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臆想

戴 昀

一

我不止一次地想，千年之前的世界应该是个什么样？臆想的结果是，那时的天空肯定更加蔚蓝更加明朗更加剔透；偶尔飘过几片白云，也必定很可爱，很令人遐思，很令人向往；千年前的星空，应该是璀璨夺目，五彩缤纷的——尽管人们并不懂，这些闪烁的星星其实都是毫无生命的发光球体；千年前的水，也应该更清澈更甜美更柔情；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千年前的人们一定很淳朴很通明很达理。

我一直迷恋中国古代，因为那里有太白“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豪迈；有清照“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羞涩；有商隐“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伤感；有东坡“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悲怆。

还有，那些仗剑天涯逍遥自在的各路英雄侠客：那“一箫一剑走江湖”的从容与抱负；那“一叶扁舟，天地任我游”的潇洒与自由；抑或是“浪迹天涯，处处为家”的沧桑与凄苦，“柳条弄色不忍见，梅花满枝空断肠”的相思与无奈，“贫居往往无烟火，不独明朝为子推”的穷困与激愤。

所有这些，都在我梦中沉淀、凝结，化作历史画卷上的一颗颗明珠。

二

我曾经在想，假如时光倒流一千年，我会是谁？

我臆想还会像现在一样，是一个端庄俊秀的少女，不过一般情况下，会躲进深闺人不知；我在那幽雅的庭院里，或在那飘香的闺房中，着一身锦绣，焚一炷炉香，抚一首琴曲，淡泊而清静，悠远而空灵；抑或默默地坐在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针一方罗帕，绣一条绸缎；有时把玩海棠，有时轻吻芙蓉，有时嗅闻玫瑰。总之，所有的思绪都沐浴在那醉人的芬芳之中。

我想我应该是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虽只有布衣衩裙，木刻发簪，但极富水乡柔情，精致灵动，袅娜妩媚。春日采桑于绿水之阳，夏日荡漾在莲叶深处，伴着江南小调，优哉游哉——江南小调，悦耳动听，随风飘散，弥漫整个晴空。或撑一把油纸伞，从那承载无数美好故事的青石板上走过，望着远方的斜阳，将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定格。

我想我应该是踏着驼铃翩翩走来的胡女，艳丽的胡服，飘逸的卷发，额间贴着闪耀的描眼；旋转，跳跃，放歌；健壮的身材，丰满的体魄，漂亮的容颜；多彩的手指跟着节拍跳动，脚腕上的铃铛随着舞步叮铃；尽情展现自己美丽的青春，挥洒自己奔放的热情，浓缩异域迷人的风采。

或许，我更有可能是一个快意的侠女，一身威风凛凛的戎装，英姿飒爽，一人一马一剑，来无影去无踪，笑傲江湖。

或许，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