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瑶 (海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海南海口 571158)
大众与艺术的距离不是一常不变的,它们的关系随着社会时代以及艺术家的审美情趣变化着,大众与艺术之间的距离时近时远。我们来简要分析大众在90年代前后审美趣味发生的变化。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振兴,使美术获得了发展的有利时机。虽然美术受到政治运动的干扰,但作为宣传工具,写实的手法和形式上鼓舞人心的表现方式与当时大众的审美趣味自然的联系在一起。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末是艺术与政治的高度结合期,艺术自发或他发地服务于政治,以“文革”时期最为典型。改革开放前的“文革美术”是美术史上一个特殊阶段。从本质上说它是政治运动的产物,是通过大众化的美术运动来实现无产阶级对文艺的专政。70年代至90年代,中国艺术盲从和反思阶段。改革的春风使中国的经济快速复苏,也吹来了西方的艺术潮流,于是我们开始补充各种艺术营养,艺术的形式不再单一 ,但却慢慢地远离了大众。
90年代至今,中国的物质文明空前提高,从外表看艺术界的发展,也可以用百花齐放来形容,然而人民的精神文明依旧贫乏,虽然画廊的兴起和丰富的画展给了大众直面艺术的机会,但大众对艺术的审美能力仍是踏步式的前进,究其原因,人们的审美能力依旧停留在70年代,他们对艺术本身依然陌生。富裕的人民所感兴趣的是怎么玩的刺激,怎么笑的灿烂,真正面对艺术品时却怀着看娱乐节目般的心情,何况有些艺术品真的是在发挥娱乐大众的作用。其次,许多所谓的“艺术家”搞出的艺术品,很多不能被大众所理解,反而让大众觉得“艺术就是乱搞”,让大众不再相信艺术和艺术家,艺术逐渐把大众拒之门外。
整个80年代后出生的人和上一代人的思维方式有很大的区别,因为生活的时代所赋予这一代人的鲜明特征决定了他们拥有着一种游戏人生观和时尚生活观,从事艺术的青年这种观念更加明显。
80年代后出生的青年画家,在学院接受的仍然是苏式教育,现实中受“新生代”画家影响最深刻。从“新生代”到现在的“卡通一代”画家,他们从政治浪潮中脱离出来,更加专注地关心和表现自我,他们的注意力被多元化的生活现实所吸引,在各自的自传式的作品中表现了丰富多彩的内容,其中较多体现的是私人生活的话题,比如爱情、婚姻、财富、暴力、性等,而很少涉及“家国天下”的宏观主题。80年代后出生的青年画家的游戏人生观,在“卡通一代”的作品中已经体现了出来。艺术多元化导致价值悬置,所谓价值悬置,是指艺术创作并不建立在一个确定的价值判断和选择基础上,而是以市场需要的导向随即确定和表达自己的价值判断和指向。由于价值悬置,青年艺术家创作的艺术品的道德形象通常是似是而非的。错误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会从根本上瓦解青年艺术家的理想和信念。
青年艺术家还有一个共性,追求时尚。80年代后出生的青年生活在一个追求时尚和享乐的年代,他们所接触的衣、食、住、行,都被时尚包裹着,因此在他们的艺术创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模式化的求新和攀比冲动。时尚观还体现在他们对高科技的迷恋,对现有艺术元素的复制、拼贴、变形和综合,以此进行“艺术创作”。艺术在最根本的意义上,是作为艺术的人自我身心全力投入的原创性活动,而艺术多元导致的信息杂乱促使青年艺术家放弃身心投入,在电子虚拟空间让电脑代替自己的心和手“创作艺术”,无疑,这对艺术的未来发展是极不利的。
当代社会的环境给青年很大的生存压力。在美院的学生流行一句话:“毕业了到画家村去混。”类似话语所影射的问题不言自明。青年艺术家向往有安全感的群居生活,而艺术社区可以提供这样的机会,并为画家制造更多机遇。然而,对于这些画家原先生活的区域却是一种艺术扼杀。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应该得到艺术的滋养,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渴求提高审美趣味的大众,青年艺术家应该把提高整个民族的精神文明作为己任。[1]
那么,这些80年代后出生的青年的艺术共性和大众审美跟艺术脱节的根源在哪里?
艺术家Komar和Melamid,这两位都生于20世纪40年代的莫斯科,1978年移居美国。他们在中国进行的调查发现,中国人民对艺术家几乎一无所知,81%的人没有听说过莫奈和伦勃朗(其实这不完全说明问题,他没问知不知道齐白石),却有67%的人表示愿意自己的小孩能成为艺术家,同时又不愿意自己的小孩与艺术家结婚。调查范围集中在东南沿海的经济发达地区,教育环境相对好,但也有81%的人一年去不了一次美术馆。我也做过一些调查,很平常:“喜欢什么样的画”、“看过什么样的画展”,诸如此类。我得到的最多的答案是没有闲暇时间关注艺术。普通大众认为,艺术作为一种娱乐形式,只具有使人快乐的功能,它不过是严肃生活中的一种消遣而已。这种庸俗化的艺术观点往往还被许多从事艺术的人所推崇。实际上,这是对艺术的自发论式的解释,它使艺术变得浅薄,并且导致艺术的教育功能丧失存在的理由。[2]当我们从人的生理、心理、伦理三方面考察了艺术教育对个体大脑、心理、人格的健康、健全和完善所发挥的作用后,我们不难发现艺术教育对个体的身心发展有着特有的不可忽视的作用。
“改革开放后物质文明的迅速发展给人们以错觉,似乎人类社会只有沿着直线的方式向前发展,改革,改革,不断地改革,似乎人类的艺术也只有按照这种方式变革、变革,不断地标新立异。艺术不断追求‘革命’的结果,使艺术逐渐丧失自身的特征,艺术与非艺术、与生活行为难以区分。”[3]谁也没权力规定什么叫作“艺术”。我们只能说,尽量找到一些共识吧!有共识更利于“艺术为人民服务”,有共识才能给青年艺术家一个衡量自身的标准,让他们少走一点弯路。审美的绝对性标准应该指在人类历史上属于永恒不变的价值标准,它指向人的本质力量的共性与永恒性,指向全社会的文明、进步、繁荣、与人类的长远利益相联系,总是以真与善为前提,比如道德美中,真诚、博爱、助人为乐、牺牲奉献精神是在生命的动物阶段就具备的“公心”,所以更是人类社会永远尊崇的至高标准。它以公心与私心之比例也是暗合黄金率而昭示出个人与社会的美好、和谐。这种标准不会因任何极端的好恶而改变其价值属性,因此也是所有艺术的永恒创作主题。正因为高科技所带来的虚拟世界人性冷漠和充满诱惑,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才更应该还艺术的本来面目。[4]
艺术曾被人誉为“阳春白雪”而与大众化、商品化绝缘,并徘徊在人们生活之外,提起它,艺术家会说“艺术是为少数人服务的文化”,因此他们的作品不要求获得太多人的理解,否则将不免“流俗”,他们更不能忍受自己的作品与商品混为一谈,“商”字所带来的功利性、无限大的可复制性,令艺术中高于生活的精神境界沾染了现实的铜臭味而显得“堕落”。其实“流俗”是一些艺术家迎合大众的低级审美趣味,但应强调的是艺术家的责任是对大众审美的正确引导,是把大众的审美从低级引向高级。在另一边,普通大众则用仰视的目光看着艺术的光环,光环下的作品,纵然自己不甚了解,也神秘地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因此,艺术与大众,仿佛站在河的两边隔岸相望,艺术是少数人的艺术,而大众,则是一群缺乏艺术审美的旁观者。[5]艺术家和大众的审美分歧是因为彼此从心理上的排斥,因此,我们更应该注意加强青年一代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感,对于大众也要及时普及艺术教育。
尊重艺术创作规律,尊重艺术遗产,把艺术创作作为审美的手段和对象提供给社会和大众。艺术要随着时代的前进不断变化和发展,艺术语言和艺术表现手段,以及人们对艺术接受和欣赏的能力会不断拓展,艺术创新永远是最宝贵的品格。可是,艺术创造毕竟有自身的规律,它的根本点和基本属性——与人性、与社会大众、与历史传统的联系,它的审美特征,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因此青年艺术家在创作时应该有道德标准和社会责任感。席勒美学思想中包含着对大众审美趣味的建构,认为良好的大众审美趣味对人类个体精神发展与社会和谐起到推动作用,艺术家在其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艺术家应该从正面引导民众的审美。
物质生活的满足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来得太突然太快了,以至于人们的精神生活还一下子难以跟上物质生活那如此神奇的步履。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精神躯体的懦弱和心灵深处的某片真空。当然,应该客观地说,把这一切完全归罪于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是绝对不公平的,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为人们感受到的精神空虚和精神欲求提供了土壤。这时的大众艺术教育就显的非常重要了。普及大众艺术教育可以从根本上提高大众的审美能力。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必将是一个审美的社会,一个追求自身获得彻底解放的人必将是一个审美的人。离开审美,精神文明将不复存在;离开审美,具有崇高精神境界的人也不复存在。
开放的时代既是一个充满美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美丑交织的时代。在我国,青年艺术家和大众审美文化都有些不正常地朝着感观化、娱乐化方向发展的趋势。在这种情形下,一个不懂艺术和审美的人,往往容易醉心于那些粗俗的“艺术”,以求宣泄。让自己沉沦于感性世界,一味追逐和贪图感观享乐,失去对艺术和人生的审美思考与把握的人,与让自己沉沦于理性世界,情感受到无穷压抑的人一样,都是心灵不完善的人,都是不幸的人。因此,我们不仅需要艺术与审美,而且应该懂得艺术与审美。
真正的艺术品能够“创造出懂得艺术和具有审美能力的大众”。艺术家和大众都应对艺术怀着极大的热情和信心。提高整个民族的审美能力是对艺术之花的护卫,是还艺术一个真实、本真、自然的面目。
注释:
[1]《谁在动艺术史?—中国青年艺术发展的一种力量》发表时间:2009-1-13 14:22:00.文章来源:美讯在线-东方美术网.
[2]郭声健.《艺术教育的审美品格》,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3月第1版,第34页.
[3]邵大箴.《艺术格调》.山东美术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第183页.
[4]姜萍.迟志邦.《论艺术审美标准的绝对性与相对性》.《文艺评论》2006年第5期.
[5]陈旭光.《艺术为什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11月第1版,第196至220页.
[1]王宏建.《艺术概论》.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
[2]郭声健.《艺术教育的审美品格》,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3月第1版.
[3]陈旭光.《艺术为什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11月第1版.
[4]姜萍.迟志邦.《论艺术审美标准的绝对性与相对性》,《文艺评论》 2006年第5期.
[5]《谁在动艺术史?—中国青年艺术发展的一种力量》发表时间:2009-1-13 14:22:00.文章来源:美讯在线-东方美术网.
[6]席勒,《审美教育书简》,北京大学出版社,1958年版.
[7]邵大箴,《艺术格调》.山东美术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