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林
在东北抗日义勇军研究领域里,存在着“义勇军没有共产党领导”的观点,认为:一是满洲省委当时直接受共产国际的领导,由于执行的是“关门主义”路线,和两度受到敌人的破坏,活动开展得比较晚,尤其是在辽西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二是东北义勇军的直接领导“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成份复杂(有共产党、国民党、青年党等),谈不上共产党的领导。因此,“救国会”解散后,义勇军也随之解散。
经过多年的研究,笔者认为:人们在研究这个问题时,忽视了另一条线索——北平(北京)地下党对辽宁义勇军,尤其是对辽西义勇军的领导。
我党很早就在辽西建立了党组织,并积极开展活动
1921年冬,中国共产党成立不久,北方党组织负责人罗章龙就来到辽西的铁路工人中宣传革命、组织工会。那时我国的产业工人还很少,我党领导的工人运动主要还是在铁路工人中进行。1922年4月,中共唐山地委成立,并在京奉线(北京到奉天的铁路线)开展工作。1923年,京汉铁路大罢工失败后,转移到唐山党组织的人数几乎超过了满洲省委,于是他们开始向关外派党员。1925年辽西第一个党支部,由唐山机车车辆厂党员欧阳强,在沟帮子铁路工人中成立。隶属于他领导的励家火车站党支部,也在不久成立,领导人是王北成。
1931年的旧中国,我党没有合法身份,一切活动还处于地下、秘密、分散的状态。由于其斗争的特殊性,我党在领导辽西抗战的工作中,主要有三条地下渠道:一是由罗登贤领导的中共满洲省委,工作重点是满州各城市的产业工人。二是由柯庆施、胡乔木领导的中共北方局,在辽宁的工作重点是京奉铁路的铁路工人。三是由周恩来领导的中共特科,及后来的“东北救亡总会”简称“东总”,工作重点是以秘密方式在东北军上层和国民政府内部开展工作。
“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共产党向全国人民发出了“动员全民族武装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抗日号召。以毛泽东为主席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工农革命政府就发表了《为满洲事变宣言》。中共满洲省委也发表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宣言》。同时指示东北的地下党派党员亲临抗日一线组织和领导抗日义勇军。
1931年10月,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以伍豪为笔名在党中央机关刊物《红旗周报》第20期发表了《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满洲与我们党当前的任务》,号召“在东北的党组织要武装抗日,在东北必须发动民族革命战争来反对日寇,驱逐日寇出东北”。与此同时,还从全国各地向辽宁地区派出大批党员干部,以合法身份组织和领导抗日义勇军。比较著名的有共产党员刘 波协助黄显声在锦州组建的抗日义勇军;共产党员张永兴在黑山县参与领导的高鹏振(老梯子)抗日义勇军;共产党员辽阳人白乙化(小白龙)领导的抗日义勇军;共产党员辽阳人李兆麟领导的抗日义勇军;共产党员朝阳人赵尚志领导的抗日义勇军等。
在这里鲜为人知的还是共产党员王北成(公开的身份是黑山励家车站站长),在黑山铁路沿线组建的抗日义勇军。
在中共中央作出了《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后不久,满洲省委就根据这个决议,于1932年1月1日制定了《关于两个月的工作计划》,在计划中提出:首先要在辽西和哈尔滨“发动武装农民群众,开展游击战争”、“将日本帝国主义赶出满洲”。这时沟帮子特别党支部书记欧阳强已经兼任满洲省委委员,受北平地下党和满洲省委的双重领导,满洲省委奉天(沈阳)特委指示他们:“要把开展义勇军工作作为一项重要任务”来完成。其实,早在1931年10月,王北成就根据欧阳强的指示,秘密地通过大十七户的李庆年联络了大兴庄的阎海峰,和广盛屯的刘凤梧,他仅用五六天就组织了50多人的抗日义勇军。这支部队在他的统一组织、统一编制、统一指挥下,设三个队。一队长李庆年,二队长阎海峰,三队长刘凤梧。这支部队于1932年1月进攻锦州时,消灭了驻大虎山三十二孔桥的日军(14人),不久又消灭了大虎山“第一楼”据点里的日军(60多人),伏击了日军的装甲巡逻车(2辆)。后来,这支部队发展到300多人。
据刘凤梧回忆:“我的家乡广盛屯在铁路边上,铁路道班有个王师傅,他是唐山坨子头人,因为左手是六个指头,外号叫王六儿,以后到励家火车站当站长,大家都叫他王站长。以后我才知道王站长是共产党员,他受沟帮子党支部书记欧阳强领导,身份在队伍里并不公开。中共北方局通过《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派了很多共产党员,以爱国学生的身份到我们部队工作,有高鹏、崔勇、魏甲山、李冠山等人。共产党国际情报局的孙宝庄派李希久到我们部队工作。李兆麟也派人与我们联系。我从魏甲山那里知道李兆麟是共产党派到东北搞武装斗争的,那时党的组织还不公开,以后我才知道高鹏也参加了共产党。”
原司法部副部长李运昌1925年在黄浦军校加入共产党,1929年任顺直省委秘书长,顺直省委改组为中共北方局(天津)后,负责顺直、山东、山西、满洲、内蒙的党组织。1930年11月,他出任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北平)驻满洲办事处(沈阳)主任。1931年10月,任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特派员。文革后受刘凤梧的委托,笔者曾到他在北京东城区的原平房老宅探望。1945年李运昌任冀热辽军区司令员兼政委时,刘凤梧是冀热辽军区管理科长兼锦州办事处主任,是他多年的老部下。在谈话中李运昌证实:1930年,在沟帮子党支部的党员中,确有王师傅这个人。事后,还给刘凤梧回信再次确认此事。李运昌同志说:他在1930年时,曾经到沟帮子铁路做过工会工作,还认识一位叫王师傅的党员。(北方局与顺直省委在历史上曾经几易其名,为了叙述方便,本文不在各个时期使用各自的名称,一律称为北方局)
锦州市委党史办主任赵永超同志提供了许多当年的党史资料,他在锦州市委组织史中查到,当年励家车站王站长的名字叫王北成。
界定我党领导辽西义勇军的组织行为依据
前面提到,我党在领导辽西义勇军的活动中有三条线,这其中也不排除一些党员开展了活动,可是这些活动在界定时都被作为个人的行为来对待。我们判定一支部队是不是党领导的,需要有三个要件。一是:党的组织是否建立。二是:这个组织是否贯彻党的方针政策,并积极开展活动。三是,这个组织是否延续下来。
关于王北成领导的这支义勇军,是不是共产党直接领导的抗日武装,经过研究,结论是这样的:首先看他的行为是不是组织行为。王北成领导的这支部队,以王北成为领导,以魏甲山等党员为骨干建立了党在部队的基层组织。他们受北平地下党和满洲省委的直接领导,他们有组织、有系统、有战果,领导关系有接续。因此,他们的行为属于组织行为。其次,再看战斗发生的时间,据掌握的资料:1932年2月,中共北平地下党派李兆麟到辽阳组织义勇军(这时李兆麟还不是党员)。4月,中共满洲省委派军委书记杨林到磐石领导创建抗日武装。4月,中共满洲省委派军委书记周保中到吉东地区指导抗日斗争。6月,中共满洲省委派军委书记赵尚志和吴福海等到巴彦游击队工作,这里所提到的都是去组织和创建武装,而真正的战斗却没有记载,有战斗记载的已经到了1932年8月李兆麟率队攻打沈阳,和1933年初满洲省委军委书记杨靖宇来到磐石游击队。因此说王北成的领导行为,是党的组织行为,也是最早的组织行为。再次,看组织延续。我党领导的义勇军在满洲省委的领导下,后来成立了东北抗日联军。杨靖宇牺牲后,杨靖宇支队只保留下来一个连,1945年山东八路军挺进东北后,这个连被编入东北民主联军序列。另一部分抗联,在周保中和李兆麟的领导下退入苏联境内,成立了一个步兵旅,1945年随苏联红军解放东北回到了家乡,可惜由于他们全部参加了当时的政权建设,没有成建制的保留下来。还有一部分抗联来到了热河,参加了冀东大暴动,暴动失败后,也没有成建制的保留下来,这就不能不说是个遗憾。如果这些部队都不存在了,也就没有宣传的意义了,有幸的是王北成领导的这支部队,却以整建制团的规模延续下来,它就是现在还保留在人民解放军战斗序列里的北京军区某集团军红一师大功团。
毛泽东在修改东北局关于东北形势及任务的决议时指出:“我党在东北,从日寇侵入之日起,即领导东北人民组织抗日义勇军,反对了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进行了长期英勇斗争”。毛泽东的这段话,很好地回答了党对义勇军的领导问题。
我党在抗日战争初期还有一种特殊的组织方式,即“党员们是遵照党组织的指示,通过团结下层官兵和对游击队领导人施加影响,来实现党对部队的领导。”也就是说,并非只有“支部建在连上”这一种模式。
聂耳为辽西义勇军创作军歌
我党领导的辽西义勇军,按照中共北平地下党的指示,积极参加了热河抗战、长城抗战、察哈尔抗战,聂耳为他们创作了军歌——义勇军进行曲。
1931年9月27日,中共北方局积极协助东北知名爱国人士高崇民、阎宝航、车向忱等人,在北平成立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中共北方局通过这一可以公开活动的抗日组织,有力地领导和支持了东北抗日义勇军的抗日斗争。
1933年初,日军在成立了伪满洲国后,又把侵略的目标盯在了东北最后一个省——热河(辽宁西部、内蒙南部、河北东部,省会承德)。热河地高多山,是华北的战略屏障,如果保住了这里,不但可以保住华北,还可以收复失去的东北,于是张学良在国人的压力下,准备进行热河抗战。
过去一直认为参加热河抗战和长城抗战的都是东北军和西北军,其实我党领导的辽西义勇军也参加了这些抗战。
中共北方局这时指示中共特别党员刘澜波(黄显声秘书),通过北平“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把在辽西和辽南的义勇军重新组建为两个军团,并指示他们到热河去接收爱国人士捐赠的武器和装备,参加热河抗战。北方局还将在辽南和辽西的由共产党直接领导的两支部队——骑兵1团和2团,编进了2军团,由军团长白乙化(中共党员)统一指挥。刘凤悟当年是2军团骑兵旅直属迫击炮连连长,后来是骑兵1团3营长。因此,在热河抗战中共产党领导的部队,也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刘凤梧在回忆录中记载:“1933年2月,聂耳等一些爱国知识分子来到热河,他们一边慰劳义勇军,一边做抗日宣传工作。他们拍摄的电影《长城抗战》记录了我们骑兵部队很多活动的情况。”他生前多次提到:“影片中抗日义勇军骑兵部队活动的片段,就是拍摄人员在采访我们的骑兵部队时留下的珍贵镜头,骑兵部队前面那个骑白马的人就是我。”
刘凤悟还说:“张希尧(中共党员)那时的公开身份是北平抗日救国会的工作人员,他派高鹏、崔勇、魏甲山来到我们这里工作,当时我们喊得一句最响亮的口号是:‘起来,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后来,聂耳在为《义勇军进行曲》谱曲时,为了合旋律,也为了更深刻,就把它改为‘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渤海大学穆景元教授在他的研究成果中也提到:“起来”一词当时就是共产党发出的声音,因为国民党不抵抗,它不可能叫人民起来反抗日本帝国主义,同时“起来”也不是普通民众的呼声,因为缺乏组织的民众也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关于聂耳到热河进行《义勇军进行曲》创作的史实,也是最近才在刘凤悟的回忆录里了解到的,这也就解开了聂耳当时为什么要给义勇军写军歌的历史之迷,因为当时在义勇军的队伍里就有共产党领导的部队,就有那种用血肉筑长城的牺牲精神,渤海大学的穆景元教授在他的研究成果中说:“长城”人们都把它比喻成军队,“新的长城”指的就是新的军队,因此,这支新的军队就是共产党领导的义勇军。
盘锦辽河油田党校副研究员任鸿查阅了当年的《大公报》和其他文献也证实:1933年2月热河会战前,聂耳作为上海抗日慰问团成员之一,到热河抗日前线慰问了抗日义勇军2军团将士。我们现在可以体会到:当年心中燃烧着抗日烈火的聂耳来到了热河的抗日战场后,立刻就被这里的抗日豪情和满腔的热血所激发,他心潮涌动,激情挥笔,鼓号作乐,用滔滔不绝的旋律,为这支部队谱写下了抗日的军歌《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当她被人们唱响的时侯,那跳跃在纸上的,不仅仅是一个个小小的音符。“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她表现的也绝不是一个个普通的旋律。“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她发出的是整个中华民族不愿意做亡国奴的愤怒吼声!这时的聂耳已经是中共党员,他在这里为共产党领导的义勇军创作一首鼓舞士气的军歌,即符合情理也有战斗生活体验。
刘凤悟在他的回忆录中说:“鬼子一下子就出动了10万人,分别从通辽、鲁北、山海关开始向热河进攻,这时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制定了一个作战部署,由他的3个团在朝阳阻击,辽西义勇军骑兵1团与兄弟部队,从贝子府包围锦州,结果战斗一打响,他的部队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骑兵1团一下子就被数十倍的敌人包围,血战开始,经过数日的战斗,骑兵1团只好被迫向承德撤退。
承德当时是热河省会,如果保住了这里,热河至少还有半壁河山,可是汤玉麟却放弃这里带着人跑了,反而叫他的部下张学山和我们义勇军打了起来,结果,鬼子轻易的就占领了承德,热河最后也落入了日寇之手。”
热河的失守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愤怒,中共中央派河北省前委书记柯庆施,亲赴张家口帮助冯玉祥将军组建抗日同盟军进行长城抗战。辽西义勇军骑兵1团这时也接到党的指示,一起和他们举起了长城抗战的大旗。张希尧按北方局的指示,还给送来慰问品。可是由于蒋介石的卖国政策,这次行动终因弹尽粮绝最后失败,随后的察哈尔抗战也失败。张学良在此下野,“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也被迫解散。
1933年5月31日,国民政府同日本签订了屈辱的《塘沽协定》取消了关内外一切的抗日行动,不准支持关外的抗日义勇军。6月初,《塘沽协定》签订的消息传到东北各地的抗日义勇军中,不仅引起了广大官兵的愤慨,同时也动摇了部分抗日军民的决心,悲观失望情绪增加,少数意志不坚强分子公开叛变投敌,极大地削弱了抗日义勇军的战斗力。
热河抗战、长城抗战、察哈尔抗战,集中的显示了共产党在民族危难时,勇于高举起爱国主义和民族团结伟大旗帜的抗战决心。这时的党组织虽然失去了所谓的合法身份,辽西义勇军虽然也受到了重大的挫折,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党的领导,也没有放弃对共产主义的追求。
刘凤悟在回忆录中说:“这年的冬天,北平地下党发来了指示,要辽西义勇军骑兵1团西征,名义上是去青海开荒种地,实际是和在西北的红军会合,结果部队在到达五原时,受到国民党和马鸿逵的阻击,最后只好又退了回来,营长阎海峰等一些同志牺牲。骑兵1团由于受“塘沽停战协定”的限制,被迫由聚集转为分散,在北平地下党的领导下,在密云一带坚持活动,后来又通过天津到营口的海道秘密的给在辽南的抗联和义勇军运送物资,搞情报,团长李庆连在返回辽西途中牺牲。”
辽西义勇军骑兵1团,从‘九·一八举旗开始,到参加热河抗战,碾转西征,始终都是按照北平地下党的指示,进行的有组织,有领导的一次次战略转移,他们时而在关里,时而又到关外;他们时而复聚,时而又分散;他们时而公开,时而又转入地下,后来有组织、有计划地潜入到平西(北京西),就是适时再创建革命抗日根据地。
创建平西抗日根据地
1935年1月,日军为了进一步侵略中国,策动了华北各省脱离南京中央政府,实行“自治”,史称“华北事变”。蒋介石被迫签署了协议,史称“何梅协议”。为了加强对在华北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和东北爱国学生的领导,中共北方局在北平成立了以李向之为书记,赵濯华、张希尧为委员的“东北特别支部”。
1936年春,任中共北方局书记的刘少奇和彭真,将“东北特别支部”改为“东北特别工作委员会”,简称“东特”。苏梅任书记,赵濯华任组织部长,张希尧任群运部长,同时不断向坚持在平西的辽西抗日义勇军派去党员,进一步加强了党对部队的领导。
笔者曾拜访了住在北京的苏梅,他是原铁道部科技局长(副部级),辽宁庄河人。他证实了当年党组织对平西游击队的领导。他的女儿苏建华也证实:当年她父亲接受刘少奇的指示,将平西定为抗日根据地,并以辽西义勇军为骨干成立了平西游击队。
刘凤悟在回忆录中说:“1937年3月10日,中共北方局直接领导下的,东北特别工作委员会(东特)的党员张希尧、戴福纯(戴昊),在北平东北大学宿舍,召开了一个秘密的会议,会议的主持人是张希尧,这个会议的议题是如何创建根据地,搞武装斗争,开展游击战,迎接红军到敌后,打回东北老家去!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东北特委书记苏梅,奉刘少奇和彭真的指示,要张希尧通过建立武装,在平西建立起革命抗日根据地。
在这次会上确定:由戴福纯负责动员各学校的民先(民族解放先锋)队员,高鹏负责动员辽南在北平的义勇军,刘凤悟负责动员辽西在北平的义勇军,王起负责到冀东和天津起枪,为什么要到冀东和天津起枪?当时有两个考虑,一是冀东保安队在通州暴动后,被国民党打垮,一部分枪支藏在了那里,二是抗日同盟军失败后,一部分枪藏在了天津租界。后来由于地下组织受到破坏,王起在天津起枪失败,苏梅将平西游击队的成立地点,选定在昌平白羊城,时间是1937年5月。”
在这里通过党组织确认刘凤悟军龄一事,来看辽西义勇军是否是我党领导的部队。刘凤悟是我军的高级干部,在组织评定他的军龄时,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军龄要从他参加我党领导的武装开始计算。由于辽西义勇军在东北这一段历史,受“自发自灭”论,和“没有共产党领导”论的影响,不被组织承认军龄,只承认是个人的斗争经历。那么,他们在平西这一段,组织上究竟承认不承认呢?回答是肯定的。
笔者曾经和辽宁省军区锦州第一干休所的干部干事袁维国,在北京求证了苏梅。苏梅证实刘凤梧是我党领导的平西游击队的组建人之一,这支部队的前身是辽西抗日义勇军。于是,辽宁省军区政治部根据这份证明材料,向沈阳军区政治部写了报告,并得到到总政治部的批准。
1986年10月11日,沈阳军区政治部根据总政治部(1983)政干字第459号文件,下发了关于“确定刘凤悟军龄的文件”,文件指出:“鉴于刘凤梧同志一九三七年五六月间受党派遣参加了平西游击队的组建工作,刘凤梧同志的入伍时间,由一九三八年一月更改为一九三七年五月。”由此,刘凤悟是我军高级干部中为数不多的义勇军老红军。自然,这支团队——大功团也应该是一支红军团。
平西游击队成立后,东总又陆续向这支部队派去了不少党员和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如:焦土(焦若愚)、王远音、戴福纯、那恕、杜柏华等人。与此同时,合编到平西游击队的还有赵侗、曹国士、纪亭榭领导的“国民抗日军”,这支部队的前身是苗可秀领导的辽南抗日义勇军。
平西游击队在妙峰山建立根据地后,七七事变爆发。周恩来这时得到一个准确的情报,国民党要在7月底撤出北平前(时间7月28日),把关押在德胜门北平第二模范监狱的共产党员和六七百名政治犯全部处置掉。周恩来已经看出宋哲元不但对日本人存有幻想,对共产党人也怀有敌意。因此,他决定用武力打开第二监狱救出我党的同志。可是现在的八路军还远在黄河一带,上哪里找到我们的队伍呢?更何况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战斗又怎么组织进行呢?于是,他就把任务交给了平西游击队。
在周恩来的领导下,平西游击队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营救出共产党创始人李大钊的侄子、中共乐亭县委书记李海涛、抗日同盟军地下党支部书记韩庄、磁州暴动领导人马载(马戴)、唐洛寿、中共正定县委书记郭芳、地下党员王洁清、杨诚、黄秋平,和一二九运动的“民先”队员等六七百人,这些党的财富,后来在创建新中国的过程中立下了卓越的功勋。
李海涛的女儿李幼华在看了刘凤悟的回忆录后惊讶的说:“没想到两个人(指李海涛和刘凤悟)分开后,根本就没有见过面,可是里面的细节(指攻打北平第二监狱)却是出奇的一致,我父亲说,救他出来的是义勇军。”
关于平西游击队攻打北平第二监狱,是不是党的组织行为,刘凤悟于1962年给国家主席刘少奇写了封信。刘少奇在看了信后,知道这期间他已经带着中共北方局到了太原,攻打北平第二监狱,是周恩来领导的“东北救亡总会”简称“东总”进行的。于是他通过中共中央办公厅,将信转给了周恩来。周恩来看后又通过中共中央办公厅,将信交由解放军总政治部答复。
1962年9月20日,总政治部《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年征文编辑部》在给刘凤梧的复信中指出:“据我们了解,平西游击队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1937年春天,我党即派戴福纯等同志到平西组织游击队。不过当时不是以共产党的面目公开出现的,而是以“东总”的名义。
党指示打开第二监狱营救同志出狱,亦是通过“东总”我党的党员同志,通知这支部队。当时,这支部队领导人之一的赵桐(国社党员,1938年叛变)有个人野心,他打第二监狱的目的是搞人、枪、钱。攻打监狱之前党内开会动员,打进去要先打开洪字号、张(章)字号牢房,救出关在里面的党员同志。因此,打第二监狱也是党指示的。”
通过上面的论述,我们已经很清楚地看到,我党领导的辽西义勇军历史脉络很清楚,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年代,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党组织都没有失去对这支部队的领导。
攻打完北平第二监狱以后,为了巩固根据地,平西游击队又消灭了天门沟的汉奸,鬼子出城赶来增援,结果又被我们打下一架飞机,鬼子丧心病狂的对妙峰山展开了围剿。平西游击队紧紧地依靠当地的人民群众与鬼子展开了英勇的斗争。
辽西义勇军不断发展壮大
八路军平型关大捷后,聂荣臻带着115师独立团和骑兵营来到了晋察冀。“东特”书记苏梅根据中共北方局的指示,带着干部和平西游击队与八路军会合。从此,平西游击队被编入晋察冀军区5支队(5分区),后又被编入一分区老三团,在黄土岭战斗中他们消灭了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及所部。在解放战争中他们解放了张家口,石家庄,清风店,兰州。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他们又把美军赶过了三八线,直至今天还被保留在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序列里。
从这支部队里走出的还有许多我党、我军的高级将领。他们是:北京军区原政委袁升平(开国中将);北京市原市长焦若愚;总政治部原副主任史进前(开国少将);广州军区原顾问韩庄(开国少将):兰州军区原副政委张如三(开国少将):志愿军20兵团原参谋长邱蔚(开国少将):总后勤部原营房部部长金振钟(开国少将):海军航空兵原参谋长纪亭榭(开国少将);轻工业部原顾问(正部级)马载:天津市政协原副主席李海涛:河北省原副省长郭芳:总政治部原文化部长胡可;沈阳军区防空军原副司令高鹏;空军后勤部原部长王建中;总参工程兵学院原院长王洁清等。
看到这些辉煌的历史,自然也让我们想到这样的一个事实:由中国共产党在锦州地区组建、领导的辽西义勇军并没有溃散,大功团至今还保留着辽西义勇军的血脉,还遗传着国歌中所表达的战斗意志和顽强不息的生命力,还唱响着他们的军歌,军魂。从他们打响抗日的第一枪起,他们就是名符其实的‘国歌团,就是代表中华民族反抗日本侵略的英雄旗手。试想,在整个人民解放军的序列中,有哪个团队可以把国歌当成自己的团歌?有哪个团队可以代表中华民族打响对日寇的第一枪?这是一段永远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也是整个东北义勇军保留下来的唯一的火种。
今天在纪念中国共产党诞生九十周年,东北抗日义勇军诞生八十周年的日子里,我们要告慰那些牺牲的抗日先烈们:辽西义勇军没有被消灭,也没有溃败和解散,她至今仍在担负着保卫伟大祖国的历史使命。
“义勇军没有共产党领导”论,流传至今可谓是危害不浅。它即抹杀了我党的历史功绩也坑害了许多义勇军老战士。过去由于这种舆论占了上峰,使我党在提法上不得不以七七事变,八路军挺进敌后为抗日战争的开始。所以,中国的抗日战争由于有这样一个大的缺口,就和世界反法西斯战场衔接不上,就使我们在国际反法西斯的地位上失去了话语权。
今天,胡锦涛总书记在讲话中,着重的提出了中国的抗日战争是从九一八开始,这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我们提出“中国共产党领导辽西义勇军”这一重大历史命题,就是要旗帜鲜明的、理直气壮的为中国十四年抗日战争争得重要的历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