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下

胡 杨

谷雨的村庄

这是谷雨的村庄

干旱的天气像看不见的虫子

簇拥着明晃晃的阳光

阳光是刀子

漂流的云彩是可耻的

谁会是一双潮湿的手

拽出萎缩的秧苗

谷雨，谷雨

鸟儿水灵灵的叫声

渗着血

这血是夏天的颜色吗

成熟的风中

飘落下干瘪的种子

谷雨的村庄

听不见的喘息声

让人揪心

开阔地

马的栖息地

青草的旷野

微风

也能吹动铁丝一样的鬃毛

低垂的云

那就是马的眼神啊

它一直向着高处

寄养奔驰的灵魂

我来自草原之外

还无法顺着杂乱的马蹄印

找到热了奶茶的灶头

但那些紫色的马莲花

为我说出

骏马的出生日和哺乳期

壁 画

我只能张望

他们宁静的眼神

像一缕幽幽的星光

他们从来就没有失去过

人间烟火的熏陶

似乎一切都是永恒

并不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稍纵即逝

几个人围在一起

几个人说话

它们开心地生活

自由地生活

千年之中

一直没变

重复着那单调的乐趣

从幽暗的石窟出来

阳光下的景物

却如此丑陋

日 落

并不是那种悲伤的力量

才推涌着灼热的气息迅速消亡

戈壁一派沉寂

偷渡的野兽

撩起橙色的雾霭

那是飘荡的黄沙啊

因为悸动的轰响

升起了

隐退的大幕

日落而息

雄厚的山体会突然融入

深沉的夜晚

坐而遐思

人的梦想分解为

漫天的星座

饮马河畔

这河已处在料峭的峡谷中

没有马匹

突围的道路

这河中浅浅的溪流与河的名称

匹配悬殊

据说，河岸上有草

草集合起了草原的大家庭

可眼前的戈壁

全是细碎的砂石

我期望着的马的身影

从蜃景中踢踏而来

冲破沙尘迷雾

使一条河再起

马的雄风

可惜，前方断流

马所依赖的汁液早早隐没

马的奔腾的骨骼

也就只能蜷曲在

记忆的深处