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与纵览:2010话剧掠影

2011-09-30 01:34宋宝珍
艺术评论 2011年3期
关键词:北京人艺曹禺话剧

宋宝珍

怀旧与纵览:2010话剧掠影

宋宝珍

2010年,中国话剧沿袭既有的发展势头,在总体上呈现演出市场活跃、文化交流频繁的景况。无论是经典剧目的改编、上演,还是新创剧目的实力展现,抑或国外剧团的在华巡演,都为中国观众带来新鲜观感。话剧的演出,不再仅仅局限于京、沪等一线城市,而是逐渐向二线城市发散扩展。总的来看,话剧已经走出上世纪90年代的低谷,开始以爬坡的耐力和自强的韧劲,以不懈的努力和繁荣的憧憬,向着新的艺术目标迈进。

一、舞台尽吹怀旧风

2010年的话剧舞台弥漫着一股怀旧风。或许因为现代社会的加速发展,导致了人们在快节奏的生活里无暇自省,在蓦然回首时,才发现已远离最初的梦境,故而在倾向审思的艺术表达中,不自觉地回望来时路,表达个体生命对时代变迁的感慨,对自身命运的咏叹。

这股风潮首先引发了对旧有作品的再诠释与再演绎。

1月,王延松导演,孙海英、吕丽萍主演的易卜生戏剧《培尔·金特》,继上年度在保利剧院首演之后,开始在上海、深圳、重庆等13座城市巡演。吕丽萍在剧中一人分饰培尔的母亲与爱人,将操劳农妇、垂髫少女、盲眼老妪扮演得可圈可点。孙海英扮演的培尔,从寻衅滋事的少年,到历经风险、比邻死神的老人,显现了人生进程在幻象中的迷失和真我的重现。

同样首演于2009年末的《简爱》,由喻荣军改编、王晓鹰导演,2010年多次登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在闪婚、闪离的物欲时代,人们仍在追寻着《简爱》,正是对性灵之爱的缅怀。由王洛勇扮演的罗切斯特,由袁泉、陈数、朱杰分别扮演的简,满足了人们怀旧的心理期待。

2月,电视导演高希希携一批影视明星,藉着电视剧《甜蜜蜜》的热播,打造了颇具怀旧意绪的同名话剧,让老知青叶青、雷雷、方文的旧时代的恋情,在舞台上显现为令人追索的依稀旧梦。

3月,中国国家话剧院推出由田沁鑫导演的时尚版《红玫瑰与白玫瑰》,将艺术审视的目光移向旧的时代;又从旧的故事架构里开掘出新意。张爱玲原小说里男人佟振保对女人红、白玫瑰的缱绻,变换为当下境遇中女人佟振保对两个男人的暧昧,作为都市白领,女人在平庸的生活中渴望冒险,又在选择的苦恼中寻找安宁。佟振保由两个女演员同时扮演,将女性的多情多面、自相矛盾的特点作了形象化呈现。

4月,由焦晃领衔主演,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钦差大臣》,因为重新诠释了果戈理喜剧的不朽价值,还因为汇集了上海戏剧学院59级表演系的学员,因而备受新闻媒体和老观众的瞩目。

6月,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在国家大剧院演出《1977》(王晓鹰导演),剧中,文革结束,高考恢复,一帮东北知青为取得受教育权,进行着不懈的努力和决绝的抗争。一个震撼的场面是:一群知青为追赶那列奔赴考场的火车,在原野上狂奔、嘶嚎、跌撞、哀告,再不能耽搁,再不容错过,那是一代青年的心灵呐喊,也是时代转变的先声。剧中人的青春感慨,引发了一代人的共鸣。

2010年6月,为纪念波兰钢琴家、作曲家肖邦诞辰200周年,中国国家话剧院在保利剧院推出音乐话剧《肖邦》(冯大庆编剧、王晓鹰导演),它以倒叙的方式,从肖邦之死写起,以音、诗、画的和谐统一,诠释了音乐家“心”归故里的精神轨迹。

将这股舞台怀旧风推向高潮的戏剧,当推台湾戏剧家赖声川、电视制作人王伟忠联手打造的《宝岛一村》。它在2月5日在北京世纪剧院首演后,又在沪、杭、穗、蓉等地巡演。所到之处,观众透过台湾眷村的历史境遇,感知了1949年以来彼此走过的不寻常的历史。这里有台湾三代人漂泊、企盼、定居、发展的命运轨迹,有含泪的微笑,也有笑过之后的唏嘘;有小人物被时代裹挟的感慨,也有挣扎求生、随遇而安的本性;有一片生活的滚滚红尘,也有超然世外的淡定从容。

2010年末的重头戏当属田沁鑫导演的《四世同堂》。它取材于老舍先生的同名小说,反映了日军占领北平时期平民生活的混沌、凄惨。演出时,一批明星演员雷恪生、孙红雷、黄磊、辛柏青、秦海璐、陶虹、朱媛媛等集体亮相,无疑具有强大的剧场号召力。它的首演选在了台北,10月30日-31日在台北连演3场后,再赴广东、北京等地巡演,到2011年1月中旬,票房已经突破1000万,一时间成为令人注目的话剧热点。

田沁鑫在接受采访时谈到,“老舍先生笔下的所有人物都带着金属音儿,能从北京笃实的城墙里面站出来,每一个人都特别有质感,比现在的北京人活得不犬儒。这些人都挺棒的,从头到尾八年里头,谁都没变过。”“抗战只是一个舞台,各种各样的人在灯下粉墨登场,被照射得澄澈极了。”[1]话剧《四世同堂》,不以史诗般的宏大叙事遮蔽沉默的大多数的隐忍、伤痛,反以日常生活在时代凸透镜下的聚焦,反映普通民众灵魂中的混茫与鲜明。生逢乱世,祁家三兄弟各自选择了不同的人生进路:长子瑞宣一家勉强支撑,甘愿与家族一同沉浮;二弟瑞丰一家势利媚俗,苟求活得快活自足;三弟瑞全决然弃家,投身抗日洪流。邻居钱诗人,大有“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遗世独立、清高自省。邻居冠晓荷和他的太太大赤包,则是不明是非、不知生死,浑浑噩噩、火中取栗的角色。形形色色人物的悲剧命运,则显示了家国倾覆下小人物的无奈沉沦。

舞台怀旧风的形成,一方面固然反映了人们藉着对从前生活的记忆性反思,阻抗现代商业化生存方式的努力;另一方面则是,虽有《资本·论》、《向上走,向下走》、《柔软》等新剧问世,但原创剧目在数量上仍显不足,迫使人们向既有的文化资源谋取创作灵犀。

二、百年曹禺展新颜

2010年9月24日,正值中国现代戏剧家曹禺先生诞辰100周年。9月14日,上海文联和上海剧协等单位以“经典与当代”为题,召开纪念曹禺百年座谈会,探讨曹禺的戏剧思想和美学精神。9月22日,南开大学、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津京两地举行“纪念曹禺诞辰10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 9月24日,由文化部和中国文联举行的“纪念曹禺百年座谈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

2010年也是曹禺戏剧连演不断的一年。5月14-16日,由苏州评弹剧团演出的中篇弹词《雷雨》在北京长安大戏院演出;9月28日,该剧在梅兰芳大剧院再度上演;11月又进行了南京大学的校园演出。6月2日-4日,以“相约世博”的名义,上海歌剧院在上海大剧院演出歌剧《雷雨》,该剧对话剧情节做了必要的浓缩,使悲剧张力更加突出。导演查明哲表示,要让戏剧节奏随着音乐的翅膀飞得更远,展现曹禺的写意与诗化。9月12、13日,由曹其敬导演、上海沪剧团改编的沪剧《日出》在上海逸夫舞台演出,10月24日,该剧赴北京长安大戏院演出。9月16日晚,沈阳师范大学英文版《原野》,在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北汉普顿市的史密斯女子学院首次公演获得成功,此次演出的版本,在王延松导演的《原野》的基础上创作而成,由美国史密斯女子学院戏剧系主任艾伦担任导演。

曹禺是北京人艺的老院长,为了纪念他的戏剧功绩,北京人艺在9月份连续推出了曹禺的4部经典剧目,就此揭开了北京地区纪念演出活动的帷幕。9月7日-19日,由任鸣导演、北京人艺的《日出》在首都剧场演出12场。9月10-16日,由李六乙导演、北京人艺的《北京人》在国家大剧院演出6场。9月24-10月7日,由顾威、陈薪伊各自导演、北京人艺的《原野》、《雷雨》分别在国家大剧院和首都剧场上演,各演14场。北京人艺的4台曹禺大戏,累计演出46场,票房总计1046万。

顾威导演的《雷雨》,在舞台呈现上延续着北京人艺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强调细节真实与形象塑造的艺术魅力。这一次,人艺启动了新的演员,摒弃了从前的阶级斗争观念,从人性的角度看待《雷雨》的悲剧性,突出了“雷”与“雨”的象征寓意和剧场效果,使人物命运的悲怆感愈加鲜明。李六乙导演的《北京人》,在冷寂、苍凉的情境中,充分调动了舞台的表现元素,以倾斜的舞台,败落的四合院,以及生活在其中的“死活人”、“活死人”的种种形态,形象地展现了一个行将灭亡的时代“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哀。由任鸣执导的新版《日出》,启用影视明星陈好来扮演陈白露,诠释了陈白露悲剧的现实意义,演出中规中矩,流畅整饬。

2010年9月24日,是曹禺诞辰的正日子,这一天,北京人艺的《原野》在国家大剧院正式与观众见面。导演陈薪伊坦言,她以前并不喜欢曹禺的《原野》,认为这个剧有些别扭,其它演出版本的舞台形象也比较丑陋。接到北京人艺的邀请后,她开始为执导这个戏做了半年的案头准备,她认为曹禺的《原野》充满诗情画意,是一首美的毁灭的挽歌。《原野》有所谓的“豪华阵容”,胡军饰演仇虎,徐帆饰演金子,濮存昕饰演大星,吕中饰演焦老太婆。

这一次的《原野》演出,舞台上出现了高处的斜坡与低洼的村落,围绕着它们的是绵延不尽的芦苇,在演出中还增加了大量的音乐成分。演员在芦苇丛中表演,动作幅度和嗓门都很大,原来是导演要求用吼的方式去演绎一个有质感的农村故事。“青衣”徐帆这次扮演泼野、魅惑的农村小媳妇,她与仇虎青梅竹马,后来却嫁给了濮存昕扮演的窝窝囊囊的大星,吕中扮演的瞎老太婆嫉恨着金子。金子遇到仇虎,她死也要跟他走,而仇恨却将仇虎的人性逼向了偏执之境。为了突出戏剧的美,导演摒弃了黑森林阴森可怖的意象,转而以浪漫唯美的芦苇呈现原野的苍茫;甚至也抛弃了仇虎杀人后在林子里遇到的牛头马面等,转而以一个哀怨的、凄美的女鬼形象(即被逼死的仇虎妹妹的鬼魂)前来纠缠仇虎不安宁的灵魂;甚至也抛弃了侦缉队的追捕与瞎老太婆的叫魂声,仇虎自杀了,完全是一种自我义气的放纵。这是一台娱目的戏,上座率达到百分百,但也引发了一些争议。“满台的芦苇,使人物的动作和语言几乎淹没在芦苇里,损失了话剧艺术的特性和魅力,所有人物,几乎都不得不过度的喊话;再有是大量的音乐,也在损失话剧的魅力。尤其是那首牛头马面的歌,全然摈弃原有的民间小调,再行创造出来的是一首不能符合剧情的歌唱。”[2]多一种样式演《原野》总是好的,而经典的阐释总是伴随各种争议。看来,挖掘经典既需要勇气,更需要功力。

10月,香港的曹禺纪念演出活动也集中展开,10月8、9两日,香港影视剧团的《曹禺——一个世纪的声音》演出于西湾河文娱中心,14-17日,北京人艺的《北京人》演出于葵青剧场,22-24日,香港戏剧协会的《正在想》演出于元朗剧院,26-28日,众剧场的《日出》演出于香港文化中心。

在大陆,年末的曹禺戏剧演出仍在持续进行,10月25-29日,在曹禺的原籍——湖北潜江举办的“曹禺戏剧周”如期进行。11月27日至12月8日,由高杰导演、大连话剧团演出的《雷雨》在北京世贸天街大隐剧院演出16场。此前,自5月10日起,此剧已在大连连演26场。这个戏将曹禺的《雷雨·序》当成是解读这部悲剧的钥匙,截取其中有深意的句子,由分饰不同角色的演员现场念白,形成《雷雨》的演出序幕,并为扣人心弦的悲剧气氛进行铺垫。舞台的灯光在演出中起到重要作用,它强化了人物内心,营造了戏剧效果。12月8日,易立明根据曹禺的《雷雨》改编的《阅读雷雨》在首都剧场上演。本剧以现代的剧场效果,表现“雷雨”的氛围和意蕴。

此外,中国各地艺术院校、大、中学校学生也在参与、促动着曹禺戏剧的不断上演,此处恕不赘谈。

三、中外戏剧相对看

2010年是国内戏剧展演、中外戏剧交流比较频繁的一年。

4月2日-16日,“第六届全国话剧优秀剧目展演”在重庆市举行,展演汇集了近3年来创作的23台话剧,如《毛泽东在西柏坡的畅想》、《春雪润之》、《宣和画院》、《黑石岭的日子》、《这是最后的斗争》等,显现了中国话剧的整体实力。

3、4月间,英国TNT剧院的英文戏剧《麦克白》在天津、北京、广州、深圳、成都、西安、武汉等地巡演。这台《麦克白》展现了新的艺术元素。为了挖掘莎剧原有的悲剧性,导演保罗·斯特宾采用独特的舞美设计,为主人公的野心和良知的交战营造情境。大幕开启,可旋转的3个圆柱在灯光的配合下,变换成城堡、森林、宫廷等,三个身披兽皮的女巫,以舞蹈创造活的森林意象,表现人性当中的黑暗力量。演出恢复了莎翁时代角色反串的表演特点,马尔康王子由女演员扮演,暗喻贪婪和凶残并不因性别而异。手风琴和萨克斯的现场演奏融汇于剧情,现场歌声给人诡异和凄厉之感,烘托了麦克白弑君篡位的邪恶与残暴的本性。

2010年10-11月,TNT剧院的英文戏剧《奥赛罗》再次来华巡演,行经北京、天津、广州、深圳、杭州等地,黑人扮演的奥赛罗娶了白人妻子,因爱情而脆弱,因自卑而嫉妒,因迷狂而暴虐。7位演员转换于乐队与角色之间,收放有度,挥洒自如。

英国壁虎剧团的戏剧《外套》,曾于2009年爱丁堡戏剧节上演,并颇受好评,该剧于本年6月在国家大剧院上演4场,11月再度受邀访华,演出于首都剧场。《外套》改编自果戈理的同名小说,在戏剧中,小职员阿卡基身份卑微,贫困潦倒,他暗恋女同事娜塔利亚却不敢表白。在破败、冷寂的租屋里,在封闭、压抑的工作中,他机械地活着,内心充满了焦虑与恐惧。那件外套高高挂在云端里,成为他致命的诱惑和生命的支点,他渴望得到它,还有附着其上的事业、爱情、荣耀、体面等等。为此他不惜与魔鬼签约,然而最终却一无所得,怅然而逝。壁虎剧团的演出全场73分钟,用少量的话语和大量的肢体表演,生动地表现了小人物的悲剧。高低不一的办公桌,象征着社会成员的等级差异;诡异的光影和无形的方圆,象征着人们走不出去的怪圈。《外套》让人们看到了深刻的寓意和表演的魅力。

9月6日-26日,“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在京举行,这项活动以“骄傲的青年,骄傲的戏剧”为口号,汇集来自中外剧团的30余台戏剧演出。莫斯科青年剧团的《沙滩上的船长们》、德国形体戏剧《另一边:温柔震撼睡眠》、西班牙实验戏剧《卡门》、韩国戏剧《麦克白》,给中国观众带来新鲜的观感。

10月19日-11月15日,中国国家话剧院举办题为“华彩亚细亚”的戏剧展演,邀请新加坡“TOY”剧团的《咏蟹花》、韩国美丑剧团的《赤道下的麦克白》、越南青少年歌舞剧团的《玩偶之家》、日本道化座剧团的《早安,妈妈》、香港中英剧团的《相约星期二》来京演出。此外,中国国家话剧院也有《恋爱的犀牛》、《霸王歌行》和《肖邦》参演。在亚洲戏剧文化交流的背景下,人们看到了彼此的文化特点和艺术共识。

12月1日-19日,“林兆华戏剧邀请展”在京举行,其间,德国Luk Perceval的《哈姆雷特》在首都剧场上演,该剧对原作进行新的解读与阐释,舞台上横卧的麋鹿,性感的王后、做轮椅的大臣、两个演员扮演的哈姆雷特、顽童扮演的信使,将“丹麦是一座疯人院”的象征意味渲染得淋漓尽致。林兆华导演的《建筑大师》、《回家》、《说客》以及易立明导演的《阅读雷雨》、《门客》也相继亮相。此外,12月4-21日,2010北京东城区举办的“国际独角戏戏剧节”也以强大阵容亮相,为年末的首都舞台增添了文化风采。

总之,2010年的话剧贡献了一出出精彩的演出。无论是主流戏剧的发展,还是民间剧场的活跃;抑或是戏剧展演的增多,国际间戏剧交流的频繁;都显示着中国戏剧文化的勃勃生机与活力。预计在未来的时期,随着中国社会经济总量的增长,随着人们艺术欣赏水平的普及与提高,剧场艺术的发展必然会出现丰富多彩的新局面。

注释:

[1]《田沁鑫专访:原来我不懂瑞宣为什么是主角》,《三联生活周刊》,2011年第4期,2011年1月24日出版。

[2]田本相:《新排〈原野〉:解读与创新的偏离》,《文艺报》2010年11月8日。

责任编辑:贾舒颖

宋宝珍: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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