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迎燕[河北北方学院外国语学院, 河北 张家口 075000]
⊙张迎娟[河北外国语职业学院, 河北 秦皇岛 066311]
乔治·艾略特《织工马南传》的寓言式写作手法
⊙张迎燕[河北北方学院外国语学院, 河北 张家口 075000]
⊙张迎娟[河北外国语职业学院, 河北 秦皇岛 066311]
本文从寓言写作手法的角度剖析了英国维多利亚时期著名女作家乔治·艾略特的《织工马南传》的主题。第一:人物特点方面,即作者对主人公马南的寓言式的刻画;第二:情节特点方面,即主人公寓言式的旅行对小说主题的深化——马南的出走和最终得到的拯救;第三:结构特点方面,即寓言最具代表性的双线结构,双线并行,突出好人终有好报的主题,即马南最终得到的拯救。
寓言 织工马南 拯救
寓言是一种古老的、变化自如的艺术形态。柯勒律治这样定义寓言:“我们可以很慎重地把寓言作品定义为运用一套行为者和形象极其相应的行为和随应物以伪装的形式来表达道德品质,或本身并非感知客体的理性概念,或别的形象,行为者,行为,命运或环境,其结果是差异性随处可见,而相似性也就被隐隐约约地暗示出来。这样各个部分也就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19世纪伟大的英国小说家乔治·艾略特的《织工马南传》正是这样一部寓言式的小说,本文试图从西方寓言式小说的三个特点去分析主人公织工马南的遭遇和心路历程,以及这部作品的主题。
以动物或其他东西为主角的寓言,一般都篇幅不长,但寓意深刻,《伊索寓言》是这方面的典范。相对来讲,以人物为主角的寓言文学篇幅较长,角色关系较为复杂,而突出的主题却毫不逊色。另一方面,寓言必然与超自然的和非常的事件有关。寓言式的人物性格一般都很怪癖,做事爱钻牛角尖,他们的生活都有严格的规律可循,从主观上来看,他们并不想对自己的生活规律做任何改变。可是,他们的命运却又被一种潜在的、超自然的力量所控制。
《织工马南传》中的主人公塞拉斯·马南正是这样一个寓言式人物。马南这个城里人,是乡村拉维罗的织工。织工在马南所处的那个年代经常都是脸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人,他们来自城镇,长居于乡村,却与村民们只能有织布生意上的往来,无法真正参与和融入村里的社会生活。他们不相信聪明、智慧和他们村子以外的世界。由于长期过着孤独,又基本是与世隔绝的生活,那些织工们大都性格孤僻、怪异,或是让我们“今人”感到不可理喻。
马南正是这样一个典型的“织工”。他很孤独,他独自居住,没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他脸色苍白,眼神怪异,并且总是瞪着眼睛,因为他每天都要在织机上干很长时间的活儿,甚至星期天也干,而星期天他应该去教堂。在拉维罗村居住的15年里,他没有邀请过任何人去他家里做客,也没有试图和任何村民交朋友,更没有想要追求村里的任何一个女人。所有的这一切都更增加了村民们对他的怀疑,他一定是魔鬼的朋友,村民们相互这么说。
对于每天过着机械的、一成不变的织工的生活的马南来说,他对生活没有别的追求,生活也对他没有任何的意义,除了每天织布。所以他就这样不停不歇地织下去,工作变成他生活的寄托和目的,他的生活由此而“变成一种纺织虫似的机械活动”。马南不是一个自私自利和追求物质享受的人,在这种机械活动带来的金钱不能够与他人分享时,他也没有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仍旧只用掉维持最低生活水平的很少的一部分。他终于发现,金钱把他的数不完的织布的日子变得有条理有前途了,这促使他重新思考和安排金钱在他生命中的地位——每天的拼命工作有了一个目标,就是积攒更多的钱——这里仅仅是一种工作与金钱之间的简单重复。金钱又反过来把他锁到了一个孤立封闭的牢笼里。
寓言式小说中的主人公大都要做一次旅行,这种旅行是外在的,是我们显而易见的,同时,旅行的过程即探求的过程,亦即主人公心灵得到拯救的过程。所以,主人公们其实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进行了长途跋涉,最后到达了心灵的彼岸。
马南正是做了这样一次旅行,他从灯笼广场到拉维罗村,同时他的情感也经历了由爱到恨,又由恨到爱的这样一个过程。在去拉维罗村之前,马南是一个名为“灯笼广场”的小城镇里的手艺人,他“一直是非常活跃,富有想象,看重友情”,“人们认为他是个生活堪做楷模,信仰又很虔诚的青年”。一次变故使他猝然孤立于灯笼广场社会之外,他所热爱的故乡向他暴露了其丑陋愚昧的一面。他蒙冤被逐出教会,面对朋友的背叛,上帝的不公正裁决,马南彻底与过去的宗教虔诚决裂,发出了“管理人间的上帝绝不是个公正的上帝”的呐喊和诅咒。于是马南与灯笼广场的一切断绝了关系,毅然决然地出走了。他没有去其他的城镇,而是走向了农村。在他看来“还有什么比拉维罗更不像灯笼广场的地方吗?”于是他在这儿定居了下来。他认为,这样就成功地摆脱了所有的过去,抹平了家乡给予他的所有创伤。
如果说过去在灯笼广场里能进入马南的近视的双眼的只有宗教的话,那么在拉维罗村,马南把自己的视线移向了金钱,而且,也只看到了金钱。在每天晚上休息的时间里,观赏和抚摸这些金币给了他很大的快乐。因此,马南专心与他的金币相依相伴,不再关注外面的世界。这时,身处异乡,生活中只有织布和金钱的马南只能和孤独为伴,他用工作和金钱深深地把自己与其他人隔绝了。
在来到拉维罗村的第15个年头,马南的金币被地主家的浪荡子邓塞·卡斯偷走了,马南15年的辛苦工作和唯一依靠顿时化为乌有。这使马南陷入巨大的哀伤,再度将他与过去联系了起来,使他又一次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马南当年离开了城镇生活,又与乡村生活保持距离,一厢情愿地想通过崇拜金钱得到解脱,这注定了他必将再次受到打击。城镇不能生活,农村亦没有包容他,宗教迫害了他,金钱也遗弃了他,马南无路可走,也无所依靠。然而,在这个接近于毁灭的边缘处,马南却奇迹般地走出了孤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扭转这一切的,不是他曾经狂热的供奉和崇拜过的宗教和金钱,而是一个弱小无助的,与马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女孩。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爱,把两个弱小、孤独又平凡的人联系在一起,他们互相扶持着站立了起来,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孤独与痛苦的绝境。至此,马南获得了真正的拯救,他封闭多年的情感复苏了,他开始回想和反思往事,打开了关闭了整整15年的心灵的大门。
寓言经常采用双线结构,以推动小说情节的发展,最后使主题得到深化。在整部小说中,和马南相对应的这条线就是高德夫雷·卡斯一家的命运。两条线的情节交叉有三次,每一次都大大地推动了剧情的发展。第一次即是马南金子失窃事件,这件事使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第二次,便是马南得到了爱蓓,而爱蓓正是被高得夫雷抛弃的女儿。这个小女孩儿是在马南丢钱后不久的除夕夜里进入他的生活的。拉维罗村地主卡斯家大儿子高德夫雷在外地的秘密妻子莫利带着孩子去找丈夫复仇,莫利因疲惫食用鸦片提神,不幸倒在雪地里沉睡过去而被冻死,两岁的女儿循着灯光爬进马南的屋子。近视的马南看到孩子金灿灿的头发,还以为是自己的金币回来了。孩子的母亲已死,父亲欲另结新欢,不肯相认。他决心照顾好这个孩子,并按照死去的母亲和妹妹的名字,给小孩儿取名为爱蓓。接下来,小爱蓓成长的16年,也是马南身心复苏与痊愈的16年。首先,是他的精神世界的转变。车轮匠的妻子多利的劝告,以及相邻们无私地关照马南和爱蓓的生活,使马南感受到世间还是美好的,再次产生精神信仰,返回教堂。
双线的第三次交叉即在16年后,马南丢失的钱也重返他身边,原来当年偷钱的邓塞在黑夜中跌进马南住处附近的石坑里溺死,石坑的水放干后,盗窃案真相大白。而爱蓓长大后,拒绝与富有的生父——高德夫雷共同生活的请求,与青梅竹马的车轮匠的儿子结婚,共同奉养年老体衰的马南。马南拥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对于马南的苦尽甘来,作家感叹道:“从前,据说有一些天使来到人间,牵着人们的手,引他们离开毁灭之都。现在我们可看不到长着白翅膀的天使了。不过,还是有人来引人们离开行将毁灭之境:有一只手放在人们的手里,徐徐引导他们向前,走向安静光明之境,使得他们不必再往后看,那只手也许就是一个小孩儿的手。”
小说最后,在爱蓓的帮助之下,马南走出长达15年之久的孤独与绝望之境,成为一名慈爱的父亲、织布手艺人、拉维罗社会中的一员。幸福的马南带着爱蓓回故乡探访,想向人们解释自己当年被冤枉的事情,了结他最后的心愿。然而,父女俩惊讶地看到,30年前手工业工人们聚集的小小的灯笼广场已经变成一个工业大镇,除了阴森的监狱还能认出来之外,小教堂和广场已被大工厂替代,从前的盗窃案早已灰飞烟灭,不留痕迹。这里的人们按照现实所需来安排自己的物质与精神活动,过着相对丰衣足食的生活,大家互相照应,安定团结,甚至连丢了钱财的马南也能享受到幸福和安逸,这表明,乡村生活本身并不促成金钱拜物观念。去除了宗教和金钱对人的奴役,人自身善良美好的天性便能顺畅地发扬出来,与人世间的幸福快乐接轨,这是一切道德追求的正当途径和最终目的。
[1] 乔治·艾略特.织工马南传[M].曹庸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
[2]竞鸣.《织工马南》人物结构的直角坐标系[J].外国文学研究,1985:(02).
作 者:张迎燕,河北北方学院教师,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张迎娟,河北外国语职业学院教师,在读硕士,主攻英美诗歌研究。
编 辑: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