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戴维·威廉森《往北去》中的主要人物形象

2011-08-15 00:42西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绵阳621010
名作欣赏 2011年24期
关键词:弗兰克澳大利亚爱情

⊙周 文[西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四川 绵阳 621010]

作 者:周 文,西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澳大利亚文学研究。

戴维·威廉森(David Williamson,1942— )是澳大利亚当代最著名的剧作家,迄今已创作了三十余部戏剧。《往北去》(Travelling North,1979)是他的第九部戏剧。该剧是对20世纪70年代社会发展——惠特拉姆总理执政时期的政治与社会动乱和随后而来的经济大萧条,以及改革者面临的机会与所取得的成就之间的差距——做出的直接回应。《往北去》于1987年被拍摄成电影,中文译名为《独闯天涯》。

《往北去》是一部爱情剧,它讲述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鳏夫弗兰克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离婚女人弗兰西丝之间发生的故事。他们坚持追逐梦想的权利,尽管弗兰西丝的女儿苏菲和海伦认为这种关系是不明智的或者可以说是令人反感的。弗兰克每况愈下的身体扼杀了弗兰西丝想去热带地方过那种牧歌式生活的梦想,为了在寒冷的墨尔本和温暖的北方之间找一个相对具有优势的地方,弗兰克特有的专横的独立风格使得他们的感情没有任何进展。最后弗兰克死去,而弗兰西丝却面带着微笑踏入阳光里,一个人继续孤独地寻求她的梦想。该剧通过描写两个老年男女,在丧偶后离开子女北上重新建立家庭以及再婚后所产生的新的矛盾,探讨了爱情与责任,新家与旧家之间的冲突,反映了澳大利亚老年人尴尬的晚景。

一、人物形象分析

威廉森在《往北去》中探究了爱情与责任这一复杂问题。该剧的基调忧喜参半。它叙述了主人公和他们各自的孩子的生活情形,并且精确地再现了个人与文化价值之间的关系。与以往威廉森作品中的夫妻,如《搬迁者》中的肯尼与福依纳,《唐的聚会》中唐与凯斯、埃文与凯瑞等,经常忍受着急躁易怒的关系不同的是,该剧中这对老年夫妇能够心平气和、深思熟虑地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往北去》一剧结构严谨,在严肃与细微的幽默之间达到平衡,因此菲兹帕特克称认为它是威廉森“最优秀”的作品。然而,在《往北去》的严肃主题下,威廉森仍然用他特有的技巧平衡了剧中的幽默与伤感。当人物角色与自己的过错作斗争时,观众都深感忧虑——女儿们强烈的占有欲、弗兰西丝的疑虑以及弗兰克对他的人生与所犯错误的深思熟虑。正是这对老年夫妇坦率地承认自己都有过错,才使得这两个角色深受观众的喜爱。

1.弗兰克——澳大利亚传统男性的化身

弗兰克既是一个土木工程师,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相信事在人为,想通过政治改变自己的命运。弗兰克曾是一名共产党员,当过图拉克选区的候选人。虽然他目睹了保守党在国内的政策以及其处理澳大利亚入侵越南这一问题上的决策,但是他的信念并未因此而动摇,直至最后保守党在冷战和苏联干涉匈牙利等国际问题上的决策,迫使他脱离党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工党重新夺回政权,惠特拉姆政府宣布新政的那个夜里,弗兰克去世了。

弗兰克专制蛮横、固执己见。他与弗兰西丝住在一起,却不和她结婚,因为他不相信婚姻。他对女儿琼说:“我不会和她结婚。”虽然弗兰西丝表示:“如果我说我非常开心的话那是在撒谎。从逻辑上讲,如果两个人彼此相爱,就没有必要办一纸证书,但是我生长在一个宗教家庭,想要摆脱那些残余的罪恶感有些困难。”她还是接受了他的想法。弗兰克的儿子埃里克多年不和他联系,即使后来在他身体相当虚弱的时候,埃里克都借口说太忙没来看望他。弗兰克说:“为什么他如此恨我?……我做了一个理想父亲应该做的一切——每次学校放假我都带他去钓鱼。”当琼说因为埃里克讨厌钓鱼的时候,弗兰克反驳道:“那就是他的问题了,下贱的蠢人。”他还认为儿子成为保守党人是在故意刁难他。甚至到最后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仍然认为造成他们父子关系不和的原因是埃里克自己的过错。此外,他称女婿是“固执己见的狂妄家伙,嘴快没脑子”。而琼的说法则让人忍俊不禁:“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他对你也有同样高的评价。”弗兰克对过逝的妻子伊芙也不尊重。琼说:“你想当然地认为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全心全意地服侍你。除了发号施令,你几乎不和她说话,而且你完全不尊重她的灵敏与智慧。”他还说弗兰西丝的女儿海伦“令人难以忍受、尖酸刻薄,思维像捕兽夹”。但弗兰克在思考人生时,曾先后向他的女儿和弗兰西丝坦白,尽管他一直热爱整个人类,但他对与他关系特别的人却粗心而且自私。在剧中第二幕第一场弗兰克病情恶化后,弗兰克对弗兰西丝说:“有时候我是一个老混蛋。”在该剧结尾时,弗兰克表示愿意与弗兰西丝结婚。他说:“你用恶霸与专制形容我虽太严厉却很公平。从今往后,我将是一个不同的人。我对你说结婚是绝对真诚的。”尽管弗兰克有着传统澳大利亚男性的特征,但他是一位受过教育的退休工程师,这种中产阶级背景使他的举止态度变得柔和。他是威廉森笔下人物中坚定自信、恃强凌弱的男性的延伸——就如同在剧中被他的医生索尔称为“一个相当傲慢又气人的老人”。

尽管弗兰克受过教育,但他仍然是澳大利亚男性社会传统与价值的产物,是被理想化了的沉默寡言的“家伙”:他的价值要靠伙伴情谊、酒馆里的革命关系、运动和性能力来体现。他以自我为中心,无视他人的情感。弗兰克生长于“二战”前的澳大利亚,是他那个时代的产物,体现了那个时代的信仰与价值观。

2.弗兰西丝——追求幸福与爱情的典型

弗兰西丝是威廉森着笔最多的人物。该剧沿着弗兰西丝的旅程不断发展:她对新爱情的惊叹,对承诺的仔细思考,以及屈服于伴随她所做的决定带来的怀疑与不安。这个以现实主义手法所表现出来的人物透露了她内心的冲突:是继续做一名离异的单身母亲还是要新的爱情,这使她左右为难。在与两个已经独立的女儿经受了艰难时刻后,她也曾对往事感到遗憾,因此她直言不讳地坦白:“当我年轻的时候,我回避了我该承担的责任……我把孩子们送走,因为我希望有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随着她与弗兰克感情的日益炽烈,她对弗兰克说:“我必须告诉你多少次你才明白?我爱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弗兰克病重的时候,他对弗兰西丝说:“照顾我不是你的责任。”而弗兰西丝生气地回答:“你千万不要再说这些话!”在弗兰克死后不久,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很快便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泰然自若地说“我会继续往北去”。弗兰西丝在如此痛苦的时刻没有感伤地对待她所经历的对爱、死亡和失去的情感,而是选择将个人情感深藏于心。在该剧最后一幕,弗兰西丝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表明她已经做好准备,忍受伤痛并继续前行。

二、人物反映出的生存危机

《往北去》的场景在墨尔本与北方的新南威尔士之间变换。该剧涉及爱情与分离、父母与孩子、自私、责任、忠诚,探讨了人类关系,以及主人公的生存与死亡,反映了现代人的生存危机。威廉森在接受《米安津》记者吉姆·戴维森采访时说,《往北去》是一部关于“人面临死亡时所遭遇的真正的困难”的戏剧。他还谈到弗兰克这一人物的原型来自他的一位朋友,这位老人的那种为了活下去表现出来的百折不挠的精神给威廉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死亡是一种别离。这部戏中的人物出自我有幸结识的一位老人。我无法改写这个人物,因为我和他并不是很熟悉。但这些年来,他的样子一直浮现在我脑海里,他虽然七十多岁,却头脑清醒,身体健壮,拒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古稀老人,而认为自己是一个在智力及性能力等各方面都很强的老人。”

《往北去》有三十多个场景,时间长达三年之久,场景的不断变换表明弗兰克和弗兰西丝作为情侣和父母,在没有热情的墨尔本时聚时散,似乎只有北方才是他们的天堂。由于弗兰克不仅理性而且像李尔王似的打算过一种新的生活,那么伴随着他死亡的临近,悲剧必然出现。不过,最终生命的意义不是失望而是神秘与充实。福兰克·哈里斯在《周日电讯》上发表评论说:“观众的笑声‘超越’了剧中的一些严肃主题——一对坚信爱情的老夫妇和陷入绝望婚姻中遭受创伤的年轻一代,以及弗兰克同死亡进行的抗争——威廉森以极高的技艺探讨了人类的终极命运。”

《往北去》的主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莎士比亚的喜剧和悲剧的伟大传统:爱情与婚姻,战争与和平,腐朽与再生。威廉森无意之中巧妙借用了莎士比亚的文本,从而也揭示了该剧的主题:人都在徒劳地追求些什么。该剧具有真实的生活性,是威廉森在一系列针对社会问题的剧作之后,将目光转向了人类关系问题上的一部剧作,它完美地诠释了生命即将结束时对生命意义的找寻。威廉森以极强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向人类展示了其作品的深刻主题和高超的创作技巧。

[1] Williamson,David.Travelling North[Z].Sydney:Currency Press,1979.

[2] Fizpatrick,Peter.David Williamson[M].Sydney:Methuen,1987.

[3] Brisbane,Katharine.Australian Dramatists Series[M].Sydney:Currency Press,1993.

[4] 黄源深.澳大利亚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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