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地区古代、近代垦荒史话

2011-08-15 00:50王要武
大庆社会科学 2011年4期
关键词:大庆蒙古黑龙江

王要武

(大庆市人大常委会,黑龙江 大庆 163313)

大庆地区古代、近代垦荒史话

王要武

(大庆市人大常委会,黑龙江 大庆 163313)

“大庆市所辖地区,在清朝初期为内蒙古哲里木盟杜尔伯特旗的游猎区,荒草丛生,绝少人迹。”这是《中国东北经济》一书中介绍大庆市的一段话。也就是说,大庆市区在古、近代时是杜尔伯特旗的生计地。林甸县,设治之前归安达管辖,安达在清代开垦之前也是杜尔伯特旗的放马地。因此,要写大庆古代、近代的垦务史就离不开杜尔伯特旗的开垦史。但光写这块还不全面,因为1992年国务院决定将肇州、肇源、林甸、杜尔伯特一起划归了大庆,要讲大庆区划的古代和近代垦荒史,也不能离开两肇。而现在的肇州、肇源(包括肇东),清代时均为郭尔罗斯后旗的放牧地。由此说来,两个旗的垦荒史实际就是大庆地区垦荒的发展史。

大庆地区;古代近代;垦荒史

站人从云南及关内带来的犁杖等生产工具,极大地提高了农业的劳动生产率;他们带来的垄作生产技术解决了作物倒扶和排涝抗旱等问题;他们积攒粪便,经过发酵后施到耕地里肥田,解决了培肥地力的问题;他们带来的玉米、高粱、谷子等作物品种产量高,不仅解决了人的口粮,而且解决了马的草料问题;他们采用的“一犁搅”、“豁老沟”、“羊拉稀”等耕作技术,这些今天看来已经是相当落后的生产技术,在三百多年前,那还是相当先进的耕作技术。更重要的是,在带来农耕文明的同时,更带来了吃苦耐劳的精神。站丁除了完成跑马送信和接待过往朝廷官员的差事外,还要下地劳作。由于活计多,干不过来,劳动力明显不足。驿丁的妻子除了管好家务外,也要下田耕作。站上的妇女全是大脚片,春、夏、秋都是光脚下田干活,她们因此而成为开垦当地农业的一支重要生力军。

清朝当时称黑龙江为“苦寒之地”。满人西清在《黑龙江外记》中写道:“七月已霜,八月则无不雪。”“黑龙江岁以九、十月乃冰。”大庆所在的地方,当年寒冷的程度也与这些描写差不了多少。天津知府张光藻在发配齐齐哈尔时曾写道:“须冻成冰捻易断,口噤欲语气先吞。”也有的流人写道:“貂裘火上拥,犹觉客衣单。”“狐皮三重仍觉冷。”如此的寒冷不仅使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难以度日,而且作物生长也受到严重的影响。

当年的大庆地区不仅是寒极之地,而且是苦难之地。生活苦,过日子难,对于来自云南的人尤其是难上加难。除了严冬的漫长和寒冷外,在垦荒之际,这里是“地荒蚊作市,野阔兽成群”。非但如此,站人“最怕瞎虻与土蜂,土蜂虿毒瞎虻凶;纳凉不敢挨窗坐,夜走还须防赤蜂。”在这人迹罕至的亘古荒原上垦荒种地,可想而知该有多艰苦。

就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他们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有耕耘,就有收获。站人用他们生产的果实保证了:鸡毛火炭关山古道日八百;寒来暑往边塞驿丁月三千。非但如此,他们还点燃了大庆地区当年农业开发的火炬,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土地,使荒原变成了良田。由开始的5个驿站,到雍正末年时变成了9个。驿站增多了,人口增多了,开垦的土地自然也就增多了。到清朝末期已经扩展到了一定规模。据《肇源县志》载:站人的土地使用……由于人口的自然增长,原定范围不足,出现了自行扩展。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黑龙江将军衙门会同郭尔罗斯后旗札萨克公府,丈量站人实际的土地使用面积,并发给执照,免收押租银。各台、站的土地升科面积为八十五万七百四十亩。这仅仅是郭尔罗斯后旗站丁开垦土地的数字,杜尔伯特旗的情况也是如此。可以说,站人不但成为清朝初年开垦这块土地的先驱,而且成为本地区不同垦荒时期的中坚和骨干。

蒙古王公私招垦荒关内流民潜入两旗

清朝初年,东北曾一度开禁。顺治年颁布实施《辽东招民开垦令》,这是为“充实根本”之需而提出的重要举措。可是,到了乾隆年间,考虑到东北乃是“龙兴之地”、“满洲根本”又采取了封禁政策。清朝初年这种政策上的变化,对大庆所在的杜尔伯特旗和郭尔罗斯后旗的游牧地,并未受到波及和影响。

清廷采取封禁政策之后,除了严把山海关以外,就是充分利用柳条边,严禁民人流入。康熙时的杨宾在《柳边纪略》中记载:“插柳条为边,高者三四尺,低者一二尺,若中土之竹篱,而掘壕于其外,人呼柳条边,又为条子边。”这柳条边又有老边和新边之分。老边墙基本沿袭明代边墙修筑的,全长九百七十五公里,是顺治年间为划分奉天将军与蒙古游牧区而建;新边墙是康熙年间增建的,全长三百四十三公里,作为吉林将军与蒙古科尔沁部落的分界线。《扈从东巡日录》记载:“癸亥(康熙二十二年)道经柳条边,插柳结绳,以界蒙古。”作为封禁的界限,其间设了许多边门,由兵丁把守,“有私越者,必置重典。”

要知柳条边管理的多严格,通过一个故事,足可见其程度。据史料记载,在科尔沁一带垦种闲荒,“历经四载,流寓已有数万”,由于边外无市集,日用农具须至开原县购买,从法库门出入往返需四五百里,而该处径对开原,还有路可通,相距仅二十余里,但由于设有边栅,所以盛京将军奏请在法库和威远堡两个边门中间另设一门,以便出入。嘉庆帝下谕旨道:“所奏不可行。边门申画界限,定制已久,岂有因一二处民人行走纡绕,即议请增设之理?若此例一开,各处相率效尤,又将如何办理?”因为有边墙阻隔,行人办事必须得走边门,而走边门就得多绕几百里,那时的畜力车加上这土道,几百里得走好几天,其不便之处,可想而知。想就近开一处边门,实在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却受到皇帝的申斥。管理之严格,由此可见一斑。

说完柳条边,还得给诸位介绍一下蒙古的王公贵族。杜尔伯特旗和郭尔罗斯后旗,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弟弟哈布图哈萨尔的后裔,过去称部落,顺治八年由部改成旗,分别被清政府授予札萨克贝子、镇国公等爵位。蒙古王公贵族有许多讲究,不同的爵位待遇不一样。王公分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六级,王公下的贵族是台吉,台吉分四等。当年杜尔伯特的王爷是贝子,朝廷年发俸银五百两,俸缎十匹,随丁三十五人,陵户六户;郭尔罗斯后旗的王爷是镇国公,享受俸银三百两,俸缎九匹,随丁三十人的待遇。这些王公贵族的待遇只是他们收入的一小部分,因为他们在旗里所任的札萨克,(旗长)是一个旗的最高长官。旗长的权力特别大,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土地、财政、军事、刑事,没有管不到的,而且手握生杀大权。他们的职务是世袭的,叫世袭罔替。按现在的行政级别县和旗是一级,当年的蒙古这些旗,可与现在不同,不但不是一个级别,差别大得很,应该是省部级以上。札萨克(旗长)下设协理(康熙二十年设置的),相当于副旗长,副旗长下一级是管旗章京,章京汉译叫都统。这都统与将军、都督、巡抚是一样级别。章京下边还设有三个副都统级别的梅伦。这么高的级别,这么优厚的待遇,为什么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招流民垦荒呢?说到底,利益使然。

据《清实录·黑龙江史料摘抄》记载:同治十年,皇帝因杜尔伯特王公贵族私召民人开垦蒙古人生计地而下旨申斥:“黑龙江附近蒙古荒地,向为蒙古旗丁游牧打牲之所,不准召民垦荒,例禁綦严。杜尔伯特协理台吉那逊乌尔吉等,擅将蒙古旗荒招垦,经德英(当时为黑龙江将军)及该盟长叠次阻止,仍敢抗不遵办,实属大干例禁。著理蕃院传知署哲里木盟长吉克丹旺固尔,严饬杜尔伯特贝子,将现在所招民众,驱逐出境,妥为弹压,毋许滞逗滋事,嗣后不准再有招垦情弊,以靖地方。其擅招垦之协理台吉那逊乌尔吉等,并著德英咨查,严参惩办。”从圣谕中可以得知,当时的杜尔伯特王公贵族私自招垦已经惹起圣怒,可见事情闹大了。经过德英查后据实参奏,四月壬申日同治又下旨:“杜尔伯特署札萨克协理台吉那逊乌尔吉等,将该蒙古旗荒擅议招垦,希图渔利,经德英及该盟长叠次限止,竟敢抗不遵依,仍恳德英代为奏请招垦,实属悖谬。署札萨克协理台吉那逊乌尔吉、色德恩、霍尔查毕里克图,均着革职,永不叙用。”为什么皇上对杜尔伯特的王公贵族处理得这么严厉?这里有一定的原由:黑龙江不招垦,始终是皇帝一以贯之的思想。嘉庆帝曾下旨道:“若云准令汉人居住,则地方富庶,兵力可以勇健,亦无此理。东三省旗人以弓马为本务,每日勤加演习,及捕打牲畜,兵力自臻骁健,设与汉人相处,必致沾染气习,渐流懦弱。今黑龙江之兵,胜于吉林,而吉林又胜于奉天,可见兵强之法,此其明验也。”按照这个思想,黑龙江的旗地朝廷是不想放开,不能放开,所以必然要严惩不贷,这样才能达到杀一儆百之目的。但到了清中后期,垦荒渐成大势,非一道圣谕能禁止得了的,也非撤几个蒙古贵族就可以打住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杜尔伯特私垦,绝非个别,其实是郭尔罗斯后旗和前郭尔罗斯招民垦荒的必然反映,是势之所然。据《清实录·黑龙江史料摘抄》载:嘉庆四年,郭尔罗斯公因“不遵部饬,将私行开垦地亩之民人驱逐,反增募多人”。理蕃院奏请查办,得旨是:“如奏所行。”可是,反过年来,不仅没有查处,皇上反而又下旨说什么“蒙古游牧处所,例不准内地民人逾界前往开垦,惟因蒙古等不安游牧,招民垦种,事阅多年,相安已久,且蒙古每年得收租银,于生计亦有裨益,是以仍令其照旧耕种纳租,此系为体恤蒙古起见。”同样的蒙旗,郭尔罗斯可以,他们能得到体恤,为什么杜尔伯特旗在此后六十多年仍不可以?蒙古的郭尔罗斯前旗如此,满八旗生计地的伯都讷也如此,据《扶余县志》载:乾隆二十七年,颁布《宁古塔等处禁止流民条例》,命伯都讷潜入的民人入籍,私垦地开科入册,经旗署丈清原额“陈民老地”六千六百五十公顷,时称“民地”。道光年间,汉民潜垦者益众,私垦地亩益增,经咸丰、同治两期,已开垦民地二十七万多公顷。满、蒙旗都有此先例,与他们仅隔一江的郭尔罗斯后旗和杜尔伯特旗岂能甘居人后。清朝统治者想以此严办的措施来保留最后的一块净土,也只能是痴人说梦。不仅蒙古王公带头招垦,而且朝廷重臣也纷纷上奏折要“移民实边”。这时的杜尔伯特和郭尔罗斯两个旗没有因这种处罚而停止招民垦荒,在周边地区继续接纳民人来此垦荒。应该说,肇州、肇东、安达的设治和后来的林甸设治同两个旗的这段历史都有着直接的关系。山东、河北等地的灾民,伴随着闯关东的大潮,渡过松花江,先后来到了郭尔罗斯后旗和杜尔伯特旗,在这里安家落户,开荒种地,繁衍生息。此为大庆地区垦务史的第二个时期。

朝廷主导大开禁两旗全体广放开

顺治十年颁布的《辽东招民开垦令》曾规定:“招民开垦至百名者,文授知县,武授守备。”此为东北垦务之始,到乾隆朝“满洲根本,所关实属紧要,理合肃清,不容群黎杂处,使地方利益,悉归旗人”的封禁政策。但封禁政策的执行始终不彻底,“禁中有弛,弛禁伴随封禁于始终”,最终导致封禁政策的失败。封禁失败的原因还在于,这里不仅沃野千里,物产丰盈,而且税轻租少。税轻租少对关内流民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流民因此“闻风而至不可抑遏”。此地区的旗人和蒙古王公以及一些官吏为了自身的利益也欢迎流民的到来。这样诸多的原因,就使得开垦黑龙江,开垦蒙古的生计地(现在的大庆地区)成为历史潮流,势不可当。

即使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迎来政府主导的大开垦也历经艰难。光绪十五年下谕斥责御使杨晨提出将山东灾民送东北垦荒奏折时说:“近年以来,叠据中外臣工,奏请招民认垦,均未允行,诚以该处荒地,一经开垦,势必将牧猎之场,渐行侵占,旗丁生计日蹙,流弊不可胜言,岂容轻易更张,显违圣训?”黑龙江“无论何处,断不可招民垦荒,致滋后患,该将军等倘不实力奉行、或别滋弊端,定即予以严惩,决不宽贷。”光绪二十一年,原不准开垦之处均已放开,朝廷的态度改变为:东三省为根本重地,山林川泽之利,当留有余以养民,是以虽有闲荒,尚多封禁,今强邻逼处,军食空虚,揆度时宜,不得不以垦辟为筹边之策。”(待续)

〔责任编辑:王乐群〕

K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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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341(2011)05-0154-03

2011-07-05

王要武(1950-),男,黑龙江杜尔伯特人,农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政工师,从事大庆地方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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