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宇
(南华大学文法学院,湖南衡阳 421001)
洛夫研究综述
董正宇
(南华大学文法学院,湖南衡阳 421001)
洛夫为当代华语诗坛杰出诗人,其诗歌创作生涯已跨越半个多世纪。50余年的洛夫诗歌研究可分为三个阶段:早期1950年代至1970年代,中期1980年代至20世纪末,近期新世纪以来;并在洛夫生平、诗学理论、创作阶段、整体风格、审美意象、张力系统、语言特征以及代表性诗歌文本的研究等诸多方面有深入的探讨并产出了一批丰饶的研究成果。
洛夫;诗歌;研究综述
引 言
作为当代华语诗坛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洛夫与余光中比肩;余光中称洛夫为“五十年代屹立迄今的寥寥几座活火山之一”[1]P99。然而在大陆诗界以及普通大众中,两人的声誉却有较大差距。其中原因较为复杂,政治因素的干预、诗歌风格的迥异、诗歌批评的导向、大众传媒的推介等均有影响。因此,梳理、总结已有洛夫及其诗歌研究成果,展望、启开研究新途,呈现洛夫诗歌的真美于世人之前,是诗评界的责任。
洛夫本名莫运端,1928年出生于湖南省衡阳市衡南县相市乡。1949年7月离乡随军赴台湾。1951年考入政工干校,毕业后入台湾海军陆战队。1959年于军官外语学校毕业,到金门任联络官。1965年11月去越南任“顾问团”顾问兼英文秘书。1967年11月返台,又入淡江文理学院英文系读书。1973年8月,以海军中校军衔退役。任教东吴大学外文系,1996年旅居加拿大温哥华至今。
洛夫1947年开始写诗,1948年在《力报》(衡阳)上发表第一篇文章——散文《秋日的庭院》。1954年,洛夫与张默、痖弦创办《创世纪》诗刊,并任总编辑数十年,使之成为中国现代诗歌的标志性刊物之一,对台湾和大陆现代诗的发展影响深远。洛夫著作等身,有诗集《灵河》(1957)、《石室之死亡》(1965)、《魔歌》(1974)、《时间之伤》 (1981)、《因为风的缘故》 (1988)、《月光房子》(1990)、《漂木》 (2001)、《背向大海》 (2007)等31部,散文集《一朵午荷》、《落叶在火中沉思》、《雪楼小品》等7部,评论集《诗人之镜》等5部,译著《雨果传》等8部。2009年4月,《洛夫诗歌全集》(Ⅰ—Ⅳ)由台湾普音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出版发行。洛夫诗作被译成英、法、日、韩、荷兰、瑞典、南斯拉夫等文,并收入各种大型诗选。洛夫早年为超现实主义诗人,由于表现手法近乎魔幻,因此被诗坛誉为“诗魔”。2004年6月,洛夫获北京首届“新诗界国际诗歌奖——北斗星奖”。由22位海内外著名诗评家、翻译家和汉学家组成的评委会给出了如下“授奖辞”:在地理之“隔”、空间之“孤”、时间之“伤”中,洛夫毕生致力于诗意的发现和回归,用创造性的形象、意象、感觉和语言,重塑生命的意义。他的现代汉诗创构,既保持了前卫的姿态,又对接并融合了伟大的中国诗歌传统;诗质重思维,诗形谋变奏,以形似与神似、视象与心象、感性与灵思之间的张力,凸现了知性与抒情相融的追求向度。他对现代汉诗本土性与现代性融合的成功探索,体现了凤凰涅槃后自在的飞翔。
对洛夫及其诗歌的评论与研究,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至今已逾半个世纪。回溯、审视50多年以来的洛夫研究成果,大体可划分为三个时期。
据笔者所收集、掌握的资料,从1950~1970年代的20余年间,台湾地区以洛夫及其诗歌为题的报刊文章约有60余篇;文章类型有人物访谈、文本细读、诗集评介、语体诗风的评论等等。最早出现的有关洛夫诗歌创作的评论,是1957年6月刊载于《创世纪》诗刊第9期的《洛夫的气质与诗风》,作者为洛夫好友张默。同年底,洛夫第一部诗集《灵河》由创世纪诗社出版发行,洛夫由此步入台湾知名诗人的行列,其人其诗的研究随即逐步展开。
诗集《石室之死亡》的评论及争议是早期洛夫研究最为集中的话题之一。1965年1月,长诗《石室之死亡》结集出版,至今诗评界仍评论不断,由此奠定洛夫在台湾诗坛的地位①。1969年,叶维廉将《石室之死亡》中的部分诗篇译成英文,收入他的《中国现代诗选》,1970年由美国爱荷华大学出版;其中多首又为美国汉学家白芝 (Cyril Birch)编选入《中国文学选集》 (卷二)②。李英豪在《论洛夫“石室之死亡”》 (《批评的视觉》,台北文星书店,1966年)一文预言:“《石》诗的真正价值当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数十年后始被估认,而从《石》诗中,我们可见出中国现代诗,必然愈趋于纯粹而又繁复相克,必然更趋于精神上之深沉秘奥;理念的诗底时代必然过去,而只有个别平行深入的发展。”他对于现代诗未来的断语固然显得大胆和偏颇,但却道出了《石室之死亡》在中国现代诗歌史上的独特意义及重要地位。洛夫对《石室之死亡》自视也甚高。2009年,洛夫在他的诗歌全集出版自序中豪言:“恕不谦虚的说,我的诗歌王朝早在创作《石室之死亡》之时就已建成,日后的若干重要作品可说都是《石室之死亡》诗的诠释、辨证、转化和延伸。”[2]P16因为众多研究者均视《石室之死亡》为洛夫早期诗歌的扛鼎之作,涉及该诗的评论在早期洛夫研究中占据了很大的比重③。随着诗歌《石室之死亡》的传播,洛夫在诗坛的影响也逐渐扩大。
李英豪《论洛夫“石室之死亡”》第一次从学术角度将洛夫定位为“不是一个传统的诗人”,也“不是一个浪漫的诗人”。他认为“洛夫诗的最大特色之一是侧重‘原始之存在’(Prime being),这内向的原始存在,颤栗于黑色的诞生、死亡与沟通中;充满郁雷般彻空的音响和劲度十足的动作”,并因此以飞跃的意象作流荡的闪露和放射。李英豪认为从洛夫的诗中,可以看出台湾现代诗正朝向精神双重的冲突状态中,也就是诗人更深入其本身精神的经验中去。林亨泰在《大写的乘法——论〈石室之死亡〉》(《现代诗的基本精神:论真挚性》,台中笠诗社,1968年)中进一步认为,《石室之死亡》全篇两个主要意象是“战争——死亡”,该诗是“诗人自己的精神之歌”,是“对付这残酷命运的一种报复手段”。崔焰坤在《论洛夫〈石室之死亡〉诗的思想》(《新文艺》,1967年)中则认为洛夫在其诗的思维灵觉中,寻找的是“一个不偏不激、宁静自然的人生态度和境界”,寻求的是“生命的超升与永恒”。崔认为:“读洛夫的诗,给人一种‘跳跃和窒息’的感觉,跳跃在其诗的生命里,窒息也在其诗的生命里,跳跃不是浮佻而是欣狂,窒息不是死亡而是升华。在石诗中,闻到的是无限生命的氧气,其诗境界的浓度和纯度,其诗意义的可塑性,触之坚实,呼之欲出,有着诱人醉人动人的清新喜悦感慨。”颜元叔在《细读洛夫的两首诗》(《中外文学》1972/1)也肯定《石室之死亡》的精彩和奇特:“它意味着一种行文的语势之沛畅,一种措辞命意之恰切,一种意象语间关联之密接。”相比之下,作为对洛夫个人及其作品最有深刻了解的学者之一,叶维廉认为《石室之死亡》“确曾向西方的现代主义借用了一些语言的策略”,即“死”和“石”的意象。这些语言策略的应用,“不是虚幻现实的描摹,而是把中国现阶段历史由文化放逐,文化虚位和政治社会情结所造成独特的‘孤绝’的复杂性中反映出来”。因而叶得出结论,认为《石室之死亡》是洛夫早期诗作中对“禁锢”意识深层的探索:“从诗的艺术来看,则是一种抗衡“禁锢”的精神的腾升,一种死而后生通向文化再造的隧道。”[3]P429叶维廉的结论无疑更为清醒而恰当。
由于《石室之死亡》诗质密度过大,诗意上的晦涩难解,也颇遭人非议。李英豪在充分肯定该诗语汇的“丰富奇魄”和“意象的浓密跳跃”的同时,亦指出此刻洛夫诗风的晦涩难懂。颜元叔以他一贯的辛辣尖锐的个性,直指《石室之死亡》语句的矛盾和怪异之处:“读者的意识被驱赶着,急速奔弛于字里行间,而无法稍停以审视其内在的连惯性。”个中原因,李英豪认为主要是由于诗质的稠密和意象的浓度,“造成诗的联想不断的跳跃,表面上好像含有巨大的戏剧性之混乱,但内里却弥漫诗人强烈的对自己的苛求;苛求表现之经济、意象之丰奇;苛求诗素价值的压缩、想象活动之无止流动……”。洛夫的同道——痖弦也持相似的观点:“晦涩并非作者在处理现象时之萎缩、疏懒与忸怩之故而产生,也非在感觉之混沌或半睡眠时表现上的生吞活剥,也非在某种勉强情况下急就成章。晦涩乃是一种不得已。或者说,晦涩乃是发于作者为求达到某种强烈艺术效果时之表现上之必要。”[4]P77
洛夫独特渐趋成熟的诗歌风格也成为重要的评论点。早在1961年,痖弦就曾以“一种可惊的存在”对洛夫诗风作出评价:“洛夫是一个反传统者,他常常忙于打破‘自我’的囚牢,摆脱灵魂小心地监视。但他并非要摆脱尘世和宇宙,正相反,他需要空间和时间,过去和未来,爱欲和青春,天界的广大、荒凉和空虚,以及追踪在‘愤怒后面’那些光芒炫目的奇遇和震耳欲聋的寂静。由于他的这种对世界和生存的超现实的诗情,洛夫是找到了他创作的原动力,并因此而获得了一种可惊的存在。很少有像洛夫那样更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的确,他的诗是不折不扣的现代产,而且是悲哀和愤怒的儿子。”④张汉良是最早关注洛夫诗风变化的评论家,他在《论洛夫后期风格的演变》(《中外文学》1973/5)中,认为洛夫自《外外集》(1965~1967)开始,一改《石室之死亡》中意象拥挤与诗质稠密的诗风,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风格,特别是在《沙包刑场中》(1969):“意象之单纯,包构之散文化,与用字之口语化,是洛夫创作过程的一个转折点。”到《长恨歌》(1972)之后,“洛夫跳出了《石》诗的生死玄想,抛开了《外外集》以后日常生活的琐事,甚至摆脱了个人经验与乡愁,而回过头来正视浩瀚的中国历史与丰富的中国文学传统”。回归传统成为洛夫诗风转变的重要契机。余光中在《用伤口唱歌的诗人——从〈午夜削梨〉看洛夫诗风之变》(《中华日报》1978年10月18日11版)也注意到洛夫诗风的转变。文章据以评述洛夫名作《午夜削梨》,理解深入而独到,尤其是文末结论相当有趣。余指出:“洛夫意象手法惯用的一着‘苦肉计’。这说法是我发明的,自命对他的诗风颇为贴切。”“苦肉计”说法为后来诗评家多次据以为典。
同期,洛夫诗歌的表现手法、语言风格同样成为关注对象。比如林南的《洛夫诗的语言试谈——广阔、繁复与细致》(《中华文艺》1976/2)是首篇总结洛夫诗歌语言风格的文章。另如张春荣:《洛夫诗中的色调:黑与白》(《中华文艺》1977/4)也是一篇有特点的评论。此外,洛夫诗歌文本的解读也是评论文章最为集中的领域。比如《清明》、《长恨歌》、《烟之外》、《裸奔》等由于众多的解读和诠释而成为洛夫名作。学院派学者、诗人萧萧先后发表《商略黄昏雨——初论〈无岸之河〉》(《花之声》1970年5月10日)、《箭径、酸风、射眼——再论〈无岸之河〉》(《文艺》1970/13)、《雪甚却无声——三论〈无岸之河〉》(《青溪》1970/40)集束式评论推介诗集《无岸之河》,在洛夫早期研究中为首例。当然,洛夫早期创作的不成熟在一些诗评家看来也十分明显,比如王灏在《变貌——洛夫诗情初探》(《诗脉》1976/2)中认为,在《灵河》时期的洛夫,犹未寻找到最能表现自我生命情采的风格,直到民国四十七年开始创作《外外集》中的一些作品及《石室之死亡》这一首长诗时,洛夫才真正找到最能表现他生命本质的诗风诗格。
需要指出的是,由于两岸长期对峙,洛夫早期研究大多限在台湾一隅零散地展开。这些林林总总的批评与研究,涉及诗的语言、技巧、思想和美学,从早期的带有鉴赏解释性质的分析和诘问,到着眼于诗人的风格演变及诗学特征,其中也不乏讨论洛夫诗与古典诗歌及英美诗的联姻及对超现实主义诗歌的借鉴与扬弃之篇章。但综观上述论争与探讨,绝大多数都是在作品与诗人的内在世界之中进行一些点评式的“诠释”,真正称得上“论”的文字并不多,而称得上“史论”的文字更是少而又少。
1980年代以来,政治冰河解冻,两岸诗歌界的交流渐趋频繁,洛夫研究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最早论及洛夫的大陆学者是四川诗人流沙河,他撰写的《举螫的蟹——洛夫》发表于1982年9月29日海外的《世界日报》上,成为大陆学界洛夫研究的先声。湖南诗人李元洛的《一阕动人的乡愁变奏曲——读洛夫〈边界望乡〉》发表在1986年第5期的《名作欣赏》上,则是大陆学术刊物上第一篇正式谈论洛夫及其作品的文章。1991年,台北诗之华出版社出版的首部全面的洛夫诗作评论集《诗魔的蜕变》。两岸学者洛夫研究的成果首次汇聚书中,计有叶维廉《洛夫论》、简政珍《洛夫作品的意象世界》、余光中《用伤口唱歌的诗人》、张汉良《论洛夫后期风格的演变》、李元洛《中西诗美的联姻》、任洪渊《洛夫的诗与现代创世纪的悲剧》、龙彼德《大风起于深泽——论洛夫的诗歌艺术》、刘登翰《洛夫诗歌艺术初探》、杨光治《奇异、鲜活、准确——浅论洛夫的诗歌语言》等1990年代以前洛夫研究的代表性文章。简政珍的《洛夫作品的意象世界》是其中一篇有深度有见地的论文,文中指出:“以意象的经营来说,洛夫是中国白话文学史上最有成就的诗人。洛夫不论语言从早期的繁富到近期的明朗,其以意象重整客体形象的能力应是白话文学史上最值得谈论的课题。”他认为洛夫诗歌意象雄浑庞杂,读者在这种五彩缤纷的文字世界中,可以感受到“奇花异葩的错落”和“奇岩怪石的峥嵘”,能使“读者腾空自我以容纳繁富目光所及的客观,意识和文字融为一体的片刻最能感受阅读的情趣”[5]P61。该评论专辑,对洛夫的形上思维、美学信念、生命情态、意象铸造、语言风格的蜕变,以及西洋与中国的融会、现代与传统的辩证等,都有深刻而多层面的剖析和评述。不仅刻画出洛夫作为一位大师级诗人的心路历程,同时也映衬出整个中国现代诗成长的历史背景。
同期,洛夫研究学术专著开始出现,表明洛夫研究的不断深入。广西学者卢斯飞《洛夫余光中诗歌欣赏》(广西教育出版社,1993年)一书对两位诗人的风格变化和艺术成就作了论述,并对他们写于不同时期、运用不同手法、表现不同题材的作品进行了分析。广东学者费勇的《洛夫与现代诗》(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4年)是首部专论洛夫的著作。该著以五四以来汉语诗歌发展为背景,以西洋现代诗为参照,从语言、意象、悲剧意识、庄与禅、历史题材等方面阐述洛夫诗歌的美学意义及历史价值,既有感悟式的具体解析,更有纵横式的整体把握,较为全面地展现了诗人洛夫的心路历程及其精湛诗艺。比如该书从洛夫诗歌的语言切入研究,发现洛夫在创作中“喜欢选取那些能够引起人们联想到生命的存在与消失的名词”,而且“所有的组合都是为了突出一种‘反逻辑’的矛盾的语意联想,以及使所有无生命的都具有极强的生命动感”。这种生死存亡的悲剧意识,是因为“洛夫个人经历的苦难与时代的苦难相契合”,从而“造就了他诗歌中那种深沉的,震慑人心的悲剧气氛”。浙江学者龙彼德大陆出版的《洛夫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为首部洛夫评传。著作共十一章,前七章对洛夫的生平及诗歌创作以时间为序进行了系统而深入的讨论,第八章叙述了洛夫诗歌获奖情况、诗歌活动、诗集出版情况,第九章评述了洛夫的诗歌论争活动及其诗歌主张,第十章描述了洛夫的性格、散文写作及书法创作情况,第十一章讨论洛夫诗歌的张力系统,学术价值最重。龙彼德另在台湾出版的《一代诗魔洛夫》(小报文化公司,1998年)则较为完整地论述了洛夫一生中的各个层面与文学成就,不仅对其新诗或诗学理论有较深入的评析,也关注到他的生活经历。
作为洛夫研究深入的另一表现,则是洛夫诗歌成为不少硕士、博士学位论文的选题,新生代学者的目光开始关注和接受洛夫诗歌。计有:台北东吴大学陈瑞芳《台湾现代诗的文学社会学考察:洛夫、罗门作品中的美学意识形态初探 (1954~1972)》(1986)、广州中山大学陕晓明硕士论文《洛夫论》(1991)、美国圣鲁易士华盛顿大学陶忘机(John Balcom)博士论文《洛夫与台湾现代诗》(Lo Fu and Contempo rary Poetry from Taiwan)(1993)、荷兰莱顿大学Jesba zhang硕士论文《台湾超现实主义诗人洛夫》、台湾师大潘文祥的硕士论文《洛夫诗的研究》(1997)等。陕晓明是第一个以洛夫研究作硕士论文的大陆学生,他认为洛夫作品体现着台湾现代诗的一种面貌和一个侧面:“以影响而论,从早期亲近中国三十年代诗人到引介西方超现实主义入台湾,以至于‘回归传统,拥抱现代’立场之确认,与台湾诗坛的整体走向一致;以主题而论,从早期对爱的歌吟与对禁锢的直觉感觉到对透肌夹骨的孤绝之正视,以至于生活意趣的提炼及历史文化乡愁的倾诉,又与台湾社会心理发展相契合”。而这种“从禁锢到孤觉”和“从生活意趣到文化乡愁”的过程正是洛夫生命意识的变奏。
洛夫多变的诗风使其诗歌风格的讨论成为此一阶段研究焦点。作为洛夫的乡党和诗友⑤,李元洛撰写了一系列洛夫诗歌评论:《想得也妙写的也妙——读台湾诗人洛夫〈与李贺共饮〉》(《文艺天地》1987/3)、《隔海的心祭——读洛夫的〈水祭〉》(《湖南文学》1987/9)、《江涛海浪楚人诗——论洛夫的诗歌创作》(《芙蓉》1987/5)、《短兵寸铁的锋芒——谈诗人洛夫的抒情小诗》 (《湖南文学》1988/7)。李元洛把洛夫的超现实主义的诗风归结为“中西诗美的联姻”,他认为尽管洛夫有多方面的原因使其作品丰厚,“例如丰富的生活经历,以及对生活敏锐的内心审美体验,出色的诗人素质和鲜明而独立的艺术个性,深厚的文化修养与艺术积累等等”,但不能忽视西方现代派诗歌对洛夫创作的影响。李元洛认为对洛夫影响最大的“是法国超现实主义这一诗派及其作品”。正因为如此,他认为具有西方超现实主义诗风的“诡奇博丽”是洛夫诗歌的主导风格,“也是其意象与语言的主要美学特征”[6]P151。北京大学学者任洪渊对洛夫诗歌有独特评述,他的《洛夫的现代诗与现代创世纪的悲剧》一文视域宏阔,观点独特。文中认为把洛夫简单地归同于西方超现实主义,是片面而不实际的。“因为艾略特的背后是庞德,庞德的背后是叶芝,叶芝的背后是一座奥林匹亚神山、一个又一个巨人的肩膀、一个诗的传统,而洛夫的背后没有中国新诗的巨人,只有断裂的传统”。他认为洛夫的诗充满了对生命和时间的追索,它不同于超验的“上帝的时间”,博格森的“哲学家的时间”,普里戈金的“内部的时间”,也不同于胡塞尔的“还原”,海德格尔的“超越”,维特根思坦的“沉默”。洛夫的诗就是洛夫自己的诗,“是具有东方智慧‘生命时间’的神秘和自由的汉语,使寻找生命永恒的时空座标成为可能,使语言的,从而文化的破坏和重建成为可能”[7]P192。福建学者刘登翰也是洛夫诗歌的激赏者。他认为正是因为这种与传统的隔离,使得洛夫在“失却前人美学荫护的同时也意味着少去一重规范的束缚,又使洛夫面对广阔的东西方空间的同时,有着更多的实验自由”[8]P270。他赞赏洛夫那种对“自己艺术实践从不满足的省思”和“永远求新、求变的现代艺术精神”。他认为洛夫由于“怀着一个漂泊者的文化和情怀和历史情怀”,以及“对现代主义‘超时空’艺术把握方式的体认,与中国人文传统中的‘天地与我为一,我与天地同生’的观念融通起来,从而使超现实主义泛化为一种广义的东方化的审美把握方式。”[8]P240这一观点暗合了洛夫的心声:“我们在批判与吸收了中西文学传统之后,将努力于一种新的民族风格之塑造,唱出真正属于我们这一时代的声音。”[9]P611也有学者认为洛夫和他创世纪的同伴们,是因为他们的“边缘处境”,而决定了他们作品的史册蕴涵。章亚昕认为是沧海桑田之感,造就了洛夫们的时空意识。“离桑田而赴沧海,是台湾许多现代诗人的共同经历,一种近似文化移民的心路历程,导致沧桑巨变构成创作心态的象征。起先这也许只是空间上的漂泊感受,后来也就随着台湾社会的转型,而成为具有时间意味的时代艺术精神。”他认为洛夫的《石室之死亡》是寓美感于痛感之中,让等同于抒情主人公的“你”“囚于内室”,然后再“从一块巨石中醒来”,“蓦然回首/远处站着一个望坟而笑的婴儿”。“诗人面对人生,也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通过表现情感的方式来高扬意志力,通过创造意象的方式来发挥想象力,而冲动的生命力,也就寄托在诗意之中了。”[10]李润霞把洛夫描述为既是现代派诗歌创世纪的“超现实”悍将,又是诗艺追求中少小离“家”老大归“乡”的诗歌游子。她认为洛夫走了一条“从面向现代到面向传统,从取法现代到‘悖离——回归——植根’的艺术探险之路,其诗歌的内在意蕴、人文精神、文化背景亦呈现了‘离——归——合’的变迁模式”[11]。她指出在文化析吸纳与承传中,洛夫的独特性又在于其诗歌中的现代诗质是提取东方的古典美学和智慧,具有中国风的东方味的“反常合道”的现代,而传统诗质又是融现代观念富有现代意识有再造的传统,此二者又构成一种既离心又向心的审美合力。
洛夫诗歌写作生涯的总结及其阶段划分,也成为同期争议的焦点。萧萧在1991年出版的《现代诗纵横观》中,将洛夫自1950年至1986年分为八个时期:(1)情 (1950~1957),代表作:《灵河》。(2)兽 (1958~1959),代表作:《投影》、《我的兽》。(3)石 (1959~1964),代表作:《石室之死亡》。(4)烟 (1964~1967),代表作:《外外集》。(5)河 (1967~1969),代表作:《无岸之河》。 (6)魔(1970~1974),代表作:《魔歌》。(7)伤 (1974~1981),代表作:《时间之伤》。 (8)酿 (1981~1983),代表作:《酿酒的石头》。龙彼德在《一代诗魔洛夫》中把洛夫的创作划分为四个时期:(1)抒情时期 (1954~1958),诗人正在寻求自己的路向,调整自己的啼声与频率。(2)探索时期 (1959~1973),以《石室之死亡》、《外外集》、《西贡诗抄》为代表,总的趋势是:“搁置阴柔,突出阳刚;收敛感性,张扬知性;摒弃浪温,着眼现实乃至超现实;不停留在浅显,向心录世界掘进。”(3)回归时期 (1974~1990),“回归”体现在三个层面:“一是对中国文化的关怀与深度的探索,回到中国人文精神的本位上来。二是运用古典题材,融会前人的特殊技巧,表达自己的现代感受与生命体验。三是抒发乡愁,关怀大中国,落实真实的人生。 (4)整合时期 (1991~现在),洛夫的整合,深入地思考和理解了主体与客体、混沌与秩序、负面与正面、现代与古典这四组关系,是对西方与东方两种美学的比较与求索,从而实现二者的相互融通。龙彼德对洛夫作品的分期相当客观,配合洛夫作品的解析也相当详尽,不过,诗人的创作历程是相互渗透,彼此关联的,任何分期都不免有切断斩截的挂漏。任洪渊则把洛夫的诗歌创作划分为“黑色时期”(《石室之死亡》)、“血色时期”(《魔歌》)、“白色时期”(从《时间之伤》开始)三个时期:“黑色”是“无色无形无我无物的原始混沌”;“白色”是“无色无形无我无物的终极的虚无”;而“中间,瞬息即逝的,是有色、有形、有我、有物”的“血色”的生命。并认为“黑色/血色/白色”这三原色“构成了洛夫所有诗篇色的节奏和旋律”,分别表现“生命的苦闷——燃烧——升华”[12]P5-7。值得注意的是,关于作品的分期,洛夫也有自己的看法:“我一向认为,一个诗人毕其一生不可能只写一种风格的诗而不变,他如果要追求自我突破,就必须不断占领,又不断放弃。”2002年,他在答记者问时,把自己近六十年的创作划分为五个时期:(1)抒情时期 (1947~1952);(2)现代诗探索时期(1954~1970);(3)反思传统,融合现代与古典时期(1971~1985);(4)乡愁诗时期 (1985~1995);(5)天涯美学时期 (1996~现在)。
进入新世纪,以长诗《漂木》的发表及其相关评论为标志,洛夫研究持续升温。
2001年,洛夫3000余行的长诗《漂木》最早在台湾《自由时报》以连载形式首度面世,诗作震惊了新世纪华语诗坛,引来众多评论。向阳认为:“洛夫的《漂木》,与希腊历史诗一样,具有强烈的历史感和哲理。他一改过去重抽象意念的作风,取而代之的是以意象的思维观照世界,诗质相对丰满,读来令人具有深思的余地。……《漂木》其实已走出晦涩的阴影,走出意象叠加令人沉重得透不过气来的《石室的死亡》模式,而就得自由地滑行于创造性的活动中。”[13]他说《漂木》是中文现代长诗所竖立的一根标竿。洛夫的《漂木》为人们描写长卷的人世间风景线,是诗人对眼下大千世界的解读。也有评论家认为《漂木》是“洛夫一生的总结,是他集古今中外之大成精品,也是当代诗坛的重要收获”[14]。2006年,《漂木》单行本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发行,大陆读者终于一睹长诗全貌。扬州诗评家叶橹作《漂木》十论,对长诗的结构与意象、诗性自觉与奇诡思维、叙述策略与抒情姿态、母爱主题、时间之旅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他认为“《漂木》在本质上是一部关于人的生存以及作为存在者在人生旅途中的庞杂思绪和思考的长诗”[15]。并预言《漂木》“不仅是他个人创作上的一个奇迹,也必将是中国新诗史上一个重大的事件”[16]。《漂木》在两岸青年学者中反响强烈。台湾彰化师大2002届硕士曾贵芬在《漂木》发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写出了《悲剧的主体价值体验——〈漂木〉诠释》的学位论文。广西师大向忆秋在其硕士论文中,通过对《漂木》和《石室之死亡》的纵向比较,认为洛夫的诗歌流露了至为深重的生命焦虑。因为“焦虑对洛夫生命的啮噬,和洛夫对这种焦虑的持之以恒的反抗,构成了洛夫诗歌一个无比深沉的主题和情绪”。所以她认为洛夫诗歌焦虑的历史实际上反映了历史的焦虑。并提出“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像洛夫这样身负劫难深重的焦虑情绪,这样持之恒的焦虑表达的诗人,实属少见,……洛夫的诗歌史是一部焦虑史”的论点,因为“焦虑及其对焦虑的反抗,持之以恒贯彻了洛夫诗歌创作的全过程”。
短短10年间,涉及洛夫及其诗歌评论的著作不断出版,表明洛夫研究的进一步深化。除前面提到的叶橹《洛夫长诗〈漂木〉十论》(中国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7年)外,还有钱建军 (少君)与向忆秋合著《洛夫:诗、魔、禅》(中国文化出版公司,2004年),该著多角度对洛夫文本进行阐述,深化了对洛夫的研究与解读。2008年,张默主编《大河的雄辩——洛夫诗作评论集 (第二部)》出版,该评论集选录海内外29位重要诗家对洛夫各时期诗作所展开的多面不同论述,见解犀利,举证清晰,各篇均满溢知感交汇的精到论析。尤其对长诗《漂木》的关注与评述更为集中,不少评论赞誉《漂木》是一首观照生命,穿越时空的悲剧性史诗,而令喜爱诗魔洛夫的读者,从生命仪式的瞻仰中,从回归与出离的时空意函中,获得自我的救赎与启示。此外,山东学者章亚昕新世纪的两本著作均涉及洛夫及其诗歌研究。其一是《情系伊甸园——创世纪诗人论》(文史哲出版社,2004年),该著除“综论”部分论述创世纪群体的创作心态、文化精神、意象语言、史册蕴涵等外,“个评”方面设有专节“感悟与创作:洛夫的诗歌艺术”;其二为《台湾二十世纪诗歌史》,设“创世纪诗社与洛夫”专章评述洛夫诗歌,他认为“诗人离桑田而赴沧海,走上一条身不由己的漂泊历程,诗便成为背井离乡后的家园。他面对人生中的悲剧情境,创造生命的本真境界,其意象语言也就表现出超越困境的艺术精神。于是天涯游子的身世之感造就了文化移民心态,这使诗人洛夫带有重建精神秩序的文化创造者风范”[17]P144。
洛夫诗歌在两岸新生代学者中进一步引起广泛关注。以洛夫为研究对象的博士、硕士论文大量出现,计有:台湾清华大学林孟萱硕士论文《洛夫诗的用字及句式特色研究》(2000);台湾清华大学郑恒雄硕士论文《诗人的自我与外在世界——论洛夫、余光中、简政珍的诗语言》(2001);台湾大学刘正忠博士论文《军旅诗人的异端性格——以五、六十年代的洛夫、商禽、痖弦为主》(2001);广西师大向忆秋硕士论文《焦虑及反抗——洛夫诗新解》(2002);台湾彰化师大曾桂芬硕士论文《悲剧的主体价值体验——洛夫〈漂木〉的诠释》(2002);福建师大少君博士论文《飘泊的奥义——洛夫论》(2003),同年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台湾东海大学余欣娟硕士论文《一九六○年代台湾超现实诗——以洛夫、痖弦、商禽为主》(2003);高雄师大王嘉玲硕士论文《洛夫诗艺研究》(2004);山东大学施洪玲硕士论文《生命谛视、宇宙境界与诗学理想》(2006);中兴大学张期达硕士论文《不相称的美学——以洛夫、简政珍、陈克华诗语言为例》(2007);国立花莲教育大学彭巧华硕士论文《洛夫诗中身体书写之探讨》,中国语文学系硕士论文 (2007)。此外在四川大学杨明博士、田华硕士、国立政治大学陈全得博士以及台湾大学毕业后就读于美国乔治亚大学的左乙萱等均在学位论文中以较大篇幅评论洛夫诗歌。
特别值得指出的是,新世纪以来,学界举办了多场洛夫诗歌研讨会:2006年10月由山西当代中国新诗研究所和《人民文学》杂志社驻外工作部联合主办的著名诗人洛夫诗歌研讨会在河北省文学馆举办,会议就洛夫先生多年诗歌创作历程及其特征,联系大陆诗歌创作现状和发展趋势广泛发言并进行了深入研讨。2007年4月“洛夫与二十世纪华文文学研讨会”在苏州举行,香港大学、苏州大学、武汉大学及徐州师范大学等高校的数十位专家学者,探讨洛夫与华文文学关系、洛夫在中国新诗史上不可忽视的历史地位。此次会议不少研讨论文新意频出,如:《论洛夫诗歌的精神硬度》、《洛夫诗中新陈代谢的象征意涵》、《洛夫诗中的哭与笑》、《洛夫诗的眼睛》、《洛夫诗歌的排泄研究》、《论洛夫诗的疾病意象与疾病隐喻》……研究视域开阔,开辟了不少新的研究角度。2007年10月,洛夫长诗《漂木》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湘西凤凰成功召开,会议一致肯定了《漂木》在中国新诗史上的里程碑式的地位,认为与《离骚》《红楼梦》等伟大的作品一样,《漂木》将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2008年10月在洛夫八十寿辰暨诗歌创作六十周年之际,由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办的“洛夫诗歌创作研讨会”在首都师范大学召开,与会学者们对洛夫几十年来在诗歌创作、诗歌理论及书画艺术上的成就予以了充分肯定,对其诗歌创作为中国现代诗的发展做出的尝试也给予了高度评价,会议结集《洛夫诗歌创作研讨会论文集》。2009年10月,“洛夫国际诗歌节”在洛夫故乡湖南衡阳隆重举行,洛夫和来自北京大学、首都师范大学、复旦大学、西安财经学院、香港大学、韩国大学等数十所海内外高校的专家学者,及诸多诗人、作家共聚一堂,在此次会议中,洛夫将自己的60余年诗歌写作手稿、诗集、获奖证书、书法作品等资料捐献给家乡筹建中的“洛夫文学馆”。毋庸置疑,学术研讨会的召开为新世纪洛夫诗歌研究走向深入起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
结 语
综观半个多世纪以来的洛夫研究,国内外研究者如李元洛、龙彼德、少君、向忆秋、叶橹、陈祖君、沈奇、余光中、叶维廉、李英豪、简政珍、萧萧、张汉良……在洛夫生平、诗学理论、创作阶段、整体风格、审美意象、张力系统、语言特征以及代表性诗歌文本的研究等诸多方面有深入的探讨并产出了一批丰饶的研究成果。然而,由于视域或研究角度的局限以及洛夫依然活跃在当代诗歌创作活动中,使现有研究依然在洛夫诗歌宏大体系的整体把握、洛夫诗歌发展阶段及当下走向、洛夫的诗学理论体系以及《漂木》等代表性文本的研究等方面有继续掘进的可能,而在洛夫晚近诗作的评论、洛夫诗歌与20世纪以来新诗发展的关系、洛夫与《创世纪》诗人群、洛夫与余光中等现代诗人的比较、洛夫诗歌手稿及版本、洛夫与海外华文诗歌写作、洛夫的翻译作品等方面均存在不少空白。这些需要后起学者的努力。
注释:
①张汉良在《论洛夫后期风格的演变》 (《中外文学》,1973年5期)一文中指出:“在《石室之死亡》以前,洛夫虽已是现代诗坛活跃的作家,但并未受到与同辈诗人相等的重视。《石》诗的出现,才使洛夫一跃而为新星健将。”
②《石室之死亡》的全英译本则为美国汉学家陶忘机(John Balcom)完成,1994年由美国旧金山道朗出版社出版。
③后来,龙彼德据有关数据及材料,在《洛夫评论》 (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中归结《石室之死亡》有五个“最”,即激发的兴趣最浓,引起的争论最大,争论、批评持续的时间最长,为这个作品发的评论文章最多 (33年累计,将近30万字)。1988年6月,侯吉谅、沙笛编辑出版了《洛夫〈石室之死亡〉及相关重要评论》 (台北:汉光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这是洛夫及其诗歌的首部评论集,收入了《石室之死亡》全诗完整版以及有关《石》诗的重要评论精彩汇编。
④痖弦:《一种可惊的存在——洛夫小评》,《六十年代诗选》,高雄:大业书店,1961年。此文41年后于2002年9月《创世纪》诗刊再次发表,痖弦的预言依然历历如新。
⑤1988年,洛夫撰写了长诗《湖南大雪——赠长沙李元洛》,其时,两人只有书信往来,尚未正式谋面,一时传为诗坛佳话。
[1]余光中.用伤口唱歌的诗人[M]//诗魔的蜕变.台北:诗之华出版社,1991.
[2]洛夫.洛夫诗歌全集[M].台湾:普音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9.
[3]叶维廉.洛夫论[M]//洛夫诗歌全集 (I).台湾:普音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09.
[4]痖弦.诗人札记[M]//洛夫《石室之死亡》及相关重要评论.台北:汉光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88.
[5]简政珍.洛夫作品的意象世界[M]//诗魔的蜕变.台北:诗之华出版社,1991.
[6]李元洛.中西诗美的联姻[M]//诗魔的蜕变.台北:诗之华出版社,1991.
[7]任洪渊.洛夫的现代诗与现代创世纪的悲剧[M]//诗魔的蜕变.台北:诗之华出版社,1991.
[8]刘登翰.文学薪火的传承与变异[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94.
[9]洛夫.一颗不死的麦子[M]//创世纪诗选.台北:尔雅出版社,1993.
[10]章亚昕.论台湾创世纪社的大中国诗观[J].山东社会科学,1999(1):84-89.
[11]李润霞.从超越的飞翔到回归的停泊——透视洛夫诗歌的思想内涵[J].台港与海外文学评论与研究,1997(3):59-62.
[12]任洪渊.洛夫诗选[M].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3.
[13]向明.漂木的启示[N].台北:自由时报.副刊,2001-07-09.
[14]龙彼德.飙升在新高度上的辉煌——喜读洛夫的长诗《漂木》[N].台北:自由时报.副刊,2001-04-03.
[15]叶橹.《漂木》的结构与意象[J].名作欣赏,2005(7):38-44.
[16]叶橹.解读《漂木》[J].名作欣赏,2003(11):55-71.
[17]章亚昕.台湾二十世纪诗歌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
Abstract:Luo Fu is an outstanding poet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m circles,and his poem creation career has lasted over half a century.The 50 years’research on Luofu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1950s to 1970s,1980s to the end of 20th century,and the new century.The researches has involved a lotof aspects such as his life,poetic theory,creation stage,theoverall style,aesthetic images,tension system,linguistic characteristics,the rep resentative poems,and bore countless rich f ruits.
Key words:LUO Fu;poetry;review
A Review of Researches on Luo Fu
DONG Zheng-yu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Law,University of South China,Hengyang Hunan 421001,China)
I227
A
1673-0313(2011)01-0075-06
2010-11-08
湖南省教育厅资助科研项目 (10B094),湖南省社科基金 (2010YBB296)。
董正宇 (1971—),男,湖南衡东人,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20世纪以来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