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平
(国电大渡河流域水电开发有限公司,四川成都 610041)
既来之,则安之。这不是消极的随遇而安,也不是碌碌无为的随波逐流,这是一群扎根高原的人们勇于正视现实、努力适应高寒环境的真实写照。面对高寒缺氧,他们的身体在经受着自然环境考验中悄然变化;身处民族地区,他们的心灵在藏家酥油茶与青稞酒香的沐浴中升华;离乡背井的牵挂,他们的意志在骄阳与风沙的磨砺中坚强不屈、傲然挺立。挺进双江口、坚守马尔康的大渡河人,用勤劳、智慧和汗水在川西大地唱出了一曲属于他们自己的“凡人歌”。
南方人皮肤细腻、体型偏小,北方人面庞粗犷、体格健壮,但之于脸上,却很少有如藏族同胞红色斑块密布的“高原红”。2600米的海拔高度,四季不间断的高强度紫外线照射,使双江口公司的年轻人脸色演变,混迹于藏族同胞中,如果再配上一口流利的藏语,他们已足够与当地人互砍菜价。
拉开办公桌抽屉,对比着体检结果,“血红蛋白明显增高”、“尿酸值异常”、“血糖偏高”……这些已是“常规格调”,由此而可能引起的结石、痛风、心率过缓悄然走进这些年轻人体内,或许这算是高原工作最基本的代价。
“内地人”,一般指生活在除去沿海和西部地区的大陆中部地区的人。可在马尔康,他们这样统称过自己。一句“内地人”,从体型外貌、生活习性上区分着这群深入藏区的建设者,却始终割不断他们与这片大山河流的亲密相连。在街上,他们熟悉地和某位店老板打着招呼,在某个建筑的独特藏式风格前细细的品味,与某位一见如故的当地人聊着家常。他们,是这里的一部分。
7月的一天,凌晨3点,工区白湾前方指挥中心宿舍内鼾声如雷,坝管处张蜀豫躺在窄窄的床位上,分明已进入深度睡眠。就在昨天,他与当地乡干部一起,刚刚完成淹没区某寨的征地意见征求工作。如所有的藏族村寨一样,这个寨子海拔将近三千米,上山只有羊肠小径。等到徒步登上村口,张蜀豫已经气喘吁吁。顾不得休息调整,他开始挨家挨户发放资料、征求意见,宣传、解释,再解释、再宣传,等到顺利完成所有意见征求,从山顶下来与几个乡干部研究完细节后,夜幕早已降临。自张蜀豫负责征地移民和项目核准这部分工作后,与地方协调、跑文件报批,他的工作日程排得满满的。短短一个月,他已经瘦了整整十五斤,身材也由“大山”变成了“小丘”。他笑称,曾经苦恼了七八年的肥胖问题,在这里暂告段落。
另外一个房间里,工程处的彭旭初却被预设铃声闹醒,揉揉惺忪的眼睛,和衣而睡的他翻身下床,摇了摇隔壁床的驾驶员,“走,去工地检查一下”。今天是他防汛值班的第二个晚上,4小时前,他才刚从绰斯甲河大桥现场巡查回来。就在前两天,绰斯甲河突发洪水,双江口工区上游,国道317线近100米路段被洪水淹没,该区交通中断,百余过往车辆和群众被堵。刚刚从机械排险一线下来,顺利协助地方完成抗洪抢险的他,深知洪水无情,责任重大。绕工区一圈查看重点防汛部位,时刻关注水位流量,增加巡查次数,这是他给自己定的最基本任务。摇晃间,睡眼惺忪的两人轻声出门,寂静的深夜,两束车灯悄然伸向远方,在工区分外鲜明。
那位与彭旭初一样身材偏瘦,戴副眼镜,文质彬彬,时常被自己人都弄混淆的人叫林开盛,安监处处长助理,明天也将轮到他值班了。与彭旭初不同,他身材更显瘦弱,自言站在山顶能被风吹走。刚到马尔康,发烧、流鼻血、重感冒等一系列高原症状在他身上接连出现,达半年之久,有机会调到下游工作却被他放弃了,依然选择留在了马尔康。在安监处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天天下工地查隐患、督整改是其必修课,一天三遍工地巡查边坡防护、洞室开挖、重点安全部位是最经常的事。明天就要下工地防汛值班了,他的洗漱用品,早已经安安静静地摆在了床头。
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在办公室埋头做文字工作,连午饭都顾不及吃的明书勤;正打开数个工作表格、细细核对机电物资的刘立柱……这些人,普通而平凡,多出的,只是一份强烈的责任感。
工程处周伟的手机主屏上,有一张可爱的娃娃照,只要翻开手机,周伟总能看到小家伙望着他的眼神,一颗坚强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这,是他的宝贝儿子。
作为工程处业务骨干的他,曾在工程现场果断决策,一往无前,曾将监理、施工方的矛盾协调的无可挑剔,曾面对现场施工,解决数个技术难题,可面对产后大出血的妻子,那个时候的他手足无措。握着妻子的手,端详着面色苍白的那张爱人的脸,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两个人的相识相知相爱,那曾经设想过的美好未来从未如此清晰的闪现,如果结局不可料,有谁,能够体会这种深入骨髓的痛。
而他的妻子,赵丽娟,生产时,她含着眼泪忍受了那个属于自己血肉生命的降临,聆听了那声娇弱生命的啼哭,设想着丈夫在产房外欢呼雀跃的样子。可我们无法描绘当她看到医生再次皱起的眉头、护士再次忙碌的身影和一份份送达产房的血浆时,她那份坚强如铁的内心。我们只知道,怀孕6个月的时候,她仍坚持着去工地做物资核销,产前一个半月,她才踏上了休假的班车回家待产,而产后100天,她又再次回到了双江口工地……
现在,由于工作关系,儿子被他们的父母送到了遥远的老家,初为人父人母的他们,喜欢有事没事的时候抓起手机,细细端详着那个小生命,转眼一个月时间,孩子该是什么样了呢?
河边的护栏无休止的延伸/偶尔曲折的跳跃/挣不脱江水咆哮的影子/我用脚印与河水对话/它奔腾/和谐我的步调……
词句出自一位职工的小诗文件夹中,孤独的影子如影随形,在字里行间流淌。远离家人和朋友,在偏远的小县城里,人孤独,心却始终火热而坚定。
工作两年,就取得了安全管理资格证,顺利通过了职称英语、监理员、注册造价员、注册建造师等等考试,这位被大家称为“学习牛人”的薛新杰,现在已成为了双江口公司青年学习的标杆。走进他的寝室,你能看到他床头案前堆积如山的书本,电脑页面收藏夹里一连串的学习主页,工程技术、文字写作、安全知识,他涉猎的内容之广让人惊叹。据其“密友”透露,为了尽快适应从事的安全管理工作,他先后自学了《安全生产技术》、《安全风险管理》、《安全评价原理》等12册安全技术书籍,查阅的相关网络资料近万,观看的视频学习资料近千份。对这位出生自河南边远农村,依靠奖学金和国家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的他而言,学习,是摆脱内心焦躁和孤寂的最好方法,也是自己一生的追求。
2011年1月底那个周一,临近春节,合同处乔丹正为加紧办理变更和工程结算而忙得不可开交,母亲这时突然电告她姥姥去世。一年没能探望姥姥的她泪如雨下。面对着急等用钱回家过年的民工,手底下等着开据的支付凭证,她强忍悲恸,放弃了回去探望的期盼,埋头盘点结算,在那忙碌的一周里,她审核了14个完工标段的竣工结算,准确完成了6000多万的工程款结算,及时督促兑现了农民工工资。那个春节,她愧疚却也释然。
在这里,因为工作关系,没有和家人节日团聚的人太多太多,但团队的和谐、企业的关爱、同事的友谊,他们的心始终坚强,他们的奉献始终如一。
马尔康的天空,湛蓝。大渡河的水,格外清澈。波光粼粼间,山的影子悄然舞动。马尔康,已经成为双江口人的故乡,它不上演悲欢离合,不呈现高潮低谷,它只是静静地叩打人们若干年后的记忆,留下最坚强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