这里先抛开在政策转向上的争议,笔者认为,在经济增长短期目标的拟定上,应体现对短期内所面临问题的考虑,如在2007年出现经济可能过热的趋势,甚至发生通货膨胀的可能性,对政策进行调整就是合理的;在短期经济增长的定调上对现实因素的考虑应该更充分些,而不能一味地停留在“长期”的问题上。事实上,政府在此轮金融危机中的举措便验证了笔者这一观点:200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保增长、促发展”的主题以及为2009年的定调,即“把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作为明年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便是重要体现。

表1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关于下一年经济增长的定调(2000—2010年)

另外,从表1中,可以发现以下几方面的不足:第一,从有关经济增长的表述上和下一年的主要工作内容上看,有很多相同部分。在笔者看来,正是这些相同之处,构成了短期规划的不足,因为从中看不出每一年相应的突出问题。第二,从每一项工作来看,其重要性、紧迫性确实突出,然而在工作落实和实践的细化、量化上显得不足,比如,在扩大内需的工作方面,长期以来,扩大内需成为年度的工作方针,然而,在内需中的投资和消费比例适合中国国情的比例,这个比例是如何确定的呢?在城市和农村的内需拉动上又该如何分别侧重呢?这一系列的问题也是理论研究中存在的棘手课题,这些问题是不是也应该加以讨论并在会议文本中体现出来呢?第三,从每一年为下一年制定的经济增长目标来看,如上所述,2006年所拟定的2007年经济增长率为8%、2008年为2009年即金融危机所定的“保增长”即保8%的增长率。这里笔者针对两个同样的8%存在几个疑问:(1)这里的两个8%是巧合还是必然?是否传递中国的经济增长率适合8%的信息?(2)这里两个同样的8%的含义是有区别还是完全一致呢?(3)更为重要的是,这里的8%是如何拟定出来的?其内在根据是什么?是总需求还是总供给呢?在文本中笔者并未发现。事实上,这两个维度考察的经济增长率是有显著差异的,这里笔者不做过多阐述。第四,在年度经济增长速度制定中,可以看出显然是一种点估计或者较为精确的定点目标,那么,为何不采纳一种区间估计或者说一定的区间幅度的定调?二者孰优孰劣呢?这一系列的疑问只为抛砖引玉。

(二)中期视角:建国以来“五年计划”或“规划”有关增长速度的特征化事实

以上对我国政府有关短期增长速度的拟定上做了考察,然而在中期的增长速度计划或规划上存在什么样的特征,或者说有何内在的不同标准和依据呢?以目前已有的中国十一个五年计划(或规划)作为蓝本进行考察是最为理想的,不过也有学者将其归为中长期。

从表2中,可以发现以下特点或内在逻辑:

其一,从“一五”计划到“十一五”规划来看,在增长速度的制定上,相对具体化、量化比较精确,如“一五”时期工农业总产值年平均增长8.6%、“四五”时期工农业总产值每年平均增长速度达到12.5%、“十一五”规划时期GDP年均增长7.5%。

其二,从纵向的每一个时期增长速度指标来看,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动态演化规律:(1)从前半段来看,即“六五”之前的计划经济时期,偏向工业化忽视结构协调倾向明显,并且在工农业产值的速度上有不断上升的趋势,同时也有上下波动的状况。(2)从采纳指标的依据上,体现了与国际的不断接轨、科学性逐渐明显的态势,具体表现在:在“六五”之前主要依据“工农业总产值”,“六五”转向国民收入,“六五”之后开始采用国民生产总值指标,“十五”和“十一五”启用国内生产总值指标。(3)从前半段的增长速度快的特征来看,与当时赶超战略实施、冒进特征(例如“二五”时期)是相吻合的,另外,也可看出在标准的采纳上并不一致,如“三五”采用区间的拟定,而其他则是点预定。(4)从后半段(即“六五”之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时期)的增长速度指标看,主要分布在6%—8%这一区间,具有相对稳定性。

表2 建国以来十一个“五年计划(规划)”关于经济增长目标的表述(1953—2010年)

其三,我国政府在“七五”计划、“八五”计划、“九五”计划提出的国民经济增长目标,在历年年度计划中提出的经济增长目标,都是建立在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和对经济发展情况的预测基础上的。从这里可以再次看出中期计划的制定中偏向总供给的特点。

其四,在全部十一个五年计划(规划)的前半段,计划制定周期比较长,而且常常边实施、边修改、边补充,既说明存在一些冒进之处,又说明在这一进程中经验的稀缺性,这里更加体现了目前新增长理论中“干中学”的重要性。

其五,从纵向的两个阶段来看,市场的引入,由计划时期转入市场经济时期,效果进一步凸显,计划的制定更加科学,体现在自“六五”开始,“社会发展”被纳入了计划范畴,这里可以看出,在经济增长速度的制定上有一定的阶段性进步。

当然,建国以来十一个“五年计划或规划”中仍存在一些不足:

第一,中期计划的易变性。尽管易变性能体现出计划或政策制定的灵活性,但这种易变性对于中期目标的执行和预期效果还是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第二,在计划制定和实行中,尤其是计划经济阶段不稳定的政治环境极大地削弱了计划制定的科学性和实施的有效性。

第三,“赶超战略”的制定和实施缺乏对我国国情的把握,忽略了一般经济规律和生产力水平,不仅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相反导致错失了发展赶超机遇。

第四,与短期增长目标相比,中期规划增长速度制定相对明确,更为具体,这一方面为宏观经济运行整体构架提供了优势;另一方面却与中长期目标的宏观性、指导性和政策性特征并不一致,尤其是在中期目标中,理应更加强调的经济结构协调问题、增长方式转变问题、消费与资本积累比例问题等都没有得到足够的体现。

(三)长期视角:历次党的会议有关中国经济发展战略的特征

一般来说,十年以及十年以上的计划纳入长期计划是无可争议的,这里选取十三大“三步走”战略的提出、十四大、十五大和十六大对其相应的具体化考察长期有关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战略构想的特征化事实。

从表3中可以清楚地发现长期有关经济发展或经济增长目标的制定呈现出以下几个特征:(1)构建的轮廓和主线科学、清晰,体现在“翻一番”、“再翻一番”、“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基本实现现代化”等;(2)体现了长期经济发展目标和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宏伟蓝图和行动纲领,而非一味地具体化;(3)呈现出长期目标与短期、中期的差别性,但短期与中期差别并不显著,战略性特征突出;(4)目标的递进性特征也比较突出,表现出制定的科学性与经济社会的并重性,表现在从增长速度上较快增长,到总量成倍增长,再到人均GNP的提高,最终落脚点到人民生活收入水平,这符合一般经济发展规律。

表3 历次党的会议有关我国经济发展战略的目标

(四)短期、中期、长期的比较——基于凯恩斯与古典学派争论的视角

一般而言,短期、中期和长期目标制定最根本的区别在于:短期目标主要是具体的执行计划,对每一层级的任务数量、质量和相关方面都做了具体和详细的要求;中期目标是将长期目标提出的基本任务做进一步划分,使之具体化,便于付诸施行;而长期目标构建的是长期发展方向和战略目标。此外,还有一些差别,比如体现在时间的长短上等,事实上,时间长短并非一成不变,也就是说上面的蓝本分析框架并不一定要严格按时间长短来进行划分,更关键的是按三个目标的内在层级和不同的构建框架来进行制定和执行。

从上述三个目标有关经济增长的论证中,不难发现:

其一,长期与短期和中期的差别比较明显,或者说有关中国长期经济发展战略的构建是主线清晰、明确,而且相对稳定,具有科学性和前瞻性。

其二,在短期与中期的区分上,并未显得层级清楚、差别显著,很多方面强调的内容时常出现雷同,甚至有些时候二者倒置,即本应在短期的具体化、明细化的目标内容纳入了中期目标的制定范畴。

其三,结合本次美国金融危机,厘清中国有关经济增长短期、中期和长期目标的差别,对我国尽快摆脱危机困扰和自身政策误区,走科学发展道路意义都十分重大。正如国际组织(世界银行,2009)对我国政府的建议:从短期来看,政府应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减轻金融危机和经济下滑对就业和居民生活产生的冲击;从中长期来看,政府应重新调整经济增长模式,保持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从长期来看,必须坚持“以人为本”,提高生产力水平和人民生活水平。

笔者认为,在国外金融危机和全球经济动荡的国际背景下,关键要明确短期该做些什么?该做哪些调整?中长期又该做出哪些规划?二者前后不能颠倒。有很多学者提出要强调技术进步和科技创新,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注重经济结构调整等等,对此,笔者并不赞同。技术进步和区域经济结构协调发展固然应当强调,但是,在当前的形势下,可能颠倒了短期和中长期的二者关系,短期遇到棘手问题或火烧眉毛的难题,如果用中长期计划思路来解决,往往会造成“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状况,甚至只是“隔靴搔痒”。

三、几点结论

通过对经济学界有关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的论争的梳理,以及对政府有关短期、中期和长期增长速度制定的内在逻辑路径的梳理和考量,本文可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1.宏观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并不存在统一的内在范式。

首先,从上文政府有关短期、中期和长期的规划和决策中可以发现,关于宏观经济增长速度并无固定的标准。中央政府在增长速度决策过程中,权衡了很多因素,并且是隐含了众多内在假定,比如不考虑意外事件的发生,如战争和动乱;假定短期劳动生产率不变等。

其次,从学者们各自所确认的“经验数据估计标准”、“潜在GDP增长率估算标准”、“计量经济模型标准”、“水涨船高型标准”等背后可以再次得到验证内在统一范式的缺乏性。这具体表现在:经验数据的主观臆断性,潜在GDP增长率本身概念的争议、欠科学性和估计方法上的欠缺性,计量经济模型参数的内在假定与现实的不一致性,水涨船高型这种带有适应性预期的争议等。

2.经济增长速度的高低判断总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与此同时还是动态变化的。

纵观国内外有关经济增长速度的历史事实,可以发现,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发达国家之间以及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经济增长速度均是不相同的(如美国约2%左右,而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平均保持在9.6%左右)。由此,再一次验证在世界范围内并不存在统一的增长速度适度性标准,依此也可以类推到一国范围内。现实中在某一时期内速度可以适当地快点,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也可以让增长速度适度调高,当然这里要避免层层加码,这也体现了经济增长速度的动态调整性特征,在以往国内经济增长速度初定为7%认为合适,而当经济增长速度实际到8%、9%时,很多学者认为经济出现过热,而当这种状态得以保持时,这种呼声又渐渐变弱到消除,后来又随之将调高到9%,甚至10%以上。笔者认为,这里的动态变化,意味着并不能针对某一年的GDP增速高或低而断定是否适合,如5%或13%,有可能某年5%时运行什么都良好,那么5%成为适度指标;也可能13%经济运行无大的问题,13%也可能成为适度指标。由此应根据环境变化、参数调整等综合来看。这里要引起重视的是将其与经济短期波动相区分,尤其是经济波动剧烈,突降突升,这是偏离正常经济增长速度的。

3.区分分析经济运行现实中的经济增长与经济增长理论中的经济增长。

众多已有的理论研究和政府决策层所涉及的经济增长范畴,往往将“经济运行现实中的经济增长”与“经济增长理论中的经济增长”混为一谈。笔者认为,前者即我们分析经济运行中的经济增长往往是需求决定的经济增长,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讲的“三驾马车”拉动的需求型经济增长;而后者,即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和内生增长理论中的经济增长往往更偏向供给视角的分析和核算,即供给型决定的经济增长。事实上,整个宏观经济学中所论及的经济增长也与笔者这里所突出的“经济运行现实中的经济增长”不相同,在整个宏观经济学中往往从总需求与总供给两个方面一同进行研究,当然经济增长理论中以供给为主,而且是偏向长期供给的经济增长。这里不作过多阐述。

4.正确认识和对待有关经济增长速度适度性方面宏观经济学中的短期与长期。

在国内有很大一部分学者常将以下两方面不加区分,混同使用:其一,经济运行中应论及的经济增长、宏观经济学中的经济增长以及后阶段增长理论中的经济增长;其二,短期与长期的经济增长。若用长期视角的思路论证和分析短期增长适度性问题往往会导致“远水解决不了近渴”甚至只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问题不说,很可能延误了问题的最佳诊疗时机并将使得经济体的短期问题拖入长期化的恶性循环。这可以从1923年出版的凯恩斯的《货币改革论》(A Tract on Monetary Reform)中可以得到理论论证。他批评了众多学者只是集中讨论事情在长期,而忽略了沿途短期可能发生的痛苦和灾难。②

在本轮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中,中国受到其一定的冲击,加之国内经济政策的频繁变动和改革过程中体制问题依然突出,国内经济形势短期内雪上加霜。2009年6月17日,中央对经济形势做出明确判断:我国经济运行正处在企稳回升的关键时期。笔者认为这里固然有积极的一面,但更应看到存在持续走低风险的另一面,“关键时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经济增长速度由2009年下半年的13.2%下降到6.8%,2010年又继续呈下滑态势,显然是需求引起的,必然决定了不能用供给经济学和增长经济学的分析思路,尤其不能用长期经济增长的解决方案。当然,在这里,笔者并不否认长期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产业升级和技术进步推动结构调整的重要意义,问题的关键在于,短期问题的即期性对于问题的进一步解决显得尤为重要,也即短期需求导致的经济持续下滑态势需要引起重视。基于此,笔者认为,短期内采用更侧重需求型经济增长思路来把握温家宝总理所说的“关键时期”与长期供给型经济增长(经济增长质量、环保问题、结构问题等)是相互一致的,是互为促进、相互融合的,是一种解决短期遇到棘手问题后的更有利于长远的经济持续增长思路。

5.尽管没有经济增长适度性的内在统一标准,然而可以尝试构建短期(需求型经济增长)和长期(供给型经济增长乃至总需求和总供给共同决定的经济增长)权衡指标体系。

短期反向调整框架下应偏重“经济增长速度、就业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的协调考察,尤其更加注重就业、民生;中长期更侧重“经济结构、技术进步、环境资源、公平与平等”方面,而不能在短期过度强调长期目标。笔者认为,短期情况下拉动增长,从需求型经济增长视角,尤其是在外在需求冲击的宏观背景下,主要是从消费和投资需求两个角度,力度可以更大一些。当投资刺激效果不大明显时侧重点理应转向消费,更不能为有学者提出的长期会过热、并引发通货膨胀所约束。排除国际的外在冲击之外,最核心的便是经济增长、就业和通货膨胀三者之间的内在关系权衡问题。对于短期内就业民生问题突出情形,可以将经济增长速度尽可能提高一些(上文已论证并无统一标准),哪怕是容忍一点适度的通货膨胀也未尝不可,更何况短期内通货膨胀不可能。这里打个比喻,短期内需求型拉上的经济增长速度可以尽可能高些,这好比让河里的水多些,不让水中的石头(社会问题)露在水面之上,这些“石头”在水面之下长期问题将更容易得到解决。

注释

①李扬:《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李扬解读从紧货币政策》,《理论导报》2008年第4期,第19页。②原文为:“长期对当前事务会产生错误的导向。在长期我们都死了。如果经济学家们在有暴风雨的季节只是告诉我们风暴终究会过去大海也会恢复平静,那么经济学家们就对自己赋予了太容易和毫无用处的任务。”宾·韦尔斯著,赵英军、沈可挺等译:《宏观经济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324页。

[1]李扬.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李扬解读从紧货币政策[N].理论导报,2008,(4):19.

[1]岳希明,张曙光和许宪春,中国经济增长速度:研究与争论[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5.

[2]刘国光.中国十个五年计划研究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3]姚开建,陈勇勤.改变中国——中国的十个“五年计划”[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3.

[4]沈坤荣.新一轮中国经济波动中的“黄灯效应”[J].现代经济探讨,2004,(9).

[5]左大培,杨春学.经济增长理论模型的内生化历程[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7.

[6]柳欣、刘刚.中国经济学三十年[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8,(160).

本文的构思与写作得益于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袁钢明的指导,这里表示感谢。

责任编辑:晓立

F015

A

1003—0751(2011)02—0027—07

2011—01—24

2009年国家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中国劳动力流动的微观机制与中宏观效应研究——基于欠发达与发达地区视角的考察》(09YJC790151)、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指导性项目《基于欠发达地区与发达地区之间劳动力流动的经济效应研究——以江苏省为例》(09SJD790040)和南京审计学院一般项目《基于经济总量增长与结构调整宏观背景下的劳动力市场供求变化新特点及对策研究》(NSK2008/B07)的阶段性成果。

樊士德,男,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后,南京审计学院经济学院讲师(南京210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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