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黄渭臣船长

文/吴长荣

黄渭臣船长是全国人大代表，这是300多位崇明籍海轮船长中的唯一代表。一进黄船长家门，见他中等身材，平易近人，虽已八十高龄，但满面红光，精神饱满。老爱人柏秀英热情招待。

一、北归绣红旗 竞赛显身手

黄渭臣 1930年 7月 21日出生于崇明长兴区（今建设乡）蟠南乡兴东村一户贫农家庭，父亲黄师援和母亲陈二郎务农，养活全家。由于家境贫困，他从小养成勤奋刻苦、朴素踏实的品格，16岁便由亲戚龚丕勋船长介绍到上海四通轮船公司百吨小船“南洋”轮上当服务员。黄渭臣上了“金刚”轮和“大江”轮当水手和舵工，在龚丕勋船长手下工作。他勤劳奋斗，加上党的培养，好比水手爬大桅，步步登高，从服务员做起，最终成为高级船长和指导船长。

新中国刚成立第三天，大中华轮船公司的万吨船“大江”轮，开启北归险途。11月5日 ，“大冮”轮驶至韩国仁川港锚地抛锚，进行“伪装”，改用假船名等。龚船长宣读公司命令，“大江”轮北归开青岛，船上以柳某为首的 4名生火闹事反对北归，索要补偿费。在龚船长、朱大副、公司代表等人的努力下，摆平了这“四大金刚”，使“大江”轮继续北归之旅。当“大冮”轮抵达青岛外的潮连岛时，一艘解放军小炮艇和一艘拖轮驶来迎接和护航。

进青岛港要挂五星红旗。在仁川港制作红旗时，黃渭臣精心地剪了 4颗小五角星，先用白纸剪成样子，反复修改，再贴在黄布上剪成。大家不知道 5颗红星怎么安排？黄渭臣是舵工，他和另外 33位舵工赵云林、吴兴庚、袁尚贵在驾驶室里把红布展开，把一颗大星放在红布一角，44颗小星不知怎么排，排了半天定不下来，最后把4颗小星排在大星下面。

绣红旗是黄渭臣为北归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望着新红旗笑了。 “大江”轮进了青岛港到也没人注意红旗，后来上面送来了标准的新国旗。

不久，“大江”轮被归入上海海运局，后来改名为“和平 1号”轮，是当时局里最大的一艘 万吨船。年青的黄渭臣在红旗下愉快地工作和生活，政治上要求进步。在抗美援朝捐献飞机大炮中，他积极带头，捐出自已一个月工薪（约 160元）。在党组织的教育培养下，黄渭臣于195522年66月加入了共青团。1953年 3月，他被包送进南京的中国海员干部学校，学习政治和文化。

解放初期，海运局只有 3艘大船设立脱产工会主席：和平1号、2号（6500吨），“北光”轮（7500吨）。黄渭臣从南京海校毕业返船后，1953年 底便担仼了“和平1号”轮七八十名船员的脱产工会主席，他积极配合党組织开展政治工作，发动大家踊跃购买公债。在购买爱国公债时，他没有结婚而有积蓄，一下子买了3000元公债，相当于他一年半的工资。他还组织船员配合龚丕勋船长开展劳动竟赛，工会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经常受到局工会的好评。和平1、2号轮与“北光”轮三船间开展劳动竞赛，搞得热火朝天 , 大家争创先进航次 ,在秦皇岛港和上海港快速航线上 , 你追我赶！特别是赶潮水, “和平1号”轮往往装好煤后 , 来不及平舱 , 就离港返航 , 黄渭臣和党组织发动船员, 下大舱, 把小山似的煤堆一锹锹地抛向四周 , 往往一二个舱要平几个小时, 大家累得腰酸背痛, 而热情非常高涨。在铜沙赶潮水，工会动员下班的船员参加义务劳动，帮机舱取烧煤 ,, 用小推车推到火炉间, 大家汗流浃背, 看到巨轮顺利地通过长江口的铜沙浅滩 , 胜利的喜悦在大家的脸上荡漾！兄弟船之间的多装快跑竞赛为建设新中国作出了重要贡献，也是广大船员的无私奉献。竞赛中，由于龚丕勋船长和徐文耀政委领导有方，加上工会配合密切，“和平1号”轮荣获竞赛红旗。

1954年 8月，黄渭臣成为船上第一个加入共产党的船员。这年囯庆节，组织上派黄渭臣到“江申”轮当舵工，船上迎来了国家领导人朱德、康克清、彭德怀等，还有赫鲁晓夫、布尔加宁等前苏联领导人，小黄操舵格外认真，使客人愉快地畅游黄浦江。后来他当了船长，也经常执行特殊仼务。

平时，黄渭臣好学上进。他买一本厚厚的《航海问答手册》，有空就阅读钻研，不懂的问题，如天文航海，就向三副钮鼎请教。这为他学习驾驶打下了基础。11995588年全国大跃进，海运局大发展，急需大批驾驶人才，经党支部推荐，黄渭臣入南京海员技术学校驾驶班学习。毕业后经港监考试合格，他被分配到“和平39号”（44000000吨）仼三副，由于他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仅仅半年就升仼二副。

二、救急船长 安全标兵

1964年，黄渭臣调到跑远洋的“燎原”轮仼二副，不久升大副。

1967年 4月，他被提升为见习船长，跟荘志岩船长在“和平32号”轮（4000000吨）实习，二个月后便出任3000吨的“长安”轮船长，船为罗马尼亚建造，跑日本各港。为了节约引航费，他在日本不请引水员，自己引水，船上电报主仼是李克麟（后为中海集团首仼总裁）。日本內海沿岸港口星罗棋布，进出船舶频频，交叉航行复杂，岛礁众多，为确保安全航行，黄船长积极收集航道资料，记下各段航标、转向点等，并把自已和三位驾驶员分成两班，自已和三副一班，二副和大副一班，这样夜间航行加强了望，使“长安”轮在濑户内海航行安全便捷，不必从四国岛南面绕圈子走远路了，如从门司港到大阪每个航次可少走数百海浬。公司海监室领导称赞黄渭臣的濑户内海航行法了不起！

安全是命根子，黄渭臣一点不敢怠慢。每个航次会议，他都要向驾驶员、轮机员、水手长等人讲解航线和目的港情况、气象情况、安全注意事项、各种应对措施等，成为他抓安全的重要方法。

1967年 12月，他出任“团结”轮船长，从林祖乙船长（后担任交通部副部长）手中接下5000吨的“团结”轮，跑欧洲航线。1968年10月 ，出仼万吨船“朝阳”轮船长，也跑欧洲航线，由于苏伊士运河关闭，都要绕好望角航行，这里是令人生畏的风暴区域，沉船死人每年有闻。一次，“朝阳”轮行驶到南非南面海域，收到大风暴来袭的预报，黄船长反复研究气象预报图，便当机立断，加快车速。船首掀起了大浪，轰轰声顿起，船速明显加快，终于在大风暴来临前冲了过去。“朝阳”轮向北转向后，大家松了一口气。当黄船长举着望远镜欣赏平台似的桌山和美人乳的几座小山峰在船尾远去，大风暴掀起的巨浪追赶着“朝阳”轮的船尾……

由于跑欧洲航线经常与大风浪搏斗，船体损伤严重。一次发现 1至 2舱间船壳裂缝，黄船长亲自下大舱察看，发现是船舶设计缺陷，舱内众多纵桁梁的接头从上到下在一条垂直线上，造成引力集中，接头断裂，使船壳也产生裂缝，只得进厂修理，把接头错开，分散引力，消除了隐患。

还有一次，1971平 6月，黄渭臣出任“向阳”轮船长，也跑欧洲，船在地中海西西里岛某港卸货后，准备修船后去阿尔巴尼亚装矿石回国。船在意大利威尼斯船厂修理中，发现船体严重腐蚀，水线以下有96块船壳钢板出现密密麻麻的蜂窝状斑洞，黄船长自制测深工具，对这些洞进行了检测，洞深达半公分多，是钢板厚度的二分之一，达 6毫米。油舱里接头腐蚀也很严重。这艘出厂才两年的新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黄船长向公司航运处朱主仼汇报后，不讲情面，坚决要求不装矿石，改装化肥。返航中，黄船长和驾驶员们小心谨慎地操作，减速行驶，减轻震动，防止船体出毛病。1972年 1月，“向阳”轮安全回到上海。由于黄船长的坚持，船进江南船厂船坞检查，上海、大连、江阴等地来了一大帮相关人员观察，上海船检局一位相熟的验船师对他说：“黄船长您胆子真大，船病得介严重，您还敢开回来！”后来船去娘家大连船厂修理，更换了89块钢板。厂方请专家会诊研究造成腐蚀原因，得出的结论是造船中，船壳焊接时，电源接地线不当而造成的。

黄渭臣多年的船长生涯积累了丰富的安全航行经验，对于事故隐患的防范更加敏感，在关键航道处，他会要求相关人员对设备严加检查。1982年11月，他出任万吨船“和田”轮船长，他对这艘出于工业基础不强的某国建造的船不大放心。11998822年 11月 22日，“和田”轮夜航进入繁忙的新加坡海峡，他特别要求轮机长亲自下机舱监督检查，防止因设备故障而造成碰撞。突然，轮机长打来紧急电话，报告舵叶与舵杆连接的固定环套焊接裂开，舵叶脱落，舵立即停用！黄船长正在避让船尾防海盗而灯光明亮的来船。他立即开启桅顶两盏垂直红灯，本船失控，要求来船避让！这时轮机长奔上驾驶台，向黄船长作了详细报告。黄船长立即控制车速，用扩音机向驶来的船舶喊话，要求避让本船，真是船漏偏遭大风浪，急煞人！黄船长利用余速和原有的舵效，使船慢慢地离开主航道，淌过了新加坡港界，在一处船少的水域抛锚，并向新加坡海事部门作了报告。不久，新加坡派来了拖轮帮忙。第二天，“和田”轮进新加坡船厂进行了抢修。在这百舸争流的海峡，幸亏黄船长的预防措施到位，及时发现了舵机故障，如果在避让油轮中舵机失灵，完全可能产生灾难性后果。

正当年的黄船长（1967年）

1990年，他出任 18000吨的滚装船“阳方口”轮船长，跑青岛、上海、香港、曼谷、新加坡、马来西亚。一次船抵马来西亚的巴生港，港方代理申报集装箱重量不准，结果装载后，发现船离码头后向一边倾斜，经检查后发现重集装箱装在上层，而轻集装箱装在下层，造成头重脚轻，严重影响航行安全。责任全在港方代理。由于黄船长自引离港，他为了安全又重新靠码头，找代理交涉，结果代理理亏，只得缷下集装箱，重新吊装，按重下轻上装载，降低了重心，增强了稳性，确保了航行安全。1973年1月，黄渭臣出仼38000吨的“威海”轮船长，这是全公司最大的一艘船。进出大连、上海港，黄船长都是自已操纵船舶，保证安全，他的操纵水平受到领导的好评和肯定。1984年，黄渭臣被公司评为安全航行15年以上标兵。

黄船长退休后，一次被外派到舟山一家船公司的三万多吨废钢船任船长。这艘船装载26000吨，双主机可跑14码半。可是一部主机损坏报废，一部主机只能跑 8码，“病马”走不快。每次经过铜沙航道，后面跟着一长串船舶不断拉着汽笛，催着废钢船快跑。黄船长更急，因为他也要赶潮水过高桥浅滩。急中生智，船进长江口后，他便用一艘拖轮在船尾顶推，大大加快了航速，从此都能及时安全地通过高桥浅滩。1994年某天，黄船长在这艘废钢船上的仼期一到，他坚决下船不干！

可是接他的新船长装煤赴杭州湾里的嘉兴电厂，废钢船到了杭州湾无引水，新船长抛锚，不肯开赴电厂码头。这可急坏了该公司领导，连忙开着小汽车远赴上海，前来请老船长黄渭臣前去救场。黄船长顾全大局，便去救驾，在没有引水员的情况下，他自引这艘三万多吨的巨轮，安全地靠上了嘉兴电厂，保证了燃煤的及时供应。

三、顾全大局 满载荣誉

黄渭臣自提升船长后，还在“康定”轮、“定海”轮、“风明”轮、“风雷”轮、“安亭”轮、“高阳”轮、“大沙坪”轮、“交城”轮、“中农信”轮等船工作过。他到 1990年8月退休时的几十年海员生涯中，共到过 44个国家和地区、113个港口，进出港 400多航次，安全航行 60多 万海浬，从未发生过责仼事故，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这也给他带来了众多的荣誉。

从 19799 年起，黃渭臣连继 77年被评为上远公司先进生产者，1997777年被评为上海市劳模，1978年被评为交通部劳模，1984年评为公司安全标兵，并光荣当选为全国第五届人大代表。1983年至 1988年，黄船长当选为上海市第八届人大代表，1998888年升仼上海远洋运输公司指导船长，1989年荣获交通部高级船长职称。他为上远公司培养了很多驾驶人才。

黄船长一心为公，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累积公休 700多天，等于 1133年没公休。船员毎年52天公休是非常奢侈旳享受，这是船员一时脱离艰苦而辛劳的海上劳动，使身体得到休整与恢复，也是船员与家人团聚的机会，享受无价的亲情和天伦之乐。1962年，他夫人柏秀英发高烧到 42度，他回家一看，立即送医院急诊住院。这时“和平39”轮通知他开船，他抱歉地向妻子吿别而奔赴码头开航，第二天医院发来病危通知，真是急煞人。妻子生 33个孩子，多么希望丈夫陪伴在身旁，她好有个安全感，可是黄船长都不在妻子身边。生大儿子，妻子产后大出血，他在海上。岳母接到病危通知，只得自己奔到红房子医院去处理。所以说黄船长的荣誉，柏秀英等家属也有一半！有时，黄船长刚公休两天，单位领导找上门来：“请黄船长帮忙救急去代两个航次。”黄船长从不推委，他取了几件衣物坐上汽车去代班开船，公休又泡汤了。

这次釆访，黄船长面对老爱人深表歉意。黄渭臣对祖国远洋航运事业无私奉献，成为人民的好船长。11998811年第 12期《新观察》杂志把他作为封面人物宣传，这是很光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