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秋[邢台学院, 河北 邢台 054001]
试析《唐山大地震》主题曲的情感取向及其表现
⊙崔景秋[邢台学院, 河北 邢台 054001]
《唐山大地震》主题曲围绕中国人有关“家”的情感内涵展开细腻抒情,塑造了鲜明的抒情主人公形象“我”。影片以在家庭中处于不同位置的“我”为核心,在夫妻、母女、母子、父女、婆媳、兄弟姐妹等关系中,以简洁朴实的台词、细致入微的动作和局部特写等表现方式,展示了各种人物关系中蕴含的情感网络,引导着当今时代观众有关“家”的情感取向的形成。
《唐山大地震》 主题曲 家 情感取向 表现
当《唐山大地震》的前期宣传把影片的主题曲和主题透露给观众时,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它们是如何表达主题的?其表达方式怎样震动人们的情感世界?
首先,主题曲中蕴含着主人公“我”的鲜明形象,它围绕中国人有关“家”的情感内涵展开的细腻抒情,突出了短暂的二十三秒带给“我”的三十二年的长夜一样的情感之“痛”。这一情感连接来自于短暂的时间带给自己“一生”的“失眠”,也才有了“长的夜”,才会“眼角有鱼尾的图案,时间压弯了躯干”。这种痛楚来自于自己这些年从没有看到月圆。对这种不合逻辑的连接的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在“我”清醒的一生的失眠中,心中的月从没有圆满。“月圆”的出现,显然已和中国人有关“家”的情感内涵,诸如阖家团圆、美满幸福等相关。阖家不能团圆带给“我”的“痛”,使自己就像“被风吹乱的蜡烛”,只能“顶着火焰流泪哭”。孤独、无助、凄凉,但又有宁愿献出一切的坚韧、执著和顽强。如此丰富复杂的情感体验,来自于对不能阖家团圆的原因的追溯:挖开“记忆”的“那层土”。“记忆”和“废墟”带来像经历没有麻醉的手术一样的“痛”,已经使自己的情感永远与“孤独”相伴,而与“幸福”感无缘,以至于“麻木”于“幸福”。这种被人视为“冷漠”的表现,是因为后者没有感触到潜伏于自己内心的对家的情感热流的奔涌。正是这份对家的情感,才使得自己产生了走出“雾”的期待,对“日出”的呼唤。在这里,“雾”和“日出”构成了相对立的重要意象,拨(开)云(雾)见日是隐含其中的情感期盼。在这个意义上,“夜”“痛”“风”“记忆”“孤独”“冷漠”与“雾”,在“我”所体验到的情感内涵上是一样的。“日出”意味着对自己走出“这么长的夜”的期望,对“痛”的充分感知,对走出“失眠”的渴望,对“月圆”“幸福”的追求,对希望人们感知到自己“温度”的渴望和呼唤。
应该说,主题曲回环往复地抒发出的“我”的情感,适用于影片中作为“我”的每个角色。那么,主题曲中“我”的情感取向又如何在影片中的每一个“我”的丰富情感中展示出来?影片选取在家庭中处于不同位置的人物为核心,在夫妻、母女、母子、父女、婆媳、兄弟姐妹等诸种人物关系中,以简洁朴实的台词、细致入微的动作和局部特写等表现方式,展示了各种人物关系构成的情感网络,把主题曲中“我”的情感取向形象地展示在镜头前,召唤着当今时代人们有关“家”的情感取向的形成。
先来看家庭中夫妻间的情感。为了爱情和家庭,丈夫留在妻子所在地,幸福地为家庭忙碌着;灾难面前,毫不犹豫地保护妻子,为救孩子走入死地,留给妻子的最后表情和话语是责备她冒险的“你要干什么”,最后动作是把她狠狠抛到远离死神的地方。面对灾难来临时失去爱人之“痛”,断然拒绝婆婆“你还年轻”“再走一步”的建议;十年后,面对下岗的困境,决然回绝爱慕者的追求;二十年后,在以“荣华富贵”为背景的酒席上,以淡然的表情回答儿子有关为什么自己不再找老伴的担心和不解:“哪个男的能用命对我好啊?”三十二年后,跪在丈夫墓碑前,以平静的表情说出丈夫对自己的“疼”爱,回答了他人眼里妻子因丈夫去世所经历的“孤单”和“苦”,主题曲中“痛”带来的夫妻情,不禁使人潸然泪下。军人德清与桂兰夫妇,以另一种形象补充着夫妻间的情感取向。镜头聚焦两人在一起时经常性的吵架,又似乎都是为夫妻的几句话做准备。妻子临终前,叮嘱女儿“替我照顾好你爸”。作为军人,妻子病危时,面对两年未回家的女儿,父亲以毛巾捂脸,说出“你还是回去看看你妈吧”;妻子去世后,丈夫默坐,以手轻抚妻子遗像;女儿回家探亲,父亲以平白如水的话,表明了多年来自己与去世妻子间的情感交流方式。
家庭中的母女关系也是影片注重表现的重要情感,比如元妮和方登。在这一关系中,母亲对女儿体贴入微:从水盆中准备好的两个西红柿,从救人中呼天喊地的话语,从选择救儿子时母亲绝望的表情和无奈而模糊的话语都能体现出来。即使如此,母亲对没有选择救女儿的歉疚之“痛”一直深埋在心里:对儿子疼爱有加,却打了说出“当年还不如救我姐”的儿子,即使能以用心灵与因自己而“死去”的女儿的魂儿对话温暖自己;三十二年后,听到女儿活着的消息,母亲捏不住饺子皮的动作,简洁平实的台词(“你总盯着我干什么啊”),甚至静止僵直的身体语言,都让观众深刻地感受到了此时此刻人物剧烈的内心情感活动。当镜头聚焦于女儿站在母亲供奉的自己的遗像前,拿起水盆里洗干净的西红柿时,断裂三十二年的时间里母亲对女儿的复杂丰富的情感,瞬间被连在一起:灾难发生前,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是:“妈明儿给你买去”,“骗人”,“没骗你,妈说话算话”;三十二年后,母亲的话语连接着三十多年的时空:“西红柿都给你洗干净了,妈没骗你。”母亲缓慢下跪道歉的动作,把“成天惦着”的“痛”,对女儿“不给信儿”“不理”的宽容,细腻、有度、充分地展示出来。在这一关系中,女儿很懂事:“妈做饭热,先让妈吹”;灾难后,女儿在沉默中的思念,通过其梦境中的呼喊和相见填充。当墓碑里排放整齐的课本出现后,女儿才认识到自己对母亲的“折磨”,它与母亲的台词结合,集中地呼应着主题曲中蕴含的情感取向。
影片也较为完整地着力表现了元妮与方达的母子情感。经历灾难,母亲只要能让儿子“享福就行”;儿子上学,精心照顾吃喝,关注逐渐成人的儿子的形象,搬冰箱、冒雨到校等动作,都说明母亲为儿子学习所做的一切努力;为儿子的工作,“想遍”各行各业;担忧自己死后儿子怎么办;想到儿子的成家立业,甚至“想早点替你带大个孩子,等你老了好伺候你啊”;儿子外出,叮嘱别人照顾着点。在这一关系的处理上,影片略去了母亲“跟方达着急的时候”,把重点放在主题曲中能够引导人物情感转向的重要方面。面对经历灾难、“心碎成渣”的母亲,影片聚焦了母子情中儿子的“懂事”:指责兄弟们“我妈在你还抽烟”;他对女朋友的要求;创业成功后要接母亲到杭州,遵从母亲意愿卖墓地;略带着急责备口气指责坚决不肯卖房子的母亲;做出不近人情的决定“点点必须得给我妈留下”。王德清与方登的父女情感,也是影片的重头戏之一。作为军人,养父充分考虑到死里逃生的女儿的情感感受,为初到家和在军营吃饭时的女儿解围,安慰高考前做噩梦的女儿,充分尊重女儿报考志愿的选择,时常提醒女儿寻找亲人,愤怒中打了对不起女儿的杨志。作为父亲,多年来女儿留给父亲的这些无法解释的疑问,带给了他因担忧女儿而逐渐憔悴的面容;作为父亲,多年来对女儿关心备至却又无从找到,无法掩饰和控制的担忧和隐含其中的愤怒,转化为面对回来的女儿时拍击沙发时蕴含的深情。看到女儿对自己多年来付出的情感的回应,父亲略带夸张的满心的高兴、自豪和满足,把父女情带来的温暖引向每个人的心中:“我现在也是一大家子人啊。”
影片把情感取向的重头戏放在以上四个方面的同时,也并没有忽略表现家庭中兄弟、姐弟、婆媳、姑嫂等之间的情感。作为姐姐,方登从小就保护并谦让着弟弟方达。作为从灾难中走来的弟弟,对妈妈的体贴中承担着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痛”带来的责任。大姑阻止悲伤中的母亲说出伤害弟媳情感的话语,又以家庭的温暖安慰弟媳,站在弟媳位置上劝解母亲。作为儿媳,元妮忍受着失去家的悲痛,同意婆婆带走儿子;婆婆则在儿子去世后一直给儿媳、孙子寄钱,寄煎饼;儿媳也以几乎每年春节的时候回趟老家,安慰着婆婆。作为儿媳,小河责备对婆婆发脾气的丈夫;即使心中有千万个理由不愿和儿子分开,但还是真诚地向照看儿子的婆婆道谢。
总之,影片以多样性的表现展示着经受灾难的家庭中的人与人的情感,呼应着主题曲的情感取向。处于当今时代的人们,如果能够从中产生强烈的情感冲击,在各自有着不同处境的家庭中学会感恩,那么,影片主题曲隐含的情感取向就将会在和谐社会建设中尽到责任。
[1] 任慧群.试析《十月围城》人物塑造的价值取向[J].电影评介,2010,(09).
[2] 任慧群.试析《非诚勿扰》主题曲中意象的多重意蕴[J].电影评介,2010,(05).
作 者:崔景秋,河北邢台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音乐审美教育、形体美学教育。
编 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