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歆瑜
魅力湘西 美之融合—浅析京派作家沈从文笔下“湘西世界”的独特魅力
● 唐歆瑜
作为京派代表作家的沈从文,他笔下的“湘西世界”极为明显的体现了京派作家作品的特质,呈现出乡村中国的文学形态。故乡那如诗如画,充满传奇性的地域色彩,赋予他创作的灵感。凭借他的“湘西世界”的作品,沈从文对中国现代文学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作出独特的贡献。
京派作家有一个显著的特色,那就是注重自然生命之流注,善于对气氛的精心营造,对平凡人生命运的关注。京派作家把表现美作为文学的最高追求,而最基本的核心就是表现纯朴、原始的人性美、人情美。京派理论家李长之曾经认为:“文学只应求永恒不变之美”,不必“描写现实”。① “文学只应求永恒不变之美”确实成为京派作家共同的心声和自觉地实践。在京派作家看来,朴野的乡村真正保留着原始、美好的人性。所以在他们笔端流出的很多篇幅都是讴歌纯朴、原始、美好的人性,因而更加向往和怀念较多地保存着古朴民风的内地农村,尤其像湘西一带留存着不少原始风俗习性的农村。于是在京派小说流派的笔下出现了许多反映乡村特色生活和发现平民世界的小说,“除了沈从文的湘西世界、还有废名的黄梅故乡和京西城郊世界、卢焚的河南果园城世界、萧乾的北京城根的篱下世界等等”。②林微
因曾将京派小说的创作特征归纳为“趋向农村或少受教育分子或劳动者的生活描写”而“诚实的重要还在于题材的新鲜,结构的完整,文字的流丽之上”。③对城市文明、病态都市的批判和对于纯朴乡村的生活赞美是他们的价值取向。喜欢描写少受现代文明侵袭的乡村田园生活和幽静的农村,向往一种人与人之间真情、友爱、纯朴、天真的关系。而作为京派领衔作家的沈从文,把京派作家的这个特色发挥到了极致。他竖起“美在生命”的大旗,公开标榜自己“我是个对一切无信仰,却只信仰‘生命’”。他把生命赋予极端重要的地位。他说:“我只想造希腊小庙,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而他的作品在真正意义上实践了他的愿望:“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④
在19世纪中国的二三十年代文坛,已经出现从社会科学的角度和运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来反映中国城市和农村变化的文学作品。如左翼文艺创作就侧重于社会分析,充满着阶级的批判。让读者清楚了解中国的现状极其发展的根源。但沈从文则独树一帜为世人建造了一个现代版的“世外桃源”----充满神奇和无穷魅力的“湘西世界”。正是沈从文秉持表现人性美的文学理念,他的创作偏离了30年代文坛的主流,当左翼文学激进的政治口号和工业文明急剧地冲击着传统文明的堤岸时,而他却把目光聚焦在“湘西世界”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把“湘西世界“作为自己的精神栖居地和艺术归宿地,展现出湘西美丽的风采。他的“湘西世界”既有对乡村自然风景、当地民俗和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情人性之美的写照,更有作者对人生的感悟的反思。
文学必须深深植根于社会人生的深厚土壤中,才会枝叶繁茂,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而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正是扎根于湘西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因为在湘西系列的作品中大多写的是湘西风物,向读者展示迷人的地域风采:这里有春天采蕨捡箘子的欢乐描述,秋天摘八月瓜喜悦之情的流露,秋夜明火捕鱼的迷人的场景刻画,冬日赶山打猎场面的再现,街头单刀独斗,岩洞“山鬼”游宿的记录。不仅有《龙珠》、《雨后》那种对生命的原始活力的赞美,也有《月下小景》、《媚金,豹子与那羊》那类古老风俗传说在想象中的再现,更有《边城》、《会明》、《虎雏》那种西南地区纯朴民性的诗意展现。这里还有青春生命的律动,牧歌田园的荡漾。
沈从文在他的湘西世界中,表现的是偏处一隅的湘西动人的风景,主张“人与自然的契合”。以湘西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主要是通过对湘西人原始,自然的生命形式赞颂人性美。正是这种“乡下人”的眼光和身份认同,以及那种对故土的深深眷念之情,促使他用一种“乡下人”的生命体验和文化立场,完全跳出了左翼作家那种激进的革命文学,从政治和阶级分析的角度切入农村的落后与不足,更不像海派文人那样从商业化的角度来表现城市物质的进步和生活的多样和丰富,而是通过地域的、民族的文化态度展现其故乡的人物、风俗。读沈从文的湘西世界的小说,总能给人一种迷恋和沉醉的感觉,因为他笔下的湘西世界,带有崇高而朴实和宁静清新的意境之美,你可以感受到美的情趣。
的确,在沈从文的笔下,你看到的是普通劳动者、下层百姓诸如农民、士兵、猎手、渔夫、水手、土娼等,他们是那么淳厚、真情、热情、善良、重情守义,尽管自己生活水平不高但却极为慷慨好客,粗犷中透露出诚实可爱。青年男女的爱情作为美好人性的集中体现,在沈从文的笔下得到如诗如画般的展现:青年男女,星夜幽会,山间情歌对唱,借歌声以叙相思之情。沈从文笔下就不乏《诗经》中那种男欢女娱的歌声和《九歌》中动人的人神相恋的传奇故事。《龙朱》中的龙朱具有年青貌美和高尚的美德,却为赢不到姑娘的芳心而苦恼,最终用动人的歌声得到美丽的姑娘;《神巫之爱》中的少年神巫,长得英俊年少,光彩照人,拒绝了一切多情的女子,却钟情于美丽动人的哑姑娘;《媚金.豹子.与那羊》虽然是男女殉情,但却表现了媚金和豹子对爱情的忠诚。即使是辰河上的妓女也都重情守义。这正是沈从文所要着力赞美的苗族人民,他们纯朴、善良,追求的是一诺千金的真正的爱情。这类是一曲曲苗族人民追求爱情幸福的赞歌。
《月下小景》中那对为追求自由爱情而双双殉情的情侣表现出的美好情操;《会明》中那个做了十多年伙夫的兵士,对革命使命的忠诚,珍惜保存那面护国军旗,不正是下层劳动者出身的士兵的性格本色使然么?《边城》中的老船工古道热肠、忠于职守,船总顺顺的慷慨解难,公正无私。还有天真纯情的少女,如《三三》中的三三,《边城》中的翠翠,《长河》中的夭夭,《阿黑小史》中的阿黑。因为这一切都远离都市的虚伪,只有爱情的纯真,人性的善良和真情。都是自然人性的显现。他们生活在湘西的青山秀水中,远离山外尘世的喧嚣,诚实无邪,人生沧桑磨不去的是淳朴和善良,沈从文笔下的这些湘西人大多是纯朴、善良,识大体、顾礼义,也正是作家理想化的自然人性。沈从文从传统文化的角度来探寻和再现了湘西乡村生活方式,以及湘西苗族人的灵魂。
沈从文笔下梦幻神奇的“湘西世界”所表现出来的具有一种纯真的亲情和友情。生活在这片自由、安详、快乐、宁静和没有都市纷扰的土地上的人们,人人平等,重情轻利,每人都有善良美好的心灵,以诚待人,没有相互算计和以强凌弱,而是相互谦让,在这平淡的生活中,却流淌着浓浓的情与爱。船夫与翠翠祖孙之间、三三和母亲之间,那种绵密的人伦亲情;船总顺顺与老马兵,相互间促膝闲聊、扶贫济困,暖暖的邻里之情;少女夭夭和老水手成了忘年交,有着纯洁无邪的友情,等等。这些纯真、质朴的情与爱,完全超脱了世俗的功利性,有着真实饱满的情感和诗意的人生。
作家呕心沥血 之作《边城》更是作家理想中的社会形态:在“边城”——茶峒,这里风光如画、民风淳朴,生活是那样宁静、安逸。随《边城》的故事展开,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陶渊明“桃花源”的理想境地,我们看到的是古道热肠的老船夫五十年如一日的不辞辛劳与善良、充满纯真与活泼的翠翠、那纯洁透明的少女情怀、是附近左邻右乡那些乡亲们的和气、友好、诚实、善良、热情、勇气和义气。那里发生的一切的确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美丽与悠远,给读者留下的是一种寄托和向往。沈从文把《边城》看成是一座供奉着人性的“希腊小庙”,在那里乡情民俗、人事命运、普通民众是那样完美和谐,浑然一体,充满着诗情画意。
在沈从文先生笔下,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和湘西那美丽自然的风景也令人神往激起无穷的遐想,你看那湘西边陲的秀丽风光——清澈见底的河流,碧绿常翠连天的高山,绵远千里的沅水河中飞驰的木船,依水傍岸风格独特的吊脚楼,这一切无不动人情怀。世代生息繁衍在这里的湘西土著人们,生活在一种宁静、安详、和谐的环境中,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从他的作品可以看出具有浓郁的湘西地域风采,弥漫着湘西浓厚的乡土气息,“充满原始而神秘的恐怖,交织野蛮与优美”⑤沈从文通过描写湘西人民生活形态和对湘西民俗风情的显示,反映了处于原始社会或半原始社会时期的湘西人民的生活图景,流露出浓郁的乡土气息,勾画出一幅幅至纯至美的湘西民俗风情画。沈从文将自己的生命完全融入了这片土地。他的作品向人们奉献他对故土眷恋的情怀,向人们讲述发生在身边一个又一个神秘明丽而又揪心的传奇故事,在这中间,自然与人类、现实与历史、生活与生命、必然与偶然、哲理与情愫交织在一起,渗透着楚文化的精神和风采,都是人们百读不厌,感人至深的传世之作。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无疑是在用童心和将忆及逝去的美“在与现实世界进行对照后,对平凡和普通人生投入极大的关注,从理想的角度来书写他心目中的神奇“湘西世界”。但“沈从文笔下的 湘西,也只能是现代知识者沈从文眼中审美想象中的湘西,作为这个现代人的审美理想的感性显现的湘西”。⑥虽然“湘西世界”令人神往,但她并非现实世界的场景,只是作者理想中的文学世界,但无论怎样“湘西神话”将与沈从文的作品永远流传,在中国的文坛上熠熠生辉!
【作者单位:桂林市广播电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