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朝帅
(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00)
从来没有哪位作家像王蒙这样,完全处于两种相悖的解读和评价中。今天多数评论者认为,在思想和创作姿态上,王蒙存在一条“演进”或转变的路线:从理想到现实的“撤退”,或者说,从纯粹到杂色。①这一叙述目前已经成为一种学界“共识”。可另一方面,从80年代起到当下,一直有研究者根据自己对王蒙作品的细读和掌握的资料,给王蒙以别样的理解:永远的理想主义者、革命者,“他心中的火种远远没有熄灭”。②两种表述交错并立,且都能够自圆其说。
可是上面的两种判断明显陷入了一个非此及彼“二元对立”的思维定势。而这种自笛卡尔以来、被一代代哲人论证辩难的认知模式,王蒙恰恰是一贯持反调的。在90年代出版的有一定自传性质的“季节”系列长篇小说中,他更是集中透彻地表达出对这一问题的深重反思。因为某种程度上说,正是这种表现在政治上的一系列非好必坏、非左必右、非革命即反动、非同志即敌人等等的二元思维定势,与我们过去几十年来高度政治化、充满悲剧的社会现实互为因果。其实多数人、多数时间的多数状态是存在于对立两极之间的宽阔地带。至于王蒙,深入考察他在不同阶段创作的文本就能够发现:作为一名文学家,从创作早期起,他就并非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但同时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的与理想精神告别。“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的互渗与纠结贯穿他的创作生涯。尽管80年代之后,王蒙看似从早年激情洋溢地高扬理想主义大旗,到当下心平气和地提倡和力行对现实的宽容,言说姿态在逐步地发生转变。
王蒙对狂热的理想主义进行质疑这一“异质性”在他创作生涯中一以贯之。“理想”和“现实”之间的互渗与纠结从未消失。
早在他文坛起步阶段的创作中,这样的一种倾向就表现出来了。《青春万岁》是王蒙文学生涯的起点,人们往往津津乐道其中的昂扬明朗,奉其为理想主义文本。可是就在这通体光明的文本里,也明显出现过另外一种声音:那个没落的资产阶级大少爷的苏君,曾向正面阵营发出了他的质疑:“你们比我作学生的时候强。不过我也可惜,可惜你们沉重的负担,无谓的忙碌和虚妄的热情。”“……也不赞成那么小就那么严肃。在你们的生活里,口号和号召非常之多,固然生活可以热烈一点,但是任意激发年轻人的廉价的热情却是一种罪过……”[1](P45)这段话大胆而深刻,令人惊讶。虽然王蒙立即安排了阳光女孩杨蔷云进行了猛烈的回击,使其苦笑着败下阵来,但是,是否可以认为这其实也是当时年仅19岁的团委干部(哪怕是一闪念间)出现的困惑呢?苏君的形象是用心的,他并不是一个简单树立在革命对面的“反面角色”:他上过大学,修养良好,甚至外貌还称得上“美丽”。他这段话很容易让人想起胡适当年那篇著名的“问题”和“主义”,胡适固然不失偏颇,但一味高谈主义的危险和贻害,也的确分析得入木三分。对于年轻人,“口号和号召”是激情的引子,同时也可能是预设的陷阱。王蒙当时应该看不到胡适的这篇文章,表现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多思少年纯然的犹疑。文本中这一小小的“杂音”是重要的,折射出了王蒙最初的困惑。蔷云的回击就是王蒙在试图说服自己,要摆脱这种不合时宜甚至是大逆不道的念头。
再看《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当年对作品“反官僚主义”的主题认定,今天的人们早已大不以为然。人们更多注意到这部小说中的“困惑”或“成长”,考察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在作家心灵中的碰撞。此时的王蒙较《青春万岁》时代又年长一些,更多的体会到了革命理想与实际工作之间存在着难于弥合的裂隙。刘世吾和林震分别承载着作家内心斗争中的两种思想倾向,而刘世吾的复杂使得他比林震要饱满深刻,一直留给人们以解读的空间。以今天的看取干部标准,刘不啻为一个很好的部门领导。他并非没有崇高的理想,但他更多的是基于现实考量的工作思路和策略。在小说中,馄饨铺的一幕非常重要,刘世吾很动情地向林震敞开了内心。他的理想,他对林震的欣赏,他对工作的认识……仅此场景,足以证明刘并不是一个温吞城府的政治官僚。如果不是那句显得消极冷漠的“就那么回事”总是被人所诟病,不妨说,他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领导干部,能够稳妥对待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异。王蒙一直没有为刘辩解过,但文本字句中,刘传达出很多深刻的真知灼见,今天的人们读来仍会由衷的赞同。这些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认识,可以认为就是对《青春万岁》时期困惑的深化。
早期创作已是如此,那么“复出”后呢?1979年发表的《布礼》辉煌激越荡气回肠,充满革命理想主义神性的光辉,言说姿态是王蒙所有的中篇小说中最迫切的。但这篇小说仍旧能发现这样明显的“异质性”。钟亦成的妻子凌雪,和他一样是“少年布尔什维克”出身的“革命伴侣”,但她不象钟亦成那样,将“革命”“党组织”等视作为一种具有绝对权威的“崇高客体”,个人藉此才能确定自我存在的意义。在钟亦成被“崇高客体”拒斥,痛不欲生时,凌雪却对这一点并不在意(!),她轻松地甚至是不屑地谈论加于他的恐怖的“罪名”,没有任何不安和勉强。“胡批!把你定成右派,这也是搞错了。……黑怎么能说成白,好人怎么能说成坏蛋,让他们说去吧,你还是钟亦成!”[2](P35)随后凌雪毅然顶住压力和钟亦成结婚了,为此被单位开除了党籍——然而,正是她的这种姿态将钟亦成从“深渊的无底”“漆黑的虚空”中拯救出来,心灵恢复信心和勇气,在漫长的岁月中心平气和,不再患得患失。凌雪的设置可视作是对一种极端化了的革命理想主义的质疑和反驳,在架空的“象征界”理想和“实在界”之间,她顽强地坚持了“实在界”的内核,不愿向“革命”这个“大他者”妥协。王蒙在文本中解决这一危险的“异质性”的方案就是整体上仍旧肯定那个无上权威的“崇高客体”,但却对在某些时候自觉地将其瓦解成只是一个语言的建构:“人们发明了语言,用语言去传达、去描述、去记载那些美好的事物,使美好更美好,但也有人企图用语言,用粗暴的、武断的、杀人的语言去摧毁这美好……”。[2](P35)这一解决方案很有后结构主义的特点,也很得儒家的实用理性精神,但这里不妨理解为王蒙对狂热的理想主义信念的松动。
这样已经基本可以看到,对于80年代(包括之前)的王蒙,将其视作一个“纯粹”的革命理想坚守者,多少是一厢情愿了。结合他90年代到新世纪的创作,以及在文坛内外表现出的种种被人们认为是向现实回撤之举,虽然前后发言姿态是有所不同,但这并不是源于思想立场的转变。对激进的理想主义的疏离,仅仅是从年少时的迟迟疑疑畏手畏脚,转变为今天的坦荡自信高调宣喻。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王蒙开始文学创作时,他已经对具体的“革命事业”有了充分的现实思考,是一个富有工作经验的“年轻的老革命”了。但从后来他的各种文字中能够看出,在创作开始之前,王蒙也经历过一定时间的“纯粹”阶段。事实上,有无数个案能够证明这一点:在投入社会革命的斗争之初,凡衣食无忧的革命者大都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们不是出于朴素的对阶级压迫的反抗,不是为了自身世俗需求的满足,而是为了建造一个他们心目中的理想世界,是一种超越了一己私利的崇高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换句话说,他们的革命出发点更少形而下欲望,更多形而上追求。而这里的“纯粹的理想主义”也可以用“完美主义”来替换。因为缺乏对理想实现过程中艰难和沉重的深入体悟,就必然没有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的成熟。此时,王蒙的革命理想仍不免是高居云端。至于革命本身,作为一种生命存在状态,对于像他这样诗人气质的敏感少年,彼时毋宁说是一种青春生命力的本能诉求:火热的生活,紧张的节奏,每一天都充满意义,每一刻都处于亢奋的高峰体验。革命的内涵,相对于意识形态意义上的宏大深远,更多的是个人青春的表征、内心浪漫情感的载体。在《青春万岁》和《恋爱的季节》这两个创作时间相距40年的文本中,王蒙集中书写了共和国初期年青一代革命者的心理。革命,和爱情一样,都是青春的必然组成部分,是新时代新生活的象征。革命、青春、爱情三者在他心中是三位一体的,对此王蒙有着激荡人心的抒怀:“对于青春,没有比革命和爱情更有魅力的了。”“青春、革命、爱情,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还能不点燃全部世界与全部生命!”[3](P102)这样的一种体味非常值得探究。可以说,这也算是一种“革命加恋爱”的模式:革命就是恋爱。可见,这时他的理想主义,更多的是审美性的,追求唯美的,或者说就是一种生命的“快感”体验。
只是很快,革命的建设事业就显示出了它的复杂性,它使青年人从一厢情愿的迷醉中清醒,从完美的理想中跌落到远不完美的现实中。“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北岛《一切》),尽管他笔下的主角们出场时都象是头顶着神圣的光环,通体透明阳光无限,但是在几十年间,他们无一例外进入命运乖骞的漫长季节,一个个由错愕、失态、而凄惶若丧家犬,裹挟在政治大潮中丧失了一切,甚至生命。
王蒙是怎样看待他们的命运的落差和磨难呢?通常,从宏大的国家意识形态高度来看取历史,有助于人们的更系统全局地把握一个时代:很多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作家们也提供了这样理解的依据。张贤亮、从维熙、韦君宜……但王蒙的解释与他们普遍不同,他不是从“外部”的时代和历史着眼,而更多从这些人“内部”的自我来展开考察。这是由他独特的出身所决定的。这些作家中,只有王蒙青少年时代完全处于政治机构的中心。他不仅是历史的见证人,甚至也是历史的创造者。再加以王蒙个人内省而多思的气质(这已经是无需论证的问题),王蒙无论是个人思考的立足点,还是情感投入方式,都有异于这些“五七”族或者说“复出”的作家们。所以他对历史与个人命运之间关系的思考就有了非常独特的视角和解释。这也就是理解他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之间关系的切口。
王蒙并没有让他笔下的“少共”们的故事落入时代无常好人落难的惯常模式,在它看来,他们并不单纯地仅处于受害者的地位。同时,在表现无数次使无数人灭顶的政治风暴中,他笔下也根本未曾出现任何人格卑劣的政治小丑,令人生恨的反面角色。对人物的这种不落窠臼的处理证明着王蒙的用心:这并不是时过境迁、不无麻木的“一笑泯恩仇”,而是一种清醒冷静的“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一种更加深刻的深入心灵后的拷问与宽容。正如《失态的季节》内容提要中所概括:“当大棒打来的时候,人们真诚地怀疑自己、出卖自己;也真诚地怀疑别人,出卖别人。”这颇为精当的两处“真诚”道尽多少悲剧根源。因为真诚,他们在自己被批判时痛心疾首,诚惶诚恐,相信自己确实问题严重;因为真诚,他们批判别人时大义凛然,心安理得,并无任何颜面顾忌与良心不安。二者出发点是一致的。王蒙无情地道出对“这一类人”的精神总结:“他们的生活太单纯了。”“知识分子‘忠’起来,哪个工农也比不上,工农毕竟要实际得多。而知识分子的忠,无边无际,又像抒情,又像浪漫主义,又象童话,又像黑格尔的绝对理念,又像为忠而忠,甚至像是表演。”[4](P402)这一评价与前面谈到的那种珍视留恋的态度截然相反,点到了这一类人先天的软肋,甚至可以说是颇有几分讽刺挖苦。由王蒙自己——过去这一群体中的一员来说出这些话确实有些残酷,它显示出作家直视自身的勇气与智慧。
由此可见,王蒙对个人在历史大潮中的蒙难更多是面向自我的反躬自省:是由于这些“革命者”自我角色的先天本质或者说缺陷,才让自己在政治漩涡中越陷越深。这是王蒙的独特之处,他并不抱怨时代对个人的亏欠,而要人们自己更多地负责起自己的命运。
其实这个原因就可以解释王蒙为什么在除了一篇很短的小说《最宝贵的》之外,他在“新时期”的第一个文学创作热潮“伤痕”文学中,并未加入“集体大控诉”。待他抛出的“集束手榴弹”③时已经明显让人们看到了他对“伤痕”的超越。这几部小说多数后来被视作“反思”文学的代表作。王蒙思考的深刻在当时是鲜有的,到达了当时的文学对国家、社会、历史所能达到的最深处。当然可以理解王蒙的创作姿态是出于对政治所容忍的言说空间的谙熟,但更重要的是他成长的经历和知识谱系决定他采取这样一个特殊的言说立足点。
认识到这一点,就可以理解一些人认为王蒙从理想主义到现实主义的“转变”,或者说“撤退”的真正原因。他更多的是基于对这些历史中个人的政治人格和心理特征的考察,而没有更多的让所谓政治大势来负责。也就是说他更关注更痛心的是个人自我决定了、制造了自己的悲剧。所以,王蒙对早年的理想主义情怀的态度更多的是悲悯和无奈。基于同情的理解,让他对早年的“理想”不会是背弃,只能是在心中的纠结。
从最初的困惑,到革命理想受到无情的挫折,再到中断创作的近20年的时间,王蒙拥有了充分观照和思考的距离,他已经全面接触到了昔日极端理想主义背后的残酷。人们总爱提到这段话:“是的,46岁的作者已经比21岁的作者复杂多了,虽然对于那些消极的东西我也表现了尖酸刻薄,冷嘲热讽,但是,我已经懂得了‘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道理。懂得了讲‘费厄泼赖’,讲恕道,讲宽容和耐心,讲安定团结。尖酸刻薄后面我有温情,冷嘲热讽后面我有谅解,痛心疾首后面我仍然满怀热忱地期待着。我还懂得了人不能没有理想,但理想不能一下子变成现实,懂得了用小说干预生活毕竟比脚踏实地地去改变生活容易。”[5](P37~38)。这段话说在 80 年代的早期,人们通常从这里注意到他从云端回归脚下的成熟。但就在这里还应注意到他“懂得了人不能没有理想”,“对于那些消极的东西我也表现了尖酸刻薄,冷嘲热讽”的态度,他没有放弃对理想的尊重,对现实也并非打算一团和气地认可。有论者说“他也为自己曾经付出过,然而被历史证明是无所谓的代价恼怒不已,”④实属言过,对于王蒙,绝无类似“幡然醒悟”的状态,长期自觉的对个人的要求和修炼已然熔铸了他的人格,打下了他的精神底色。从新时期之后,在理想主义整体失落的社会语境中,倡扬多元,反对独断,崇尚理解和宽容虽然成为王蒙的基本态度,但要看到,他不再大力为理想主义鼓吹,只是为了避免(经验智识不及他的人们)不自觉间重蹈历史覆辙,使国家民族再陷泥淖。至于他本人,对现实的和解或妥协,并不妨碍他保留着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精神气质。
在“季节”系列长篇小说中,那么多不乏知识的人却自觉用统一的思想禁锢住自己的头脑,似乎幼稚而荒谬,但这正是全身心投入某种信仰后最正常的表现。当彻底地服膺于共产主义理想和无产阶段革命理论时,他们愿意为之奋斗、为之献身、为之九死而无悔。这种经验在当代作家中为王蒙所独有,尽管随着时光的推移,作家已积淀了足够的智慧和理性来面对往昔,但这种理想主义的光辉依然是王蒙心中最可宝贵的精神资源,无法湮没,不容亵渎。在《踌躇的季节》里王蒙有一大段情绪激烈的“叙述干预”,在那里发出自己的质问和驳斥:“哪一个发了疯的无知小子敢说我们这一代人软弱和恐惧,甚至于说我们是明哲保身的机灵鬼?……无知永远算不上恶德,但用无知来规范世界却不仅是好笑。你们的责备一钱不值!我们选择了生活,那不是出自同一理想信仰的精神力量吗?那冲云天破霄汉必死必争的高于一切的圣徒式的精神力量,对于我们这一辈人还不是看家的本领、吃饭的家什、炉火纯青的祖传功底和浸深化透了的玉液琼浆!你们呀,你们竟以为精神的历史从你们开天辟地!你们究竟懂个啥子哟!”[6](P166~167)在颇具王蒙特色的密不透风的句式中,饱含着反击的肝火,他在为自己和他同时代的战友们辩护,但其中也有着对那段理想主义不为时下所理解、相信的悲凉。
这样,我们就能够发现,认为王蒙“也为自己曾经付出过,然而被历史证明是无所谓的代价恼怒不已”④的看法,确实有点皮相之见了。对于王蒙,绝无类似“幡然醒悟”的状态,长期自觉的对个人的反思已然熔铸了他的人格,打下了他的精神底色。王蒙对自己“布尔什维克”的身份体认是自觉的。“作家、学者和干部,我的第一身分是革命者”。⑤“我为了我们的国家、社会、生活更加美好而写作”。⑥类似于此的表述,在王蒙不同时期的各种文字中比比皆是。永远鲜明的政治关怀,以及渗透其中与革命话语同构的主观抒情,是王蒙创作的名片。这是他被指称怀有“少共情结”的来由,也是他在今天失去了很多读者和评论家(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原因。
在90年代,虽然王蒙写过《躲避崇高》,虽然王蒙也写过一些养猫、磨豆浆之类的怡情散文,并为类似这样小散文的意义辩争过,他的用心都是避免人们看取生活态度极端化,过于单向度地去理解精神追求的丰富性。而更早在80年代末他就曾用“出世”与“入世”的说法,以契诃夫和遇罗锦的小说为例,对其中琐碎凡俗的日常生活和丰富崇高的精神境界必然冲突的观念,表明过自己的不以为然。⑦在看取世界和生活时,他从来也没有将理想与现实对立起来,在他看来,二者并非是形同冰炭,势若水火。
王蒙心中存在一对复杂的矛盾。早年纯如水、烈如焰般激情燃烧的岁月在心中至高无上,它锻造了作家那种融入血脉的坚强、入世、进取的信念,但随着客观理性的深入反思,激情背后的脆弱和沉重又会让作家从内心去否定、超越这种“少共情结”,这的确是一种难以排遣的两难处境。
注释
①孙郁.王蒙:从纯粹到杂色[J].当代作家评论,1997,(6).
②何西来.评王蒙的《季节》四部[J].文艺研究,2001,(4).此外支持这一观点的知名学者中还有张志忠发表于2003年第六期《文史哲》上的《青春历史诗意的追寻与质询》等.
③指是先后发表于1979~1980年的《布礼》、《夜的眼》、《蝴蝶》、《春之声》、《风筝飘带》、《海的梦》几部中短篇小说.
④陈思和.关于乌托邦语言的一点随想[J].文艺争鸣,1994,(2).
⑤王蒙.我只是文化蚯蚓[N].羊城晚报,2000-07-21.
⑥王蒙.中国国外获奖作家作品集·王蒙卷[M].昆明:云南文学出版社,2001.
⑦王蒙,王干.王蒙王干对话录.[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2.
[1]王蒙.青春万岁[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2]王蒙.王蒙自述:我的人生哲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3]鲁迅.二心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4]王蒙.王蒙文集(第3卷)[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3.
[5]王蒙.狂欢的季节[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6]王蒙.踌躇的季节[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