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印书馆与《新华字典》

2011-08-15 00:44金欣欣
淮南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编辑室新华字典商务印书馆

金欣欣,陈 悦

(1.商务印书馆汉语出版中心,北京 100710;2.北京联合大学 应用文理学院,北京 100083)

商务印书馆与《新华字典》

金欣欣1,陈 悦2

(1.商务印书馆汉语出版中心,北京 100710;2.北京联合大学 应用文理学院,北京 100083)

商务印书馆成立于1897年,是中国第一家现代出版企业。商务印书馆自1957年出版《新华字典》新1版以来,已经和《新华字典》携手走过了55年的时间,出版了12个版次。2011年,商务印书馆推出《新华字典》修订第11版。商务印书馆在编辑出版《新华字典》的过程中有许多值得研究的史料。

商务印书馆;《新华字典》;出版史料

商务印书馆是中国现代出版史上的第一家出版社,已有115年历史,自1957年出版《新华字典》新1版以来,已经和《新华字典》携手走过了55年的时间。纵览这段不算漫长的历史,我们觉得,《新华字典》因商务印书馆而更加充满活力,商务印书馆因《新华字典》而更加著名。

一、商务版《新华字典》的出版与修订

(一)出版经过

《新华字典》第一版由人民教育出版社于1953年12月出版,该社先后出版过 《新华字典》的1953、1954、1955三种版本。后又于2009年出版了《新华字典》仿旧典藏本,是用1953版第一次印刷本影印出版的。[1]此后,《新华字典》转交商务印书馆,商务于1957年6月出版了《新华字典》新1版。

关于《新华字典》转到商务出版的原因,金欣欣曾请教过《新华字典》的老编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的刘庆隆研究员。刘老说:“当时人教社忙于出版教材,所以就把《新华字典》转给商务出版了。”那么,人教社在经济效益方面不是有很大损失吗?刘老说:“当时是计划经济,所有的经济效益都是属于国家的。”

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陈锋、汪守本这两位商务前辈的《缅怀世纪老人戴孝侯》一文有具体介绍:“《新华字典》现在是商务印书馆的看家书之一,最初是新华辞书社编纂的。1953年《新华字典》第一版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1956年全面修订完毕,准备出第二版。(引者按:即商务1957年新1版)新华辞书社后来划归筹建中的古籍出版社,郭敬是当时古籍社的负责人。商务的出版方针之一是出词典工具书,郭敬想把《新华字典》拿来让商务出。戴孝侯支持这一想法。他和当时任教育部副部长、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叶圣陶既是曾在商务共过事的同事,又都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的会员,经戴孝侯斡旋后,《新华字典》便从1957年上半年在商务出第二版。”[2]

《新华字典》在商务共出版了13种版本,分别为:1957版 (新 1版)、1959版、1962版、1965版、1971版、1979版、1987 版、1990版、1992 版、1998版、2004 版(第 10 版)、2007 版(珍藏版)、2011 版(第11版)。其中,1971版、1979版分别有附部首检字表和附四角号码检字表这两种版本,1998版有普通本和大字本(附四角号码检字表)这两种版本,2004版有普通本、双色本、大字本(附四角号码检字表)这3种版本。[3]2011版则出版普通本、双色本、简装本、大字本(附四角号码检字表)这4种版本。

(二)修订经过

《新华字典》在文革期间曾受到极左思潮的影响,但是到1987版出版后,就进入了平稳发展的阶段。关于以往的修订情况,在写作本文时,曾请教了商务与《新华字典》有关的10多位前辈:商务前副总经理王维新编审,汉语编辑室三位老领导赵克勤编审、张万起编审、李达仁编审,还有汉语编辑室的周行健、曹乃木、柳凤运、周玲、文之冈、曹南应、许少峰、阮敬英、王以明,政治编辑室的汪家熔,发行部的郑桂乔等老师。关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情况,则请教过商务的马志伟、史建桥、张华杰、胡中文等先生。

自1957版在商务出版以来,众多版次《新华字典》的具体出版经过,由于年代久远,已经不能说得很确切了。大致可以肯定的是以下几点:

在20世纪50年代,商务版《新华字典》的几个版本,具体工作是由商务的老前辈、商务迁到北京后所成立的汉语词典工具书编辑室的第一任主任(后任商务副总编辑)吴泽炎编审领导的。吴老回忆说:“1954年商务实施公私合营,和高等教育出版社合二为一,保持两个招牌,一套人马一本帐。在新机构里成立了有几个人的小摊子,一部分人管商务版旧书的移转或重印,一部分人管词典的修订再版。小摊子,领导上指定由我负责。此后的几年里词典的业务有所扩大,词典的品种也在增加,包括由人民教育出版社移转来的新华字典。”[4]此外,在五六十年代,周玲老师是主要负责《新华字典》的编辑。

1971版的修订,阮敬英、李达仁、孙锡信、任寅虎、汪家熔、曹乃木、潘逊皋诸先生都参加了。孙先生后调到复旦大学。曹先生以北京第一师范学校校长身份参加修订、潘先生以北京二中副校长身份参加修订,后均调到商务工作。阮老师当时是汉语工具书编辑室的主要负责人。1971版在商务的具体编辑工作,以李老师负责为主。1971版以后的字典维护、答复读者来信等工作,柳凤运老师主要负责,编辑室有的老师也做过一些答复读者来信的工作。

1971版在出版后不久挖改过一次 (王维新先生说,1971版有过两次挖改,其中的一次就是这次)。这次挖改的情况,欧阳海燕撰文说:由于林彪事件,“修订小组的专家们又有了新任务,即从字典上抠去林彪语录。因此,1971年修订重排本《新华字典》出来以后,旋即出来了一个‘挖补本’。魏至曾经拿着两本字典仔细地比对过,发现删改的地方,共有10处。”[5]

1971版在批林批孔时期,又有过一次挖改。此事王维新编审、周行健编审、柳凤运编审都提及过。周行健老师说,为这次挖改,汉语室不少人都参加了审读工作。有关具体挖改情况,毛永波先生在《〈新华字典〉成长的记忆》一文中谈到:“1975年,《新华字典》悄无声息地对1971年版进行了一次修改,虽说是小修小改,也有几百处,改出的问题不可不谓大也。分类详列有:关于儒法斗争的,关于唯心主义、修正主义、客观主义的,关于国际斗争形势的,关于政治性错误的,关于国家领土主权的,关于消极、陈旧、不合时宜的。”

1979版的责任编辑是文之冈先生。文先生与张万起先生都谈到此事。1979版的修订工作始于1976年,1975年5月23日至6月17日召开的“中外语文词典编写出版规划座谈会”,确定把《新华字典》交由北京师范大学修订。商务派文先生到北师大修订组工作,并担任责任编辑。这次修订过程比较曲折,修订工作启动于文革结束前,在文革结束后修订者们又根据新的方针、政策,重新做了修改。但限于当时思想解放的程度,这一版在克服、纠正旧有问题的同时,也有一些新的问题出现。曹乃木编审说,这一版的修订稿定稿后,拿到商务,当时的副总编辑吴泽炎先生不很放心,曾经请曹先生重新审读过。曹先生审读后认为,虽有一些小的问题,但总体质量是不错的,于是在略经修改后就印行了。

文先生告诉笔者,当时还是文革后期,极左思潮盛行。在他到北师大报到时,学生们听说他是商务的编辑,就对他喊:谁敢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至于原因,是因为《新华字典》没有收“毛泽东思想”这一条。在当时的形势下,这一条显然是要收的。但修订者自知对毛泽东思想领会不深刻,谁也不敢写这个条目,后来还是由一位学生写的。条目写好了,修订组不敢定稿,上报给北师大校党委。校党委也不敢定稿,又上报给迟群和谢静宜。如此逐层上报,到了1976年10月文革结束,重新修正了《新华字典》的修订方针,就没有收入这一条目。

自1979版以后,《新华字典》的责任编辑工作由曹乃木先生担任。曹先生的工作经历了1987版和1990版,直至他退休。当年的汉语室主任赵克勤先生也曾提及这件事。

1992版的责任编辑最初是张华杰先生,后来又增加史建桥先生共任责任编辑。由此,这本几十万字的小字典开始由至少两名编辑担任责任编辑。此后为,1998版:胡中文、金欣欣,第10版:金欣欣、宿娟,第11版:金欣欣、宿娟、李青梅。

(三)1992版、1998版、2004版编辑出版逸事

1.李达仁编审说要“秋后算账”

张华杰先生接任《新华字典》责任编辑时,汉语室主抓《新华字典》工作的是编辑室副主任李达仁先生。张华杰先生的主要工作仍为答复读者来信、继续做好《新华字典》的“保养”工作。他还作为责任编辑审读了张椿先生编的《新华字典笔顺部首检字表》(商务,1991年)。此时《新华字典》仍由外地省级出版局租纸型印刷。由于印量大,1990版的纸型损坏,商务应有关租型单位要求,重新排版制作纸型。借此机会,决定对1990版做小的修改。修改内容涉及少量条目和附录的部分内容,还依照1988年国家有关部门公布的《现代汉语通用字表》调整了个别字头。在张华杰先生审读校样的同时,汉语室领导派史建桥先生和他一起审读校样。在清样阶段,大致是从1993年3月起,需填正文的互见页码和检字表的页码,李达仁先生安排张华杰、史建桥、马志伟、李玉(后调到中国社科院语言所)、毛永波和金欣欣做这项工作。在填写页码工作完成后,重新出校样,再进一步核对检字表。核对检字表的工作一共进行了两次。李达仁先生布置任务时强调了两点:时间紧、责任重。他严肃地拿出笔记本,把每人负责的检字表起止页码都抄下来,还说,出书后如发现问题,要追究责任。后来,金欣欣曾就此事问过张华杰先生,得知未见什么错误。

2.日本出版家约见胡中文先生

1998版由中国社科院语言所负责修订,工作起于1995年。李达仁先生安排胡中文先生和金欣欣担任这一版的责任编辑。胡中文先生看A-L字母及正文前面的部分,金欣欣看M—Z字母及附录。这一版责编曾审读两次,第一次审读后以书面形式提出了若干意见。为充分交换意见,李先生带着两名责编,与孟庆海先生、刘庆隆先生、徐枢先生等多位主要修订人员,在商务的大会议室讨论了一下午,最后决定由修订者对修订稿做进一步修改。修订者第二次交来修订稿以后,责编又做了审读后发稿排版。其间,责编和修订者在商务做过多次过录校样、审读清样等工作。编辑室前期负责主持此事的是李达仁副主任,后期则是毛永波副主任。

“牯”,1971版以及以往版次都注为“公牛”。但1979版改为“母牛。也指阉割后的公牛。”1979版的释义不够准确,1987、1990、1992版都延续了 1979版的注释。胡中文先生在审读1998版时发现了这个问题,遂改为:“牯牛,指公牛。”由于《新华字典》在日本东方书店也出版,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改动,于是在访问商务时向王维新先生提出了这个问题。王先生说,这是一位年轻编辑发现、纠正的。他们感到很惊异,要见见胡先生,并对他称赞有加。

3.能者多劳的史建桥编审

虽说《新华字典》每次修订工作都有充裕的时间,但到快出版前,却每每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这不仅是责任编辑,还往往牵扯到有关同事。

1998版在清样阶段,需要再通读,这是商务对重点辞书的一贯做法。1998版的清样审读,请了汉语编辑室前副主任、新版《辞源》修订组组长史建桥编审参加。史先生说,当时张万起主任给审读者分配任务,按每人100个页码分,最后分到他,剩了180个页码。张先生说:能者多劳,这些都由你来读吧。由于第二天就得交任务,他不敢怠慢,先读了几页,估计出审读速度。再一算,他发现需要“今夜无眠”了。他从领受任务开始一直读到次日3点,睡3个小时以后,到早晨6点继续读,即使这样,仍然忙到下午4点,才算完成了任务。至于审读效果,他说,他一共在10多处地方提出了他自己的意见。

4.众人拾柴火焰高

第10版的编辑加工工作由现任商务印书馆副总编辑的汉语编辑室主任周洪波编审主持,由金欣欣和宿娟女士共任责任编辑。由于时间紧,修订者语言所词典室是分三批交稿的。周主任要求两名责编每人通读一遍全稿,按照流水作业的要求,分三批各自写出审稿意见,汇总后交给修订者研究。责编的意见修订者部分采纳,部分存参,部分否定。

这次的索引和互见页码核对工作,为确保不出现任何错误,按周主任的要求,分两次进行:第一次是在清样阶段,第二次是在印刷厂做好毛坯书阶段。先后核对了6次以上。由于工作繁重,汉语室很多同事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帮忙。主要有:李晓静、李智初、乔永、曲清琳、王金鑫、王永耀、谢仁友、许国永、叶军、由明智、余桂林、于立滨。商务校对科的前任科长、副编审王月霄老师也全力给予帮助,她在核对的过程中,起了很大的组织和指导作用。商务李青梅女士、语言所王伟女士和王清利女士,也都在清样前的填页码工作中无私地给予帮助。《中国图书商报》记者吴小莉小姐在采访两名责编后,以“博士充当‘救火’队员”为题,写了这样一则报道:“由于时间很紧,汉语编辑室的很多同事都来帮忙了。就在商务二楼的会议室里,参加核对工作的同志,每人分了一部分《新华字典》的清样进行核对。他们中间甚至有好几位博士,来充当了我们的无偿‘救火队员’。大家做了很多细碎细致活儿。新版《新华字典》的问世,是专家、读者、我们编辑团队和其他人士共同努力的结果。”[6]

5.《新华字典》第10版的第三位责任编辑

在商务印书馆的网站上,关于 《新华字典》第10版的介绍网页,责任编辑栏写的是:“金欣欣、宿娟”。其实,第10版还有一位没有责编名义的责任编辑,她就是王月霄老师。王老师在退休后,由汉语室聘请来,主要做校样的技术审核与把关工作。王老师有着丰富的校对经验,同时对于辞书的编纂特点、辞书编辑校对需要注意的各类方面问题,等等,都有深刻的认识。所以,在第10版交稿后,周洪波主任即请王老师和汉语室的于立滨女士一起协助责编工作。周主任特意对王老师说:“多带带我们的小于,给我们带出个徒弟来。”责编在审读修订稿时,王老师和于立滨女士已经协助做了许多技术上的核对工作。在校样的校对、改校样、看清样、核对胶片、编制及核对索引等问题的过程中,王老师替责编承担了许多工作。比如某些字的字形、符号,计算机字库没有,就需要造字。有时造的字形并不是对与错的问题,仅仅是能否更美观的事情:字的点划也许更偏左右或上下一点就更好。责编希望再改,又觉得太为难照排科的同事。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王老师去沟通。好在照排科的同事都非常支持,加上王老师的诚恳细致,终于圆满完成了排校工作。在《新华字典》毛坯书印成后,按照领导的要求,要再一次核对字典的索引页码和正文互见页码。事情来得紧急,时值中午,王老师略略休息,就和大家一起赶任务,从下午忙到晚上。王老师既有她自己的一份核对任务,又要随时解答年轻同事的问题,忙得不可开交,让人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当时的工作离不开她,有王老师在场,大家都感觉很踏实。一连忙了三天,任务终于圆满完成了。王老师很高兴,却又显得很疲惫。事后,王老师和金欣欣聊起这些,她说:“我没有什么学问,也没有起多大作用。”金欣欣说:“下一次《新华字典》修订的时候,您还来帮我们把关啊。”王老师笑着说:“下一次,我可真干不动了,该让小于来了。”的确,在那一次工作中,于立滨女士也帮责编发现了很多技术问题,她已经出徒了。

在 《新华字典》修订第11版的编辑出版过程中,由于年龄原因,王月霄老师没有再参与;于立滨女士此时已是副编审,由她领导的编辑辅助人员(简称编辅人员)团队给予责编密切配合与有力支持,协助责编圆满完成了任务。限于篇幅,详细情况本文不多谈。

二、《新华字典》曾经的读者

《新华字典》自1953年出版以来,伴随着几代国人成长。商务是1957年以来《新华字典》的出版单位,可以说,新世纪开始以来在商务工作过的所有员工,都曾使用过《新华字典》。下文谈谈商务员工与《新华字典》的缘分。

(一)杨德炎总经理与《新华字典》的不解之缘

第10版出版后不久,《人民日报》海外版记者张永恒采访了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常务副主席、商务总经理杨德炎先生:“杨德炎总经理回忆说,他五十年代读小学的时候,新华字典的第二个版本伴随着他。是新华字典培养了他读书的兴趣,激发了他对知识的渴求。”[7]

2008年秋,商务举办了一个杨总与部分编辑的小型座谈会。杨总曾谈到他上学时使用《新华字典》的情况:他刚上小学的时候还没有《新华字典》,在上小学三年级时,他买到了《新华字典》的1954年版。他说,他买《新华字典》的时候,感觉很神圣。在他上小学一年级时,老师让他到黑板前默写“講”字(当时没有简化为“讲”),他因为写不出,为此还被罚站。自从有了《新华字典》,他爱不释手,每次语文课预习总要用。他感到《新华字典》的释义很经典,是很好的老师,让他受益很多。由于他在预习时经常查《新华字典》,对一些内容的理解要比同学们多,上课回答老师问题时,时常会超出课本的内容,有出彩的时候。

在谈到他从一个《新华字典》的读者,到出版《新华字典》的出版社的总经理的角色转换时,他说,角色不同了,注意的内容也就不同了。《新华字典》从商务的角度说,这是支柱产业之一;从全国的角度说,这是语文辞书的典范之一。为此,他感觉责任很重。他必须要通过行政管理,让商务出版的《新华字典》做到精益求精、不断完善。

在计划经济年代,曾有过各省级出版局向商务租纸型印刷《新华字典》的情况。由于商务不能控制各省印刷《新华字典》的质量,一些地方印的《新华字典》从纸张、油墨等材料,到印刷,到装订,质量都不能令人满意,这不仅影响了《新华字典》和商务的声誉,也侵害了读者的权益。印制的问题还会伤害小读者的视力。为此,商务决定《新华字典》由商务自办发行,委托各省级新华书店在各省独家代理。商务总编室胡中文主任说,当时,有的省的出版局长曾连夜给杨总打电话,但杨总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新华字典》既是商务的生命线之一,又关乎祖国的文化事业建设。谈到印制质量,杨总说,拿到商务出版的样书,有些书他可以不看,但《新华字典》的样书他是必看的,他尤其注意印刷的墨色和纸张的颜色。

杨总的回答实际上也代表了商务领导层对《新华字典》的态度,道出了商务管理者们的心声。杨德炎总经理于2010年不幸辞世了,他在《新华字典》出版管理工作中所做出的重要贡献,不是区区几千字可以说得完的。谨向这位杰出的出版家致以深深的敬意。

(二)刘正培副总经理珍藏的《新华字典》

刘正培副总经理曾任商务印书馆发行部主任多年。在谈到当年《新华字典》的发行情况时,刘总说,他任发行部主任时,正是《新华字典》由各省级出版局租型印刷发行的时候。那时商务对外地部分地方印刷的《新华字典》质量不高的情况是知道的,但由于计划体制的原因,却无法过多干涉。商务自己也印刷部分《新华字典》,主要是供应北京地区的销售,以及部分外地读者的需求。对于《新华字典》,商务发行部主要是在这方面多下力气。

谈到使用《新华字典》的事情,刘总说,他在70年代前后参军入伍,后担任部队保密员的工作。当时,1971版《新华字典》已出版。他看到这本字典既不贵又实用,就买了一本。此后,他遇到不认识的字就查,在使用过程中,更加认识到这本字典的价值。他的工作、生活地方多次变化,家也搬过几次;后来,他又有了新版的《新华字典》;但是这本1971版《新华字典》,他却始终珍藏着。

(三)汉语编辑室副主任何宛屏编审的汉字启蒙读物

何宛屏编审2002年荣获第四届全国优秀中青年编辑称号,2003年荣获第四届全国百佳出版工作者称号。商务印书馆的汉语编辑室(现为汉语出版中心),在上个世纪曾称为汉语工具书编辑室,在这个编辑室工作的每位领导、同事都或多或少与《新华字典》打过交道,有关故事也是数不胜数。在为写作本文搜集资料时,无意中读到以下一篇专访,感觉十分有趣,现照录如下(引文及标题中的“宛”原文作“婉”,现均已改):

“见到何宛屏时,觉得用‘人如其名’来形容她确是再贴切不过了。一副不事张扬的个性,人淡如菊地浅笑着坐在那儿,不言不语。有谁能想到这位柔弱的女子却是商务印书馆最重要的汉语工具书编辑室的顶梁柱呢?当听说《现代语言学词典》、《中国语言学报》、《古今汉语词典》、《古代汉语虚词词典》、《新华词典》(修订本)、《新华成语词典》等大部头都是由她或责编或修订或撰写的时候,心下除了肃然起敬之外还有一个疑问:怎么能做到看上千万字的稿子,居然还不成近视眼?何宛屏的父亲是干部,母亲是一位大学教师。从小妈妈就有意无意地给她一种语文的训练。自己都记不得了,还是后来听妈说,几岁的时候小姑娘就拿起一本 《新华字典》,逐字地翻,上下左右相关字义都看。一种对汉字的天然亲近感促使还是小学生的何宛屏抢着帮母亲批改卷子、挑错字。所以当1987年她从北京大学汉语史专业硕士毕业时,去商务印书馆当编辑,成为何宛屏很中意的选择。”[8]

三、商务印书馆神圣的职责

商务接手出版《新华字典》,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也与商务在辞书编辑出版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密不可分),可是《新华字典》能够在中国辞书编纂史上、在中国乃至世界图书出版发行史上、在中国的文化教育事业上取得这样大的成就,却与商务的努力分不开。

我们觉得,就《新华字典》来说,商务印书馆有三个神圣的职责:第一,努力做好《新华字典》的编辑出版工作;第二,努力做好《新华字典》的发行工作;第三,努力做好回报社会的工作。以下分别谈谈商务在以上三个方面所做的努力。

(一)商务人心目中的《新华字典》

这一点不必多说,这里只举两个例子,商务人的《新华字典》情怀已可见一斑。商务政治编辑室汪家熔编审参加了1971版的修订。当汪先生在被问到,在1971版之外,还参加过哪次《新华字典》的修订的时候,他沉吟了一下,用强调的语气说,《新华字典》的修订,参加一次“就很荣幸了”。汪先生虽然在工作上早已与《新华字典》无关了,但他在2008年4月4日,还就第10版附录“节气表”中“清明”的交节日期问题,给杨德炎总经理写信,谈他的修改意见。这封信谈到的问题,第10版修订者之一张铁文先生做了研究。虽然最后没有采纳汪先生的意见,但他对《新华字典》的感情令人难以忘怀。

1998版责编之一胡中文先生在回答记者问时说:“能做《新华字典》的编辑感到荣幸。任何一任编辑都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重视 《新华字典》,出差、回老家、在北京的书店或者小书摊看到了都要问问卖得怎么样,即使不再从事责编工作对它的关注仍一如既往。”[9]

(二)反盗版,任重道远

保证每位《新华字典》的读者使用的都是正版图书,这固然与商务的经济效益有关;但是,就《新华字典》在国人心目中的位置、在我国文化教育事业中的地位来看,却又是商务对社会、对我国文教事业义不容辞的责任。2003年,商务收到了这样一封读者来信:“我是一位母亲,一位读小学二年级的孩子的母亲。由于孩子学习的需要,我于今年5月份买了一本新华字典1998年修订本。在孩子使用了半年之后,我才发现,这本字典竟有十多处错误(由于本人才疏学浅,无法短时间内发现较多的错误),如:‘鸟瞰’印成了‘乌瞰’,‘八卦’印成了‘八封’,‘璧还’印成了‘壁还’等等。因孩子正处在启蒙时期,我不敢再让他使用此字典了。急切盼望这些字典从正规的图书发行处尽快消失,以免贻误更多正处于启蒙时期的孩童。”这封读者来信,正说明了商务反盗版《新华字典》行动的神圣职责之所在。

1.盗版形势极其严峻

商务印书馆网站2004.10.30《新闻出版总署收缴盗版〈新华字典〉》:“10月,新闻出版总署赴湖南印刷业专项治理工作小组在检查邵阳市建华彩印厂时,当场收缴盗版《新华字典》2500册。”这样的消息对商务人来说,显然是太多了,几乎算不上新闻。

在第10版出版之际,《中国图书商报》记者采访了商务版权处处长徐亮先生。记者冯琬惠女士在报道中说:“发行量巨大的《新华字典》到底被盗版了多少呢?徐处长告诉记者,1992版的修订本当年发了1600万册,到1997年年销量跌到395万册,1998年新版上市年发行1500万册,到2003年只有400多万册。《新华字典》使用对象相对固定,主要是入学新生,每年的销量应该是比较稳定的,最起码应该达到1千多万册,所以除去新版发行年,每年盗版量至少占了市场总量的2/3。盗版出现在80年代初期,到现在已经猖獗20年了,记者粗步估计了一下,按最保守的数字,盗版也超过1亿册。”[10]毫无疑问,《新华字典》严重损害了作者方和出版者方的经济利益。但是,受害者仅仅是这两个方面吗?决不是的!

2.正义读者愤然投书举报

尽管《新华字典》的盗版活动猖獗,但有正义感的读者却也有很多。上文提到的读者来信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商务的版权处、编辑部和发行部每年都会收到很多关于《新华字典》等图书被盗版的举报信,几乎所有信件都没有提到索取回报的事情,完全是出于正义感、出于净化图书市场的目的。徐亮处长曾说,商务的很多维权行动都是按读者提供的线索进行的。

3.艰难的打假行动

由于部分地方存在着地方保护主义,商务的打假行动虽然是正义的,虽然维护了读者和出版社、作者的合法权益,从另一个角度为祖国的文教事业做出了贡献,但仍然阻力重重。徐处长说,尽管商务的维权行动没有遇到过危险,但阻力仍然很大。比如,他们依照线索,在当地政府的工作人员陪同下,去某印刷厂查处盗版书的时候,早已有人向盗版厂通风报信了。至于体制原因造成的困难也很多。冯琬惠女士上述采访徐处长的报道说:有一个制版厂“专门负责把工具书扫描,之后制成光盘,或硫酸纸的版,直接卖给印刷厂,印刷厂据此可直接印书,形成生产盗版一条龙。单单这一个厂的下游就有一百家印刷厂。商务带人查封了制版厂,但它是个体经营,没有留下帐目,按国家条例只能判罚没收工具。”但事后,这家厂又继续盗版。[10]的确,仅仅靠出版社的努力,是无法制止《新华字典》的盗版现象的,它还需要政府部门、需要广大读者的维权意识。打击《新华字典》的盗版市场,商务、全社会,都任重道远。

4.政府部门的支持

“德不孤,必有邻。”尽管存在地方保护主义,但商务的维权行动仍得到有关政府部门的支持。商务网站2004.11.25《中共湖南邵阳纪委对盗印<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的相关人员进行了惩处》:“早在2002年9月11日,我馆接到来自湖南省邵阳市某文化市场管理部门负责人的电话,反映他们在查处当地从事盗印 《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违法出版活动的印刷厂的工作中,遇到来自当地公安、工商、新闻出版等政府管理部门个别人的阻挠,不仅使正常的执法工作无法进行,而且助长了当地盗版盗印团伙的嚣张气焰。我馆及时将此情况报告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该办公室高度重视,先后4次向湖南省及邵阳市发出督办函。”2004年9月,中共邵阳市纪委对相关人员做了处理。

(三)商务印书馆对社会的回报与奉献

应该说,出版《新华字典》是商务的荣幸。通过出版《新华字典》,商务获得了利润,扩大了知名度。但是商务也做出了许多贡献。这不仅仅是对祖国文化建设的贡献,还有商务情系贫困地区,通过捐款、捐物(包括《新华字典》),对社会所做的具体奉献。

1.“麦当劳版”《新华字典》

世界著名快餐企业麦当劳公司和 《新华字典》有着紧密联系:它与商务有过不止一次的慈善活动的合作。在2002年麦当劳世界儿童日到来前夕,麦当劳在中国开展了捐赠字典的活动。它经与商务协商,联手推出了印有麦当劳标志、没有定价的《新华字典》,捐赠给贫困地区的学生们。在商务大力支持下推出的“麦当劳版”《新华字典》,为造福全国许多贫困地区的学生出了一份力,为此,许多新闻媒体都做了报道。比如广西 《南国早报》2002.11.10的《麦当劳送精神快餐——马山小学生喜领 〈新华字典〉》:“11月8日,马山县古零镇新杨小学的470多名同学分外兴奋,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麦当劳大叔,竟然与中华慈善总会、广西慈善总会的有关负责人一起来到了他们中间,所有的同学不但都领到了一本 《新华字典》,还与麦当劳大叔载歌载舞,度过了快乐的一天。”中国宋庆龄基金会网站2004.1.10《我会李宁秘书长出席云南“麦当劳世界儿童日新华字典捐赠仪式”》,也报道了在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腊县勐仑镇城子小学举行的“麦当劳世界儿童日新华字典捐赠仪式”的消息。

2.商务印书馆的捐赠活动

商务在支援贫困地区方面有许多活动,在这几年中仅捐赠《新华字典》就有很多次。比如,2007年商务向四川省石棉县部分留守儿童捐赠了《新华字典》等图书;2008年四川地震后,商务对灾区多次开展捐赠活动,包括大量 《新华字典》。商务网站2011.2.9《我馆向广西贫困地区捐赠<新华字典>》:“2010年12月初到2011年2月,中央电视台连续播出了广西部分贫困小学严重缺乏字典,大量质量粗劣、错漏百出的盗版充斥校园的深度报道。我馆率先做出公益捐赠的决定,并于第一时间赶赴报道反映的所有学校,给学生每人捐赠一册 《新华字典》,给每位老师捐赠《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各一册。”此外还向其他部分小学捐赠了辞书。“广西捐赠行动之后,我馆陆续接到不同地区贫困学校关于《新华字典》等正版权威工具书缺乏的信息反馈,并开始定向捐赠。……与此同时,为襄助社会各界的公益捐赠,我馆设立《新华字典》的爱心价,以便使捐赠款发挥最大效用。”

3.商务印书馆员工的自发捐赠活动

在商务,员工自发向贫困地区捐赠图书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前几年,商务党委组织党员同志去延安参观,在途中下车休息,参观了当地的一所希望小学,得知该校落后的教育情况。返回北京后,许多员工自发地组织起来,捐款购买《新华字典》,寄赠那所希望小学。

商务网站2005.3.21《我馆同仁为湖南醴陵飞凤研修中心图书室捐书》:“我馆同仁为湖南醴陵飞凤研修中心(非盈利公益学校)图书室捐书,……。该校美籍教师史汀娜来馆表示感谢。我馆捐赠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现代汉语词典》及《新华字典》各50册也已发至该校。日前,收到该校师生感谢信多封。”这次活动就是商务员工发起的。

以上介绍的商务印书馆在编辑出版 《新华字典》过程中的若干史料可以看出商务为出版这部小型语文辞书所做的贡献。从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商务为中国文化建设所奉献的一份力量。

[1]古鑫.人民教育出版社版《新华字典》版本概述[J].淮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0,(2)

[2]陈锋,汪守本.缅怀世纪老人戴孝侯[J].出版史料,2002,(3)

[3]古鑫.《新华字典》的版本源流[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10,(11)

[4]吴泽炎.我和词典[J].辞书研究,1983,(6)

[5]欧阳海燕.1971年的几次“特殊”修订[J].新世纪周刊,2007,(15)

[6]吴小莉.《新华字典》历次修订专家讲述70万字之外的故事[N].中国图书商报,2004-01-02

[7]张永恒.百年老店的品牌魅力[N].人民日报(海外版),2004-01-30

[8]红娟.何宛屏:把文字的历史放在心里[N].中华读书报,2003-04-09

[9]冯琬惠.《新华字典》:圣人的苦役?[N].中国图书商报,2004-01-02

[10]冯琬惠.最保守的盗版数字已过亿册[N].中国图书商报,2004-01-02

The Commercial Press and Xinhua Dictionary

JIN Xin-xin,CHEN Yue

The Commercial Press, founded in 1897, is the first modern publishing house.It stays with Xinhua dictionary for 55 years with 12 editions since Xinhua dictionary was published in 1957.At present,the newly revised 11 edition will come into being.In this article, an introduction on the Commercial Press,the Commercial staff and some memories about Xinhua Dictionary is made,offering a historic material to be referred to for the publishing field.

the Commercial Press;Xinhua Dictionary; historic material for publishing

H163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9-9530(2011)06-0066-06

2011-03-04

金欣欣(1965-),男,北京市人,商务印书馆汉语出版中心编审。陈悦(1989-),女,北京市人,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档案与公共管理系2009级本科生。

猜你喜欢
编辑室新华字典商务印书馆
新华字典
2017年度新闻记者证核验公示
商务印书馆120年
《新华字典》获两项吉尼斯世界纪录
1949年以前商务印书馆股东财产权分析
新版《新华字典》将收入网络用语
《新华字典》背后那些事儿
《四川地震》编辑室邮箱变更通知
商务印书馆
商务印书馆推出《新华成语大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