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定国
在1955年开国将帅的威武壮观行列中,少将徐文烈是一位独具特质的将军。
他是云南省为数甚少的早期地下共产党员;
他是红军中文化底蕴较深厚、具有高学历的知识分子;
他是创造“滚动式”改造国民党起义部队经验的政治工作大师;
他是血染朝鲜疆场的志愿军的高级指挥员……
徐文烈,字承武,1909年11月13日出生在云南省曲靖市宣威县板桥镇一户贫苦农民家里。1926年初,正在曲靖师范求学的徐文烈,赶上了大革命浪潮对曲靖这个边远小城的冲击。徐文烈如饥似渴地饱览革命书刊,主动接近进步师生,积极参加社会活动。1928年10月,徐文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革命浪潮中,徐文烈很快成为学潮的“领头羊”。1929年5月,在中共的组织领导下,曲靖师范开展了以反对校方克扣伙食为由的罢课运动,徐文烈等156名学生联名向云南省教育厅控告当权者侵吞学款、任人唯亲、排斥异己、校务废驰、厉行专制等问题,要求民主办校、撤换校长。在中共云南省临时委员会的指导下,这次学潮搞得很出色,取得了胜利,在省内造成了很大影响。徐文烈等学生领袖被以“暴烈学生”之名开除了学籍,不得不到陆良县南区碧云小学任教,并以教师的合法身份秘密开展党的工作。
1930年春,中共云南省临委对陆良党组织作了调整,建立了中共陆良中心县委,徐文烈为委员。1930年底,中共云南省委遭敌破坏后,徐文烈所在的党支部 (后改为党小组)与上级党组织失去联系,但仍坚持开展党的工作。1932年2月,徐文烈化名何坤,考入东陆大学(云南大学前身)教育系读书。1933年8月,他被人控告,以“思想左倾”、“常看《向导》周报”、“有共产党嫌疑”等罪名被捕入狱。因当局找不到任何证据,在担任昆明市长的地下党员熊从周营救下,由校长何瑶保释出狱。1934年1月,徐文烈毕业后回到宣威县立中学任教,继续开展秘密活动。
1935年4月下旬,中央红军长征进入云南。4月26日下午,红九军团进驻宣威县板桥镇,徐文烈喜出望外,便到处打听部队的领导人,终于见到了军团长罗炳辉。
罗炳辉亲切地与徐文烈谈话,向他了解宣威的城防情况,听取他关于攻城的建议,何长工和黄火青(军团政治部主任)也在座。徐文烈要求参加红军,并为红军攻占县城当向导。红九军团占领宣威后,徐文烈带领学生沿街宣传党的政策,宣讲红军的主张,控诉国民党反动当局的罪恶,号召劳苦人民起来打土豪、分田地、翻身求解放。他还带领红军打大户,把火腿厂资本家的火腿和地主家的粮食、衣物等分给贫苦农民。
6月,红一、四方面军在懋功地区会师。徐文烈所在的红九军团奉命改称为红三十二军,编入由张国焘指挥的左路军。1936年7月5日,红三十二军又奉命与红二、六军团一起组成红二方面军,并再次经雪山、草地于10月下旬到达甘肃会宁,参加了红军三个方面军的大会师。红九军团是长征中唯一一支几经改编列入过红军三个方面军序列的部队,徐文烈则是参加过三个方面军部队行军和作战的为数甚少的老红军之一。
长征途中,徐文烈一直在红三十二军政治机关工作。他曾经三过雪山、草地,先后参加了蒲江、陈家坟、荥经、小河子、甘南、徽县、成县地区以及甘肃环县以西等战斗,历尽艰辛,经受了严峻的考验。长征胜利结束后,徐文烈于1936年12月调任红二方面军政治部宣传科科长,兼教导大队政治主任教员。
全国抗战爆发以后,徐文烈所在的红二方面军改编为八路军第一二○师,在贺龙的率领下,开赴抗日前线,创造了辉煌的战绩。从1937年9月起,徐文烈先后任第一二○师政治部宣传科科长、河曲工作团主任;从1938年8月起,他先后任第一二○师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部长,随贺龙参加了上述地区的对日作战和开辟根据地的工作。在转战山西的战斗中,在关向应政委的领导下,徐文烈率领河曲工作团的同志,大力开展群众工作,积极向群众宣传党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动员群众,组织武装,作出了积极贡献。
1941年2月,徐文烈被任命为第一二○师教导团政委。6月,八路军总部发布命令,将第一二○师教导团改编为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第七分校,任命第一二○师参谋长周士第兼任校长,徐文烈为政委。校址定在山西兴县师直附近李家湾一带。7月7日,在兴县李家湾,徐文烈主持了抗大第七分校成立暨第一期开学庆祝典礼。
七分校还附设有陆军中学,陆军中学部由徐文烈兼任部长,七分校政治部主任杨尚高兼任政委。1942年4月14日,在兴县魏家滩举行了陆军中学成立和第一期开学典礼。在杨尚高致词后,徐文烈对学员明确提出三条要求:一是学成一个能肩负重任的干部,二是学成一个有知识的人,三是锻炼成一个能掌握专门技术的人。
从1941年2月到1943年2月,徐文烈在七分校工作达两年之久。他继承和发扬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按照教学方针和教学计划,认真组织实施教学。在办校中,得到第一二○师首长的关怀和指导,师长贺龙、政治部主任甘泗淇经常来校了解情况,作报告。徐文烈还接待过从绥远率部来兴县参观的国民党将领傅作义,七分校学员与国民党友军进行了联欢和队列表演,密切了两军的关系。在徐文烈的领导下,通过边教学,边作战,边生产,培养了一批军事政治干部,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支援了抗日战争。
1943年2月,徐文烈从晋西北调往陕甘宁边区绥德县,任八路军军事学院政治部副主任。同年3月,中央决定,将晋察冀二分校、晋西北七分校、延安三分校(后改成军事学院)与抗日军政大学总校合并,徐文烈调任抗大政治部副主任。这时的七分校直属抗大总校领导。
1943年春,毛泽东挥笔为陕甘宁边区工农业生产成绩展览会写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题词。3月5日,贺龙在延安生产总动员大会上,强调要搞好农副业生产,勉励劳动致富。《解放日报》还明确指出,边区部队的“生产任务就是战斗任务”。4月3日,徐文烈来到七分校,向全校人员传达了中央的有关决定,进行了动员。在全校的努力下,七分校的生产很有成绩。
1945年秋,遵照中央指示,徐文烈随同时任抗大总校代校长的何长工,带领抗大总校机关人员和学员,东渡黄河,向东北挺进。何长工、徐文烈带领这支不寻常的队伍,从绥德出发,跨越5省,历时半年,于1946年5月到达目的地黑龙江省北安。
当这支队伍途经通化时,根据东北局指示,通化省委于1946年2月10日发出通知称,原抗大总校改为东北民主联军军政大学,林彪兼校长,彭真兼政委,徐文烈为政治部主任。正当徐文烈准备运用办抗大的经验在新的形势下办好军政大学之时,一项新的使命又在召唤他了,这就是主持对起义国民党部队的改造工作。
解放战争中,在中国共产党成功地改造成千上万的国民党起义部队的辉煌业绩中,徐文烈创造的“滚动式”改造起义部队的经验,是应该大书特书的。所谓“滚动式”,就是以先起义部队中培养出来的优秀骨干去帮助改造后起义的部队,一拨一拨地延续下去。徐文烈后来担任军政委的解放军第五十军,就是这样一支部队,而且是解放战争中唯一的一支非融编、成建制地改造过来的部队。
1946年5月30日,驻扎在辽宁海城地区的国民党第六十军第一八四师师长潘朔端,因不满蒋介石打内战的政策和对滇军的排挤,率师直属队和第五五二团宣布起义,投奔解放军。
1946年6月18日,海城起义部队整编命名为民主同盟军第一军,下辖新一师(空番号)和一八四师。全体官兵公推潘朔端为军长、郑祖志为副军长、马逸飞为军参谋长,原五五二团团长魏瑛晋升第一八四师师长。全军除原有起义官兵2712名外,又补充了一部分原被俘官兵,总共近4000人。海城起义部队被命名为民主同盟军,是有着战略考虑的。因为当时与蒋介石矛盾较深的地方军阀“云南王”龙云,已秘密加入中国民主同盟。与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交往甚深的民盟主席张澜,在要求民主、反对内战上,与中共有着共同的立场。将这支起义的滇系部队命名为民主同盟军,意味着一八四师虽然起义,但只是退出内战,反对蒋介石,并不是背叛云南的乡亲父老,也不是反对一直是事实上的滇军统帅的龙云。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起义官兵们的心理压力。正因为如此,潘朔端等将领在命名后还专门致电张澜等人表明心志。这样做,有利于今后在战场上开展政治攻势,争取更多的国民党军队起义。
鉴于滇军素有恋乡土、重乡情、聚乡友、还乡里的地方文化色彩和传统,中共中央东北局决定派云南籍的徐文烈担任民主同盟军第一军政治部主任,主持这支起义部队的改造工作,同时还派去政治干部30余人,在团、营两级都配备了政治干部。民主同盟军第一军当时没有配政委,身为军党委书记的徐文烈实际上是这支部队的“一把手”,改造起义军的重担首先落在了他的肩上。
徐文烈意识到,要想改造这支旧军队,首先要从改造旧军官入手。于是,他先后开办了三期军官训练班,每期1个月,共集训了100多名起义军官。
此后,第一军开赴黑龙江省巴彦县兴隆镇,进行新式整军运动的试点。为了触及起义官兵的灵魂,徐文烈借鉴土地改革的经验,用诉苦的方法,对这支部队进行了较为彻底的改造。接着,又在起义官兵中秘密发展了第一批党员,强化了中共对这支部队的领导。从此,以“控诉旧社会、控诉旧军队”为核心内容的政治整训发挥了强大的威力,成为改造国民党起义部队的 “经典绝活”,得到毛泽东的肯定和推广。
着眼于解放战争的需要,根据上级指示,徐文烈还走出了一招高明的棋:从海城起义部队中抽调部分有前途的官兵,通过送学校学习,参加土地改革和实战锻炼进行重点培养,培养了550多名干部。这些干部中的多数人,后来都成了策反滇军部队和改造长春起义部队的骨干。
1948年辽沈战役开始后,经过大力争取,国民党军第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率领所部于10月17日在长春起义。1949年1月2日,中央军委授予起义部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军的番号,任命曾泽生为军长,徐文烈为政委,叶长庚为副军长,王振乾为军政治部主任。1月29日,东北军区副司令员周保中亲临部队驻地吉林九台,主持了隆重的授名典礼。
徐文烈和王振乾一起,带领410名干部到新成立的第五十军履新。他首先抓了组织调整,把部队的指挥权牢牢地掌握在共产党的手中。
徐文烈非常重视干部工作,特别是对起义军官的任用问题。开始一段时间,徐文烈亲自兼任干部部长。他强调,要把“政治条件好,作战勇敢,工作积极,在群众中有威信”这几条,作为选拔干部的标准。他认真贯彻中共中央对原国民党第六十军起义人员的政策,对起义军官一视同仁,对起义士兵同等待遇。他要求,一定要搞好各方面干部的团结,无论对起义人员,或从其他部队调来的干部以及从战士中提拔的干部,都要一样地团结,一样地信任,一样地教育,一样地爱护和使用。
当时,从原国民党第六十军起义过来的军官共有2714名,其中将官6名、校官294名、尉官2414名。 徐文烈坚持 “审慎使用,积极团结教育,使之逐步发展成为人民军队的干部”的指导方针,对上述军官区别情况,采取“少数清洗、多数调学、部分留队”的方法予以调整。全军共抽调军官、军士和士兵2490人,分批送到东北军政大学学习,还批准其中200余名军官家属随同前往。对留队的军官,则区别情况,采取“夹带”、“搬家”等方法,进行教育和改造。
在组织调整的基础上,徐文烈及时领导这支部队进行 “九台整训”,以思想转变巩固组织整顿成果。在整训中,徐文烈在解放军政治工作史上首次提出了对国民党起义士兵的“人权保障”问题。他要求“彻底揭发旧军队的黑暗统治”,如“强征强抓、打骂肉刑、杀害、吃空额、苦役、军官把士兵当奴隶当工具,士兵无政治上的人权保障、无自由权利、无思想自由等等”。这些问题的提出,使起义官兵在思想上受到极大的震撼和教育,特别是出身穷苦的士兵第一次感到人格受到尊重。与此同时,徐文烈认为教育者也应当受教育,所以又提出了党的干部自我改造的问题。
根据部署,徐文烈带领部队开展了以士兵为主体的、反对封建军阀制度的民主运动;以诉阶级苦、民族苦为主要内容的诉苦运动;以自觉与旧社会、旧军队割断政治、思想联系,摆脱其反动影响的阶级自觉运动的“三个运动”。同时还进行了革命战争观教育、内部团结教育、政策纪律教育的“三个教育”活动。通过活动的开展,广大士兵获得了人格尊严和人身权利,思想觉悟得到了提高,阶级立场得到了转变,从而实现了官兵一致,使这支部队不仅在组织上,而且在思想上、政治上成为一支共产党领导下的真正的人民军队。
1949年12月24日,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陈克非第二十兵团和 “国防部挺进军”宣布起义。1950年2月,徐文烈带领第五十军奉命回师湖北,与军政治部副主任张梓桢一起,组织原国民党第六十军数百名官兵,对这支部队进行了改造。他们有组织地让派到该部的团以上干部负责做原兵团将领们的工作,将派到营以下的干事全部撒到连队,与士兵同吃同住,了解情况,做思想工作。
在到达湖北天门县后,开始了政治整训。随着形势的发展,政治整训的内容和方式也有了发展。整训的主题是:“控诉旧社会、控诉旧军队、控诉旧军官!”较之一年前的“九台整训”,多了“控诉旧军官”的内容。经过典型示范后,陈克非兵团各部迅速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控诉运动,广大起义士兵的精神面貌很快就发生了深刻变化。在思想发动的基础上,1万多人的陈克非兵团,于1950年5月被改编为人民解放军步兵第一六七师,陈克非被任命为中南军区高参兼第五十军副军长。
在改造陈克非兵团的同时,第五十军还奉命改造了国民党 “川鄂绥靖公署”副主任兼 “国防部挺进军”总指挥范绍增的袍哥武装。鉴于这支部队情况复杂,地头蛇多,于是徐文烈等决定将其调离家乡,采取融编和“夹带”的方式进行了改造。范绍增被任命为第五十军高参兼第一四八师副师长。
从1950年10月下旬,曾泽生和徐文烈奉命率领第五十军先后两次入朝作战,参加了第一至第四次战役,修建飞机场、攻占敌岛和指挥朝鲜西海岸反登陆防御作战,取得了辉煌战果。
在出国以前,徐文烈根据军党委部署,组织各级政治机关和干部,开展了 “我国应不应该出兵朝鲜”、“第五十军能不能担当起出国作战的艰巨任务”的学习讨论。他给师以上干部讲解朝鲜半岛的严峻形势和“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伟大意义。他指出,第五十军建军历史短、作战少,这次入朝执行新任务,是党中央、毛主席对我们的信任,是对部队的进一步锻炼和考验。徐文烈的战前动员,给全军上下极大的鼓舞。
在第一、第二次战役中,第五十军用劣势装备顶住了拥有优势装备的敌人的攻击,起到了牵制敌人、配合友军作战的作用。
第三次战役开始后,在曾泽生、徐文烈、蔡正国(时任副军长)的指挥下,第五十军各师于1950年12月31日晚分别从驻地出发,冒着敌人炮火的封锁,强渡临津江,突破了敌人防线。1951年1月2日,敌人开始总退却,第五十军奉命实施战役追击,进至黄发里地区,逼近汶山。第一四九师抓住战机,对英军坦克行军纵队实行前堵、后截、拦腰攻击战术,用集束手榴弹、炸药包、爆破筒展开了激烈的反坦克战斗。经过3小时激战,歼灭英军第二十九旅皇家奥斯特来复枪第五十七团一部和英军第八骑兵(坦克)团直属中队(英皇家重坦克营)全部,击毁敌坦克、装甲车27辆和汽车3辆,缴获坦克4辆、装甲车3辆、汽车18辆、榴弹炮2门,毙伤敌500余人,俘敌少校营长科尼斯以下官兵189人。
徐文烈十分高兴,立即指示将这一战况向志愿军司令部汇报。为慎重起见,第二天,他又派出一个排掩护摄影记者胡宝玉到现场,抓拍了许多显示第五十军所属部队打坦克辉煌战绩的照片送到了志司。徐文烈曾对笔者自豪地说过,英军坦克营营长的指挥车里有沙发、地毯,连炮塔门都不关死,我们的战士爬上去打开盖子,塞进集束手榴弹,他们就完蛋了,像这样讲享受又傲慢的军队,怎么能是我们志愿军战士的对手呢!后来,那个少校营长科尼斯在得知战场实情后,仍然一副傲慢的样子,指责志愿军“吹牛”,说什么“用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能炸毁我们的重型坦克吗?在我们英国的军事教科书上,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
毛泽东、彭德怀和志愿军总部高度赞赏和评价第五十军在朝鲜战场创造的光辉战绩。1月31日,志司发出通令,表彰了第五十军指战员。
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在回忆录中,谈及第四次战役时说:“我担任西线防御的五十军和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在天寒地冻、粮弹供应困难、工程器材极其缺乏的情况下,依托野战工事进行坚守,战斗进行得异常艰苦。五十军是长春起义的国民党第六十军改编的,这次正好和三十八军这样的主力配在一起,不甘示弱,打得非常英勇。”作为第五十军主要指挥员的徐文烈,在敌机轰炸中也身负重伤,副军长蔡正国等60余人英勇牺牲。事实证明,新组建的第五十军,与有“万岁军”之称的第三十八军一样,都打出了威风,在战史的“功劳簿”上是并驾齐驱的。战前少数居功自傲的人,说什么五十军与老部队相比,是“一个秀才领着一群豆腐兵”,怎么打美帝呢?在铁的事实面前,这种冷嘲热讽不攻自破。
鉴于第五十军建立的功绩,彭德怀高兴而郑重地对曾泽生说:“有我彭德怀在,五十军不但不会编散,而且优先安排回国整补,还要优先考虑换新装备。”彭德怀一言九鼎,这些许诺后来都得以实现。
最令徐文烈难以忘怀的是毛泽东的接见,笔者曾经多次听他讲过接见的一个细节:1951年5月底,毛泽东接见第一批入朝作战的部队首长,听取战况汇报,接着又宴请大家。席间,毛泽东说古论今,谈笑风生。他从徐文烈的名字想到了徐文长,笑着问:“你知道徐文长吗?”徐文烈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是哪个根据地的?我不认识。”毛泽东哈哈大笑:“此人乃明朝人士也!《古文观止》上有他的传。”徐文烈听后不免有点汗颜。本来,徐文烈在大学里学的是文史专业,满怀追求真理的愿望,广泛涉猎历史、哲学、文艺、政治、军事等各种书籍,知识面很广,对《古文观止》是相当熟悉的,但一时紧张而未答上来。为此,徐文烈对毛泽东渊博的知识、超强的记忆力佩服至极。
在“文化大革命”中,1968年初,徐文烈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关押起来,身心受到严重摧残。1971年2月18日,徐文烈被定为 “叛徒”,开除党籍、军籍,同年3月被遣送回云南老家。身负战伤、疾病缠身的徐文烈,委身在一间低矮潮湿的房子里艰难度日。
在“文革”的日子里,徐文烈常常诵读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名句自警。1972年7月16日,他上书毛泽东:“今林贼授首,已化飞灰,随从羽翼相继落网,贼等任何诬陷于职历史之处,已易查明……谨恳示有关首长,赐予严肃鉴定,以清泾渭。忠奸不两立,此生为党为人民,誓当继续流血流汗,虽死而无恨。”1973年4月,在一些老战友的帮助下,徐文烈的子女费尽周折,将他接回北京。1976年12月28日,徐文烈因心肌梗死去世,终年67岁。
1979年4月10日下午,总政治部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为徐文烈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公开为其平反昭雪,恢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