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龙青
达夫妮《蝴蝶梦》中的主要人物分析
胡龙青
发表于1937年的《蝴蝶梦》是达夫妮的成名作。细腻的情感刻画、曲折的情节描写,使小说自面世以来一直受到广泛好评。《蝴蝶梦》与《简爱》《傲慢与偏见》《飘》《呼啸山庄》等五部英语小说,在2005年被英国浪漫小说家协会评为浪漫经典之作。小说中刻画的人物角色栩栩如生,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主要人物形象分析如下:
迈克西姆把吕蓓卡的放荡看作是造成婚姻悲剧的唯一原因,那么他本人在这段不幸的婚姻中又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呢?他本人在这场失败的婚姻中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通读完小说之后基本上可以断定,他充当了一个“破坏者”的角色。事实上,是他一手毁掉了自己的婚姻与幸福。令人叹息的是,他不仅对自己的过错与缺点毫无察觉,也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言行,而是让吕蓓卡承担所有罪责。迈克西姆对土壤、土地的爱超越对人的爱,是他性格上最严重的缺陷。他把曼陀丽庄园置于一切之上,自己也承认深深地爱着曼陀丽,这其实是一种不正常的感情。他容忍吕蓓卡放荡居然是为了保护曼陀丽的名声。对曼陀丽的管理成了迈克西姆生活的主题,而没认识到正是对曼陀丽畸形的爱使他忽略了吕蓓卡、他的奶奶和姐姐这些亲人。仅仅是为了尽到孙子的义务,他每年看望奶奶三次。也不常和姐姐见面,更谈不上分享心里的秘密、倾述贴心话了。事实上迈克西姆是毫无亲情观念的。最了解他的姐姐对他有这样的评价:“他很沉静,感情从不外露。你根本猜不透他那古怪的脑袋里装着些什么样的想法。”沉静的人总是给人城府很深、工于心计的印象。他从不与人分享内心的秘密,对第二任妻子“我”也是如此。“我”和迈克西姆在一起要忖度他的想法,揣摩他的心思。在和他分开时,“我”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表明迈克西姆常常让人感受到莫名的压抑。
另外,迈克西姆还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从他对妻子的态度就能够得知。他从不关心妻子的感受和情感,认为给了她充裕的物质条件就足够了。迈克西姆的婚姻总是与真正的爱情无关,他和吕蓓卡结婚也并不是因为真的爱她,他仅仅是垂涎她的美貌,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吕蓓卡拥有与曼陀丽庄园相配的出身、教养、头脑与姿色,可以为曼陀丽锦上添花,提高声望。吕蓓卡最初可能并不知道迈克西姆的真实意图,当她明白真相时内心一定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恨,于是开始用放荡的生活报复丈夫,并最终让他动了杀机。迈克西姆对吕蓓卡的人格进行了恶意攻击,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让其他人认为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才这样做的。为减轻犯罪引起的心理恐慌,他出外旅游并结识了现任妻子。他闪电般地再婚的动机似乎是想利用她的单纯与无知来冲淡因犯罪产生的忧虑与恐慌。迈克西姆把全部都献给了曼陀丽,以至于连自己都不爱。他对自己缺乏关心与喜爱,整天生活在空虚与绝望中,他毫无幸福感可言,并焦虑地在生活中满足自己的欲望,但他又把这种满足隔离在自己的心灵之外。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会去给身边的人以关爱呢?对身边的人缺乏认识、尊重、关心和责任,导致迈克西姆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吕蓓卡本人并未直接在作品中出现,读者完全是由其他人的描述来认识她的,而旁人对她的描述也仅仅限于她的外貌和外在的表现,至于她的情感及内心体验旁人是无法得知的。迈克西姆与吕蓓卡相识及结婚的过程,小说中并未介绍,但由丹弗斯太太的转述中能够了解到,吕蓓卡与其表兄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吕蓓卡的表兄也曾说吕蓓卡与他是彼此真心相爱的。吕蓓卡对丹弗斯太太曾说过这样一番话:“我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全世界的人都站出来也拦不住我。”但是吕蓓卡却与迈克西姆结了婚,这的确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婚后受到丈夫的冷遇,吕蓓卡虽然表现了顺从:为了迎合迈克西姆对曼陀丽山庄的痴迷,她精心将庄园布置成为世人心目中的人间天堂;同时她做出了一些违背社会道德准则的行为,暗示着内心的强烈反抗。她在伦敦认识了很多男子,并且邀请他们来曼陀丽山庄共度良宵,尽管他们都向她表达了爱意,但她确认为是逢场作戏而毫不在意。
吕蓓卡的形象是天使与魔鬼的完美结合。西方的男权主义者曾经将女性形象简单地分为两种:“天使”和“魔鬼”。在传统男性作家的小说里,女性形象一般都是以这两类表现形式出现。吕蓓卡的出现彻底颠覆了这种传统刻板的女性地位和形象,她美艳动人、高贵优雅,浑身散发着无穷的魅力,看上去具有所有男性所爱慕的“天使”形象,然而她又有着精明、强悍、自私和自恋等个性特质,这些正是男性厌恶和恐惧的“魔鬼”特征。她身上具有一种巨大的破坏性,使得看似强悍的男权统治不堪一击,这是女性对男性的压抑而萌发一种反抗形式。在小说里,吕蓓卡和迈克西姆并没有感情基础,刚结婚时她就提出:两人只维持公开场合的夫妻关系,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她了解这样会导致迈克西姆的怨恨和不满,但他还是会无奈地接受。因为对于他这样一个上流社会人士来说,离婚会损害他的尊严和形象,他会为了面子勉强维系婚姻。正是由于深谙迈克西姆的这种心理,吕蓓卡才能够摆脱婚姻的束缚,随心所欲、任意妄为。表面上她是反抗和抛弃了迈克西姆,然而在深层意义上,她却是用欺骗和不忠的方式,用近乎疯狂的状态来报复男权社会里男性对女性的压抑。这是她对男权社会家庭的一种公然的挑战和蔑视。
小说中叙事者“我”从小父母双亡,很早就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被中年妇女范·霍珀夫以每年九十英镑的报酬雇为“伴侣”。腼腆羞涩,和迈克西姆结婚后性格也没有改变。在“我”的内心深处,渴望成为吕蓓卡那样的人物:优雅、自信、善于和各色人等交际,同时又能将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在众人眼里,吕蓓卡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成功女子。然而,作为一种强大压制力量的化身,迈克西姆将吕蓓卡枪杀于无形,而“我”面对这一无形的力量时选择了屈服,不得不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为了达到迈克西姆的标准,“我”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欲望和情感。这种压抑令“我”感到身心疲倦,当迈克西姆要去伦敦办事时,“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感在心头油然而生,大有无牵无挂一身轻的味道,来曼陀丽后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想必是迈克西姆到伦敦而不在身边的缘故吧。我竟产生这种大不敬的念头,为此我颇为吃惊。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希望他离开身边。而现在却如此轻松愉快,步履轻盈,……”虽然“我”对这种不敬的念头感到惊讶,但这种自由的美好是“我”结婚以来从未感受到的,“我”内心渴望有这种独处的机会。
“我”是一个不断地压抑自身欲望的典型的例子,同时又无法抗拒对内心的自由渴望感。“我”曾经想化身为吕蓓卡,“我”穿上吕蓓卡曾经穿过的衣服,参加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化装舞会,所有的人都以为吕蓓卡复活了,吓得目瞪口呆。迈克西姆整晚没有回家,“我”颜面尽失。巧合的是,第二天有人意外地发现了吕蓓卡的沉船和尸体。“我”失败的尝试最终让冰封一年的事情真相大白。
[1]叶超.女性哥特视野下的《蝴蝶梦》[J].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3).
[2]许绮.自我实现与自我毁灭——《蝴蝶梦》中的迈克西姆、弗兰克和杰克的形象分析[J].长沙大学学报,2009,(1).
[3]康建明,党文丛.逢迎父权文化面具下的女权主义——解读达夫妮·杜穆里埃的《蝴蝶梦》[J].中州大学学报,2008,(10).
胡龙青,上海电力学院外语系副教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