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山水文学源远流长,形成历史悠久,在我国古代文学中占有重要席位并影响深远。在对中国山水文学创作和不断积累的过程中,中国的山水文学去粗取精,不断进步和繁荣,这与中国人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审美意识和态度密切相关。我国历代无数山水文学家在追求人与自然浑然一体的理想境界中不断升华和进步,从而使我国山水文学的精粹不断被吸收且被广大爱好者传诵至今。作者在本文中从我国山水文学的特点来探究我国山水文学的审美特征,从而进一步探讨我国山水文学的审美价值。
孔子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论语·雍也》)谢灵运、王质、陶渊明……哲人、文学家、诗人都道出了山水使人愉悦、使人沉醉、使人冶性、使人净化心境和灵魂等妙用。比如说挂在中国百姓厅堂中的山水画就真实再现了人类把自己被大自然陶冶出来的性灵,反馈到青山绿水中去。这种以山水观通于人生观,而寄以崇高的欣赏,表现出的这些具有历史性特色的山水文学于今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如今,我们的山水文学已走出书斋,塑造新的山水美学,与新时代所需要的文学、美学互相促进,让广大山水爱好者通过哲理的抒发,使物态通于心态,美育通于德育,山水观通于人生观,而寄以崇高的体验,寄托体验者独特的思想意识和生活情趣。在此,本文首先从我国山水文学的特点入手,着重分析我国山水文学的创作源泉和发展历程,从而进一步探究山水文学的审美意识和审美情趣。
文学所体现的审美性一定要建立在一定的现实基础上,这就是我们所要强调的山水文学的客观性,山水文学也是作者的主观感观在客观景观上的真实反映和再现,山水文学描写自然景观,而且必须建立在客观存在的自然景观上的一种文学审美。从某种角度来说,山水文学为最纯净的文学,不食人间烟火的文学。形形色色的山水,作者在对其审美的过程中,描绘是各具特征,各具个性的,这就是它的客观属性存在的反映。因此,在着力描绘真实景物的过程中,桂林的山不同于张家界的山,漓江的水有别于九寨沟的水,呼伦贝尔草原不能写成黄土高原,庐山和黄山不可相提并论,黄山山峰的俊美和云海的浪漫让人流连忘返,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不是诗人对庐山突感而发的,泰山的雄伟也有别于华山的险峻,因此,山水文学描写景物,主要表现在选择那些最富有个性且具有独特审美价值的自然景观,而不是表现为虚构幻想和人为的组合。在我国的文学史上,历代文学家在山水文学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比如柳宗元《小石潭记》:“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欧阳修的《醉翁亭记》:“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这些古代山水文学家都是以真实地点的景物作为描写对象,以实实在在的特定而独特的景观为审美对象,将祖国大好山河、风景胜地或人迹罕至、鲜为人知的幽美景色再现在广大读者的面前,让人身临其境。
山水文学把审美重点放在自然景观给人的感受上,人类对自然景物萌发出一种自觉的美学追求。对于自然景物在欣赏的过程中,将其中的天地灵气与作者的精神同归内心,从而超越本心,超越有形的山山水水,升入无我之境,这就是山水文学作者在山水中蕴涵的审美哲理和寄寓在山水中的悠然自得,因而在此基础上产生了一种灵感,从而爆发出一种强烈的创作激情。比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作者在此借山林中的景观而描绘游赏宴饮的乐趣。在寄情山水背后的创作表明欧阳修是借山水之乐、天地灵气来升华精神。
中国的美学中产生了“情景交融”的美学原则, 强调主体与客体融合为一的人生理想。中国的山水文学 ,实质是情与景相交融的产物, 它始终是一种“意境中的山水” ,对于山水文学而言,自然景观是山水文学的客观基础。作者借景诗兴大发,寄情山水,有了这种情景的融合,这就是山水文学的真谛和生命所在,这就是主客观的有机统一。因此,情景交融的意境成为山水作家共同追求的目标。清代文艺理论家和美学大师王国维在前人实践的基础上,道出“一切景语皆情语”,指明了情景交融这一主客观的统一性,正是山水文学的内核与追求。因此,山水文学是通过意境的创造获得最完美的表现形式,情景交融,充分体现了其主客观统一性。
历代所赞颂的山水的绘画美、意境美和情感美都是由自然美景的两大基本要素构成,即山中的水与水中的山,山中有水,水上有山,山峙水流,动静相生。山水作家最爱吟咏的也正是“山好水亦好”的自然美景。他们在青山绿水中情欢意合,陶然如醉,欣然吟诗,所刻画的图景引人入胜。山水与自然提供给人们的,只是一种审美可能,只有具备审美能力的人,才能从自然美获得美感的实现。由山水文学所具备的特点决定,山水文学的审美性来自自然形式美对人的感官的愉悦,是自然美的低级形态,是自然美的基础。所以对于山水文学家来说,应在更高级的精神愉悦形态中,真正挖掘出山水文学的审美价值,才能表现出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对大自然的钟情,才能充分体现出作者丰富的生活情趣,奋发向上的精神,才能充分展示出作者独特的气质,以及作者对美好自然充满活力的激情和追求,从而再现作者真正具有正面意义的思想感情、品质能力。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李白的《望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些山水诗真实再现了作者的丰富情怀和对自然的由衷热爱,同时符合作者当时审美需要和审美特性的特定形态。因此,山水文学要求描写景物客观真实,并要有正面美感,要与择物形象的审美特性保持一致的抽象形态,山水文学的审美价值才有真正的生命力。
对于山水文学的美学追求,主要来自对山水的独特的美的感受,其审美价值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任何成功的艺术创作都不能脱离内在的规律,山水文学也不例外。任何大山名川,够得上称为名胜的风景区,都有它独特的吸引力,这一独特吸引力通过鉴赏者的内在性情来描绘和感怀,这就是它们所表现出的一种审美价值,这种审美价值就是我们生活中的引人入胜的天赋——生活美,也就是能向游客提供生活美的特殊享受,从而吸引情投意合的游客来观赏山水的自然美,这就是山水文学对生活的美的创造。又如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千古名诗成了骚人墨客的共同观点。苏轼的诗把西湖的美说成柔性的生活美、艺术美。欧阳修在醉翁亭上,那些“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作者就轻快地沉浸在自然美中。因此,独特的自然景色,可以触发作者新的生活美感。你看,有欧阳修的“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这些都充分体现出山水文学善于发现美、创造美、感受美的真谛。又如杨朔同志的散文《画山绣水》,在作者的笔下,漫游漓江,从桂林到阳朔,沿途所见的无限风光,描写的不仅是自然风光的画廊,而且是社会生活的画廊,这种山水画和生活画交织在一起,这种追求美好生活的境界正是人们普遍的审美心理。
山水文学作品连接时代的风尚与民俗,都表现在山水的作品中去,看到自然美常在,以其变化不尽的细节,多种多样地丰富人的感受。这样,山水文学依赖哲理的抒发来抒发作者的审美感受,从而提升审美者的审美层次。例如柳宗元在《小石潭记》里写道:“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伐木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例。全石以为底……”作者在此描写山水,不只是停留在自然景物的描写水平上,而是以性灵加工山水,提高了读者的审美情趣和层次,从而进一步得到山水的陶冶。又如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作者把一人一舟,放大到无垠无际的宏观世界里去,如此宽阔的眼界,以提高审美修养。 再如,桂林山水之美创造许许多多关于桂林山水的神话、故事和传说,无数画家、诗人、文人墨客,被桂林山水所陶醉,创作了许多咏叹桂林山水的诗歌,这就明显表现出山水文学是多层次的,既有山水的“美好”图景,又有生活的“美好”图景,体现了 “人化的自然”,就是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相互作用的过程和结果,体现了自然美与艺术美双层发展。山水文学在提高审美者的层次和情趣的同时,由于审美者审美能力的提高,将更有利于促进山水文学的创作和发展。
因此,由于山水文学不断发展,人们对山水文学的审美能力也不断提高,随着审美者的情趣和水平层次地不断提升,我国山水文学的创作将进一步繁荣和发展。因此,文人们钟情于山水,山水也因有了文人的行吟题咏而更加妩媚清灵,山水陶冶了文人的性灵,文人在山水的濡染中增长了才情。文人礼赞山水,礼赞自然,礼赞生命,山水钟灵毓秀,百态千姿,万种风情,正好成为文人娓娓的心音传真,这正是山水与文人能从古代走到今天的原因。
任何文学都是 “意”、“境”的统一,山水文学也不例外,山水文学的审美价值对寄寓的山水自然景象与作者的各种情感相交融,因此作者也只能在意与境的统一中获得美感。比如《碧玉簪》为什么有那么强的艺术魅力?这是由于韩愈通过想象,将自然的山水比作青罗带、碧玉簪,形象逼真而又具有生活色彩。又如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诗中在描绘春江花月夜的美景中入墨,又交织着对生活的期待和哲理性的思索,景、情、理水乳交融,别有一种清丽雅致的神韵。还有谢灵运《登池上楼》诗中“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通过心与自然之物和谐交融的直觉而得以呈现。他的诗包含了山水自然与自己心理美感的再创造。这就充分体现“意”、“境”的结合,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中国山水文学从古代发展到现代,它所蕴涵的美学内涵不断丰富和发展,无论如何,中国山水文学必须开拓表达真实性审美感受境界。21世纪山水文学的审美取向应表现出新时代所追求的一种“意”、“境”的结合,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艺术风貌。这样才能更有利于促进山水文学的创作和发展,从而以祖国山水文学事业的发展来促进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以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因此,伴随着我国山水文学地不断完善和发展,笔者认为新世纪的山水文学主题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并深信,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山水文学必将得到更多的关注与更大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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