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
看她隔着玻璃,一直逗那只小黄狗,老板娘走出来笑道:“看样子它跟你挺有缘呢!”
“有缘?”
“是啊!别人逗它,它都不理,却对你直摇尾巴。”老板娘把门推开,“进来玩玩!”
“我只是路过,随便逗逗。”她迟疑地说。
“又不是要卖给你,逗逗它,算同情它,一只小狗好寂寞。”
那小黄狗果然好像跟她有缘,直往她身上跳、脸上舔。
“看它这么喜欢你,你又挺喜欢它,送你好了!”
她一怔:“送我?”
“是啊!而且它已经打过针了。”老板娘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包狗粮,“连这狗粮都送你。”
“我没养过狗,不知道怎么养。”她还是不敢收。
“试试看嘛!不好养、不乖,随时送回来!”
没过两个钟头,她就把狗送回了宠物店:“这狗我不能养,它才进门就在地板上尿。”
老板娘笑着轻轻打了一下小黄狗的头:“不乖!瞧,人家不要你了。”接着进去拿了一瓶东西出来:“这样吧,我送你一瓶喷剂,日本进口的。它在什么地方尿,你喷一下,它就不会在那儿尿了。”
“它是没在那儿尿了,可是在别的地方尿,而且拉了一坨屎,臭死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又把小黄狗送回店里,“不行!不行!我有洁癖,受不了!”
“哎呀!都怪我!”老板娘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忘记给你尿布了。”说完就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大盘子和一包像吸水纸的东西:“瞧!你把尿布打开,铺在盘子里,再盖上这层网,保证它会在上面拉屎尿尿,而且因为有网,不会弄脏,喏!这盘子和尿布也送你。”
“又送我?”
“是啊!你实在养不了它,再一起拿回来还我嘛!难得结缘。”
隔天,她又抱着小黄狗、提着盘子,回到宠物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绝不能养它。你知道吗?它居然会咬沙发,把我新买的沙发都咬破了。”
“是吗?”老板娘眼睛一亮,“这小鬼可真健康,这么快就牙痒了,有赏有赏!”说着拿出一大包像猪肉干的东西。“喂它吃这个,很好吃,不信你也可以尝一块,这是磨牙的。还有,”老板娘转身掏出个塑料玩具,“给它咬这个,更能磨牙。”
“多少钱?”
“笑话!小东西,送你的。”
隔两天,她又打电话到宠物店:“老板娘,谢谢你的好意。我看啊,我是真没本事养它,因为它乱跑乱跳,我控制不住。我是在家工作的,不能总被打扰。”
“别急!别急!”老板娘在那头喊,“你住哪里?我给你送个笼子过去。”
“笼子?很贵吧!”
“不贵不贵,借你用!你实在养不了,只要通知我,我就把它和那些东西一起接回来,反正不会坏。”
突然间,她小小的客厅好像变成了一个游乐园——蓝色的塑料笼子、黄色的尿盘、红红绿绿的狗玩具,朋友来,要不是看见笼子里的小黄狗,准以为她成了未婚妈妈。
老板娘还真热心,居然主动打电话问:“行不行?”
“试试看吧!麻烦,是真的,害得我每天还要带它出去散步。而且,它很臭耶!”
“臭?”电话那头似乎一惊,“对了!它该洗澡了,你自己不会洗对不对?我马上派人去,把它接回来洗。”
“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有专人接送,都是包月的。”
“贵吗?”
“这次免费!你觉得好再说嘛!”
才三个钟头,小黄狗就被送回来了,头上还绑了个蝴蝶结,眼睛也不一样了,原先四周的长毛被修短,露出大大圆圆的眼睛。而且,臭狗狗变成了香狗狗,看到她更兴奋得像是久别重逢,又叫又跳又舔。
隔周,她主动请宠物店把小黄狗接去洗澡,并且趁机将笼子、盘子和地板好好清理了一番。看看表,怎么还没送回来?等了又等,她干脆自己跑去了宠物店。
“啊,你自己来啦!我们正给它清耳朵呢,还有喂防心丝虫的药。”老板娘把小黄狗抱出来,“才两个礼拜,就大多了耶!真活泼!真可爱!”
她把香香的小黄狗接过来,一手抱狗,一手掏皮包:“我是来给你钱的。笼子、盘子,还有洗澡包月,一共多少钱?对了,为什么我朋友的狗都有狗床?我也要一个。有没有好一点的?我还要一包牛肉干,还有尿布、狗粮和狗碗……”
(乔逢摘自《喜剧世界》2011年第4期,喻 梁、〔法〕克劳德·塞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