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靖历[安阳工学院外国语学院, 河南 安阳 455000]
爱德华·摩根·福斯特,英国小说家、散文家,1879年出生在伦敦的一个建筑师家庭。1897年,福斯特进入剑桥大学学习,在此期间,他广交博识,跻身于上层知识界。1901年,福斯特首次出国游历。古希腊的文化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深深地吸引了他,使他感受到英国所缺少的那种淳朴和创造力。回国之后,他立志成为一名作家。
福斯特的小说属于英国风俗小说的传统,其思想内容是人文主义在20世纪的反映。他不遗余力地讽刺、批评狭隘而僵化的维多利亚时代遗风,采取更为流畅自如、口语化的写作方式。他是一位语言大师,文字优美精练,也常用一些耐人寻味的象征手法。他还善于描写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性格刻画入木三分,人物对话风趣幽默,辛辣中不失诙谐,幽默中闪烁着机智,充分显示出一个成熟作家的功力。1905年,福斯特的第一部小说《天使不敢涉足的地方》问世,立刻引起轰动,受到文学界的高度评价,为他在世界文坛的重要地位奠定了基础。这以后的小说又有1907年的《最漫长的旅行》、1908年的《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和1910年的《霍华德庄园》。1913年和1921年两次访问印度,写出小说《印度之行》。1927年,福斯特发表小说专论《小说面面观》,揭开了文学批评史上的灿烂一页。
福斯特早期在剑桥受到自由主义传统的熏陶,他怀疑任何思想、宗教或社会制度方面的权威。他的小说从一开始就含有强烈的社会批判内容,这是基于他对中产阶级生活的敏锐观察。他强烈批判英国中产阶级的冷酷、狭隘与虚伪;颂扬未受教育的下层人民的自然、热情与纯真。通过讽刺英国殖民地军官对当地居民的偏见与虐待,福斯特表达了对殖民主义的痛恨。对人生和人与人的关系问题,福斯特作为人文主义作家的代表,相信实现了“爱的原则”,社会矛盾就可以和解。他主张人的内心情感与外在的行动、肉体和精神的联系与统一。他致力于探询在令人窒息、腐朽的世界建立人与人之间自然和谐的关系的可能性。①
福斯特后期的思想主要是对诚实与仁慈价值的探讨。“二战”期间他被誉为一个对人与人关系和淳朴的道义观念抱有深刻信仰的人。
福斯特终身没有结过婚,所以也没有一个家。他成名后剑桥大学英王学院授予他名誉研究员的称号。福斯特晚年在剑桥大学潜心执教,是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教授。他终生与英国知识分子保持着密切的联系。1947年他退休于英王学院。1970年,这位杰出的作家载誉谢世,享年九十一岁。
作为一个小说家,福斯特之所以久负盛名,主要是因为他的作品影响了现代小说创作,并将持续下去。其影响在于他在当时的创作中提出了一些知识界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所面临的和为之思考而又得不到解决的问题。
《印度之行》是福斯特六部长篇小说中取得声望最高的作品,由三个部分构成:清真寺、山洞和寺庙。
小说第一部分“清真寺”,以伊斯兰方式来探寻真理。主要事件——20世纪初,英国姑娘阿德拉·凯斯苔特来印度恒河边的一座小城昌德拉普尔看望任殖民官的未婚夫罗尼·休斯洛普,与她同行的是未婚夫的母亲穆尔夫人。穆尔夫人和印度医生阿齐兹会面在清真寺里,结下友谊。同时,在这一部分,国立预科大学校长菲尔丁和阿齐兹有了初步的了解。它的时间背景是印度的凉季,凉爽的气候暗示人的清醒与克制。因此,“清真寺”不仅象征着伊斯兰教的爱,也象征着在英国人和印度人之间建立友谊的可能性。
小说第二部分“山洞”是小说中最重要的一个象征,说明了以英国式的理智方式探究真理时招致的混乱与失败。在菲尔丁举行的茶话会上,阿德拉问起马拉巴山洞是什么样子的时候,阿齐兹对它们基本上是说不清,道不明,而当地的戈德博尔教授也仅表明:里面没有雕像,既不神圣,也没有任何装饰。
其实,马拉巴山洞虽然里面一片黑暗,但其观赏价值取决于人们所带进山洞里的东西。火柴的火焰映在非常光滑的洞室墙壁上,使人看到彩虹一样的美丽色彩,可火柴熄灭之后,洞里又立即恢复了黑暗。这火焰象征着什么呢?无疑是给人以美的感受,是人类渴求美感与和谐的一种形象化的象征。②
山洞的回声好像只是给穆尔夫人和阿德拉两人留下了毁灭性的印象。一些佣人和村民都随穆尔夫人进了山洞,但他们都没受到回声的影响,没感到可怕。戈德博尔教授很熟悉山洞,他在菲尔丁的茶话会上讲述山洞时,根本没提到回声。阿齐兹寻找阿德拉,高喊着走进了山洞,他听到了回声,但是没有一点扰乱他的迹象。菲尔丁因误了火车,乘汽车到了山下,他爬到山上,只看了一个山洞,也没给他留下什么特别印象。何以如此?戈德博尔、阿齐兹和菲尔丁三个人的性格很不相同,但他们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都坚信自己的精神价值和自己的眼力,并且以此指导自己的行动。不管他们思想上局限性如何,他们都遇事不糊涂,而穆尔夫人和阿德拉则不然,她们差不多到了印度以后,面对自己周围的一些混乱和神秘的事物,一直经历着一种精神危机。穆尔夫人是信仰危机,阿德拉是行为危机。
穆尔夫人是位基督教人道主义者。她没有种族偏见,希望东西方人结成朋友,她虽然凭着坦率与直觉和阿齐兹建立了友谊,但她不喜欢混乱,因此对山洞和回声感到困惑以至恐惧,她感到人间一切都化成了激荡着的回声,她陷入了信仰危机。穆尔夫人因为第一个山洞中的经历使她产生了幻灭感,便放弃了继续观光,再加上菲尔丁和戈德博尔缺席,所以只有阿齐兹和阿德拉跟一个向导继续那乏味的旅行。温度越来越高,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室。这样令人窒息的天气为后来发生的混乱提供了背景。
为什么阿德拉会在山洞中产生心理错觉和迷乱?这绝不是偶然的。阿德拉是英国公学制度的产物,极度理性并具有无形中的优越感,却缺乏想象力与真实的情感。她理智的头脑无法理解印度所体现出来的神秘与非理性的一面,这是“山洞事件”的文化背景差异原因。
从小说中可以看到,恒河边上的昌德拉普尔城存在着两种尖锐对立的精神文化。一种是罗尼、塔顿、卡伦德和麦克布赖德所代表的殖民主义文化,奴役印度人民的文化,另一种是阿齐兹、穆尔夫人、戈德博尔、菲尔丁所代表的人文主义文化,民主平等的文化。阿德拉处在这两种文化对立的环境中,由于她涉世不深,再加上不喜欢神秘,心理上必然产生窒息之感,迷惑之感,殖民主义者所散布的对印度文化和印度人的鄙视与不信任情绪,必定侵蚀这个少女的幼稚心灵,这是“山洞事件”的社会原因。
登山时阿齐兹与阿德拉虽然单独在一起,然而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少。阿德拉和阿齐兹之间的交流不像穆尔夫人和阿齐兹之间那么坦诚。阿齐兹从来不像喜欢穆尔夫人那样喜欢阿德拉,得知她要跟一个英国傲慢官员结婚就更不喜欢了。他们两人内心深处都各有心事,阿齐兹在想着早饭的问题,而阿德拉在考虑她的婚姻问题。福斯特刻意把这一章写得特别短,省略了对阿德拉在发生意外的山洞中经历的详尽描述,给读者设下悬念,留下了想象的空间。然而,福斯特对阿德拉的心理活动着墨较多,为读者揭开阿德拉在洞中经历之谜提供了一些线索。
在进山洞之前,阿德拉自己在心中盘算着她跟罗尼的婚事。由于情感不是很成熟,再加上思想不够深刻,阿德拉对爱和婚姻的考虑只停留在表面上。尽管她知道他们的婚姻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但凭着他俩的通情达理与诚心诚意,这桩婚姻应该可以幸福。继续和阿齐兹爬山的过程中,她的意识始终专注于跟罗尼的婚姻问题的思考,心中的疑虑使她越来越烦恼。她要嫁给罗尼的决定从未建立在情感或肉体上的需要,而只是一个理性的决定。阿德拉对此充满了疑虑,是解除婚约还是结婚,这两种想法在她心中轮番出现。
看到阿德拉脸上疑惑的表情,阿齐兹问道:“我带你走得太快了吧?”此时阿德拉的注意力才转移到了与她同行的阿齐兹的身上。她为阿齐兹迷人的仪表所吸引,内心感叹道:“一位多么漂亮的东方人啊。”并叹惜她和罗尼在仪表上的缺憾,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烦躁感。实际上是她那长期被闭锁的人性和一个成熟少女的性意识的觉醒。由于这种觉醒来得突然,来得猛烈,使她觉得很不自在。于是阿德拉用真诚、友好而又好奇的态度问阿齐兹有一个还是几个妻子。阿齐兹是一个受过教育的文明现代人,绝不会想到要一夫多妻,听到这个问题他深感震惊、气愤,于是走进一个山洞去平衡一下自己的情绪。阿德拉不听劝告,进了另一个山洞,阿齐兹不见了阿德拉,焦急地大声呼唤。由于受山洞里回声的惊吓,阿德拉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幻觉,以为阿齐兹企图强奸她,便控告了阿齐兹。据说,当很多读者对阿德拉小姐的岩洞幻觉大惑不解时,英国著名文学家戴维·赫伯特·劳伦斯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指出那是因为阿德拉小姐对棕色皮肤的阿齐兹情有独钟,压抑的环境使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性幻想变相地表达了出来。荒诞无稽的“山洞事件”主观上的原因恰恰说明了阿德拉不敢正视自己性意识的觉醒。
小说第三部分的标题“寺庙”是印度教的象征,写了印度教的一次庆祝爱神黑天诞辰的盛典。这时雨季已经到来,爱神的博爱精神影响着天地万物,人们都是那么真诚友好,相亲相爱,所以阿齐兹和菲尔丁消除了前嫌,恢复了友情,并给阿德拉写了封感人的信。阿齐兹和菲尔丁湖上撞船,覆舟落水,彼此携手搭救,这不禁使人想起他们曾经的友谊挫折,它的时间背景是印度的雨季,雨季象征着生命的复苏与希望。
故事乍一看好像是由一个全职全能的叙述者在讲述,但是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有时出现视角的含混不清,读者弄不清有些感受、评论和观察到底是基于叙述者还是角色的视角。主观性和个人的观念较多。这种叙事的方法带有20世纪写作方法的一般趋势——寻找新的方法,比如记录某些主观和不确定的东西来反映现实。运用这种独特的叙述方法,叙述者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读者了。阿德拉在山洞中的经历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种叙述方法用在这部小说中很恰当,给读者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很有效地体现了作品的多层次的主题。
读者对小说的理解随着视角的转换而改变。从阿齐兹的视角来看,小说的主题有所不同:阿齐兹从一个善良友好、乐于取悦于人的人变成了一个强硬的民族主义者,小说体现了反殖民主义的主题。从阿德拉的角度来看,小说体现了她的成长过程:她开始只是怀着看“真正的印度”这一浅薄的愿望,后来才走向真正意义上的自我,在心理上与感情上变得更加诚实与成熟。从穆尔夫人的视角看,在山洞中面对的虚无与空洞使她放弃了基督教的理想主义,而她以往认为自然和宇宙是友善的信念也遭遇了挑战。如今,她可能意识到,从最好的角度看,自然也是冷漠的,从最坏的角度看则是具有敌意的。她的视角使得整部作品的主题更加深刻神秘。许多评论家据此认为福斯特用穆尔夫人的视角来探讨有关善恶、真理以及现实等基本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看,小说同时也体现了基督教人道主义和西方文明基本原则的阴暗面。
小说的三个部分有各自的语气与格调。第一部分的开头暗含着亲密随意的语气,这使随之发生的一系列走向和谐与友好的尝试(搭桥聚会与茶话会)显得自然而然。特别是在菲尔丁举行的茶话会上,友好与自然的情感在分离人们的鸿沟上架起了一座奇异的桥梁。第二部分的第一章从地质学的角度描述印度,渲染了一种预言与神谕式的格调,为后来在马拉巴山洞中人类价值观念的削弱与打破作了很好的铺垫。接着是对山洞的大小尺寸的平淡无奇的描写。当提到山洞无一例外的相似性以及它们的神秘性时,叙述者的语气不知不觉地变得越来越强烈。第三部分寺庙举行的盛大庆典,充满了音乐、吵闹、狂欢和神秘膜拜的声音,这些不协调的声音的混合物似乎就是印度的混乱和神秘的真正典型代表。它以一段关于爱神出生的前后矛盾的话语开头,使得小说呈现出一种天启式的氛围,但在印度教徒吟唱“图卡拉木,图卡拉木”后,小说又变成了对印度教俗丽的宗教庆典的讽刺性描述。
《印度之行》描写了两种相对立的社会秩序:一种是英国人企图强加印度的秩序,另一种是印度人自己发展进化而形成的秩序。在福斯特看来,英国人的秩序是令人厌恶的,因为它完全是外来的,它不顾印度人自己的需要和生活理想,而强加给了印度人。这部小说寓意丰富,可以从多方面对它进行阐释,从表层意义看,《印度之行》是对殖民地社会罪恶的批判。福斯特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英国殖民者对印度人的残酷统治,英国殖民者认为“英国是为了印度的利益而统治它”,印度是“白种人的包袱”等,福斯特表达了对这种观点的强烈反对与讽刺。通过对昌德拉普尔的英国人与印度人不平等地位的生动描绘,福斯特不仅批判了殖民主义的残酷,而且表达了他对当地普通印度人的同情。从这个意义来看,《印度之行》是对英国在印度殖民统治的批判,具有深刻的政治、社会和历史意义。因此,《印度之行》1924年出版后,在世界上产生了很大影响,许多评论家都把它看成是一部政治小说。其实,在20世纪30年代之前,福斯特对政治并不积极热心,这决定了他无法在自己的小说中提出超前的政治构想和斗争纲领,又何况《印度之行》本来也不是为政治或泛政治化而作。在当时的印度,甘地的独立运动还没有产生广泛的影响,强大的英国殖民统治使印度人反抗外敌显得过于虚幻,只得流于空谈,所以即便福斯特旅居印度多时,也无法从现实中搜集到有关反殖民的革命斗争素材。归根结底,福斯特是一位人文主义者,他执著追求的是人类之爱、美的创造和美的享受,他的作品都是探索人际关系、友谊以及人血价值和尊严的。人与自然的沟通,人与人的沟通,是他一生追求的文学创作主题。他认为现代西方文明的主要问题是人类越来越脱离自己生存的自然环境,只有人与人之间建立和谐的关系,这一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他认为和谐关系的建立要靠智慧、教养和心灵的觉醒,而不是靠野性、激情和肉体的冲动。他在《印度之行》中塑造了许多不同类型的所谓英印人(英国殖民主义者)的形象,由于他们傲慢、无知、冷漠,缺乏同情心,所以英国人没能成为印度人的朋友。然而在小说中,福斯特对种族歧视的批判仅仅局限于在印度的英国官员。他认为造成印度灾难的不是殖民制度本身,而是英国中产阶级精神上的“发育不良”③。这种观念削弱了小说的现实意义。
《印度之行》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三对个人关系的故事。由于环境力量的强大,个人之间的关系基本上无法控制,所以这三对个人关系最后都瓦解了。阿齐兹与穆尔夫人的友谊随着穆尔夫人的死亡结束了;阿齐兹无罪释放之后,菲尔丁非常体谅阿德拉,因此他竭力劝说阿齐兹不要为不相称的赔偿费去控告她,这时候阿齐兹与菲尔丁的友谊明显地有了不可弥补的裂痕;阿德拉与罗尼一直关系冷淡,他们的婚约因她在法庭上的行动而彻底解除。在这三对个人关系中,倾向于分裂的力量终于胜过了吸引的力量。④小说表明,人类对秩序的追求,不论是通过个人关系和社会组织的形式,还是宗教幻想的形式,充其量不过是局部的,而且是不稳定的。促使人们分离的力量是一种经常存在的威胁,况且不管人类设法获得什么样的秩序,在这混乱的世界上都只能提供一个有限的庇护所。
《印度之行》不仅是关于去印度的旅行,而且是关于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之间建立友谊的历程。福斯特在这部小说中探询在一个充满偏见的社会里(特别是在印度的英国人对当地印度居民的偏见)来自不同文化的个体是否能够建立真诚的友谊。小说以哈米杜拉和穆罕默德·阿里关于有没有可能和英国人结为朋友的讨论开始。然而不幸的是,小说表明这种友谊纽带的建立是很难的。菲尔丁先生、穆尔夫人和阿德拉三位英国人都怀着美好的愿望想跟印度人交朋友,然而他们对印度人的友好态度遭到了其他英国人的强烈反对,结果发现这种愿望在英国殖民统治下的印度社会是不可能实现的。⑤对阿齐兹的审判是故事的高潮。英国人和印度人之间的猜疑、敌对和仇恨达到了极点。人们关注的不是这个具体的案子,审判变成了两个民族之间的敌对与较量。穆斯林和印度教徒联合起来反对英国人。穆尔夫人不出庭作证,是因为她看透了英国殖民者的险恶用心,而阿德拉又是迷迷糊糊,歇斯底里。审判前穆尔夫人被儿子送上回国旅程,并在途中去世。在审判中,呼唤的民众把她的名字印度化,成了一位印度女神的名字。这象征着穆尔夫人的永生。穆尔夫人毕竟通过她生前留在阿齐兹和戈德博尔心中的影响,以及她对另外两个孩子拉尔夫和斯特拉的影响,为消除东西方文化观念的格格不入做了一些贡献。审判的结果是阿德拉撤诉,阿齐兹被宣布无罪,而在一开始建立起来的友谊全部被毁。阿齐兹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反英分子,而阿德拉最后为阿齐兹的清白辩护标志着与自己出身阶级的决裂。我们看到,尖锐的矛盾集中在一场法庭上的争论中,而这种争论又因为穆尔夫人这位证人的缺席而无法进行,最后印度人的胜利依靠的不是正义和真理,而是穆尔夫人的继承者——阿德拉小姐的觉醒和勇气!这不是一场文化上的交锋,而是一种人道主义的施舍。
《印度之行》通过人物和事件的描写,展示了英国与其殖民地印度两个民族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充满辛辣的讽刺、优美的抒情、含义深远的象征和富有哲理的预见,是英国20世纪最后一本成功的传统小说。虽然在潜意识里,福斯特还没有完全抛却西方社会根深蒂固的优越意识,他的东方主义的思想深深潜入了他的叙述中,对印度及印度人的表述使读者的视野遭到扭曲,使他呈现给读者的印度之行成为失败之旅,但作为一个自由人文主义作家,福斯特在当时揭露英国殖民者在印度的野蛮统治,显得难能可贵。
福斯特的作品集传统与现代因素于一身,是把他归为传统作家还是现代派作家,评论家对此持不同的看法。不过,他基本上承袭了从笛福到梅瑞狄斯的现实主义传统。在他身上,新旧传统兼容并蓄,并取得了和谐的平衡,福斯特不愧为文艺创作转变时期的伟大作家。
①李新博.《印度之行》:福斯特对人类及世界的探索之旅[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1,(01).
②金光兰.《印度之行》的象征意蕴[J].兰州大学学报,2000,(02).
③ 刘晓霞.析《印度之行》中“分离”与“失败”的根源[J].甘肃高师学报,2007,(01).
④ 鲁晓霞.从福斯特的《印度之行》看隔阂与分离[J].唐都学刊,2004,(06).
⑤ 李建波.互文性的呈示:E.M.福斯特小说主题概观[J].外语研究,20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