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的诱惑

2011-09-27 07:28张运涛
山花 2011年3期
关键词:卫生纸乳房

张运涛

肉身的诱惑

张运涛

很多人都看过那幅经典的摄影作品,一个小女孩伸长脖子好奇地朝小男孩扯开的短裤里看。童趣的背后,还有人类探寻神秘未知的天性。

我也老早被认定为求知欲很强的孩子,因此得到了更多来自成年人的肯定。这其实又暗含了鼓励。真相是,我心里盛不下秘密,总是急不可耐地要揭开它,或找个可靠的人分享。

女性是男性一生中最大的秘密。我从小便沉溺于这个秘密中,孜孜不倦,像贾宝玉。好像除了课间去了不同的厕所,她们身上并没有什么更多的秘密可言。高考结束,我在男生宿舍里第一次看到女生褪尽衣物后的身体。她是我的初恋,肋骨凸出,苍白,像贫瘠的田地。我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不是女友不够性感,而是秘密揭开之后的疲顿,失望。这是揭开期待太久的谜底时的正常反应,亢奋,或者疲顿。也许,我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地爱过。初恋时,我们还不懂爱情。

无独有偶。儿子也曾经学着他母亲的样子将卫生纸骑在自己的裆部,一脸自豪的神情,期待着大人们权威般的赞扬。羞怯与美好,是人类对异性身体想像与追求的根源。儿子好像从没有骄傲于自己小便的站立姿势,他把更多的兴趣投向女性,投向对女性身体的好奇与探究上。这种对异性身体宗教式的热情,人类与生俱有。但同时,又缺少宗教的庄严与肃穆。

古代戏曲中的男女相会,都是借着元宵、上巳这样特殊的节日作依托。除此之外,男人只能隔着屏风或照壁与女性相见。大多数的婚姻,甚至要等到大婚之夜才能见到彼此的真面目。梁山伯与祝英台结伴读书、崔莺莺与张生的墙头记,毕竟是戏曲,生活中鲜有发生。想来也算有趣,男女都在忐忑地期待中等待洞房花烛夜揭晓下半生的答案。哪像现如今的男女,裸聊,一夜情,闪婚闪离,终身大事如若儿戏。

屏风与照壁是门的一种变体。门不是敞开便是闭合,没有屏风与照壁虚掩的暧昧。“月落星沉,楼上美人春睡。绿云倾,金枕腻,画屏深。”这是晚唐诗人韦庄的描述,美人隐在画屏深处,诗人恨不得推倒屏风的障碍去亲近佳人。屏风与照壁总是对应着欲望与企图,它们阻挡目光,却又让目光透过自己而疏漏进来。这种空间上的阻隔,避免了对女性容颜的一览无余,反而让男女之间的凝视变得更有深度,更意味深长。它导致了影绰感,带来了缓冲,而这缓冲中的期待和想象远胜于直接的感官刺激。美,就在这样的“不畅通”中荡漾,反复,余味无穷。

大学的时候,跟外籍口语老师一起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外籍老师很是纳闷,怎么老是在那儿比划啊?十八里相送,一会儿照井,一会儿比说家中的小妹……我们说,N O,老师您没看懂。外籍老师说,不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吗,我怎么没看懂?一句“I lo v e y o u”就完了的事儿,搞得这么费劲!

外籍老师还真是没弄明白。在我们东方人的审美里,含蓄委婉是举足轻重的。它不仅适用于艺术,更适用于男女关系。不是有句话吗,叫雾里看花。雾里看花,花的细小缺点被遮蔽,美感倍增。

据说,在伊斯兰教规里,女人的身体是邪恶的符号。不过,我更愿意相信,她们的长袍是对女人美好身体的一种保护。还有她们的脸,甚至头发,也常年躲在纱巾的后面,只有自己的丈夫才有机会看到。即便在2010年的女排亚洲杯赛场上,伊朗女排的姑娘们也是规规矩矩的长衣长裤,虽然裸着脸,可头发依旧被裹得严严实实。一袭纱巾阻止了长发的摇曳,也掐灭了一切女性风情的雏形。在她们的教义里,头发也是勾引男人的利器。

如果说这是穆斯林国家对女性头发的偏爱的话,我们中国人并没有输给她们多少。秀发,青丝,你只需要看到汉语中头发的这些替代词就能感受到男人对女人头发的钟爱程度。还有飘柔、丝绸这样的限定词,它们像汉语中的连绵词一样,通常只用来修饰女性的皮肤或头发。

女孩子从黄毛变成青丝,完成了一个女性一生中最重要的蜕变。这个蜕变过程,犹如虫蛹破茧成蝶。青丝修成,标识着女孩已经开花,随时可以承受成熟果实的负载。少女时代的青丝留成辫子,结婚后再绾起来,这也是过去确定性别的一个关键,所以花木兰才得以女扮男装。

男女之间最纯真的情感往往就发生在这个时候。少男还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少女还没有被油盐酱醋的俗世生活干扰,就连他们互赠的礼物也没有一点儿成人之间的功利。橡皮筋,发卡,大多与头上的青丝有关,远离欲望与性。如此朴素的信物,情调丛生。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小芳》这首歌,唱出了那个时代男性审美的标准。郁郁苍苍的秀发,茁壮,柔顺。这是禁欲时代男人对理想爱人最直白的要求。长发与单纯、飘逸和柔顺,同义。

我老婆嫁给我的前一天,我陪她去做头发。不过是高高地绾了一个髻,竟耗去了两个多小时。余下的那个晚上,老婆舍不得躺下,她怕弄乱了自己的发型。真麻烦啊,老婆说。她让我承诺,这辈子,只能让她盘一次新娘头。

细小的头发,承载了太多的思想内涵。女人若是突然剪短了长发,十有八九是去发结情,削发明志。不爱你了,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倘若还有一点情份,男人定会留下女人的青丝,封存以作念想。

我不能见女人抚弄自己的头发,这个动作太有挑逗性,它妩媚,性感,女人味十足,有卖弄风情的嫌疑。怪不得汉语里专门有一个词用来形容女人的这个姿态,掻首弄姿。我老婆深谙我的软肋,就像清楚我的脚心最护痒一样,她经常用她的发丝轻拂我的脸。我承认,我常常会情不自禁,意乱情迷。解开的长发散乱,性感,简直像情欲的锣鼓,撩人,煽情,推着我勇往直前……

即使身患绝症的女人,化疗之前因为担心即将脱发的后果往往会对医院的治疗方案犹豫不决。没有了三千青丝,还能叫女人?在生死和头发之间她们并不是毫不迟疑地选择前者,这一点,常常令男人们意外。

当然,大多数男人并不是生在穆斯林国家,他们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女人终日裸露的脸和手,能够让他们惊艳的部位依然不见天日,他们把幻想寄托在与女人身体亲密接触的女性用品上。

女性卫生用品坦坦荡荡地摆在商店的柜台上,只有在它服务了个体的女性之后才变得暧昧,不可言传。购买的过程充满了犯罪感,遮遮掩掩,就像它的使用部位一样不可告人。她们用包裹严密的包,或者黑塑料袋,从商店里悄无声息地运回去。之所以遮掩,是因为它很容易被男人们良好的想像力跟随,飞到女性最隐秘的部位。即使时间进入到新世纪,这样的情景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中学的小卖部里,细心的店主们总是准备着足够的黑塑料袋。

遮掩越严密,越能激发出人的神秘感。直到性的失守,这种神秘感才消释。这个事件,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个重要的分界。有多少强奸案不是那些未婚的男人所为?随着女性衣装的开放,神秘感逐渐远去,冲动越来越少。

三十多年前,小孩子用来揩屁股的是田地里的小土块,而不是卫生纸。那时候,卫生纸是真正的女性专用品。我记得,母亲哭着埋怨父亲时还讲出了一个自己的秘密,为了省下买卫生纸的钱,母亲经常把几张旧书本纸夹在两张卫生纸中间,以减少卫生纸的使用量,节省开支。

小学校里,男女厕所后面的粪池是相通的。臭粪池里的那些污秽的卫生纸往往会挑起小男生们的兴致,人家一起哄,就会有男生勇敢地朝女生的蹲坑那儿投砖块。粪便上溅,里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作恶的人却有着一种侵犯女生隐私的满足感。不光是我们,想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男生真是前赴后继。一届又一届的男生们以侵犯女性身体的隐秘为刺激。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一个同学因为偷窥女厕所被开除。据说,该同学回家之后神情恍惚,直到父母终于为他娶下老婆。

农村不像城市,孩子们在一起也只有玩玩过家家这类虚拟游戏。也怪飞飞太过认真,拿了姐姐的衣服做道具。父母干活回来,不由分说扯过罩在飞飞身上的小背心,顺便还奖了几脚给他。我反应迟钝,隐约得出教训,有些东西,终是不能拿出来示人的。

还有哪些属于被禁止?大人不说,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总是忘情地做着童年的游戏,直到大人回来才换成忐忑的神情,等待他们来验证我们是否逾越了规矩。

要是赶到节日,很多“错误”会被大人们给予少有的宽容。但是,有些禁忌,即便在大年初一这样盛大的节日也一样被严禁。他们的巴掌会毫不留情地飞过来。

在我们成长的整个阶段,与异性身体相关的一切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话题,大人们总是通过各种途径阻塞年少的我们探索这条神秘之路的好奇心。然而,事故还是经常发生。

中学生的夏天,女生的裙子上常常印有形迹可疑的血渍,牵引着男生们的想像。学校的校花恰好在我们班,叫月,细高个,素面朝天,却能让人生出无限遐想。起初的时候,我以为只有自己认识到了月的美。后来,越来越多的高年级男同学在我们班门口转悠,我才知道美其实是一种公共意识。这种男性对异性的集体期待,最初都是孤单的,无助的,与肉体无关,不附带任何预期的报偿与回应。

月是城里的女生,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她喜欢白色的衣服,白裤子,白上衣。好像女生对白色总是情有独钟,少女时代喜欢白色的衣裤,结婚的时候喜欢穿白色的婚纱,就连卫生用品都是白色的。月穿白衬衣的时候,浅色的花胸罩清晰地印出来。还有更让人心惊肉跳的,白裤子里面不小心映出来的三角裤。虽然颜色浅,可那种暗红色还是冲出白色的包围,撞进男生的瞳仁里。

叶永青 埃及 布面丙烯 300×200cm 2007

有一天,我的桌下出现了一叠来历不明的卫生纸。点点滴滴的血迹,多少道出了它的途径。我更愿意相信它是从月的裤脚里跑出来的,因为我一点儿也没有肮脏的感觉。

卫生纸因此承载了太多的暧昧。我不讳言,它曾经是我幻想中的自慰媒介。很多年后的今天,看到《寡居的一年》中艾迪对着第一次见面时玛丽安穿的衣服自慰时,我又想起了那叠来历不明的卫生纸。在一个少年的心里,那叠卫生纸如同月青春美好的身体,同样蛊惑过我的春心。

相传唐朝诗人李商隐得到心仪女子锦瑟系过轻盈腰身的绢带,激动不已,因此怅然留下“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名句。李商隐之所以吃饭睡觉都把这条绢带搂在怀里,是因为它曾与锦瑟亲密接触过。一条绢带不足挂齿,可那两句名诗却是光耀千年。

绢带还不是最贴女人身体的物件,它带给男人的暧昧情感远不及内衣。《红楼梦》里,宝玉去探望弥留的晴雯,脱下贴身小袄儿与担了“狐狸精”虚名的晴雯互换以留念想。那情义,高山流水,手足知己。在所有的爱情信物里,再没有比内衣更温暖更情有所指了。

我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发生在大学校园里。我也因此有幸去造访女生宿舍。连日的阴雨,宿舍里挂满了女生的衣服。女生的内衣不像男生的那么宽大,随便,它们大多都小巧,材质柔软,平时都是遮遮掩掩地藏在大衣服里晾晒,就像穿在人身上的顺序层次一样。现在它们突然张扬地集合在你面前,即使清洗之后仍逃脱不了与肉体亲近过的嫌疑。我跟着女朋友躲躲闪闪地朝里走,生怕碰到它们。扑面而来的女人体香,纯粹,逼人,让一个年轻男人好不激动。我敢说,它比世界上任何一款香水都更让人陶醉,沉迷。

女朋友的床上随随便便地摊着一些叠放规整的卫生纸。本来卫生纸就是男女之间极其敏感的界碑,我又问女友为什么叠成那样。她没接我的话,随手把它们推到一边,脸羞得红红的。所谓的规整,其实就是长长的,一小窄绺,切近女人的体形。

很长一段时间,卫生纸的卫生功能被曲解了。要是有人用它包裹食物,肯定会引来路人的侧目。卫生纸已与不洁成为同义词。好在,文明到了今天,卫生纸的用途早已开始衍生,擦汗,擦鼻涕,包食品,甚至饭后擦嘴。

后来,女友月事再来的时候,也让我学着她的样子帮她叠。女友手在下面叠着,眼睛却盯着我,不停地纠正着我的动作。那一刻,我是庄重地、认真地做着手里的事。卫生纸,象征着成熟与青春,象征着活力与健康。一直到现在,我都不习惯成年女人对卫生纸漫不经心的轻怠。不知足啊。

这个女朋友,我为她贡献过很多次第一。第一次和女生手拉手,初吻,甚至初夜……还有,为异性买内衣。

女朋友拿着一本时尚杂志说,人家说得多好啊,送给最爱的人的礼物,就应该是最贴身的。我知道女朋友的意思,可一个男人,去买女性内衣,多不好意思啊。那可是八十年代末,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有病呢。女朋友不以为然,让我学学杂志上的男人。

“男人选择礼物时的费尽心机,腼腆羞涩地站在女子用品柜台前的语无伦次,送出手后的惴惴不安……送礼物时的那份心思,早已融汇到爱的甜蜜中。”

叶永青 大鱼 布面丙烯 200×300cm 2007

为了验证对她的爱,我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内衣店。营业员倒还镇定,人家问我女朋友的尺寸时,我却一脸茫然。那东西,还讲尺寸啊?我只有,落荒而逃。

叶永青 画鸟 布面丙烯 200×300cm 2007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学校集会。我站在男生的最前列,紧贴着女生。领导在前面讲话,我在后面也没有安生,眼睛漫无目的地溜达。那一霎那,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男生跟女生最大区别其实是在卫生方面,女生们的脖子、耳根,都出奇的干净。在阳光的映照下,耳垂晶莹剔透。她们的皮肤昭示着她们已经长大,是大女生了。

生活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就好像女生们清洁明亮的耳根。即使在停电的晚自习,阴暗的柴草垛旁,也挡不住她们娇艳肌肤的明亮。功课不重了,老师不烦人了,就连父母的絮叨也亲切起来。我开始盼着上课,盼着与她们共处一室。天一黑,就又开始期盼黎明的到来。

皮肤,从那个年龄段起,就有了男女的分别。女性的水质皮肤,是男人对异性的第一个最直接的感官刺激。那种柔嫩白晳,胜过女人的娇媚调情,是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的初一是在我们村里的学校上的,外语老师是个老姑娘,民师招转。因为身份的不确定,一直没有找到对等的寄托。不小心,就成了老姑娘。也不是真老,三十多岁吧。可在农村,三十多岁的女人都快有孙子了。

因为没生育过的缘故,外语老师显得很好看。皮肤也不像我们的母亲,粗糙或者黝黑。她的手,也没有那种常见的厚厚老茧,因为不沾农活,还水一样柔。她与我们的母亲形成鲜明比照,男生们没有不喜欢她的。

我是她的课代表,每天负责在她的住室与教室之间传送同学们的作业。农村学校,没有办公室,住室兼有办公的功能。夏天的中午,天正热,我像往常一样去她那儿抱作业本。推开门,一片耀眼的瓷白挤进我的眼里,外语老师正坐在盆边撩水洗澡。我仓皇地逃出来。

那可是,雾霾散尽之后的花容。虽然经过风雨的浸蚀,花有些失色。

快上课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走进那扇门。外语老师已经整装待发,看见我,怔了一下,丢下教本,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身体直抖。

我朝外挣了挣,没挣脱。我的脸,正贴在她的胸脯上。闭着眼睛,我还能想像到她衣服里的一切。按现在的标准,她的身体已经不太好看了,腰上有赘肉,乳房也略有下垂。可她的体香,还是让我意识模糊了。

据说熟透了的果实也是这样,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特别浓烈的气味。很多雄性动物味觉都很敏感,能嗅到几十甚至几百米外雌性动物发情时泌出的体液,从而粘上对方。

外语老师给了一个青涩男生更多的自信。有那么多同性做参照,我相信自己的气质。在雾汽缭绕的澡堂里,我经常幻想自己站在一群画家中间,骄傲地摆着他们需要的各种PO S E。水温下去了,澡堂里的能见度越来越高,除了几个皮肉松弛的老人,哪有什么画家。

经常听到男同胞们抱怨,中国的性教育严重缺失。再具体点,其实是抱怨我们对异性身体的了解机会太少。当然,这属于教育科学的范畴,我没有资格在这儿指责任何一方。但是,我赞成现成的性教育状况。如果一个男生,第一次与女生亲热就能做到从容不迫,那么,异性的神秘,爱的激颤,哪还有基础?

皮肤是人的最后一件衣服,如同宴席中最后一道菜,令人期待。当两具身体裸呈相对,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应当受到应有的尊重。

商家们瞅准了女人对自己皮肤的重视,因此催生了大量的化妆品。不,不对,是男人对女人皮肤的在意,真正的推动力还是男人。

几乎所有的化妆品都是朝着水、白努力的。只有水和白,方显皮肤的柔嫩。柔嫩与白晳孪生,一方面会让男人顿生呵护之情,另一方面也容易让人联想到羸弱这样的词汇。2010年的世界女排锦标赛,日本队员们清一色柔嫩白皙的肌肤,不禁让人怀疑她们的力量何在。然而,在世界强手面前实力明显不如对手的日本人并没有畏缩,她们顽强地顶着,3:2逆转巴西。同样的比分胜了强敌意大利。日本女排,因此被业界称为黑马。

柔嫩或坚强,跟皮肤无关。

叶永青 画鸟 布面丙烯 150×200cm 2007

脚的最常见形容词是臭。但是,女性香艳的脚在情欲中的地位,却不可小觑。三寸金莲,从隋朝开始就是对脚的最高赞誉。

莲花在佛教中,是清净高洁的象征。近两千年来,三寸金莲始终是男人评定美女的一个重要参数。这种审美心理事实上包含了浓厚的性意识,林语堂就曾说过:“缠足自始至终都代表性意识的自然存在。”而清代李汝珍在《镜花缘》中则更为直接:“缠足与造淫具何异?”对此最有研究的文人当属清朝的李渔,他在《闲情偶寄》中公然声称,缠足的最高目的是为了满足男人的性欲。由于小脚“香艳欲绝”,玩弄起来足以使人“魂销千古”。他还将小脚的玩法归纳出48种之多,如:闻、吸、舔、咬、搔、脱、捏、推等。可以说,在古代,小脚是女人除阴部、乳房以外的第三“性器官”。

据说,西门庆就是因为潘金莲的一双小脚而迷上对方的。《金瓶梅》第一回中说,潘金莲每日打发走武大,在帘下嗑瓜子,把那一对小金莲露出来,勾引浮浪子弟。第二回,西门庆“往下看尖翘翘金莲小脚,云头巧缉山鸦。鞋儿白绫高底,步香尘偏衬登踏。”其中妖娆,尽在一双小脚中。那西门庆,自是风月场中高手,阅人无数,却独对女人的一双小脚痴迷,足见当时男性审美的标准。

新中国成立后,一同解放出来的还有女人的脚。可是,男性对异性脚的审美却延续了下来。女人不缠足了,脚踝处绕上脚链,染上指甲,一样风情十足。即使在到处都是脚疗足浴的二十一世纪,一个男人轻握女人的小脚,不说惊世骇俗吧,至少也算得上撩情吧。

我工作的学校,女同事的服装千篇一律,传统,保守,职业化的味道特别明显。有一次我去人家的羽毛球馆打球,到窗户边拣球时,抬头看见外边的防盗窗上一片绚烂彩带随风摇曳,煞是好看。大概是1990年吧,我刚刚大学毕业。球友见我好奇,哈哈一笑,指了指上面的天花板,意味深长地说,楼上,是几个“小姐”的宿舍。

原来是女人的丝袜。它们放错了地方,完全没有了应有的暧昧与妖娆。它们曾经那么靓丽光鲜,在装扮了自己的主人后,被随意地抛弃,孤独地在风尘中想风尘的往事。我替它们不平。

丝袜可以说是女人的第二层皮肤。半透明的材质,暗合了若隐若现的审美要求。它遮蔽了女人腿部细小的瑕疵,把女人腿部的整体曲线更好地修饰出来。

大街上穿着蕾丝花边丝袜的美女,总是能吸引更多的男人眼球。倘若再加上镂空的效果,绝对称得上致命诱惑。这诱惑并不是直奔主题的那种,它与性爱有关,但含蓄优雅,朦朦胧胧。

我私下里断定,丝袜是女人的武器。它欲遮还羞,欲拒还迎,暧昧得能杀了男人。穿上丝袜的女人,集放荡与优雅、奔放与矜持于一身。怪不得张爱玲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快快长到20岁,这样就能穿带网眼的丝袜,能擦鲜艳的口红——因为丝袜,每个女人都能做狐狸精。

丝袜总与浪漫,性感,柔媚有关,也与高贵,端庄相联。它亦庄亦谐,欢场中的女人喜欢,职场中的女人也偏爱。除了装饰,丝袜最牵动男女心机的是它的诱惑性。丝袜的诱惑不像肉体本身,放纵,淫荡。这是一种朴素的诱惑,是纯情男女之间的游戏。《毕业生》和《朗读者》里都有女人穿丝袜的情节,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极大地影响了剧中小男人们对未来生活中女性的审美。

社会越来越开放,大街上随时能看到有情人通过接吻来表达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嘴唇成了爱情的道具,它安全,遮人耳目。我看不出那两片小小嘴唇的性感,总以为,最能给男人感官刺激的,还是女人胸前高耸的乳房。

人类在四肢爬行的时代,女性的阴部裸露在后面,以此吸引男性来求欢。自从直立行走以后,阴部隐藏到了下面,取而代之的是胸前高高挺起的乳房。这应该是进化论对乳房的理解。社会发展到现在,乳房已经成为典型的情色符号。

脸是人的面子,手是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最见不得人的是人的阴部,它经常被人们斥为肮脏的地方。阴部,也是唯一需要遮蔽在树叶或兽皮下的人体器官。其次,才是乳房。我猜想,在那遥远的蛮荒年代,乳房或许只是人类繁衍的一个辅助工具。乳房被赋予情色的内涵时,女性才开始了对其的遮掩。文明直到今天,最具突破意义的三点式泳装依然没有放弃履行遮掩女性最隐秘的阴部和乳房的职责。也正是因了这种严实的遮蔽,乳房才会成为男性们急切了解的对象。

可是,再怎么遮掩也抹不平女性身上的起伏。这些起伏犹如秋收过后地里的褶皱,指不定埋伏着什么惊喜。男性的成熟,往往意味着他们对褶皱背后秘密的破解。

我成长的年代,大姑娘小媳妇们无意中泄露出的一点皮肉,都会令人胆战心惊。如今呢,姑娘们裸背露肩,甚至还露肚脐,秀乳沟,低腰裤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班里头痛发烧的特别多。我陪同桌也去过一次,才知道其中的秘密。门诊长廊上新贴了一组画,宣传母乳喂养的好处。女人喂奶的镜头被放大成彩色,逼真得就像在眼前。我不敢细看,到现在也不清楚那到底是照片还是绘画。

可以说,除了子宫,乳房是每个人最早接触的女性器官。它们有惊人相似的地方,孕育了人,却不愿给人了解它们的机会。人一出生,最先找寻的就是母亲的乳房。《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懵懂少年维里图,充满了对性的好奇和幻想。我相信,他偷窥玛莲娜清洗乳房的场景绝不会发生在我叔叔身上。

我叔叔甚至比我还小了半岁。当然,他是我爷奶最小的孩子,而我则是我们家的老大。叔侄之间最大的差距远不止这些,还有他嘴里衔了七年乳房。也就是说,他到了七岁,都记事了,还在吃我祖母的奶。我也想这样,偎在母亲温暖柔软的怀里,同时满足饥饿和娇纵的需要。所有的孩子都会这样要求自己的母亲,要不然,断奶就不会这么难。可惜,我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不乐意了。七年之后,我和叔叔的身体一个雄伟,一个羸弱。也许,这七年还导致了一个男性对乳房因为陌生而产生的艳羡。

我的性别意识的苏醒,也跟维里图类似。

因为还小,初中吧,男女生还没有到碍口的阶段。我跟一个女生在操场上比百米,最后赢的总是我。女生不服气,一再找理由,重赛。到了最后,两个人都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动了。

我去水管那儿喝水,女生坐在地上喊,给她捎一碗。水递过去,她手一软,全泼在自己身上,洇出她刚刚开始含苞的蓓蕾。虽然小,毕竟圆圆的两坨。她紧张地站起来,脸都红到脖子那儿了,我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分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个晚上,我遗精了。我躺在白天的那个女生旁边。在梦里。

我不知道,我这个年龄升腾出来的欲望,其实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它没有对象,天经地义,却又让人忧心忡忡,内心充满了罪恶感。那曾经无数次地满足过我的饥饿的奶瓶,如今却用来满足我羞耻的情欲。我忐忐不安,觉得穿制服的公安们早晚会站到我面前,给我戴上跟寡汉条子一模一样的手铐。

手铐没等来,心里的恐慌却丝毫没有减弱,我转而幻望自己有一天患上不治之症。反正谁迟早都得有这一天,早来,还能掩盖自己的肮脏。

我们村里的寡汉条子据说因为睡了村长的儿媳妇而被判入狱,犯罪的端倪我早有觉察。寡汉条子的手伸进队长儿媳妇的腰里,在她的乳房上揉搓……但那是闹洞房的日子,男人摸摸挠挠,主人家也不能生气的。

令人不解的是,寡汉条子还咬掉了人家的一个奶头。这样的行为,从心理学的角度讲,不是爱之切就是恨之深。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机会,村里的那些嫂子们曾经肆意地掏出雪白的乳房,半真半假地喂到我嘴上。她们以喂过我奶水而自称长辈。这样的调侃里,难道没有意淫的成分?

你该听说过《少女之心》吧?我这个年龄的男生大多都读过。老师反复强调,《少女之心》这样的手抄本,属黄色小说,害人。成年人的担心不无道理。他们有经验,深谙性对我们年幼意志的冲击力。很多外国电影到了国内,男女裸呈相对的画面被剪去,更不用说男欢女爱了。我怀疑寡汉条子就是受了这本书的诱惑,可惜缺少依据,而且寡汉条子不识字。

我因为老是在梦里和那个赛百米的女生幽会,清醒的时候更加排斥一切黄色的东西。我记住了老师关于手抄本害人不浅的教导,放弃了到手的机会,我怕自己控制不了,犯下跟寡汉条子一样严重的罪恶。我怎能不担心?《新婚必读》上简简单单的几笔黑白画就已经让我难以控制了,更何况是本老虎一样吓人的黄色小说?

我的同桌告诉我,《少女之心》描写最多的不是女性的阴部,而是乳房。现在想起来,跟A V电影比,《少女之心》简直可以说是性的普及读物了。

大学里,被禁锢了十几年的男生们终于可以放放松了。男生寝室的卧谈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搞了个详细的班花评判标准出来。比如身材,要求即使夜里看起来也得跟电线杆似的,而不是一小堆。皮肤就不用说了,白,还得嫩。

鹏完全符合那个班花标准,却没有被评上。她很苗条,一米六五左右,也不胖,不到一百斤吧。这一点,很是像电线杆,符合班花的身高要求。皮肤呢,也白,婴儿一样,吹弹即破。可是,男生们却一致没有看好鹏。鹏缺失的那条,恰好是班花标准里最关键的一条。那个时候,男生们还羞于讲出他们既定的那个标准。他们缄口不言,反证了这个标准的关键性。那就是,丰满的乳房。

这对总是在衣服后面扑棱棱闹腾的东西,被文学和男人畏畏缩缩地喻为小兔子。它们在男女两性交往中的砝码作用,还远远没有在教科书中穷尽。我们从来都不愿,或者说是不敢正视男人们对乳房的欲望。

乳房一直是有意被避开的话题,这与我们的传统文化有关。上古描写美女的诗文,无微不至,然而基本都遗漏了乳房。《诗经·硕人》写女子的手、皮肤、颈、牙齿、眉毛、眼睛,就是不提乳房。司马相如《美人赋》写东邻之女“玄发丰艳,蛾眉皓齿”等等,也没有乳房。曹植《美女篇》和《洛神赋》也是如此,尤其《洛神赋》,铺排华丽,堪称对女性身体的详尽描述,可是胸部阙如。谢灵运的《江妃赋》也一样,对胸部不赞一词。即使是六朝艳体诗,包括后世的诗词,尽情歌颂女子的头发、牙齿和手,对女性乳房依然视而不见。敦煌曲子词倒是提到乳房,例如:“素胸未消残雪,透轻罗。”“胸上雪,从君咬。”不过,它们反映的是西域新婚性爱的习俗。在我们的华夏文化中,乳房没有成为审美的对象。

叶永青 两只鸟 布面丙烯 150×150cm 2007

叶永青 鹤 布面丙烯 300×200cm 2008

唐代一直被认为是比较开放的朝代,可杨贵妃露乳,那也只是宫廷秽史。宋以后,女性身体部位藏得更紧,元代就有“乳疡不医”的故事。马氏乳房生疡,人们劝她请医治疗,马氏说:“吾杨氏寡妇也,宁死,此疾不可男子见。”马氏拒绝就医,就这样死了。这故事广为流传,效仿者很多。

即使到了清代,这种状况也不见好转。名著《红楼梦》洋洋洒洒近九十万字,塑造了众多形态各异的美丽女子,却没有人知道她们胸脯的大小。尤三姐施展性诱惑时也只是“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故意露出葱绿抹胸,一痕雪脯。”仅此而已。

与明朝同时代的法国诗人克莱芒·马罗曾写过《美乳赞》一诗,据说是法国诗歌史上的名作。他赞美乳房的语句,直接,白话:“玉乳新长成,比蛋更白,如白缎初剪,素锦新裁。你竟使玫瑰感到羞愧。玉乳比人间万物更美。”

人类,尤其是男性,对乳房的崇拜更多的是羞怯,正像面对英雄自然涌起的无言。乳房正因为它的突兀,才成为女性性征中最直观的器官,才成为女性曲线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排在女人的生殖器官之前。就其生理功能而言,乳房只是人类繁衍的一个辅助工具。而社会发展到今天,它的辅助功能完全可以被奶瓶代替了。倘若人们都关注的是乳房的实际功能,哪还会有女人在乎自己的胸部健美与否呢?

另一方面,乳房又是一个罪恶之源。它是诱人的,容易让人想到性,容易带来罪恶。它长期被禁锢在两片小布包里,所以更加敏感。乳房就像女人身上的一个开关,摁上去,电源就接通了,男女情感的闸门被打开,他们的身体就像通了电,电流在身体里吱吱游走,淋漓尽致地舞蹈。就连姑娘们自己也分不清,那是情到深处的共鸣还是生理的自然反应。

我没有一丁点儿哪怕与潘安相比的容貌。不魁梧,不清秀,牙齿也不整齐,所以晓和鹏都不属于我追逐的对象。我的势力范围是女生这个群体中的边角料。第一次和边角料女友肌肤相亲,我才明白罩在飞飞身上的那件小背心的秘密。它不是一件简单的衣服,它包裹的是女性不能示人的乳房。那种胸衣,保险得很,十几个扣子,密密麻麻,再加上女友真真假假的推拒,费了我好大的劲才一一解开。我到县城读高中之前,乡下的女生都是以平胸为美的。她们用窄小的胸衣勒紧乳房,越不显山露水越好。好像扣子一松,就失去了贞洁。而县城里,女生的胸脯都变得耀武扬威的,挺着,让我们这些乡下的男孩子都不敢睁眼。

鹏的乳房发育明显滞后于身体,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就像一个跑马场。我不知道平胸的女人到底有多少,但你看一看各种媒体上的丰乳隆胸广告心里就有底了。这个世界上,波霸既然是美女的标准,女人当然趋之若鹜。

大街上的女性,再也没有谁因为自己丰满的乳房而自卑了,她们巴不得自己的乳房高些,再高些,吸引来更多男人的眼球。对丰满乳房的渴求,成了女性公开的追求。我看过一个电视访谈,主持人问贵为天后级巨星的莫文蔚,如果有来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莫文蔚说,丰满的胸脯。说罢,不好意思地隐到主持人身后。我也因此增加了对这个真性情歌星的好感。

在男人眼里,乳房其实分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跟乳房本身的发育无关。姑娘的乳房号称金奶,谁都不能动,宝贝。结婚之后呢,就变了,变成了银奶。生完孩子,简直可以用贱这个词来修饰,成了猪奶狗奶。大街上,经常会见到有女人捋起上衣奶孩子。那神情,乳房就跟自己的脸手一样。

我教的高二班里,有一个跟我儿子一般大小的女孩子。娘走了,爹也出去了。女孩正是发育的年龄,却虚着怀,一对蓬勃的小乳房经常在衬衣后面偷偷地雀跃欢呼。我让一个女同事转告她,该穿内衣了。那个女孩子最终没上到头,回去了。她后来给我写了封信,说是感谢我对她的关心。我装着不明白她的意思,回信说,希望她能回到学校参加高考。她的成绩不错,不读书还真是有点可惜了。女孩又回了一封信,问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那语气,让我看到一个孩子的无助,和对长辈关爱的渴望。我说,我不希望将来看到你,身上满是尘土,随意地抱着孩子当街喂奶。若要改变,知识是你未来唯一的砝码。

再回到我们班的班花上。当年那个并不多出色的晓,却异军突起,成了我们的班花。晓,生着一对傲人的乳房,香艳,诱人,就好像春天的花,花期正灿,活力逼人。那个时候,班里的大多数男生可都是向晓献过殷勤的。

叶永青 伤口 布面丙烯 200×200cm 2007

毕业十年,同学聚会。班花晓一点儿也不见当年的骄傲,完全像另外一个人,连我这样的男人她都要拉住倾诉一番。想当年,她可是根本不拿正眼瞅我的。晓的倾诉近似于哭泣,她引以为自豪的乳房切除了。

天妒宝物。我相信,男同胞们都会跟我有同样的看法。我不知道乳腺癌的病理,但我纳闷,病毒怎么总是存心去毁灭最美的东西。除了死亡,再没有比乳腺癌更令女人们恐惧的了。不,不对。有时候,甚至死亡也不足怕。可怕的是,人没有了赖以生存的依撑,尊严。所以,很多女性在死亡面前更愿意保持一个完美的躯体。

我没有安慰晓。我知道,我的安慰肯定很苍白。就像一棵苹果树,苹果夭折了,它只剩下一种泛称,树。对于男人而言,乳房的缺失,不仅仅是残疾,简直是心理上的障碍。

我坐在角落里,跟我大学里的女友,也是我现在的老婆说,哪些女生的胸脯是假的,哪些是真的。我老婆不满地问我,你都看了?哈,还用看啊。我们对女性身体的了解,除了借助于自己的老婆之外,还有网络。网络的普及,让异性人体简直到了泛滥的地步。丰满的,纤瘦的,圆润的,苗条的,青涩的,成熟的……从我们面前走过任何一个女性,我们甚至能判断出她隆起的胸部有多少水分。那些颤巍巍动感十足的,必定是真的无疑。相反,那些夸张地挺出来,死板板地翘着的,当然是加了厚棉垫衬出的效果。我老婆骂我,过去我有多高尚,现在我就有多下流。

我不知道哪一个我更高尚,我一个俗人,向往爱情,也向往肉体的快乐。

晓之所以那么大方地跟一个男生谈论自己的乳房,还缘于自己已经破碎的婚烟。当然,罪魁祸首就是乳房。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胸前哪怕有一对猪奶狗奶啊。

相反,鹏的乳房却在十年之后发迹了。鹏本来就质地清纯,再加上丰满的乳房,恰好暗合了我们十年前制定的班花标准。鹏的变化也引起了众多男同学的猜测。我不懂乳房发育的秘密,但是哺育也能促使乳房胀大早已成了小孩都知道的科学道理。还有隆胸,魔法内衣,海绵垫,都能让小胸女人达到波霸的效果。

再回到影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上。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一部典型的男性化视听佳作。再没有哪部电影能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那样,把女性的美刻画得如此登峰造极了。尤其是玛莲娜的乳房,简直是西西里美丽风光的翻版。少年维里图的感情单纯、干净,性感的玛莲娜成了他启蒙时代的一个化身。影片最后,那场女人集体摧残玛莲娜身体的血腥暴力戏,没有宣扬暴力,没有刻意用色情来吸引观众。相反,它唤醒了更多男人对美的呵护,对美好的向往。

在情与性方面,儒家文化与柏拉图出奇地一致。它们都过分夸大了精神的需求,从而忽略了作为爱情基础的欲望。精神是高尚的,欲望是低贱的,羞愧的,见不得人。可是,我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把只有性没有情的交配都归为低贱的话,那么只有情没有性的婚姻又算什么呢?

1984年,杨德昌拍摄《青梅竹马》时与蔡琴坠入爱河。第二年,蔡琴义无返顾地接受了杨德昌“我俩应该保持柏拉图式的交流,不让这份感情掺入任何杂质”的婚姻宣言。而女主角却天真地以为,这才是有才男人的事业心。1995年,当杨德昌告诉蔡琴自己婚外有了孩子时,蔡琴这才幡然悔悟,一段十年无性的可笑婚姻终于浮出水面。

男人情急之下都会借口说爱女人的思想,爱女人的智慧。女人们会信吗?除非她们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就好比女人不漂亮男人会夸她有气质,女人没有气质男人会夸她有个性。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如狼似虎的,前提是在自己的床上。女人们都不愿或者不敢承认,爱情很多时候其实就表现在男人对她们身体的迷恋上。秀发,小脚,蜂腰,还有可人的乳房,女人依然光洁如缎的饱满身体男人很久都不碰了,这样的爱情难道不值得怀疑?假如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连身体的冲动都没有,情又从何而来?

张爱玲说过,千万别相信男人会爱女人的思想。世上能有几人能像叶芝那样不爱她“倾城的容颜”只爱她“朝圣者的魂灵”?到了这一步,其实是一个女人的悲哀。女人的身体于他已经没有诱惑力了。

叶永青 无题 版画 150×600cm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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